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曹三毛他们早就注意到了天上的异象,所以便一路追着,最后追到了自己的地盘,然后爬到楼顶,拼命地嘶喊,以引起自己的注意。
刘健小心翼翼地缓缓降低高度,直到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地面,他才冲着下面挥手示意,然后将宋献策徐徐放了下去。
“公子爷,你可算回来了,公子爷”
刘健刚一落地,曹三毛便迫不及待地跑过来,眼泪巴巴地的样子,甚至比后面早已哭成泪人般的叶彡,还有令人肉麻。
“好啦,不过是一天没见而已”
刘健一边背过身尽量减少影响的收回伞具,一边有些紧张道
“快快将这位先生扶入店内,先好生侍候着,懂吗?”
这句话一说,自然是所有最早跟着刘健的人,立刻便心知肚明话中含义。曹三毛手一挥,张地生马上带着两个护院抢过来,就要将宋献策往楼里迎。
谁知,宋献策却死也不肯挪步,只是哭丧着一张脸,可怜巴巴地盯着刘健,一个劲地挤眼睛。
“怎么了”
刘健察觉不对,于是赶紧走过去,定睛一看,差点没有当场笑出声来。
奶奶的,刚才在天上根本没有发现。原以为宋献策大人大儒,见多识广,所以真的不害怕。哪里知道,这家伙早就吓得尿了裤子。
现在当着这么多人面,他如何走动得了呢?
一番忙乱,好不容易将这位爷弄进屋里,刘健突然感觉似乎总少了什么。定神想了想,这才猛然一拍脑门,望着宋献策神秘兮兮地笑道
“宋先生,我这里有一个人,你若见了,肯定会欢喜的!”
说着,他看向曹三毛,得意洋洋地说道
“欧阳啸、李拾柴他们呢?快去,叫他们将人请过来,就说这里有一个故人等着相见。”
曹三毛一听,赶紧陪上笑脸道
“公子爷,他们这一天都在城门楼子上面,怎么劝都劝不回来。逼急了,那位先生脾气还大得很,一口咬定说是要亲眼看着公子爷归来不可,所以”
话音未落,一旁的宋献策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珠子转了转,突然出声道
“既如此,那就一起去城门楼子瞧瞧岂不更好?”
刘健也想看看现在的城楼到底如何了,于是一行人便赶至城门,刚刚登上城垛,便看见一个人影,趁人不备,忽然爬上城墙,跃身跳了下去而嘴里,却是十分嚣张地狂喊着
“闯王,我牛金星早就盼着大军横扫而来,你瞧好了,现在我来了”
0065、李自成退兵()
去他娘的
望着牛金星瞬间消失在城下的背影,刘健大骂一声,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跑上去,探出身向下看去。
要知道,这不科学呀
牛金星原本就在自己手中,现在宋献策又被他弄了过来,只是走了一个李信。
没有李信举荐,牛金星怎么可能投军闯营呢?
眼前就摆着一个事实啊,你看这宋献策因为没有牛金星的铺垫,引荐,李自成压根就不尿他。
不过,现在唯一好受一点的,就是这么高的城墙,牛金星这么飞身一跃,就算不变成一滩肉饼,也会手脚俱断,变成废人一个。
可惜,这个念头刚刚闪过,宋献策已经前后脚奔过来,俯身望了一眼,不由得嘴里赞叹道
“这个牛袋子,果然谁都困不住他。唉,闯王闯王,闯王来了有饭吃,闯王过境尽开颜。他真有你说的那样好么,我看未必哉!”
刘健闻声一愣,跟着低头一看,才惊人地发现,牛金星那个酸人,竟然身上吊着一根绳子,哪里摔得死他!
“这是怎么回事?”
刘健怒不可遏,转头向欧阳啸、李拾柴二人瞪眼看去。
李拾柴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样子,斜眼看着城下,面如死灰,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公子爷,那绳子是谁,是何时弄在这里的,小人真的一无所知啊。这一天俺都是照着公子爷反复叮嘱的那样,除了拉屎拉尿,无时不刻跟着他,天知道他、他这该死的阉人竟然还有这一手!”
欧阳啸仗着有功名在身,虽然也是一脸苍白,但终究还是强撑着没有吓得跪下,一面极力回忆着,一面在嘴里喃喃道
“没想到他竟然还是一个如此善于作伪的坏人,只是、只是这后路,他是何时做下的呢?”
宋献策在一旁袖手看着,忽然嘴里呵呵一笑
“娃娃公子,你不是神人一般的本事么,不如你再拿出一样本事来,就像随便像捉小鸡般将我捉来的那样子,随便一弄,再把那个不知好歹的牛袋子捉回来就是。”
说完,他还故意探出身,又看了一眼,然后补充道
“对了娃娃公子,你要快些拿定主意,那牛袋子虽然是个人,但是逃跑的本事和脚力,非比寻常人。”
奶奶的,你这是看笑话不嫌小啊!
刘健斜睨着宋献策,嘴角歪了歪,曹三毛会意,立刻上前,抬手就是一大巴掌,直接将他扇倒在地。
“你、你这狗才,怎么敢随便出手打人?”
“打得就是你,还有你们这些臭虫们”
曹三毛小心地看了一眼刘健,见他嘴角带笑,顿时来了精神,指着宋献策骂得更欢实了
“别以为你们是人就高高在上,稍不如意,不是闹事,就是逃跑,现在竟然敢对着公子指桑骂槐!你知道不知道,我家公子爷是何等人也?”
宋献策忽然一脸疑惑,捂着脸下意识看了看刘健道
“是何等人,不就是像洪武年间的陶万户那样的人么?”
“放你娘的狗臭屁,你竟然连公子都不知道”
曹三毛扬手又要一个大耳光,却被刘健喝住了。
“宋先生,你来郧阳府这前前后后,莫非没有听说过盛极一时的一人屠千首那样的事情吗?”
宋献策摇摇头,一脸迷茫道
“什么一人屠千首,我宋矮子自那襄阳府曹科南帐下逃出,这一路心思都用在如何跑路上了,哪里知道一人屠千首这样的狗屁事情”
原来是这样,说的倒与历史不差分毫。
刘健想着,不觉有些歉意,上前亲自将宋献策搀扶起来,嘴里跟着正色道
“宋先生你瞧好了,有的人我是喜欢的,什么代价都可以付出。有的人我是不喜欢的,也可以不计代价。但区别却是,一个我可以让他活,一个我可以让他生不如死”
说着,众人眼前忽然感觉一花,刘健手中便有多出了一把八一杠。
紧接着,所有人都是心里一寒,两眼直勾勾地看着那把神枪,就在自己眼前明晃晃地被举了起了,然后一点点移动着,瞄准了正在城下得意洋洋地解开绳索,快速跑向闯营的牛金星。
这一枪,若是打在自己身上,不知那是一种怎样的疼痛?
这个酸秀才,好好的自己要去投贼,活该被打死
城头上,人头攒动,神色各异,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将目光集中在了刘健手中。
就在刘健就要扣下扳机的一刹那,一直在旁边捂着脸的宋献策,忽然张开渗血的嘴巴,出其不意的跪了下去,大喊一声
“娃娃公子,宋献策愿意答应你的条件,请瞧在我的面上,饶他一命!”
刘健一动未动,但手指到底还是停滞了一下。
半晌,他头也不回地哼了一声
“理由,给我一个不杀他的理由!”
宋献策目光一闪,吐字如串道
“其一,在下乃人也,圣人门徒。如若眼睁睁看着同为人在自己面前被人屠杀而不发一言,有辱斯文,良心上也过不去!”
“其二,那牛袋子与我既是好友,也是世交,此番前来便是寻他而来。他不仁,我却不能不义,生死关头,当救他一救。”
“其三,我已看出,公子绝非凡人。如若背后杀人,而且还是人,怕是有违天道,有碍公子运势!”
这宋矮子,终于豪情迸发,才华毕露!
刘健暗自赞叹一声,当然心里其实也早有它意,于是枪口微动,十字准星绕过边跑还在边回头望着城头大笑的牛金星,手指轻轻一扣,一道亮丽的光焰闪过,数百米外的旗杆上,一面“闯”字大旗,顿时飘飘摇摇,应声落下。
密林中,原本盯着从城头上溜下来的牛金星,心里总算找到了些许自信的李自成,眼见自家大旗在数百米外的城头,闪出一道微不可察的火焰后,一下子落在了尘土之下,顿时目瞪口呆。
围在四周的众将领,也是相顾骇然,摸不着头脑。
但有一点,几乎所有人都想到了一起
这个匪夷所思的事情,肯定又是那个古怪少年所为!
只是他们无法想象,这么远的距离,这么精妙的准头,那得是什么样的神枪、神箭才行啊!
气滞半晌,李自成忽然仰天长叹,黯然发令道
“二次举兵二次出山,怎生偏偏遇见如此天降少年,奈何不为我所得之乎?罢罢罢,奶娃子的,偃旗息鼓,绕过此城,另寻他处”
0066、公子怎么了()
在城头的另一边,早已闻讯而来的巡抚李梦麒,副总兵黄得功看在眼里,也是同样相顾骇然。
要知道,早前那份震惊还未消退,现在又是一番神迹,两人心里的汹涌波涛,哪里能与外人道也。不由得,二人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抬步,直向另一边的城头狂奔而去。
“公子爷,巡抚大人和总兵大人一起来看公子爷来了”
城门哨官张宝,现在看刘健的眼睛里几乎全都是星光点点,远远走来,便拜倒在地,完全以职部下属之礼禀报了起来。
紧随着话音之后,李梦麒、黄得功联袂而来,也是远远地便满脸堆笑,拱手贺道
“恭喜刘公子举手之间,便得立下奇功伟业一件!”
闻言,刘健也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城池四周,正在偃旗息鼓蜂拥而去的闯王大军。不知为何,心里竟生出一丝空落落的感觉,嘴里不由得一叹。
“怎么,刘公子不高兴么?围城之敌,可是号称巨贼的李自成也,如今兵不血刃,巨贼自退,理当全城欢庆啊!”
李梦麒说着,忽然感觉黄得功悄悄扯了一下自己。
转念一想,他马上醒悟过来,嘴里顿时一笑道
“噢,刘公子莫不是在想,应当留下巨贼李自成首级,正好奉旨赴京,献与天子御前?公子放心,单是这挥手间便退巨贼这一件,便是大功据伟,将来得什么样的赏赐,都不为过也!”
刘健淡淡地看着兴奋不已的李梦麒,忽然兴意阑珊地拱了拱手道
“李大人,黄将军,几天来回奔波,身子甚是疲乏。巨贼既然已退,剩下的就是诸位大人的事情了,告辞告辞。”
“这”
望着刘健二话不说,转身离去的身影,李梦麒、黄得功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甚至一度怀疑是不是哪里说错了话,才惹得眼前这位居功至伟的少年公子默然而去。
“黄总兵,你看出点什么没有?”
别人也就罢了,现在的少年公子,绝对是惹不得而且还有紧紧巴结的人物。
想到这层,李梦麒心里那点被人拂袖而去的怒火,转眼便风吹云散,居高临下地将问题抛给了黄得功。
黄得功也是苦脸一笑,沉吟半晌,揪着胡须痛苦道
“李大人,若依着末将来看,那刘公子,的确是累了!”
呵呵,你这马屁,可真是拍得及时啊。
李梦麒又是可气,又是可笑,望着黄得功也是捻须而笑
“老夫印象中,黄总兵似乎从不夸人的,今日看来,老夫也许是从前看错了?”
黄得功面上一红,但马上就是一脸正色道
“李大人,刘公子当得末将这一说。倘若没有刘公子,这郧县城莫说城门不失,怕是早就生灵涂炭了!”
“那是,那是”
妈的,这话可真是字字诛心呀。李梦麒赶紧附和起来,跟着便一本正经道
“这样吧黄总兵,既然刘公子说累了,今日便罢了。明日一早,你我二人备好礼物,早早去那醉仙楼,好生见了刘公子再说。”
黄得功顿时笑逐颜开,也是颇有此意道
“大人如此安排,甚是合理。不过闯贼虽退,但警报未除,还须提防其他宵小蚁贼趁虚而入。这样吧,大人自去,末将还是得再将城防巡视一番,这心里才算踏实。”
“很好,很好,那就有劳黄将军了!”
就在李梦麒、黄得功二人在城头忙乱之际,刘健已然回到醉仙楼,不防却是人山人海,整个街面,几乎全被蜂拥而来的老老少少挤了一个水泄不通。
醉仙楼管事苏岙,早已吓得面无人色,将所有门窗紧闭,指挥着所有护院,躲在楼里,瑟瑟发抖。
唯一令他安心的,便是往常像这样的情形,漫说一个酒楼,便是一个堡垒,也早就会被这潮水般的人流给吞没了。但是现在,虽然人头攒动,却没有一人敢于越雷池半步。
在人群与酒楼之间,就好像有一道无形的红线。
这红线,当然就是公子如今暴起的声威了!
刘健远远地看到这些,不由得也是皱起了眉头。
不过,还未等他顿住身形,犹如森林般的人群,在第一眼看到他出现在街口时,人群立刻哗啦一下,就像有道闸门似的自动打开了一条缝隙,腾出一条直达醉仙楼的通道。
一怔之后,刘健一下子想到了后世无数盛典中走红毯的那种场景。无数你的粉呀、迷呀或者后援团什么的,在一旁静静地望着你。
谁能想到,以前绝无可能发生的万人空巷、万人瞩目的事情,在这里发生了。
“公子爷,他们、他们好像”
曹三毛说着说着,忽然激动得有了哭腔。原本负手而行的宋献策,这是似乎也不淡定了,死死地盯着人山人海,却又寂静无声,次序井然,他忽然点点头道
“万人空巷,万人景仰,嗯,刘公子,此时此刻,你当得起这份荣耀!”
刘健没有搭腔,而是静静地走着,走着
直到进了醉仙楼,他也没有说一句话。
“公子爷这是怎么了?”
醉仙楼里,所有人都一下子迷茫了。
因为,他们的公子爷,从城门楼子下来以后,不仅在路上没有再说一句话,在街面上没有说一句话,而且进到酒楼,算是回了自家门,他也没有说一句话。
就那样安静地走着,走着,进门,上楼,然后独自走入自己的房间,将门一关,再无声息传出。
一炷香,两炷香
渐渐的,一股明显的不安情绪,一下子弥漫开来。
整个醉仙楼,快要炸窝了。
“曹三毛,你是公子爷亲随,算得最亲近的人,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岙,这醉仙楼你总管,你快拿个主意啊!”
“什么呀,这里面最聪明的人应该是欧阳先生,他怎么不说话?”
“对对,元红儿呢,叫她进去,他是公子爷的”
叽叽喳喳,七嘴八舌中,一直冷眼旁观的宋献策,好像终于猜到了刘健在闯营中,为何那样急赤白脸也要将他抢过来的那一点用意了。
咳咳咳,他咳嗽一声,刚要说话,却见一个黑丑妇人,忽然越众而出,望着众人蹙眉尖叫一声
“够了,大伙儿都不许再吵闹了”
“要我说,公子什么事都没有,公子就只是累了,对,就只是累了。一会儿上天一会儿入地的,就算公子是铁打的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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