《兰陵七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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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陵七剑- 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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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公豹被她申斥得没有作声。

易如冰又道:“火千里叛教罪嫌,节情重大,极可能还有不少同党之人,串护法这么一来,他的同党之人,就无法查出来了。”

说到这里,两道冷厉的目光,盯在申公豹的脸上问道:“申护法平日和火千里交情如何?”

申公豹心头猛然一震,道:“属下只是奉派和火千里同驻本堂,并无私交。”

易如冰徽徽一笑道:“不,我是说比较和他接近,也许会知道有些什么人,值得可疑的?”

申公豹和火千里一同派到五福堂来,朝夕与共,凭良心说,他实在看不出火千里什么地方有叛教行为,闻言不觉迟疑的道:“属下疏忽,平日没有注意到。”

易如冰道:“是啊,副总护法,让他服下‘散功丹’,就是要亲自问问他口供,虽然副总护法接获密报,总究事无佐证,万一只是诬告,也很难说,申护法贸然把他杀了,实在叫副总护法和我都难以作主……”

申公豹也已急出一身冷汗,连连躬身道:“属下该死,还望二姑娘多多包涵。”

易如冰只是沉吟不语,过一会,才抬头道:“事已如此,人死不能复生,这样吧,申护法写个手禀,就说你接获密报,火千里受敌利用,密谋在副总护法返堂之日,在五福堂四周,暗埋火药,准备炸死所有与会之人,由你揭发阴谋,火千里畏罪引火自戕,这样报上去,你看如何?”

申公豹多年老江湖了,那会听不出来?火千里根本没有什么叛教罪嫌,只不知何事得罪了副总护法,才替他扣上一个叛教罪名。

而且这是圈套,让自己也套在里面。

自己原是奉命行事,但这么一来,就变成了由,自己揭发阴谋,同时也证实了火千里的罪行。

欲加之罪,何患无词,这手段当真高明已极!

他原是城府极深之人,心念一转,立即奉命唯谨;连连欠身道:“二姑娘说得极是,属下遵命!”

易如冰娇笑道:“申护法,这可是一件大功,我回去自会在师傅面前替你说话。”

这明明是许愿!

申公豹心头暗暗一惊,心想:“自己还当火千里得罪了副总护法,听她口气,原来是得罪了她,这丫头当真心狠手辣,第一天上台,当上堂主,就拿火千里开刀!”

一念及此,不觉暗自起了戒心,一面连忙惶恐道:“属下奉派本堂,一切全仗二姑娘栽培。”

易如冰淡淡一笑,回头道:“白兰快去替申护法准备纸笔。”

白兰答应一声,立即送上纸笔。

易如冰道:“申护法就请写吧,我还要送给副总护法过目呢。”

申公豹连声应是,起身走近书桌,白兰早已替他磨好了墨,这就拿笔来照着易如冰所说,振笔疾书。

他为了讨好这位新任五福堂主,还在中间加了许多无中生有的情节,把火千里如何勾结敌人,如何密谋举事,以及自己如何发现,如何揭发阴谋,火千里如何畏罪自戕,着实表功了一番。

然后划了花柙,送到易如冰面前,阿谀的道:“二姑娘看看,还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易如冰略一过目,含笑点头道:“很好,就这样好了。”

说着,就把手禀往几上一放,一面抬手道:“申护法请坐,我还有一件事,要向你请教。”

申公豹回到椅上坐下,欠身道:“二姑娘请说。”

易如冰抬眼道:“我想问问大姐的事。”

申公豹听她问到宫如玉,不禁暗自提高警觉,宫如玉虽然叛教,但自己不知道她们师姊妹平日感情如何,此事还是少说为妙。心念一动,脸上神色却是丝毫不露,嗫嚅道:“不知二姑娘要问什么,属下只怕知道的不多。”

易如冰心中暗骂了一声:“好个老奸巨猾!”

她平静的道:“听说大姐这次背叛师傅的行为,不是你申护法告的密吗?我听的不大详细,所以要问问你咯!”

她不待申公豹回答,轻轻哼道:“其实大姐平日恃着师傅宠信,也太骄横了些,说实在,早就有人说她闲话了,我们也只是碍着同门,有许多话不好跟师傅说就是了。”

申公豹自然听的出,这位二姑娘口气,似是和宫如玉不睦,这就谄笑道:“二姑娘说的极是,属下也是隐藏已久,只是不便报告……”

易如冰目光一闪,“哦”道:“你早知道大姐叛师行动了,那你怎么不早说?”

申公豹道:“属下虽是知道一些,但死无对证,不敢多说。”

“死无对证?”

易如冰睁目道:“大姐害死了谁?”

申公豹道:“那是五福堂派去迎接大姑娘的一名车夫,在大沙坪附近重伤未死,正好属下有一名手下,经过那里,才说出大姑娘和那个姓南的小子同车,那小子原已中了黑玛瑙之毒。大姑娘把他救了,两人在车上,一路聊聊我我的山誓海盟……”

易如冰脸上一热,口中轻哼了一声,道:“后来呢?”

申公豹奸笑道:“车到大沙坪,大姑娘怕他泄露奸情,杀人灭口……”

易如冰道:“那车夫没死?”

申公豹道:“死了,他被大姑娘点在心脉上,那能活得下去?只是当时并没有死,才把这段秘密泄露了出来。”

易如冰口中“哦”了一声,问道:“你那手下呢?”

申公豹道:“属下怕他乱说,也把他杀了。”

易如冰冷哼了声。

申公豹忙道:“属下当时虽知大姑娘和姓南的小子,暗中已有勾结,但也只好放在心里。”

易如冰道:“你怕大姐杀你灭口?”

申公豹道:“大姑娘心狠手辣,这种事,让人知道了,岂肯放得过属下?但属下却也暗暗留上了心。”

易如冰“唔”了一声。

申公豹续道:“这次属下奉命前去茨林岭,从荆山毒叟和姓南的小子两人低声交谈中,听出那老尼姑就是姓南的小子的母亲,此事大姑娘原也不知底细。她明明已经得手,把老尼姑和五姑娘一并拿下,后来听姓南的小子一喊,就把老尼姑她们一起放了。”

易如冰冷冷的道:“大姐和五妹平日原是极好。”

申公豹道:“后来荆山毒叟和司副总护法恶战方殷,姓南的小子也被困在五毒大阵之中,属下和火千里几次想冲入石室拿人,均被荆山毒叟门下剑阵所阻。大姑娘如能在那时出手,局势立可改观,但大姑娘却是假装中毒未醒,不肯出手,其实不需大姑娘出手,就是白梅姑娘等四人出手助战,也可把人全数拿下了,但白梅姑娘等人,没有她的命令,谁也不敢妄动。”

易如冰回目瞧了四个青衣使女一眼,点头道:“这点,我也听她们说过了,唔,后来呢?”

申公豹得意的道:“后来司副总护法一走,大姑娘吩咐属下等人,在山下等她,哈哈,那天风向正好是西风。”

易如冰道:“这与风向有什么关系?”

申公豹诡笑道:“属下从前练过天耳通,只是火候不足,那天属下站在小山底下,正是山岭的东面,大姑娘和五姑娘的对话,属下全听到了。”

易如冰哦道:“原来如此!”

申公豹为了讨好易如冰,越说越有精神,接道:“正好副总护法派邙山四位香主前来接应,属下就以飞鸽报逍遥宫。”

易如冰道:“当晚不是本堂就有人驾车把他们接送到黄家堡去了么?就是飞鸽请示,也没有那么快呀!”

申公豹怔得一怔笑道:“二姑娘原来都知道了?”

易如冰道:“我要听你说得详细一点。”

申公豹道:“那是属下因大姑娘叛迹已露,只是临机应变,先把姓南的小子送去黄家堡监视再说。”

易如冰冷冷的道:“好个临机应变,唔,那驾车的是谁?”

申公豹得意阴笑道:“那是阴瘪鬼乔扮的,属下怕黄氏兄弟不是那姓南的对手,才要他们四人,留在黄家堡听令。”

易如冰点点头道:“这件事你做得很好。”

说到这里,抬目道:“白兰,邙山四位香主的东西已经送来了么?”

白兰在门口应声道:“送来了。”

易如冰道:“好,拿进来好了。”

申公豹不知邙山四鬼送来了什么东西,心中方自思索,暗想:“莫非是四鬼因二姑娘新任五福堂主,他们合送一份重礼?那么她在此时此地,当着自己,吩咐使女送进来,自然是向自己示意了,看来自己也少不得要隆重意思一番才好。”

心念才转动,只见白兰、白梅两人,已自掀帘走进,每人手上各自捧着两个朱漆小箱,缓缓放到桌上。

易如冰挥了挥手,两人很快就退到门口,分左右站停。

申公豹只是打量着桌上那四只朱漆小木箱,不知里面放的什么贵重之物,心中不禁暗暗怒恼:“这四个势利鬼,平日和自己常打交道,这会你们就是要送新任堂主的礼物,也该知会自己一声!”

只听易如冰娇笑道:“白菊,你把箱子打开来,让申护法瞧瞧咯!”

站在她身后的白菊,应了“是”,袅袅婷婷的走近桌前,伸手打开四只朱漆小箱的盖子。

易如冰也在此地,脸含微笑,缓缓的站起身来。

申公豹目光落在四只朱漆小木箱之中,这一瞧,任他平日老奸巨滑,城府极深,不禁脸色大变,一股凉气,从脊背上直冒出来!

你当四只朱漆小木箱中,装着的是什么奇珍异宝?那是血淋淋的四颗人头,申公豹一眼就可以认出不是别人,正是五福堂的四位香主邙山四鬼!

他心头起了一阵颤傈,据自己料想,邙山四鬼可能是副总护法的门下,副总护法也不是黑风婆,极似当年邙山的鬼妪阎婆!

但这一猜想,此刻已经被推翻了,鬼妪阎婆决不会允许二姑娘一下把她四个门下全都斫了头。

副总护法一回来,就密令自己搏杀火千里,此刻二姑娘又杀了邙山四鬼,他明白这已经不是排除异己,或是他们得罪了什么人的问题,只是一时想不出其中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阴森的脸上,流露着惊惶不安之色,朝易如冰望去!

易如冰唇边浮起一丝得意的笑容,笑得那么冷峻,她连正眼也没瞧申公豹一下,只是冷冷的道:“申护法!”

“是。”

申公豹悚然一惊,连忙垂手回答。

易如冰道:“你知道邙山四鬼犯了什么罪吗?”

申公豹道:“这个属下不知道,据属下猜想,二姑娘杀了他们,自有他们该杀之处。”

易如冰目中寒芒暴射,盯着申公豹,冷声道:“他们未奉本堂令谕,勾结黄承业、黄承斌兄弟,就是泄漏本堂机密,我大姐当时在名义上还是本堂堂主,他们擅自做出不利堂主的行为,就是犯上,本堂号令天下,岂能容他们泄密犯上,目无法纪?”

说得斩钉截铁,好不厉害!

申公豹听得胆战心惊,但他总算明白了!

二姑娘一上台,就拿火千里和邙山四鬼开刀,表面上,一个是叛徒,四个是泄密犯上,但事实上,是二姑娘在假公济私,替她大姐出气!

他弄不懂何以她敢如此大胆妄为?易如冰见他脸色连变,不禁哼了一声,道:“申护法,你说我这样做对不对?”

杀的已经杀了,还有什么对不对?申公豹连连躬身道:“二姑娘圣明,做的完全对,最对也没有了,本堂号令天下群雄,立法不严,何以服众?”

易如冰格的笑出声来!

申公豹笑声入耳,如被雷殛一般,高大身躯,禁不住陡然一震,惊骇的目光,急急朝易如冰投去!

因为这声“格”的娇笑,太耳熟了!

易如冰平静得出奇,她目中闪着异采,脸上笑容未敛,徐徐说道:“申护法,我请你来,就要问问你该如何呢?”

口气不对了!

申公豹机伶一颤,他不是糊涂人,刚才那一声笑声,已可想到眼前的二姑娘是谁了,只是他瞧不出破绽,不敢妄动。

此刻目光迅疾一扫,四个侍婢各按剑柄,分立四周,只待她下令,他感到无比惊疑,猛然抬头,神色有点怕人,颤声道:“你……”

易如冰突然目露狠毒之色,格格娇笑道:“申干臣,你想不到吧?”

申公豹这会证实了,身躯暴退,骇然道:“你真是……”

右手正待扬起!

易如冰那容他毒针出手,身如魅影,一闪而至,娇笑道:“自然是我,可惜你知道的太迟了!”

纤纤玉指,闪电朝他五阴绝脉点下。

申公豹只发出一声凄厉惨嗥,四肢乱颤,混身抽搐,扑通倒了下去。

午前!

嵩山,少室北麓。

一条古木参天的山道上,出现了一顶藤制敞轿,由两个浑身长着茸茸黑毛,腰围豹皮的赤膊大汉抬在肩上,一路如飞而来!

这顶敞轿上,端坐着一位白脸黄髭的汉子。

这人头戴玉冠,脚登玉屐,身上穿一件半长不短金光闪烁的锦袍,装束非古非今,仰首望着天上悠悠白云,神情倨傲而悠闲!

这藤轿后面紧随着两男一女,五个奇装异服的男女,一路疾奔而来。

碧瓦黄墙,巍峨庄严的少林寺业已在望。

藤轿越过广场,在山门前不远,停下来了。

轿后四男一女,迅速趋到轿前分左右侍立,五人中为首一个胸绣金蜈蚣的汉子,昂首阔步直向山门走去。

“阿弥陀佛。”

大门内顿时迎出两名灰衲僧人,合十道:“施主是进香来的。”

胸绣金蜈蚣的汉子面情冷漠,口中高声道:“呔,和尚,快去通报你们掌门方丈,徭山千毒谷主来拜。”

徭山千毒谷,以豢养天下奇毒,名闻江湖,千里谷主突然亲自上少林寺来,只怕不安着好心!

两个灰衲僧人对望了一眼,右首一个忙道:“师兄,你快去通报。”

左首一个点点头,朝胸绣金蜈蚣的汉子合十道:“施主请稍等,小僧这就进去通报。”

说着转身如飞而去。

胸绣金蜈蚣的汉子也自回到藤轿前面,垂手站立。

此刻正是和尚做午课的时光,钟磬木鱼,夹杂着梵唱之声,缭绕不绝!

钟声才起,那木鱼梵唱,顿时寂然不闻!

徭山五毒骤然听到钟声,不禁脸色微变,大家心中同时暗想:“这大概是少林和尚听到师傅来了,才鸣钟示警,在召集阖寺僧侣!”

坐在藤轿上的千毒谷主司无忌却是丝毫不放在心上,只是面含微笑,一手捋着黄髭,端坐不动。

钟声不徐不疾,连鸣九响。·就在第九响钟声停止之际,少林寺中两扇大门,徐徐开启,同时从左右两道边门中,鱼贯走出两行一十八个手持漆金锡杖,身穿袈裟的僧侣。

徭山五毒久闻少林寺“罗汉阵”之名,据说“大罗汉阵”

是由一百单八人组成,“小罗汉阵”就是十八个人,这些和尚,果然摆出“小罗汉阵”来了!

五人心意相同,顿时不约而同的伸手去拔背后钢叉!

这是师傅来的时候吩咐过的,只要少林和尚不识时务,今天就来个毒攻少林,要他们八百僧侣,尝尝千毒谷的奇毒!

但就在他们伸手各取兵刃的同时,坐在藤椅上的千毒谷主司无忌低喝一声:“徒儿们不得鲁莽,这是人家以上宾之礼,接待为师。”

不错,这九响钟声,和十八个手执锡杖的和尚,列队而出,正是少林寺迎接一派宗主的大礼!

只见那一十八个身穿袈裟,手执金漆锡杖的僧侣,一出大门,便自雁翅般排开,肃立不动。

紧接着从正中大门出现一位身穿紫金袈裟,貌相清癯的老和尚,双手合十,缓步迎出。

这老和尚正是少林方丈百了大师,他身后是两名青袍中年和尚,也双手合十,紧跟着方丈,神色恭敬,目不斜视。

千毒谷主眼看少林寺以隆重礼节接待自己,觉得面上大有光彩,自然也不肯失礼,百了大师才一跨出山门,他已飘然走下藤轿,奇…书…网向前跨出三步。

两名大汉立时把藤轿撤到边上。

百了大师双手合十,趋近阶前,朗诵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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