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我们去看看!”
夏美跑了出去。
克彦连忙跟在后头。
两人冲进破旧的大楼。
对绑匪的爱心总之,这一切都荒腔走板了!
当然不是在讲乐器的事情。这里谈的是更严重的问题──事实上,说不严重还真不行。
可是碍…。
千绘打了一个呵欠,朝周围东张西望着。
这儿看起来像是港口的某个仓库里头。
──是那种已经被废弃,无人使用的仓库。
确实,把绑来的人质藏到这种地方,是再恰当不过了。
“这未免太夸张了吧?”
千绘不禁自言自语道。
好大一个仓库。──虽然不知道这里到底是哪里,不过放眼一望之下──恐怕有学校的体育馆那么大吧。
尤其是天花板很高,这一点最像。
──在这么大的空间里,只关了千绘一个人。
若要说还有什么的话,就只有千绘屁股底下坐着,当作椅子用的瓦楞纸箱。像是外面有在卖的那种,可以兼作餐桌和床用的多功能纸箱。
不过,这当然只是个普通的大纸箱罢了。
除此之外,还有几个不知道拿来干嘛的旧箱子,然后就没有了。
被关在这种地方,大概不会运动不足吧。千绘并没有危险迫在眼前的感觉。
“──肚子好饿哇。”千绘嘟囔着。
已经天亮了的样子;阳光从屋顶边上的气窗射了进来,照得里面一片通明。
被刀子抵着押进车里,眼睛被蒙起来。──遭到如此“正统”的绑架,千绘半是害怕半是兴奋;而且,对绑匪把自己误认为夏美这件事,更觉得吃惊。
虽说绑匪是有了一点年纪的大叔,可是居然连夏美也不认识,就跑来绑架人,未免也太……。
从这一点判断,对方非蠢即笨。
把人关进这里,可是一来没用绳子绑住,二来也没塞嘴巴;当然,对千绘而言这种东西没有最糟。
接下来,对方会怎么做呢?──千绘倒也没指望老哥会跑来英雄救美。
首先,他根本不知道在哪里,要叫他来救也有点强人所难。
问题是,就算这地方很大,毕竟不是外面,没办法说回家就可以走回家。
而且,对方迟早会发现绑错人了吧!万一到了那时,对方又会怎么做呢?
绑匪大概是受人之命才绑人的。那么,授意的主谋一定会到这儿来吧。
等到那时候就有危险啦。──搞不好一看到我的脸就要宰人呢。
没错。就算是荒唐的事,绑架还是绑架,总是有危险的。
“不能不提高警觉!”
千绘自顾自点着头。“可是,肚子好饿碍…”嘎啦──咋当──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仓库的门慢慢地打开了。
果然是个大仓库,门的尺寸相称地又高又阔;要打开恐怕也满辛苦的吧。
“喂!──早饭来啰!”
男人一边喘着气一边说道。
才四十左右吧,看来体力似乎不够负荷的样子。一定是运动不足。千绘想道。
“人家肚子都饿扁啦。”
“没办法呀,太早的话,卖吃的店都还没开呀!”
“什么,原来是“热乎乎”便当(译注:日本便当连锁店)埃没有附茶吗?没有茶人家吃不下。”
“别那么挑剔好吗?”
男人苦着一张脸说。
“哎,好吧,有总比没有好。”
千绘一屁股坐在纸箱上,开始埋头苦干。
“当明星的,平常吃的一定都是好东西吧?反正只有一个礼拜,你就忍耐一下吧。”
“没关系啦。其实啊,明星吃饭总是蹲在后台或者摄影棚的一角,吃的都是猪排饭啦、炸虾饭这一类的。”
“哦,是那样吗?”
“对埃才没有外表看起来那么光彩呢。”
千绘仿佛若有其事地说着。“叔叔有小孩吗?”
“干嘛?”
男人吃了一惊的样子。
“有女儿的话,她一定会去迷偶像什么的。最好不要让她这样喔,迷偶像绝对没好事的。”
“你……爸妈还在吗?”
“只有妈妈。”
“爸爸呢?”
“死掉啦。正当盛年的时候,却忽然心脏病发作……。一辈子都为家庭跟公司忙碌奔走,结果也没来得及做自己想做的事……。你怎么啦?”
千绘吃了一惊。
对方的脸扭成一团;本来以为是生气了,结果却哭了出来。
“噜苏……少管我!”
──看来是个单纯的男人嘛。
千绘安心地把便当一扫而空。
好,这下解决民生问题啦!
门还开着。毕竟因为太重的关系,没法子随手开开关关的。
连茶都喝不到,被绑架果然是不太方便哪!千绘想道。
这下也该逃了吧。
“嗳,叔叔。”
“又干嘛了?”
说着男人还抽了一下鼻子。
“我想上一号。这里有没有厕所?”
“伤脑筋──没有哪。”
“那,怎么办?”
“就在那边解决吧。”
“讨厌!怎么可以叫女孩子做这种事──”“有什么办法,总不能让你出去吧?”
千绘装作赌气的样子:“那──好吧,我到那边去。你不准看喔!脸朝旁边!眼睛闭起来!”
“好啦,知道了。”
“到人家说可以之前,绝对不可以睁眼睛哦!”
“是是。”
“你眼睛闭了没?”
“闭了啦。”
“那,就一直闭着哦。──不可以偷看哦!”
千绘蹑手蹑足地往门口摸了过去。
“动作快点!”
“好啦好啦。”
千绘走到靠近门口的地方,一口气溜了出去。
男人这才警觉到是怎么一回事:“喂!──站住!喂!”
谁理你呀!千绘一出门,就使尽吃奶的力气没命地跑。
时间大概已经接近十点了吧。
这里看起来像是在港口的尽头。一眼望去全是长得一模一样的仓库,人影半个也无。
“喂!等一下!”
男人的吼声传了过来。千绘一边跑一边回头看,男人似乎跑不太动的样于,逐渐愈落愈远了。
这下一定可以轻松逃掉的!千绘加快了速度──姑娘我在学校可是接力赛跑的选手呢。
跑了一会再回头看,千绘不禁吃了一惊。──那个男人倒在半路上了。
千绘停下了脚步。
男人在地下翻腾着,似乎不只是痛苦的样子。
该不会心脏病发作了吧?
“还管他那么多!”
快走!──千绘又继续开始跑。
跑了一会儿,又停下来。然后又跑──又停。
按着又开始跑──只是这一次是往反方向。
男人倒在地下,全身痛苦地痉挛着。──看起来不像是在演戏的样子。
脸色发白不说,全身都是冷汗。
“怎么啦?你还好吗?”
能好到哪里去?男人气喘如牛:“药……”“啊?药?──你说药,放在什么地方?”
“在,在那个……盒子里……”
有个乍看之下像个银色的烟盒的东西,落在不远的地方。男人似乎连把它捡起来的力气也没了。
“等一下!──是这个吧?一次吃几颗?”
“两……两颗……”
“两颗哦?──好,来,嘴巴张开──张大一点!”
真是会惹麻烦的家伙!
千绘抱起男人的头,把两颗药锭塞进他嘴里。
“──怎样?吞下去了吗?”
男人点了点头。
过了两三分钟,痛苦已经减轻了不少的样子;男人无力地瘫在地上。
“──心脏是吗?还真不管用哪。”
千绘蹲在一旁说道:“应该去看看医生比较好吧?”
“我──哪来的钱埃”
男人哑着嗓子说。“靠这药──还可以挺得祝”“可是,光吃药也不会好哇。人如果死了,不就完蛋了吗?”
男人看着千绘。
“刚刚──为什么不逃走?”
“要是丢着不管的话,你看起来会有生命危险的样子嘛。──不过好像已经没事啦。”
千绘站了起来。“那,应观众要求,我这就要逃啰。”
千绘一转身,忽然注意到自己面前多了一个人。
小腹被猛然揍了一拳。
一阵剧痛,千绘不禁呻吟着弯下腰。
膝盖跪到了地上。──痛觉一波波地逐渐扩散倍增起来……。千绘终于失去知觉倒了下去。
“啊,你早哇。”
雅子开口招呼道。
“您早。”
夏美点头行礼。
“我有事要出门,早餐请自便啰。”
“好的。”
“千绘还在睡啊?──麻烦你帮我叫她起床好吗?那,我这就走啦──”“请慢走。”
雅子兴冲冲地走掉了。
夏美一脸忧郁地叹了口气。
“──我老妈出门了吗?”
克彦从二楼走了下来。
“嗯,刚走。”
“那么,她还投注意到千绘不在家啰。”
“我实在有些过意不去……”
“可是──现在也不能说啦;都被绑架三天了。”
“是碍…”
夏美走进餐厅,坐在桌边缓缓地喝着咖啡。
“这种妈妈很少有吧,孩子不见了三天还不知道。”
“你说什么嘛。”
夏美用带着几分严厉的眼光看着克彦。“或许伯母已经注意到了什么哦。”
“哪有可能?要是这样的话,她不开口才怪呢。”
夏美默默地摇了摇头。
克彦摊开报纸。
“──有什么新闻吗?”
“有你的报导哦。标题是这样的:“目前依然下落不明──乐坛盛事是否行将胎死腹中?最后期限──四天!──“有滨子小姐的消息吗?”
“好像──啊,报导里有提到。目前还昏迷不醒。”
“那么,还活着就是了。太好啦!”
夏美吁了一口气。
“不过,那一幕,实在有点可怕哪。”
──两人飞奔进那间录音室时,里头突然一片黑暗。
第十二章
接着,不知谁推开了两人,往外头一溜烟跑掉了。
好不容易找到电灯开关,两人奔上二楼一看,永原滨子浑身是血地倒在那里……。
当然,他们立刻一通电话打到一一九,救护车在五分钟之内就赶到了。
两人藏在阴暗的地方,看着滨子被救护人员抬走……。
“──果然,事情按照你说的状况进行着呢。”克彦说道。
“啊?”
“滨子小姐一定存公司找到了什么,然后把对方叫出来,质问他是不是杀害了永原先生;接着──”“大概是这样吧。”夏美点点头:“这么说,凶手果然是同一个人。”
“显然这就是结论。”
“那么,想把我从屋顶上推下去的人呢?──这个就没办法解释啦。”
“嗯……。大概跟杀害永原先生的人不一样吧?”
“这样说来,还是搞不清楚凶手的动机……”夏美自言自语着。
“接下去该怎么办?”
“杀害永原先生的人,还是以他的男性恋人的可能性居大吧。看来除了把这个人找出来之外,别无他法。”
“怎么做呢?”
“只好拜托朱子啦。假如由我去的话,无论打扮成什么样子都会马上被拆穿的。”
“的确。”
克彦点点头。“──对了,等一下。”
“什么事?”
“我认识c时报的记者,叫仁科。它是专门负责跑你的新闻的──”“我没听过。”
“他是个有点奇怪、对工作没什么干劲的人。可是既然是当记者的,或许清楚这方面的传闻。”
“有这种人帮忙的话,那就太好了。”
夏美微笑道。
“我行个电话问仁科先生看看。你待在这里等着就好。”
“不能每件事都麻烦你呀。”
“不不,所有的媒体每天都在报导你跟演唱会的事,传播公司也出了很高的赏额要找你,万一你随随便便出了门被人发现的话,那不就糟了吗?”
克彦拨了C时报的电话。
“──我是仁科。”
“呃,我是本堂克彦。”
“哦,是你埃”
“您真悠闲呀。我还以为您一定为了星泽夏美的事,忙得鸡飞狗跳呢。”
“本来应该是这样啦。”
“您又在混了,是吗?”
“少损人好不好。”
仁科笑着说:“我被降职啰;大概离打包走路的日子不远啦。”
“──您是开玩笑的吧?”
“真的埃上次她从医院里逃出去的时候,我不是刚好不在场吗?结果搞得只有我们一家报杜漏了这条新闻。我可破上面的大头们骂惨啦。哎,其实这也难怪啦。”
“那,就是因为我们的缘故……”
“不不,没这种事,别放在心上。对了,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这个──我想问您一些有关那个被杀的永原的事情。”
“好哇。那你来我这里吧,我正闲得发慌哪。”
“我马上就到。”
──克彦立刻准备出门。
“那个人好可怜呀。”
夏美说。
“但是他本人似乎不太在意。就是因为这样,才没法子升迁的吧。我走了,马上就回来。”
“嗯。”
“你在家好好休息吧。”
克彦三两步跨出了门。
夏美下了玄关的锁,回到客厅,把身子沉入沙发里。
“这样子下去……我不能坐视不管……”夏美自言自语着,便找出电话簿来。
“嗯……是几号呢?”
拨下找到的号码之后,立刻就接通了。
“M唱片,您好。”
“请接板东社长。”
“请问您是哪一位?”
“我是他小老婆中的一个。”
“碍…”
对方似乎呆住了。──过了一会儿,板东拿起了话筒。
“喂?你是谁啊?”
“板东先生,我是星泽夏美。”
话筒的另一端瞬间沉默了。
“──是你啊!真想不到呀。”
“有什么好想不到呢?”
“这不是当然的吗?你──”
“叫人来绑架我的,不就是你吗?”
“──你在说什么?”
“不要装蒜好吗?请把绑错的女孩子放回来,她跟这件事一点关系也没有。”
“我听不懂你说的话。”
“你不可能听不懂。假如我的演唱会被迫取消,我们公司就会破产。会若无其事地采用这种手段的,除了你以外没有第二个人。”
“原来在你心目中我这么坏埃”
“你本来就是。”
“这话太狠了吧。”
板东笑道:“──不过呢,假如真知你所说,有人被误认成你而遭绑架的话,你打算怎么办呢?”
“绑架可是重罪哦;还绑错了人,一点用处也没有吧!”
“也不一定没有用。”
“你的意思是?”
“如果你去开演唱会,那个女孩就会没命;这样的话,你就没法子动了吧?这跟绑架你本人是一样的。──当然以上这些都只是假设而已,不过,你别忘了这种假设。”
板东嘿嘿她笑了几声。
“你要怎样才肯把她放回来呢?”
“嗯。假如我就是绑匪的话,大概会要求你用自己来交换吧。”
“这办不到。我要先靠自己找出杀害永原先生的凶手才行。”
“那么就赶快找吧。别忘了再打电话给我。这种游戏太有意思了。”
板东不疾不徐地说完,挂断了电话。
──夏美放下话筒,深深地吐了一口气。
考虑了一会儿之后,夏美下了什么决心似地站了起来。
她穿上千绘最可爱的衣服,戴上眼镜,然后把头发弄得蓬蓬乱乱的。
“这样就可以啦。”
说完,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