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手上虽然握着威力无比的“化血喷筒”,却也连连后退。
宫如玉脸上浮起妩媚的娇笑,但搭在黄承业肩头的纤纤玉手,却在娇笑之中,使出五成的劲力。
黄承业那里还受得住,浑身一阵颤僳,腿下一软,人已跪了下去,额角汗珠,一粒粒的绽了出来!
宫如玉轻笑道:“你也只有这点耐性?我还没点你五阴绝脉呢!”
黄承业脸色惨变,颤声道:“大……姑娘……请……饶命……”
宫如玉柳眉一挑,霎时间,笑容尽敛,目光寒芒一闪,脸上重又透出重重杀气,冷哼道:“饶命?话倒说得容易,你们先说说,究竟是谁的主使?”
黄承业道:“大姑……娘……这不关属下的事。”
宫如玉道:“我知道,你们又不是吃了豹子胆,自然有撑腰的人。”
后窗“砰”然无风自开,有人接口道:“大姑娘,你总该知道,这不是逞强的时候!”
那是黄家堡的老仆人黄老福,他从窗外探进头来,手上也拿着一个铁筒,对准着宫如玉后心!
宫如玉迅速转过身去,手上一带,把黄承业挡在身前,侧目冷哼道:“还不叫他们把三管喷筒放下来,听我发落?”
手上一紧,黄承业已是杀猪般叫了起来!
他眼看自己和兄弟全已落在人家手里,自然保命要紧,这就大声叫道:“老福、剑童、砚童你们就把东西丢下吧‘……”
剑童、砚童早已惊骇失色,他们一左一右站在门边,不知如何是好,闻言正待把手上喷筒丢弃!
黄老福突然喝道:“剑童、砚童,且慢,你们难道忘了我方才关照你们的话么?”
剑砚二童果然又把喷筒举起来。
宫如玉目光一闪,哼道:“怎么他们不听你的?”
黄承业急叫道:“老福……”
黄老福阴笑道:“宫如玉,你想错了,主持今晚行动的,可不是他们兄弟两个。”
宫如玉道:“是你?”
黄老福道:“你想不到吧?”
他得意的干笑了两声,接着说道:“小老儿要奉劝大姑娘二句,一错不可再错,要是肯合作的话,就把五姑娘和这姓岳的小子,一起拿下,还可将功赎罪,否则小老儿奉有密令,格杀勿论,你总该知道这东西的威力,你们还在射程之内。”
黄承业脸色变了!
穴道受制的黄承斌也变了脸色!
宫如玉心头同样起了一阵颤傈!
这已经十分明显,他口中的“密令”,不是出于师傅,便是出于总护法,除了这两人,谁敢作主,一举格杀自己和艾如瑗两人?南振岳手仗长剑,当门而立,他有把握一剑劈倒两个童子,但黄老福距离太远了,实在不敢冒险。
他此刻纵然已把生死置之度外,但自己母亲还落在人家手中,哪敢轻举妄动?不觉怒声道:“你们把我母亲藏到哪里去了?”
黄老福阴笑道:“这个你只管放心,宫主要的人,谁也不敢怠慢她。”
艾如瑗脸色发白,她趁黄老福没注意她,已经偷偷朝怀中取出白眉针筒,突然扬手道:“黄老福,你瞧瞧我手中是什么?”
黄老福哼道:“五姑娘手上自然是白眉针了,但五姑娘也该知道,你按动机篁之时,小老儿也会按动机篁。五姑娘射杀的只是小老儿一个,小老儿喷筒,横及数丈,你们一个也别想幸免。”
艾如瑗泄了气,她只觉手腕一软,白眉针筒几乎坠地。
黄承业眼看只要宫如玉等三人,不肯束手就缚,自己兄弟就得玉石俱焚,心头既惊又怒,大声喝道:“老福,难道连我也不顾了。”
黄老福冷冷的道:“大姑娘她们不肯束手就缚,小老儿有什么办法?”。
黄承业嘶声道:“老福,你是我要你守在窗外的。”
黄老福道:“不错,小老儿是奉庄主之命,守在窗外,连这东西,也是你大庄主交给我。”
黄承业脸色稍微一松,道:“那你怎么不顾我兄弟两入?”
黄老福笑了笑道:“大庄主,你也糊涂了,小老儿方才不是已经说过,我奉有密令,今晚最主要的是人犯,是大姑娘、五姑娘和这姓岳的小子,连大姑娘他都可以格杀勿论,两位庄主自然……”
‘呃……”
他话声未落,突然“呃”了一声,不再说话!
不!“扑通”一声,朝后倒去。
室内之人,全都怔得一怔!
宫如玉神色安详,红菱似的嘴角上,不禁露出一丝冷峻的笑容,回头朝黄承业道:“你现在可以吩咐他们,丢下喷筒了!”
黄老福的突然倒下,情势显然起了转变,黄承业也有了一线生机,急忙瞪目喝道:“大姑娘的吩咐,你们听到了没有,还不快丢下喷筒?”
剑、砚二童那敢倔强,依言丢下喷筒!
宫如玉道:‘五妹,过去点了他们穴道。”
艾如瑷俯身捡起两支铁筒,随手点了两人穴道。
窗口,刷的一声,飞进一条人影,但那人才一落地上,脚下就显得踉跄不稳!
宫如玉一松手,放开黄承业,伸手扶住来人,急急问道:“甘嬷嬷,你怎么了?”
“啊!是甘嬷嬷!”
艾如瑷也急忙奔了过去!
来人是个满头白发的老妪,她正是宫如玉的奶妈甘嬷嬷!她伸出手来,握住了宫如玉的手,睁着双目,全身颤动,不住的喘息!
敢情她身负重伤,方才又全力一击,扑杀黄老福,以致真气岔散!
此刻似是连舌头都已僵硬了,张口很想说话,但除了喘气之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宫如玉看情形不对,忙道:“甘嬷嬷,快不要说话!”
举起右掌,迅速按在甘嬷嬷背后“灵台”穴上!
甘嬷嬷直待宫如玉右掌按上背心,才张嘴吐出一日浓重的黑血,精神顿时好了许多,右手颤巍巍探入怀中,摸出半支赤玉箫,递到宫如玉手上,抬目道:“孩子赶快走……记住,你姓崔……不是……宫……”
突然一阵痉挛,双目一闭,向地上坐去!
宫如玉心头一急,轻喊道:“甘嬷嬷,甘嬷嬷……!”
她眼中忍不住流下两行晶莹泪水,缓缓放下甘嬷嬷的尸体,低头朝地上看去,只见甘嬷嬷吐出的一口血中,带着很多细碎的内脏,不禁悚然一惊,呆呆的道:“内脏全碎,这是伤在九转掌之下的,玄阴九转掌,难道是师傅……她望着手中半支赤玉断箫,不知甘嬷嬷底下还有什么话,没有说出来,那该是极重要的话了。
艾如瑗抬头道:“大姊,甘嬷嬷已经死了?她说你姓崔……?”
……………………………
第三十章 太阴宫主
黄承业虽被宫如玉松开了手,他此刻那里敢逃?只是愣愣的站在一边,此刻忽然插口道:“赤玉箫,这是洛阳崔家之物。”
宫如玉横目问道:“你认识此箫?”
黄承业忙道:“江湖传诵的‘岳家剑法崔家箫’,崔家以赤玉箫驰名武林,属下自然认识……”
宫如玉默不作声的把半支断箫,往怀中一塞,目光闪动,问道:“你们今晚行动,可是逍遥宫下的谕令?”
黄承业连连躬身道:“大姑娘明鉴,属下就是有天大胆子,也不敢对大姑娘有不敬举动,这是三天前就传下来的金令……”
宫如玉冷冷道:“我不问你这么多,你们把岳夫人藏在那里了。”
黄承业道:“就是那天送五姑娘她们来的车子,把太夫人接走了。”
南振岳道:“走了多少时间?”
黄承业道:“就是大姑娘来的时候。”
南振岳道:“我这就追去,还来得及。”
话声一落,急急转身,朝外就走。
宫如玉道:“且慢!”
南振岳道:“姑娘……”
宫如玉道:“没有我领路,你是追不上的,我们一起去吧!反正我也豁出去了!”
说到这里,突然回过头去,朝黄承业道:“你替我留在这里吧!”
黄承业脸如土色,后退道:“大姑娘高……”
他想说“高抬贵手”,但话声还未出口,宫如玉反手一掌,轻飘飘的拍在他肩头,娇笑道:“我不会亲手杀你,但你也莫想我轻易饶恕了你。”
黄氏兄弟,剑砚二童全被点了穴道,像木偶般站在那里。
宫如玉冷峻地望了他们一眼,回头道:“我们走吧!”
三人离开兰渚精舍,奔过九曲桥,宫如玉突然站定身子,含泪道:“甘嬷嬷,你安息吧!”
探怀取出一颗鸡蛋大小的东西,抖手朝兰渚精舍投去。
艾如瑗奇道:“大姊,这是什么?”
宫如玉道:“这是火千里的硫磺弹,那天没用在茨林岭,倒在这里用上了。”
话声未落,只听隔岸“轰”的一声,黑夜中,但见蓝光一闪,一座精致豪华的兰渚精舍,顿时火光烛天,熊熊烧燃了起来。
南振岳瞧得暗暗一凛,心想:“黄氏兄弟和两个青衣童子,穴道受制,这一来岂不活活烧死了?这女人手段当真毒辣得很。”
宫如玉转过身子,低喝一声:“走!”
“走?”暗影突然也响起一声,低沉的“走。”!
宫如玉身子蓦然一震,一手拉住艾如瑗臂膀,朝后疾退了两步。
南振岳一手按剑,目中凌威闪射,凝注着七八丈外的一片树林暗影,喝道:“什么人?’宫如玉轻声道:“来的是总护法。”
暗影中,像鬼魅一般,飘然走出一个宽袍大袖,头戴道帽,颏留山羊胡子的灰衣道人,赫然正是天山一魔。
他敢情仍以洪山道士自居,不然那会这般装束?只见他脚下不动,人却冉冉飘近,好像是离地而行,一手捋着山羊胡子,大声笑道:“还是大丫头耳朵灵,一下就听出我来了。”
宫如玉当真是豁出来的,脸上丝毫没有惧色,欠身道:“总护法在此时此地出现,自然是为晚辈来的了?”
开门觅山,问得倒干脆!
天山一魔倒是被她问得一怔,不自然的笑了笑,哼道:‘如玉,你这孩子,也太任性了,怎会做出这等糊涂事来。”
装得真像雾居然一派长辈口吻!
宫如玉道:‘晚辈做了什么糊涂事来?”
天山一魔皱皱眉道:“大丫头,在老夫面前,你也用不着隐瞒了。”
宫如玉道:“晚辈并没隐瞒。”
天山一魔道:‘你向老夫学去的解穴手法,可是想替岳夫人施救?”
宫如玉道:“总护法已经知道了,何用再问?”
天山一魔摇摇头道:“这就是你的糊涂之处,你怎好如此任性妄为,不计后果?你这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这句话当真问到宫如玉心里去了!
她不禁呆了一呆,脸上流露出一丝痛苦的迷惘,但终于毅然摇头道:“晚辈不为甚么。”
话声出口,忽然若有所悟,抬目道:“我明白了!”
天山一魔道:“你明白就好。”
宫如玉突然冷笑道:“晚辈纵然从总护法那里,学来了解穴之法,只怕也解不开岳夫人被‘震穴手法’封闭的经穴。”
天山一魔呵呵大笑,道:“不错,震穴容易解穴难,老夫传你的只是疏通经络之法,可收一时之效,难疗震穴之伤。”
宫如玉哼道:“姜是老的辣,我总算认识总护法的手段了!”
天山一魔脸上一红,勉强笑道:“大丫头,你这就说错了。”
宫如玉道:“我说错了么?总护法一面假意传我解穴手法,一面却向师傅告密,我没说错吧?”
天山一魔干笑道:“这就不对了,大丫头,你知道老夫传你解穴之法,乃是出于你师傅授意的么?”
宫如玉微微一震;自露诧异,道:“师傅早就知道了?”
天山一魔道:“所以老夫说你糊涂,你总该知道,你的行动,早已有人注意了。”
宫如玉面露杀机,双目寒光一闪,问道:“这人是谁?”
天山一魔道:“自然是向你师傅告密的人了。”
宫如玉冷哼道:“总护法纵然不肯说出,我也查得出来。”
天山一魔微微摇头,道:“孩子,你可知道,这是背师叛教的行为?”
宫如玉道:“我既没有背师,也没有叛教,我可不怕。”
天山一魔微微叹息道:“好倔强的孩子!”
宫如玉目光一转,道:“总护法亲自赶来,可是要把我擒回山去?”
天山一魔道:“大丫头,老夫先一步赶来,是要问问清楚,目前你师傅正在盛怒之下,老夫也无法相劝,只要你说得出理由,老夫自会替你担当。”
“先一步赶来”,是赶在什么人之先?宫如玉心头暗暗一震,摇头道:“我没有理由,我这样做,但求心之所安。”
“心之所安?”
天山一魔目光注视着宫如玉,问道:“你心里有何不安?唔!这就是理由,你说出来让老夫听听看?”
宫如玉略微迟疑了一下,她看看自己左边按剑而立的南振岳,再看看右边的艾如瑗,抬头答道:“五妹,和我一起长大的,她被师傅废去武功,一个人孤苦伶仃,无依无靠,为了她,我决……”
决心甚么?她要说“决心牺牲自己”,这是为情牺牲;但她没说出来,就改口了!
“我……才想到替岳夫人疗伤,我事先不敢告诉师傅,但我准备回去再向他老人家领罪的……”
艾如瑗听到这里,忍不住一下扑到宫如玉肩头,流泪道:“大姊……”
宫如玉依然继续说道:“但事情全出我意料之外,我被蒙着头,堕入圈套之中,按上我背师叛教的罪名,今天纵然师傅来了,我也不怕。”
天山一魔阴森的目光,掠过南振岳、艾如瑗两人,点点头道:“任性,太任性了!这理由纵然牵强,也还说得过去……但你何以又叫甘嬷嬷潜入宫主密室,这……又作何解释?”
这老魔头明明是在套问宫如玉的口供,但说来却是丝毫不落痕迹!
宫如玉心头又是一震,吃惊道:“甘嬷嬷私入师傅密室?”
师傅的密室,不准任何人进去的,连自己五个姊妹,都、不例外,甘嬷嬷何以要冒此大险?蓦然她想起怀中半支赤玉断箫,和甘嬷嬷临终时说的自已是姓崔的话来1莫非其中还有什么隐秘?天山一魔瞧着她惊奇神色,阴森笑道:“那你是真的不知道了?”
宫如玉还没答话!
天山一魔又道:“也好,你跟老夫回去,向师傅禀明经过,宫主面前,老夫保你没事,唔,还有他们两个,也跟老夫走吧!老夫也同样保证你们的安全。”
说得真好听,这不就是达成目的,把人都带回去了么?宫如玉毅然道:“我跟总护法回去,他们的事,我不能作主。”
这话已经暗示南振岳、艾如瑗两人不可跟去了。
艾如瑗叫道:“大姊……”
她自然知道,太阴宫的门规极严,大姊这一回去,决难获得师傅饶恕,不由心头大急。
宫如玉回头笑道:“五妹,我只是向师傅诉说,请求她老人家宽恕一条路可走,不然,茫茫江湖,当真成了……”
她笑的好不凄凉?该是说“当真成了孤苦伶仃无依无靠的人了”,但说到这里,口气一顿,低低的道:“背师叛教的人了。”
天山一魔阴森目光,望着南振岳道:“徒儿,你也走吧!”
南振岳嗔目喝道:“住口!谁是你的徒儿?”
天山一魔怫然道:“你当真不认为师了?”
南振岳长剑一指,怒喝道:“天山一魔,你一再假冒我师傅,到底是何居心?”
天山一魔诡笑道:“你是听三眼老妖说的?这老妖的话岂能相信?”
南振岳冷冷的道:“你总该知道,那天闭目僵尸是如何退走的?”
天山一魔听他说出‘闭目僵尸’四字,身躯不禁徽徽一震,阴笑道:‘你知道的倒是不少。”
南振岳朗笑道:“告诉你,闭目僵尸就是被师傅吓走的。”
当然,这一点,闭目僵尸回去,自也不会跟天山一魔提起的。
天山一魔听得悚然—惊,接着呵呵大笑,道:“老夫就是洪山道土,除非你小子不是洪山道士的徒弟……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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