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沧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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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沧桑- 第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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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困难和要求没有?”

我寻思了一下:“困难肯定是有,但我一定能克服。至于要求嘛,有这么几点:一是地方政府要保证家属车辆的供应,有些年老体弱的和孕妇离开车就寸步难行。”

谢政委说:“这一条是肯定的,我们已经叫沿途政府做好了准备,逐县交接。”

“二是警卫部队要重新调换一下,金连长的部队叫他们回去吧!”

王家善一听“嗯”了一声,脸有点变色:“这个高赖怎么地了,是有非分之想还是有越轨行为?”

赵杰一听赶忙给我递个眼色,我说:“都不是,金连长也是尽职尽责,但他的连队人员太复杂。兵不在于多而在于精,我请求师长在赵排长一个排的基础上,再给我调派警卫连两个班就可以了。”

王家善听后,脸色缓和了下来:“这一条我可以答应你,除此之外,我把全师最好的武器调配给你。另外,给你足够的经费,不要亏了老人和孩子们。”

我一听,高兴地站了起来:“其它的没有了,请师长、政委放心,只要我在就不能叫家属受一点损失,如有差错,甘愿军法从事。”

王家善站起来,走到我的面前说:“这可是你立的军令状,如果出差,可别怪我不客气。另外,从营口出发的时候我告诉你的话,你还记得吗?”

“我还记得。”

“你再重复一遍。”

“不管是什么人,只要是对家属有不轨行为,不必请示可就地军法从事。”

“好,我再告诉你一句,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碰到特殊情况,你要果断灵活处理。”

“师长放心,您的话我一定牢记在心。”

“那好,你回去准备准备,明天晚上随军出发。”

走出师长办公室,赵杰跟了出来,小声对我说:“师长的话你明白吗?”

“明白。”

“这年头人心不保,咱们的家属都有钱,除了咱们的队伍外,其他的解放军队伍也要防备,他们可净是些穷人啊!”

赵杰的这话引起了我很大的反感,我顶了他一句:“人穷不等于志穷,我看有钱人都是见钱眼开。”

赵杰一楞,随即笑着说:“这又捅到你的痛处了,不过我说的是真事,你可注意。不管是谁,碰到情况你就按师长说的做,保准没错。”

“行啦,我记住了!”

离开师长办公室,我找到军需处的宋处长,问他:“咱们师现在什么武器最好?”

“你啥意思?”

我把师长的意思一学,他说:“这倒是应该的,这些家属是咱们的命根子,我听你宋婶说,沿途你们打了两仗,挺凶啊!如果不是火力硬,恐怕是要吃大亏的。我告诉你个实底,咱们还有一批新的美式武器没有发下去,足够装备一个连的,这还是郑军长带来的呢!另外,还有一批燃烧弹,这东西厉害,是凝固汽油的,沾着就着,扑拉都扑拉不掉,你要把这些武器都要来,再调几挺轻机枪,加上原来给你的那火力能顶普通一个营。”

我说:“我信你的,你想方给我计划一下,火力越强越好。不过上次给我的什么掷弹筒就不要了,士兵们都不会使。”

“行,听你的!”

这件事我倒不用费什么心,因为他的老婆孩子和侄媳妇都在家属的队伍里。不一会他就把清单给我送了来,我一看上面写着“火箭筒五只、八二迫击炮五门、美式轻机枪十挺、冲锋枪四十支、燃烧弹五箱、炮弹二十箱、手榴弹四十箱、机枪子弹二十箱、冲锋枪子弹二十箱”。我一细算,一个半排的兵力这些轻重武器加上原来的八门八二迫击炮、两门六零迫击炮和五挺歪把子机枪,论火力恐怕在东北战场上是独一无二的,乐得我差点笑出了声。

我把清单拿到师长面前后,王家善一看,笑了说:“这个宋处长把我这点老底都给你了,你这是想把军火库都拉着呀?”

我一听也笑了,心想上一场仗联军部队没有好武器和弹药的后果至今仍历历在目,于是我说:“师长,有备无患嘛!”

“这倒是。”然后在上面签了字。

下午,宋处长提着皮包找到我说:“这是师长叫我给你送来的,你给我打个收条。”

我打开皮包一看,全是大面额的钱,满满的一大皮包。

我吃惊地问他:“怎么这么多钱?”

“这些钱还是营口市政府给咱们拨的修工事款,师长说‘多给你们带点吧,共产党的地方政府没有钱,沿途的老百姓又都穷,别叫家属们困难着’。师长还叫我告诉你,该吃就吃,该花就花,用不着省着。”

宋处长走后,我心想基本准备得差不多了,等明天车一到就随时军出发,晚上能睡个消停觉了。

回到住的屋子,几个军官家属正在和玉莲唠喀,家属们看我回来了,都陆续地走了。

“部队明天晚上出发,我还是负责家属。”

玉莲一听来了气,说:“这管老娘们本来就是闹心的活,现在情况又这么复杂,你还没够啊!再说枪炮一响,我连你的面都看不着,你这图个啥呀?”

“你看你说的,这是我说了算的事吗?这次是师长和新来的政委研究叫我继续管的。这是人家信着咱们,军令如山,我能说不行吗?”

她一听这才消了点气,过了一会问我:“你说这政委和师长哪个大?”

“在军事上是师长大,在部队管理上是政委大,他俩按理说平级,应该是一般大。不过我以前听沈小丑说‘共产党领导一切’,我估摸恐怕还是政委大。咱们咋过来,对解放军的事也闹不清楚。”

“可也是,不过我看六哥这回可能是官小了。是什么主任?”

“联络部主任。”

“对,你想啊,这带长的是官,主任算个什么官?”

“这你可差了,这次部队起义六哥是有大功的。师长说了,将来稳定下来叫他当副师长,这联络部是个临时机构,起义的事都是六哥联络的,这个主任他不当谁当啊?至于这官有多大,那可不好说,说大就大,说小就小,因为它不是个正式的编制。”

“这我就放心了,我寻思六哥忙里忙外好不容易把起义的事弄成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咋还弄得不是官了?”

第 一 百 三 十 章 钱财是祸

 第二天的下午,老乡的毛驴车陆续来了,总共四十二辆,都是大石桥附近屯子的。

过了一会,赵排长带着他的排和其他的两个班也来向我报到,我带着他们到临时的军需仓库,全部换上了新的武器,并把炮和弹药装上了车。四十二辆车光武器弹药就装了六车。士兵们摸着铮明瓦亮的枪身,乐得闭不上嘴。

赵排长眉开眼笑地说:“有这些武器咱啥也不怕了,这下可发大财了。”

我们的队伍出发后,沿途遇到的各部队官兵看到我们地装备都傻眼了。尤其是老八路的队伍,七嘴八舌的议论“这是啥队伍?装备太厉害了”。一个营长走到我跟前说:“你太牛了!我一个营的火力都赶不上你。”听到这些赞成的话,警卫排的士兵乐得走路都变了样,碰到人夸就把胸脯一拍说:“咋样!厉害吧?咱是‘老K部队’!”

新改编的独五师从大石桥出发后,行动的方向是安东。而且始终是昼伏夜行,走的都是山区。道路崎岖行军速度非常缓慢,官兵们都不理解这事,就连赵杰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夜间行军那是为了防止国民党飞机的尾追轰炸,那么除了沈阳以外,在辽南地区已没有多少地点被国民党重兵把守的情况下,放着大路不走而非得走山路,是怕暴露行军路线遭到国民党部队的堵截,还是有其它的原因,这成为独五师官兵们的疑团,这个疑团一直没有解开。

从大石桥出发的那天晚上,是个月黑头的天气(月亮出来的晚)。走出大石桥不远,部队离开了大道拐进了山区。黑乎乎的大山沟里,独五师的队伍就像一条黑色的长蛇在慢慢地蠕动,两边的护卫部队打着火把在随着长蛇慢慢移动,这两明一暗的队伍引起了家属们的兴致。家属们经过两天一宿的休息,已经恢复了体力,坐在毛驴车上,披着周科长他们不知从哪弄来的破棉袄和烂棉被兴高采烈地卖起了呆。

马瑞芳瞪着眼睛四处啥磨这少有的奇观,嘴里嘟囔着:“这八路可真能耐,整些什么玩艺,点着了还不灭,灯笼火把还真怪好看的。”

玉莲更好奇,竟跳下车跑到旁边的队伍里仔细看了看,回来说:“我以为啥好玩艺呢,闹了八开(原来)是棍子上缠了些破棉花烂布,沾了些洋油(煤油)。”

到了后半夜,月亮挂上了树梢,护卫部队的火把熄灭了,家属们停止了嬉笑说唠,低着头打起了盹。毛驴车一辆紧跟一辆在慢慢地走着,木头轱辘缺油的车轴发出难听的“嘎吱吱嘎吱吱”的响声。

大约后半夜两点多钟的时候,两边山岗上的老八路护卫部队不知什么原因在家属车队的两旁拉开了两道大口子。冷丁一下看不到两边的部队,我这心里就有点发毛,于是站了下来检查家属们在车上的情况。

车过去十多辆的时候,朱参谋老婆坐的车来到了我的面前,她披着个破棉被,怀里抱着吃奶的孩子已经睡着。大孩子和老二倦曲在谷草上,盖着一床破棉被,四只露着小虎头棉鞋的脚不时地往被里缩。我脱下了大衣盖在了孩子的脚上。

正在这时,一条黑影提着包从车队里出来,飞快地向山岗跑去。我的脑海里马上闪出“逃兵”两个字,大喊了一声“站住”,这个人影不但不站住,而且跑得更快了,刮得树棵子“哗拉哗拉”地响。我拔出手枪又喊了一声:“再不站住我就开枪啦!”

他连理都没理,依然拼命的往岗上跑。我冲天“砰”地放了一枪。

午夜的山区,这枪声特别的刺耳,远处的群山也回荡着“砰砰”的响声,护卫部队听到枪声飞快的往这边赶。跟前的几个警卫排士兵也看到了黑影追了过去。

这个人看样子是个山蛤蟆(东北人管山里人叫山蛤蟆或山狗子),这些人腿脚不好平地走路一瘸一拐的,但善于爬山。

我们越追距离拉得越远,警卫排的赵排长气喘吁吁地说:“打他个狗娘养的吧!”

我一看他眼看就要窜到岗上,如果下了岗那肯定就要追不上了,于是下了命令“打”。

几支冲锋枪同时响了起来,火红的弹道直向黑影飞去,只听他“妈呀”大叫一声,一头栽在地上,叽里轱辘的从岗的半腰滚了下来。我一见打着了,领着几个士兵跑了过去。

到了跟前,借着月光仔细一瞅,我可傻眼了,原来这个人不是逃兵而是一个赶车的老板子。急忙用手一探他的鼻息,还在喘气,蹲下身仔细一看,身上没有受伤,只是双腿被打断,昏了过去。我暗自庆幸多亏士兵们是在奔跑中开的枪,要不然他还不被打成蜂窝眼了。

面对他还在流血的双腿,我叫一个士兵把绑腿解下来,然后用匕首把裤腿挑开,把伤口上面用绑腿使劲地勒住,这血才止住了。

这时候老板子苏醒了过来,眨巴着眼睛瞅着我。我攒了一团雪,把手上的血洗了洗,然后问他:“你跑什么?”

“我肚子疼,要拉巴巴。”

“拉巴巴哪不能拉,非得往岗上跑!再说我招呼你不站下,鸣枪也不站下,你的巴巴就这么急?”

他这时可能感觉疼了,呲牙咧嘴地说:“这车上都是妇女,我往哪蹲哪?你连招呼带放枪,我哪知道是冲我来的,我拉巴巴又不犯法!”

我一听有道理呀,心想这下可坏了,逃兵没抓着,倒把一个拉巴巴的老百姓给打了。想到这,头上冒出了冷汗,我知道解放军对待老百姓是亲如一家人哪。

正在我不知所措的时候,山岗上跑下来二十几个护卫部队的解放军。

一个排长模样的人跑到跟前问道:“什么事,为什么开枪?”

没等我回答,那个老乡可能是疼劲上来了,也可能是看见身穿解放军军服的人来了,“唉哟唉哟”地叫唤了起来。我告诉身边一个士兵赶快把老军医叫来,他飞快地跑向了车队。

那个排长听到叫唤,走到跟前,低头一瞅,马上就炸了(火了),语调严厉地问:“你们为什么开枪打老百姓?”

“他不听招呼,拼命往岗上跑,招呼他不站下,鸣枪他也不理会,我们以为是逃兵才开枪打了他。”

他一听没吱声,蹲下身来查看伤口,老乡哭爹喊娘的叨咕:“完啦,这回可完啦,我这两条腿都断了,以后可怎么活呀!”

这时老军医赶了来,给他打了一针美国进口的烈性止疼针,然后给他处理伤口。

那个排长站了起来,严肃地说:“谁叫你们开的枪?”

“是我命令开的。”

他把脸转向了我,问道:“你是干什么的?”

“老K部队长。”

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然后说道:“开枪打老乡,你知道什么后果吗?这是严重的违反纪律,是我们军队所不容许的!”

“这是误伤,我并不知道他是老百姓。”

他瞪了我一眼:“误伤?你说得轻巧,做为一个领导不了解情况就下令开枪,这不是瞎指挥吗?”

“黑灯瞎火的,他撒鸭子就跑,情况这么紧急,我找谁了解去?”

“你还有理啦?”

“我没说有理,但是我也是有权在紧急情况下特殊处理的,伤了他我可以给他钱去治。”

他听后,“呸”的往地上吐了一口:“钱,给钱能解除他的痛苦吗?能叫他活一辈子吗?能挽回解放军的名声吗?你们这些人还没换上解放军的军装就又犯了反动派的老脾气,我看你这是反动本性不改!”

我一听,火气也上来了,心想你我现在都是解放军,你个小小的排长凭什么这么训我,于是问他:“你是什么干部?”

他身后一个士兵说:“是我们排长。”

“排长同志,咱们就事论事,你不要说那些没用的。过去我们走错路,可现在我们也是解放军,有错误我承担,用不着你个小排长来教训我!”

“那好,把你的枪缴出来,跟我见首长。”

“见首长可以,但你没有权力下我的枪。”

他不耐烦地说:“我没空跟你磨牙!”

然后命令身旁的士兵:“把他的枪下下来,带走!”

两个士兵向我走来。

正在这时,赵排长领着二十几个士兵跑了过来,一见这阵势问一个随同我来的士兵:“这是干什么?”

“他们要下王参谋的枪,还要把他带走。”

赵排长一听就火了,站到我的前面把我映到了身后指着那个排长说:“我们部队的事我们自个处理,用不着你跑这来耍横!”

那个排长一听,鸡皮酸脸地说:“怎么地,你们想反哪?”

然后一摆手,他身后的战士把枪端起来,“哗拉哗拉”推上了子弹,把枪口对准了我们。

赵排长一见说道:“唉呀,跟我们来这套,谁怕谁呀?”

一摆手士兵们也把冲锋枪和机枪对准了他们。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从岗上下来了几个解放军,为首的一个四十来岁的军官离老远就喊:“都给我住手,孙排长把枪放下!”

那个排长听到喊声,扭头一看便跑了过去,到了他跟前敬了个礼后说:“报告团长,这伙人开枪打伤了老百姓,我说他们不服,还想和我们动家伙。”

“净瞎扯,都是兄弟部队,肯定又是你这个楞头青顺嘴胡咧咧。”

我一听是位团长来了,就告诉赵排长:“把枪放下。”

那个团长走到我们面前后问道:“谁是负责的?”

我冲他敬了个礼说:“报告团长,我是。”

“怎么回事,把老乡打了,还闹得这么紧张?”

我把大致情况和他学了一遍,他没吱声,蹲在老乡的身边问老军医:“伤得怎么样?”

“双腿的膝盖骨全被打碎,必须得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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