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笑!”张老道微恼地叫道,“事关你生死,严肃些!”
许仙忍着笑意,道:“好,我不笑。”
张老道听着,怎么感觉有点想哄小孩似的,让他没说话的气氛。
他目光一转,道:“你们儒门不是最讲礼数的吗?老道进门这么久,怎么连一杯茶都没有?”
“你稍等,容我去叫小二上一壶茶。”许仙道,说着就要向房门走去。
房间里的茶壶里虽还有茶,但已经冷了。
张老道叫道:“不用了,冷的茶也可以。”
许仙知道张老道不是普通老人,喝冷茶不会生病,所以就依他所言,给他盛了一杯茶。
张老道也不是为了喝茶,他坐下喝了一口茶后,对许仙道:“你前段时间是不是经常与人交合?”
许仙既不承认也不否认,道:“请您把话说明白一些。”
“这么就是有了。和你交合的人不是人,它是妖!”张老道靠近许仙耳边,压着声音道,“它会害了你的性命。”
许仙闻言,身体一僵,这个老道士果然发现了。
“儒门弟子不问神鬼……”许仙道。
张老道听着顿时来气,有些恨铁不成钢地骂道:“你个迂腐小子,气煞我也!”
“老人家,您先别生气。”许仙苦笑不得地劝道,末了接着说道,“小子的意思是平生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纵然真的有妖魔鬼怪,它们凭什么要害我?假若妖魔鬼怪如野兽般自知作恶,它们为什么又要放过我,让我有机会和你说话?”
张老道愣了愣,看得许仙道:“看不出你挺有灵根的,是个修道的好料子。要不,你不读书了,随老道修道去。”
“曾有一个老和尚也想要我入佛门,结果被我姐姐骂得狗血淋头,名声臭了几条大街,恩师一封信将老和尚的整个寺庙吓得惶惶如末日。”许仙不紧不慢地道,“何况,小子还很年轻,对着尘世贪眷得很。”
张老道气哼哼道:“老道只是随口说说而已,用得着这么威胁老道吗?还真把自己当成宝贝疙瘩了!老道不稀罕,哼!”
许仙微微一笑,不说话。
张老道说道:“迂腐小子,人|妖不能结合,有悖天道。可能妖不一定想害你,但它无意中就害了你。因为你和它交合过程中,你会沾染妖气,会中毒身亡。你不能再和那个女人来往了,否则小命不保。”
许仙沉吟起来,他知道白素贞修炼千年,度过天劫,肉身重塑,对凡胎肉体不会有伤害,但小青修为太浅,就不一定了。
现在回想起来,与小青结合的两个月来,后一个月他的确觉得有些精神不振,心神不宁,之前以为是赶路劳累的原因,现在想来多半是沾染太多小青身上的妖气所致。
“假如说世上真的有妖,”许仙措辞地道,“可有什么好的破解之法?请老人家教我。”
逃避解决不了问题,他不可能以后不再碰小青,干脆向张老道询问解决办法。反正张老道已经知道了。
(本章完)
第84章 净心咒()
张老道听出许仙话里的意思,就是想继续和妖孽来往,又不用担心中毒。
看着许仙一副谦虚请教的模样,张老道气得瞪眼吹胡子道:“迂腐小子,你还不死心?它是妖怪,你别执迷不悟!”
“原来老人家也没办法。没事,小子只是好奇问问而已。”许仙作出一副轻松的模样,道,“毕竟,读书人不问神鬼之事,确实不宜深究……”
“你这迂腐小子想气煞老道么?”张老道听不得什么不问神鬼之事,气得呱呱大叫,“伪君子!儒门都是大小伪君子!”
许仙正色地道:“老人家,您虽年长,可以骂小子,但不能辱骂儒门。儒门以教化天下苍生为己任,弟子遍天下,社稷安泰,百姓安居乐业,我们儒门功不可没。”
张老道愣了愣,脸色涨红起来,想反驳,但随之泄气道:“是老道口无遮拦,儒门确实有大功德。”
许仙没想到张老道能直接认错,离座拱手作揖:“老人家胸襟阔达,小子拜服。”
“行了,少给老道来你们那套繁文缛礼,累不累啊。”张老道不耐烦地挥挥手,不过心里还是对眼前这个迂腐小子多了一些好感。
许仙微微一笑,坐回椅子。
张老道沉吟一下,道:“自古以来,人|妖不能相恋,否则必遭劫难。迂腐小子,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呵呵。”许仙淡笑,风轻云淡,一副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的模样。
既然老道士没有解决办法,他也犯不着承认。虽然彼此心知肚明,但有没有亲口承认又是另一码事。
张老道看着来气,道:“事关你的小命,你就是不能上心点吗?”
“读书人不问神鬼之事。”许仙理所当然地道。
这下张老道彻底炸裂了,暴跳起来,吼道:“你这迂腐小子,你要是老道的徒子徒孙,老道早就一巴掌送你去见三清道祖了!”
许仙站起来,拱手劝道:“老人家,气大伤身,您消消气。”
张老道瞥了一眼许仙,看见许仙拱手赔笑的模样,也不怎么恼得起来,只好气呼呼地重新坐下。
“罢了,你要找死,老道拦不住。”张老道一副撒手不管的模样道,“相遇是缘,老道姑且教你一个净心咒。只说两遍,学不会怪你自己没天赋。”
“多谢老人家。”许仙立即拱手谢道。
他知道老道士不会无的放矢,老道口中的净心咒可能不能化解中毒,但至少能缓解。
只见张老道捏了一个许仙从没见过的手印,许仙连忙学着捏手印。
待许仙依瓢画葫芦地捏好净心咒手印后,张老道嘴唇翕动,念念有词。
声音很小,但能让许仙听见,只是念咒的速度太快了。
片刻之后,张老道结束念咒,问许仙道:“迂腐小子,听清楚了没有?”
“能听见,但您老念得太快了,能慢点吗?”许仙如实说道。
张老道摇头道:“不行。必须以这个速度念出来,语速慢了连老道也无法念出来。”
“老道再念一遍,能不能记住,看你的造化。”老道又道,重新捏手印,双唇翕动,念起净心咒来。
这次,许仙不是仔细听,而是跟着老道念,声音只比老道慢小半拍。
张老道念完,许仙也跟着念完。
“迂腐小子,算你有点造化。”张老道目光有点赞许地道。
许仙站起来,对张老道拱手作揖拜道:“谢谢老人家传艺。”
张老道不在意地挥挥手,有些感叹道:“这世道不公平,天下英才都被儒门独占了。”
言罢,他站起来,走到窗户前,打开窗,转头道:“老道走也。”
说完,不等许仙反应,就跃身跳出窗口。
汴京虽大,但毕竟是京城,寸土寸金,客栈是一栋三层楼的房子,许仙的客房就在第三层,也即张老道直接从三楼跳出去了。
许仙担心张老道,冲到窗口往下看,哪里还有张老道的身影。
“是个高人。”末了,许仙说了一句,然后关上窗户,转身走到床前,盘膝坐在床上,捏起手印,练习刚刚学会的净心咒。
连续练习三五遍,确定自己记住了,许仙下床出门找黄冲。
黄冲看见许仙,紧张地问道:“许仙,那个老骗子呢?您不会被他忽悠了吧?”
“他走了。”许仙淡淡地说道。
接着,他又道:“你说得对,防人之心不可无。在这人生地不熟的京城,我们要小心谨慎,绝不能向人透露我们任何情况,尤其是根脚。”
“不错!”黄冲极是赞同地道,“最好连名字都不能让人知道。贼人不了解我们,就不敢轻易下手。”
“我打算明天进入国子监报到,黄镖师也要回家了吧?”许仙道。
为了防止张老道热心过度,通过黄冲去钱塘县降妖除魔,他决定尽早打发黄冲离开汴京。
黄冲道:“确实要回钱塘了。在汴京花销太大。”
他挣的都是辛苦钱,而且有性命风险,虽然这两三天去逛窑子花了钱,但还是心疼银两。尤其是许仙进入国子监后,没人再供他吃喝住宿,他更加肉痛了。
第二日,许仙收拾好东西,正式进入国子监报到。
报到过程还算顺利,但饶是如此,一直到下午申时才完成。
鉴别文书真假,翻查档案记录和辨别许仙本人真伪等等,都比较耗时,而且做这些事的都是官员老爷,是你求着他们办事。
国子监作为大晟国最高官学,又叫太学,最高职务祭酒是从三品,必须是德高望重的大儒才能有资格担任,下面一批大小官员。
博士是正五品上,助教是从从六品以上的官员,连最基本的直讲也是有品秩的。
要知道,堂堂知县大人,掌管一县大权,才不过是正七品而已。
许仙顺利报到,被安排了宿舍,一个人独享一间房。房子宽敞,设施完备,完全可以长久住下。
至于课程教室等等,明日再等候安排。
许仙也不着急,整理好书籍行李后,安然地捧起一本书温书起来。
黄冲已经被他直接打发回钱塘县了,马车由黄冲驾驶回去交给李公甫处理。
(本章完)
第85章 预言()
次日,许仙穿上国子监的统一服装——太学生服,由国子监主簿徐浩安排学业。
当然,徐浩在安排许仙的课程时,也考虑许仙的意愿。
国子监除了由学问高深的名儒统讲四书外,中间还分设五经博士,五经博士给负责讲一门经学,下面还有律学、书学和算学等小门功课。
与后世的教育系统类似,成为秀才之后,要钻研的学问开始高深,不再是泛泛而谈,而人力有时而穷,无法做到在钻研四书同时再将五经全部精通,所以士子们需要选定自己主修经学和次修经学。
而经学中,又划分为大经、中经和小经,只不过如何划分等级,历代有所不同,大晟国以《礼经》、《春秋》为大经。
许仙毕竟曾是现代人,对礼制不感兴趣,所以主修大经选择《春秋》。
时空出现偏差,他很有必要仔细了解大晟国之前历代都发生过什么事。
当然,最主要的是读史可以明智,许仙不希望自己成为迂腐的老究学,而是能成为经略天下治理一方的实干人才。
本朝太祖就是熟读二十四史,成就开国之雄才大略。
选定了主修《春秋》后,许仙再选择次修《诗经》、《尚书》和《易经》,还有算学。
《尚书》意为“上古之书”,是古代历史和部分追述古代事迹汇编,记载了上起传说中的尧舜时代,下至春秋中秋的历史。正好与主修的《春秋》互补。
《诗经》收集的是西周到春秋中期的诗歌,诗歌能反映当时的社会人文,何尝不是一部历史书?
至于《易经》,纯粹是他本人的兴趣消遣。
算学对他许仙而言,是一门不需要花精力学的学科,凭着他学过的现代数学知识,做个国子监博士绰绰有余。
至于剩下的经学,虽然不再花精力进修,但也不能完全丢下,国子监内每旬日都安排有一定量的课程。
安排后课程,做好登记,国子监主簿就打发许仙自己去找教室听课。
都已经考中秀才,成为士子了,不再是小学童,国子监自然不再手把手负责方方面面。
许仙返回宿舍,按着课程安排,取了《春秋》书籍,然后出门去找讲授《春秋》的学堂。
差不多找了小半个国子监,许仙终于找到他听课的学堂,一个很小的学堂。
原来,许仙毕竟初入国子监,太过高深的课程不能听,只能听直讲授课。
大晟国虽然是比较务实的朝代,但儒家还是以礼制为主,士子们主修的大经十有七八是《礼经》,《春秋》少人问津。
尤其是《春秋》枯燥乏味,通篇陈铺直叙,学了《春秋》后,还得进一步学习历代历史,将自古到现今的朝代历史社稷变迁烂熟于心,学业之繁重,让人望而止步。
所以,许仙在国子监的第一课,同学只有寥寥七八人。
许仙确定没找错教室后,站在门口对正在讲解《春秋》的直讲恭敬地作揖深拜,然后悄悄地进入教室坐下听课。
直讲是一位三十大几接近四十的中年人,中等身材,穿着先生儒服,留着一撮黑墨墨的胡须。许仙在课程安排表单上知道这位直讲叫廖允。
许仙在门口对他行礼时,他就已经发现许仙,但他没有停下来,而是继续他的讲课。
那七八位同窗也都看见了许仙,他们都只看了许仙一眼,便接着专心听课。
许仙坐下仔细听了一阵,知道直讲廖允正在讲《闵公》,讲到仲孙归曰:“不去庆父,鲁难未已。”公曰:“若之何而去之?”对曰:“难不已,将自毙,君其待之。”
顿了顿语气,他目光扫过堂下所有士子,问道:“仲孙为何断定庆父将自毙?”
由于听课的士子少,廖允一个一个地询问,最后目光落在许仙身上,道:“你且说说为何。”
许仙在廖允询问其他士子时,就已经思索好答案,所以立即站起来答道:“因为庆父僭越,狂妄专横不尊礼法,觊觎君位。仲孙断言庆父将自毙时,事态已经很明朗。其时庄公新丧不久,庆父为谋君位,阴谋害死刚刚即位子般,立傀儡闵公,背后掌握大权。然而,鲁国最遵周礼,庆父所做作为等于自绝于鲁国。”
“再者,庆父既行霸道之事,却藏头露尾,授人以柄。若其一不做二不休,自坐君位,何尝没有一丝成功的可能。”
廖允听着许仙前面的回答,还算规中规矩,但最后听见“一不做二不休”时,不由目光大亮,露出惊讶之色。
不过,惊讶之后,他突然作色,勃然大怒,厉声斥道:“你是哪里来的学生,竟敢说出如此无君无父、大逆不道的话!”
其他学生纷纷看着转头看许仙,用异样的目光打量许仙。
“学生许仙,字汉文。”许仙镇定地拱手自我介绍道,“江南路临安府钱塘县人士,是今年新晋贡生,由于路途遥远,昨日刚刚报到。”
“哼,以后少做胡言乱语!”廖允厉声警告道。
许仙不做任何辩解,道:“是。”
虽然廖允对他厉声呵斥,但他能感觉到廖允对他没有恶意,反而是爱护。他自己也心底警觉,刚才后半段话的确不能道出来,若是被有心人传出去,后果不堪设想,尤其是这里还是天子眼皮底下。
“你坐下吧。”廖允语气缓和些许道。
然后,他继续讲《春秋》,仿佛刚才的事没发生过。
讲了一个上午,终于下课,廖允直接离开,没有接受许仙的礼拜。
晚上,廖允与一亲密好友饮酒吃饭。
饮酒间,廖允提及今日他所教的学生里多了一个不一样的士子。
“这个士子有何与众不同?”好友好奇问道。
廖允想了想,道:“具体不能说。以我判断,这个士子假以时日将有一番大成就。”
“哈哈,你这话范围可大了。”好友笑道,“成就有许多种,能成为贡生自然不是普通人。”
廖允正色道:“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
好友听了更是放声大笑,毫不以为然。
廖允也不再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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