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厉若花毕竟心地厚道,急开声喊道:“姓任的,你已中了秦怕伯的五阴鬼手,若再妄用真力,你便死定了。”
任长鲸闻声暗运玄功一试,只觉全身酥软,寒气袭人,真气竟已无法运转。不由暗吃一惊,一撤身退了下来。
五阴鬼手秦奇冷冷笑道:“小子,你认了命吧,九洲镖行的一笔帐咱们早核算啦。”迈步趋过来。
任长鲸自知身中寒毒,难以抗拒,但仍竭力提聚着一口真气,横剑以待。
双方相距甚近,秦奇迈前二步,掌力已可够着,手一扬,五阴鬼手掌力再聚,猛力往前一送。
蓦地,斜里一声娇喝,一道剑光匹练似地卷来,直袭秦奇。来势奇突,秦奇不敢正面迎挡,急忙收掌往后一撤。抬首看时,只见易晓君杏眼含威,横剑而立,不由奇道:“姑娘这是什么意思?”
易晓君满面怒容地道:“他虽是本派的叛逆,可由不得旁人处治。”
秦奇冷笑道:“倘若老夫一定要处治他呢?”
易晓君怒道:“那要看你有没有本领。”
秦奇仰面一阵狂笑,举手一抬,飒然一阵风响,飕飕暗影中一连射出十余人,个个身着玄衣手执兵刃,将易晓君与四个使女团团围困。
厉若花急趋身上前道:“秦伯伯,算啦,咱们犯不上与修罗门结下这梁子。”
秦奇声色俱厉地道:“你不用管了,反正梁子已经结定,任凭是谁我也管不了这许多。”
厉若花知道劝也没用,不禁唉声一叹,此时双方已然剑拔弩张,易晓君横身挡在任长鲸的身前,四婢各挺长剑,面朝外立,眼看拼斗一触即发。
突地,门外大步行进一人,沉声喝道:“副盟驾到。”来人声若洪钟,在场之人齐吃一惊。
杜君平暗中偷眼望去,来者竟是虎面铁胆司徒景,心知他既来到,那乘彩舆之内必是孟紫琼无疑了。
秦奇眼看司徒景来到,脸上颜色陡变,还未及开言,司徒景已然看见盘坐地下的任长鲸了,大吃一惊道:“是谁把他伤成这个样了?”跨步便向任长鲸行去。
易晓君把脸一沉道:“站住,修罗门之事用不着你管。”
司徒景愕然道:“任少侠现为本盟副盟,本座焉能不管。”
易晓君冷笑道:“一派胡言。”挥手对女婵吩咐道:“与我带回去。”随有一女婢应声将任长鲸背起。
司徒景大感意外,一时之间竟不知采取何种手段应付。
秦奇心念连转,他知孟紫琼既已来到,那是决然再没有办法对任长鲸进行报复的了,三十六计走为上招,暗对厉若花使了一个眼色,领着手下一批人,大步往外行去。
司徒景正无法下台,猛地一声震喝道:“秦总管,你且等一等,容见了副盟再走不迟。”
秦奇心一横道:“兄弟身有急务,我看不用见了。”
司徒景冷笑道:“秦兄身为本盟燕赵分坛总管,难道不知本盟的规矩?”
秦奇心知麻烦已然上身,躲也躲不掉了,只得硬着头皮将脚步立住。
这面秦奇准备溜走,那面易晓君也有了动作,她可不管什么副盟不副盟来到,仗剑前行,带下四个女婢硬往外闯。
司徒景一掀衣撤出两支判官笔来,交叉一击,冷冷道:“姑娘想把他带走可以,但得胜了在下手上这对判官笔。”
易晓君杏眼带煞,一声不哼,举手一剑劈去。
司徒景闪身让到一旁,双笔霍地分开。
修罗门的剑法向以快速见称,易晓君攻出一剑后,剑势跟着展开,一片银芒闪耀,直卷了过来,
司徒景因见对方乃是一年轻女子,存了几分轻敌之心,谁料一着失去先机,竟被她连攻了十几剑,才算把势于稳住。两只笔一凝功,刚要展开还击。
庵外突然飘进了一位宫装妇人,轻声喝道:“都与我住手。”
司徒景如奉谕旨,急收双笔往后一撤,垂手立到一旁。
易晓君骤失对手,倒感到有些莫明其妙,当下横剑望着宫装妇人喝道:“你就是他们所说的副盟?”
宫装妇人对她上下打量了一番道:“想来你便是修罗门的老七了。”跟着一阵格格笑道:
“果然生得不错,毋怪你那师兄为你闹得神魂颠倒。”
易晓君脸上一红,狠狠骂道:“出口便污言秽语,简直是下流。”
孟紫琼并不着恼,格格笑道:“就算本座下流,难道你们几个人争夺一个杜君平便算光彩?”
易晓君想不到她会说这种话来,直气得双眼发赤,恨不得上前一剑将她挥为二断。
孟紫琼继续又道:“听说你们已将姓杜的小子制住了,可有此事?如果是真的,本座可以网开一面,除了将那小子带走外,余人一概不究。”
易晓君怒极,厉声道:“杜君平确实在姑娘手中,你要想带走那是梦想。”
孟紫琼脸上神色不变,一转脸对秦奇道:“秦奇,你可知罪?”
秦奇木然立着脸上神色幻变不定,显然他内心十分激动。
孟紫琼微微一笑道:“我知你心里十分恨我,但你别忘了厉阴平尚在本盟,现限你十招之内,搏杀此女,你办得到么?”
秦奇面色铁青,咬牙切齿道:“属下愿意一试。”
孟紫琼格格笑道:“你掌伤任长鲸,已然与修罗门结了怨,再多杀一个又何妨。”
目光忽然闪到厉若花的脸上,厉声道:“厉若花,现限你在一柱香的时间内,搏杀飘香谷的阮丫头。”
厉若花大为吃惊道:“小女子没有这能耐,请副盟另派旁人。”
孟紫琼把脸一沉道:“此是本座的令论,哪有你说话的份儿。”
厉若花心中大为不满,只为父亲现落天地盟之手,倘若惹翻了对方,大是不便,是以不敢作声,举步朝阮玲行去,低低地道:“阮姑娘我该怎办?”
阮玲素饶机智,但在此种形势下,一时之间竟也无法可想,轻喟一声道:“你动手吧,一柱香时间内要小妹的命你办不到。”
厉若花挺着短剑道:“果真要打吗?”
阮玲冷笑道:“你不打交待得了吗?”
厉若花无可奈何地举手一剑刺去,她原无敌对之心,是以出手轻飘飘的。
孟紫琼看在眼里,哼了一声道:“你俩正该拚个你死我活,如何这般打法。”
她们这面动上了手,那面秦奇亦已全力朝易晓君攻去,他与修罗门原有断臂之仇,此番又为情势所迫,是以一上来便拚上了全力,易晓君虽全力抗拒,竟无法取得上风。
杜君平藏身檐头,知道再不露面,必然会演成惨案,当下一飘身落下檐头,举手一掌朝秦奇推去,嘴里却大喝一声道:“大家住手,且听我一言。”
秦奇只觉得他推来的掌劲雄厚无比,不敢用掌硬接,一撤掌挪后五尺。
杜君平目光一扫在场之人,朗声笑道:“据在下所知,天地盟仅有四位副盟,那是千手神君东方大侠,修罗王郭大侠,飘香谷主谢前辈,如今却弄出这许多副盟来,真叫在下好生难解。”
孟紫琼原抱着一种猫儿戏老鼠的心情,迫令大家动手,等到大家精疲力尽之时,她再一个一个收拾,如今突然中间跑出一个面生少年,将她底牌揭穿,心中十分恼怒,粉脸一寒道:
“司徒护法,你还等什么呀?”
司徒景应声而出,直趋杜君平喝道:“小子,你是活腻了吧?”
杜君平冷冷朝他一笑道:“还有个河东叟上官廷龄呢?着他一齐上吧。”
上官廷龄本来就紧随在孟紫琼身后,只因孟紫琼并未发令,是以不便出来,杜君平这一指他,便借机往前一欺身,冷冷地道:“上官大爷等着伺候你。”
杜君平大笑道:“很好,二位一齐上吧,你们既已投到天地盟,自然用不着再顾虑以往的身份地位了。”
司徒景与上官廷龄俱却是成名多年的人物,听他这番轻蔑之言,心中俱都大怒,司徒景性情最刚,虎吼一声,挥手一掌劈出。
此人天生大力,掌势雄厚无匹,一掌之劲,犹如一股狂飚陡降,直撞了过来。
杜君平存心速战速决,左掌一引,把攻来掌力引到一边,右掌倏起,轻轻拄外一送,这一掌看似轻飘飘的,实际凌厉无匹。
司徒景掌力发出觉得对方轻轻一引之下,竟有一股绝大力道,将自己的掌力吸到一边,不觉暗吃一惊,急待收招换式时,另一股暗劲已迎面袭来。
司徒景久负盛名,识得厉害,急聚丹田之气大喝一声,挥掌发出。这一掌是他全身功力所集,刚猛无匹,于暗劲一触之下,只觉对方掌劲中,隐隐具有一股强韧弹力,心神一震,踉跄退三步,闭目不再言语,显然内腑已遭震伤。
杜君平并未追袭,徐徐言道:“你已为自己回收的真气震伤内腑,旬日之间再不能与人动手了。”
孟紫琼突然高喝道:“住手!”姗姗朝杜君平行了过去。
上官延龄原无制胜把握,闻言急把身影往后一撤。
孟紫琼行至杜君平面前约一丈五六之处停下,寒着脸问道:“喂!你是哪一门派的?”
杜君平道:“在下乃是东海派门下。”
孟紫琼若有所悟道:“原来是东海派的,我且问你,贵派此番进入中原意欲何为?”
杜君平道:“见识见识中原武学,开开眼界。”
孟紫琼又道:“转告你师,若有意入天地盟,本盟可予他一个副盟地位。”
杜君平摇头道:“我们已经试探过了,那聚贤馆的滋味可不好受,谢谢你的美意。”
孟紫琼面色倏变,哼了一声道:“如此说来你们是存心来与本盟作对的了?”
第二十七回截获金凤
杜君平道:“在下并无此意,不过也不希望天地盟作恶太多。”
孟紫琼大怒,突然一阵格格笑道:“好大的口气,我真为你可惜。”
杜君平诧异道:“可惜什么?”
孟紫琼敛去笑容,寒着脸道:“你师徒在东海活得好好的,为何大老远赶来泰山送死。”
杜君平朗笑道:“一个人生有地,死有处,我师徒果如你说死在泰山,那也命该如此,阎王爷注定的。”
孟紫琼突然前跨二步,抬起纤纤玉手,缓缓朝前伸来,手式十分怪异,看不出是何招式。
旁观的阮玲心头一震,大声道:“公子,小心了。”
杜君平脚下一旋,旁挪三尺,一手怀抱半月,一手似掌非掌,似抓非抓,斜举右手,盯着对方缓缓挪动。
孟紫琼脸上倏现凝重之色,朝前伸出的玉手一沉,身形突然扭转,双手一阴一阳,斜置腰际,目光注定杜君平,脚踏子午,一步一步游走。
双方一经摆开架式,场中情势立形紧张。
阮玲素饶机智,缓缓行至易晓君身前,轻声道:“令师兄身负重伤,姑娘快把他带回去疗伤吧。”
易晓君亦是聪明人,猛然省悟暗道:“是啊,我若不趁此刻将三师兄带回去,岂非坐失良机。”
于是举步行至任长鲸身畔道:“三师兄,你的伤势如何?”
任长鲸睁开眼睛,哼了一声,还末及答话,易晓君突然一伸手点了他的穴道,随即吩咐身后四婢道:“快把三公子背回去。”
上官廷龄冷笑道:“他现为一盟副盟,岂容外人侵犯,快与我放下。”
易晓君拔剑出鞘道:“你胡说什么,家师才是天地盟真正的副盟,他不过是本门门下弟子,你再不闪开,姑娘可要得罪了。”
上官延龄亦将兵刃撤出,喝道:“本座哪有许多工夫与你斗嘴,若不将他放下,连你也休想行出此庵。”
易晓君一语不发,举剑直劈了过来,修罗门剑术,向以快速狠辣见称,一经出手,剑势绵绵不绝,顷刻工夫连发了七剑,仓促之间,上官廷龄竟被逼得连连后退。
背负任长鲸的四婢,趋势往门外冲去,但堪堪行出门外,便为一群玄衣武士拦阻,一位道装老者,由侧里突出,一手抓住梅香手腕,沉喝道:“还不与我放下。”
道装老者似是专为任长鲸来的,夺下任长鲸后,掉头向庵外奔去,四婢空自着急,竟无法拦阻。
此际庵内的杜君平,已与孟紫琼展开了一场惊心动魄的搏斗,双方以快打快,进退盘旋,出手如风,晃眼已互攻了廿余招。
阮玲冷眼旁观,只觉这少年沉稳矫健,功力深厚,武功竟不在盂紫琼之下,心中大感惊异。
五阴鬼手秦奇,自孟紫琼来到之后,已知是个不了之局,没想到半途中出来一个少年,武功竟与孟紫琼势均力敌,不由勇气大增,招手把厉若花叫到身畔,悄声道:“咱们走吧,等一会便没法走了。”
厉若花目视阮玲道:“姐姐的意思如何?”
阮玲沉忖有顷道:“你我虽是道不同不相为谋,但此刻情势不同,倘不能同心合力,势难渡过危机。”顿了一顿又道:“眼下情势十分明显,对方的主脑人物俱都在动手,咱们若是合力一冲,定能突围,但留下那少年一人在此,情势便更危殆了。”
秦奇点头道:“姑娘所虑极是,天地盟的后援来到,咱们脱身便难了。”
厉若花接道:“无论如何,咱们不能只顾自己,而让人家独任其难。”
阮玲素饶机智,她不是没有办法,而是心中有矛盾,孟紫琼毕竟是她师叔,她怎好帮着外人对付她,是以一直举棋不定。
秦奇为人阴沉多诈,把目前情势略作忖度,觉得就九洲镖局现有的力量,足以突出围外,当下把厉若花一拉,声色俱厉地道:“咱们走。”举步当先朝门外行去。
厉若花愕然问道:“事情还没有商妥怎可就走。”
秦奇沉声道:“咱们自顾不暇,没法顾到旁人了。”
厉若花对这位父执向极尊敬,没奈何地看看阮玲一眼,低头跟了出去。
此时易晓君的四婢,已为门外的玄衣武士,逼迫得重又回到佛堂,而玄衣武士也不追袭,分成两排,雁行撑列在门外。
秦奇把领来的人分为两队,与厉若花各率一队,大喝一声,朝外中去,双方立时展开一场混战。
阮玲眼看九洲镖行之人采取单独行动,朝外冲去,心中顿起无限感慨,觉得正邪的分野,就在这种地方,秦奇虽有改过迁善之心,但到了紧要关头,便即原形毕露。
她原就一直在留意着孟紫琼与杜君平二人的拚斗差别,在她的意料中,杜君平无法在孟紫琼手下走上百招,但眼下的情势却使她大感吃惊。
只见那不知名的少年愈打愈勇,奇招怪式一齐出笼,往往逼得孟紫琼后退不迭。
孟紫琼为飘香门中第一高手,武功足可与天地盟中四大副盟并驾齐躯,今竟无法击败一个不知名的少年,心头顿起杀机,柳眉一竖,竟把向不轻用的廿四式兰花拂穴手施出。
兰花拂穴手乃是飘香门中镇山绝技,再配合上飘香步法,可说是无坚不摧。
杜君平尽出一身所学,与孟紫琼周旋了足有七八十招,竟然越打越觉顺手,心中甚感奇异,他原属孟紫琼手下败将,但因旷世奇缘,得红脸老人之助,冲破生死玄关,使他的武功成就,超越了时间限制,复因巧遇修罗王,数月的指点探讨,又把囫囤吞下的东西融会了不少,是以能与盂紫琼打个平手。
正自竭力抗拒之际,突见孟紫琼所用的招式大变,一双玉手,似抓非抓,似掌非掌,只在要穴上点拂,而且动作越来越快,刹时幻作漫天指影,耳际但闻锐风丝丝,令人有喘不过气来之感,心中不由大惊。
杜君平动手之际,尽量避免不使用红脸老人武学,但此际情势所逼,再也顾不得许多了,长啸一声,亦将红脸老人再三告诫,轻易不得使用的龙腾八式施出。
此际孟紫琼已将兰花拂手的精华施展,身形飘忽如风,丝丝锐风犹如暴雨狂飚,将对方身形笼罩,眼看杜君平就要伤在她的手下。
蓦地里,杜君平的身形突然冲开千重指影,腾空跃起,悬空一个盘旋,接着雷霆万钧之势,俯冲疾泻而下。
孟紫琼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