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剑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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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剑丹心- 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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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梦山人略事沉时,亦用传音道:“其中自有缘故,绝不是仅仅为了一个病人。”

道童又道:“道长可曾想到应付之策?”

云梦山人摇摇头道:“待明晨看了病人再随机应变,此刻尚无法推断他们为了什么。”

道童复又高声道:“看来病人只怕就是此间主人。”

云梦山人接道:“不管病人是谁,只要咱们能有一点办法,就尽一份的力量。”

说罢闭目闭眼,再不言语。

一宿过去,次日黑袍老者亲自来到客房,邀请云梦山人前往后面看病。病人是位四十上下的精瘦汉子。

云梦山人先为他诊了脉,再在病人全身摩抚了一遍,只觉病人皮骨粗糙,骨格平平,似是一个普通武师。

黑袍老者在旁极其留意地看着,容他诊察完毕,徐徐问道:“请问道长,他患的是什么病?”

云梦山人神色凝重道:“并非是病,乃是中了一种极其厉害的毒。”

黑袍老者故作吃惊地道:“中了什么毒,可有办法医得?”

云梦山人摇头道:“急切之间,还难判别,不过绝不止一种毒药。”

黑袍老者暗暗点头,忖道:“果然名不虚传。”当下又问道:“道长可能解得?”

云梦山人沉吟道:“此是数十种剧毒药物混合而成,在体内相生相克,已将人体内生机破损殆尽,要想解除谈何容易。”

第十七回云梦山人

黑袍老者叹了一口气道:“照此说来,那是没有救了。”

黑袍老者又接着说道:“此人已终生无法练武,不过毒物之中,或许有一二种激发生机之物,虽然无法练武,但仍能继续活下去。”

黑袍老者故作焦急之容道:“此人于本盟十分重要,务望道长施展回春妙手,为他解去体内之毒,本盟将不惜以任何代价酬谢。”

云梦山人苦笑摇摇头道:“并非是老朽不尽力,委实是太难了。”

黑袍老者又道:“不知令师可能解得?”

云梦山人仍然摇摇头道:“家师虽然学贯天人,但此类毒物并非一种,且均具相生相克之功,解去了—种,另一种立起作用,不仅救不了他,反倒加速其毒性发作。”

黑袍老者长叹一声道:“道长不能解,不知其他的人能解么?”

云梦山人朗声一笑道:“并非老朽无能,实是毒物种类太多,纵有解救之法,亦非一朝一夕之功,还得碰巧找几种灵药仙品。”

黑袍老者大喜道:“道长的意思是说此人还有一线希望对么?”

云梦山人点头道:“希望极其微小,大凡灵药仙品,可遇不可求,家师穷毕生精力,踏遍穷山恶水,有几种罕见的药物,至今不曾见过,今仓促之间,向哪里寻找?”

黑袍老者沉忖有顷道:“如若药物齐备,须得多久时间,始可解去体内之毒?”

云梦山人屈指算了算道:“多则五年,即算进行顺利,亦须三年时间。”

黑袍老者大吃一惊道:“我的天,看一个病要三年?”

云梦山人喟然叹道:“病去如抽丝,数十种足以制命的毒物,潜存体内,要将其解去谈何容易?”

黑袍老者似是甚为失望,长叹一声道:“看来那是没有办法了。”顿了顿又道:“道长暂请回客房歇息,容兄弟向敝上禀报后,再来请教。”

云梦山人道:“赫连前辈能容老朽一见吗?”

黑袍老者道:“不可。”

云梦山人故作十分失望地起身告辞,径自回到客房。

道童忍不住传音问道:“道长果真无法解去那人体内之毒?”

云梦山人亦用传音道:“家师号称药中王,毕生钻研医术,岂有无法可解之毒?”

道童又道:“那又为何不为他解去呢?”

云梦山人摇头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他们分明是用此人来试探老朽的能耐,老朽岂能入他的圈套?”

道童恍然大悟道:“他以赫连前辈的性命要挟,道长不为他解毒,赫连前辈岂不是无法脱险?”

云梦山人笑道:“赫连前辈不过一个黑道怪侠罢了,杀之无济于事,他们何苦为此得罪我师徒,我想天地盟决不致行出此种不智之事。”

道童想了想,觉得此话甚是有理,便不再问了。

此时侍婢已送来饮食,倒是十分丰盛。二人也不客气,坦然大嚼,片刻一扫精光。

约摸午牌时分,黑袍老者行了进来,拱手道:“有劳道长远道前来医病,虽然无法解救,本盟同样感激,敝上着兄弟向道长致意,此番以赫连大侠之故,强请道长前来,乃是为时势所迫,道长万勿介意才好。”

云梦山人哈哈笑道:“好说,老朽无能,未能为贵盟稍尽棉薄,甚感惭愧,还望贵上原宥。”

黑袍老者又道:“赫连大侠已在车内,道长此刻便可起程了。”

云梦山人甚感意外,与道童缓步行出了客房。果见门外车已备好,并有二个壮汉御车。

云梦山人也不推辞,径自挟着道童行入车厢,果见赫连仲闭目靠在车厢,当下轻声唤道:

“前辈你没受伤吧?”

道童暗用传音对云梦山人道:“他们突然将赫连前辈释放,用意何在?”

云梦山人微微笑道:“他们不仅不会放过赫连前辈,只怕连咱们也不会放过。”

道童又传音对云梦山人道:“这是为何?”

云梦山人道:“据老朽猜想,此种毒物必是百毒门主所配制,用以来对付各派之人,并故意将一位中毒之人,用来试探老朽的能耐,老朽虽未为他解去,但已略略提示了此项毒药的成份,是以他们绝不会将老朽放过。”

道童恍然道:“这样说来他们将在途中设伏,立意将咱们杀死?”

云梦山人点头道:“或许是这样。”

道童怒形于色道:“若是当真如此,咱们就先把两个车把式料理,然后折回去与他算帐,把江南分坛闹他一个天翻地覆。”

云梦山人摇头道:“这倒用不着,咱们尽可以故作不知,看他们怎生对付咱们。”顿了顿又道:“据闻近日天地盟将邀请江南武林各派会商,其中必有阴谋。”

道童道:“咱们最好能混进去看看。”

云梦山人想了想道:“老朽山野之人,原不该卷入这场是非旋涡,但为大局着想,只好勉为其难了。”

道童道:“各派参与之人,定然都有请柬,咱们要想混进去,只怕不是易事。”

云梦山人接道:“等落了店与赫连前辈商量,天地盟此次邀约江南各派,必系经过了一番周密计划,咱们绝不能大意。”

一路之上车行极速,倒也没有发生什么事故,但愈是如此,云梦山人愈觉心中疑虑发生。

此时天色已然渐渐黑了下来,照理该落店了,但两个车把式竟放过宿头,往前直驶,而且所行之路愈来愈是荒僻,云梦山人心中暗暗冷笑,却并不说破。

道童却忍不住钻出车厢道:“天黑了为何不落店?”

两个车把式头也不回,冷冷道:“我们赶车的尚且不急,你们坐车的急个什么劲。”

道童冷笑道:“是不是前面有人等着你们?”

此时车已行至一处荒僻的林边,车把式突地把缰绳一拉,双马忽聿聿一声长鸣人立起来,蹬蹬连退几步,硬生生地把前进之势刹住。

车把式双双一长身,掠下了车辕,可是脚尖才只堪堪着地,突地身后一声冷笑,道童如影随形也跟着跃下,伸手一指,先行制住了一人的穴道,随即手掌一翻,又把另一个车把式的手腕扣住,沉声喝道:“你们究欲搅什么花样,快说。”

车把式料不到对方身手如此迅捷,待要反抗已是不及,不由冷笑道:“你以为这样就能保全你们的性命?”

道童手上微一加劲,车把式顿觉半身麻木,手臂疼痛如裂,但他仍然强行忍住,默不作声。

此时云梦山人与赫连仲已双双跳下车,徐徐道:“放开他吧,似这等角色,杀了也无济于事。”

道童举手点了他几处穴道,随即把手一松,说道:“看来他们是要在途中对咱们下手。”

云梦山人徐徐道:“此去前途必有埋伏,老朽已多年没与人动手,咱们能够避免,自以避免为宜。”

道童道:“不如咱们就此折回去。”

久未开口的阴风者怪喟然长叹道:“老朽对江湖上事早已厌倦,即算不发生此事,我也要退隐了,老朽不想再参与此事。”

云梦山人点头道:“我知前辈此时的心情,如无兴致,就不便勉强了。”

阴风者怪拱手谢道:“咱们就此别过,后会有期。”转身疾驰而去。

道童从地下将两个车把式抱起,摔入车内,猛力在马上一鞭,双马负痛,长嘶一声,放开四蹄疾驰而去,复又对云梦山人道:“道长,咱们改换一下装束再走吧。”

云梦山人点了点头,二人循着来路到市集,先行买了两套衣衫,随即找了一家僻静客寓住下。

云梦山人脱下道装,改扮成一个员外打扮的老者,笑着对道童道:“杜兄弟,这几天可委屈你了,往后咱们还是兄弟相称吧。”

原来那道童乃是杜君平改扮,当下微微一笑道:“道长年高有德,就称呼一声前辈也不为过。”

云梦山人摇头道:“岂敢,岂敢,愚兄当受不起。”

杜君平想了想道:“对他们的阴谋,小弟已约略猜着一点,咱们分头行事吧,道长可扮作一位赴会之人,前去赴会,相机行事,小弟得即速将此消息,告知丐帮,让他转告各派,俾有个准备。”

两人商量妥后,杜君平扮作一个赶考的举子模样,连夜赶往金陵,他熟悉丐帮的暗号,顺利地被引到丐帮行坛,出来迎接他的是护法夏楚,劈头一句便问道:“你这些天哪里去了?”

杜君平叹了一口气道:“不用提了。”随把前事说了一遍。

夏楚哈哈笑道:“原来如此。”跟着笑声一敛道:“你倒是清闲自在,敝帮主可为此事急煞,他几个丐帮分坛都动员起来,紧急令江南各处门下,搜查你的下落。”

杜君平歉疚地道:“这样说来,晚辈简直是罪孽深重。”

夏楚又道:“尚幸药中王前来传信,方知你已无事,敝帮主这才放下心来筹划旁的事。”

杜君平坐下正待问起天地盟邀请各派集会之事。

夏楚突又笑道:“就因为你的失踪,天地盟的各地分坛也连带着遭了殃,数日之间被拔去十余处,心狠手辣,几乎是不留活口。”

杜君平吃了一惊道:“前辈怎知是因为我的事?”

夏楚神秘一笑道:“老朽因想起你在旅店与那锦衣公子订交之事,怀疑问题出在他身上,经详细一问,才知那是修罗七煞中的老么。此人武功高强,性如烈火,得知你已失陷在天地盟,是以立意报复。”

杜君平叹道:“他名易晓君,倒是一位血性男儿。”

夏楚微微笑道:“此人对你既如此多情,你倒不可辜负了她一番好意。”

杜君平胸怀坦荡,并未明白他话中之意,随口答道:“是啊,他虽武功高强,究竟人单势孤,如何能与天地盟抗衡,我得助他一臂才是。”

夏楚点头道:“还幸天地盟只得一个分坛在此,兼以近日正忙于主盟之事,是以她才得以无事。”

杜君平又问道:“不知各派对江南分坛邀约之事作何安排?”

夏楚朗笑道:“不是兄弟说句狂话,区区一个江南分坛,本帮还能应付得了。世兄尽可安心准备九九会期之事,不必过问这件事了。”

杜君平哈哈笑道:“有了老前辈这番话,晚辈便安心了。”

夏楚面容一整道:“不过话得说回来,世兄近日行动务必小心,免得临时多生枝节,增加不必要的困扰。”

杜君平点头道:“前辈说得是,晚辈倒还不是那般不晓事之人。”随即立起身来道:

“晚辈系与药中王之首徒云梦山人相约前来,容见了他再来拜见贵帮主。”

夏楚点头道:“你既与人有约,我不留你了,如有事相商可随时来寻老朽。”

杜君平于得知各派已有准备后,心中甚觉欣慰,信步在街头踱了一会,随即进了一家酒楼,要了几样菜缓缓吃着,突闻蹬蹬一阵楼梯声响,上来了两位青衣劲装女子,前面一位,年约廿上下,柳眉杏眼,秀丽之中隐透着一股英锐之气,后面一个,年纪不过十四五岁,满面稚气,仿佛在哪里见过,只是想不起来。

两个女子毫无一般女子忸怩之态,大大方方选了个座位坐下。一面吃饭,一面低低谈论着,声音极小,听不出说些什么。

与女子相隔约有三张桌子,坐着一位满面阴沉的黑袍老者,原先正自与一位矮小精悍,双目炯炯有光的猴形老者密谈。一见女子上来,谈锋立止,四道目光不住地对她们打量着。

突地,黑袍老者从座上立了起来,缓缓踱近女子,冷冷道:“两位兴致不浅啊。”

黑袍老者这一站起,杜君平立时认出,此人即是在江南分坛接待云梦山人之人,不由心里一动。

青衣女子抬头看了他一眼,冷冷道:“我们有没有兴致干你们什么事?”

黑衫老者哼了一声道:“老夫原可不管,只是坛下数十位死难弟子死难瞑目。”

青衣女子色变道:“你是什么人?”

黑袍老者仰着脸道:“江南分坛护法,江阴铁掌开碑罗定远。”又指着端坐不动的猴形老者道:“那位是一笔镇两湖孙平。”

青衣女子冷笑道:“我管你们是铁掌还是熊掌,最好是离远点,别扫了姑娘的酒兴。”

罗定远把脸一沉道:“姑娘最好乖乖随老夫去江南分坛,免得于此大庭广众之下动手不好看。”

青衣女子柳眉一扬道:“你自问有这把握?”

罗定远冷森笑道:“老夫知你不见棺材不流泪,如今闲话少说,有胆就随我来。”

青衣女子霍地立起身来道:“为什么要跟你走,姑娘就在江畔候驾,半个时辰之内不来,恕我没空。”掏出一块银子往桌上一丢,下楼扬长而去。

罗定远嘿嘿笑了二声,也与孙平结帐下楼去了。

杜君平此刻不仅认出罗定远是接待云梦山人之人,同时也想到了此人,就是在华山击他,后为银衣老者击败之人,立时起了一股同仇敌忾之心,随也下楼跟着往江畔行去。

他因不愿过早早露面,一到江畔,便闪身隐入一片芦苇之后,远远便见两个青衣女子,仗剑迎风而立。

约摸有顿饭时刻,来路倏起一阵阴森怪笑,罗定远与孙平联袂飞奔而来。

青衣女子冷冷道:“你让姑娘等这么久,是不是去安排为你收尸之人?”

罗定远怒哼一声道:“不要嘴上缺德,等会有你好瞧的。”

青衣女子拔剑出鞘道:“亮兵刃吧,姑娘等着砍掉熊掌去喂狗呢。”

罗定远大怒,猛地踏前二步,手掌缓缓抬起。

青衣女子娇喝一声,剑光一闪,一道银虹已随着喝声飞起,一闪而至。

罗定远料不到对方出招如此迅捷,不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呼的一吸雄猛掌力,猛向剑光推去。距掌心一吐劲,对方招式早变,倏忽之间已然连续攻出七剑,端地迅快绝伦。

罗定远心头一颤,他练的是内家掌法,掌力雄浑,气脉悠长,适宜于久战。可是一上来便被对方迅快剑法夺去了先机,一时之间竟拙于应付,被逼得连续退了五步。

青衣女子得理不让人,剑法一经施开,恍如江河怒涛,一招快似一招,刹那之间,剑光已化成千百道倒垂而下的银虹,将罗定远罩住。

一旁观战的一笔震两湖孙平心中大为震骇,霍地将铁笔撤出,紧张地一步—步往前趋近,以备随时抢救。

只有杜君平心里明白,他知青衣女子虽暂时取得先机,一时之间决然无法将罗定远击败,是以也把脚步缓缓前移,静观变比。

在场之人,包括罗定远在内,俱都认定青衣女子全凭一股锐气,绝无法与功力深厚的铁掌开碑作持久之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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