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不抓也不行,怎么办?这就是咱们这次会议的议题。”
对于这个议题,屋里的人都犯了难。大家呛呛了一阵,也没呛呛出个结果。李殿如有些急眼了说:“干脆咱们现在就起义吧,血战一场,然后把队伍拉出去。”
王家善摇了摇头说:“小孩子话,咱这是一个整师的起义,能那么容易吗!就目前部队的情况来看。要起义,一团和加强营的把握性大一点,二团和三团有些官兵对共产党还是不满的,同时还有国民党方面的人。单凭我们的力量是很难成功的,因此必须得有解放军的配合。同时,我得为全师八千余官兵的将来负责,有些事情必须和共产党方面谈清楚。所以现在起义是不行的。”
王家善说完后,屋里军官们都沉思了起来。
办公室里烟雾腾腾熏得人的眼睛都干巴巴的紧。王家善有点不耐烦地说:“都少抽点,这屋都变成啥样了?”
军官们掐灭了烟,继续思考着解决问题的方法。
坐在办公桌后面的赵杰,瞪着大而亮的眼睛,瞅瞅这个,看看那个,脚在桌子下面不停地点地发出“嗒、嗒”的响声。忽然“嗒、嗒”的点地声停止了,他用手理了理光亮的头发。坐在对面的刘风镯见此情景赶忙说:“大家静一静,赵副官有主意了。”刘风镯为什么这样说呢?因为赵杰有个习惯,一碰到事情就好用脚点地,一旦想出解决问题的办法,他都要用手理一理头发。
屋里的人听刘风镯这么一说,都把目光转向了赵杰,就连王家善眼中也透露出期盼的神色。赵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浓茶,慢条斯理地说:“师座,事到如今我有一个办法不知道行不?”
王家善催促:“你别卖关子,赶快说吧!”
“就目前我们的情况来讲,我们既然已经决心投奔共产党,枪毙共党探子的事就绝不能再发生。可是不发生国民党方面又不允许,老宋和侯殿春又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今天早上国民党军统站报上来一批共党探子名单,一共四十二人,等待师长批准后实施抓捕。对于名单上这批人,不管是不是共产党的探子,师座都要批准,而且要立即抓捕,只有这样做才能缓解国民党方面的压力;同时也叫共党探子们收敛一点。如果老宋在,咱们当然就不用费这么大的事了,可惜他不在。神秘的领导人咱又不知道是谁。”
说到这赵杰停下了话,用眼睛瞅着刘风镯,然后端起茶杯又喝了几口。
刘风镯笑着说:“你喝你的水,瞅我干什么?我又不是那个神秘领导。”赵杰晃了晃头,端起茶杯又想喝水。王家善说:“赵杰呀,你这个毛病得改,怎么一到关键的时候不是抽烟就是喝水。”
赵杰放下茶杯接着说道:“这些人必须得抓,关键是怎么抓。我的意思是这批人不通过国民党特务,而由我们进行抓捕,然后把他们关押起来,等待老宋他们归来后再做定夺。这样做一来使国民党方面认为咱们是铁心反共,二来保护了这批人的性命。至于共产党可能会产生些误解,这好说,等老宋他们回来咱们再和他们解释,我想他们能理解的。”
赵杰的话说完后得到其他人的赞同。刘凤镯说:“赵副官这招好,我想共产党方面肯定能理解,说不定还得感谢咱们呢。”
王家善面露喜色的说:“就这么办。”随后下达了抓捕命令。
十二月二十三日晚老天爷下了一夜的鹅毛大雪,营口市的老百姓经过一天的劳累,家家已熄灯休息。整个营口漆黑一片,万籁俱寂,偶尔传来几声狗叫声。
营口58师师部大院内也是漆黑一片,为了避开国民党的特务,师部警卫连除了值班站岗的外,全部全副武装秘密集合在师部会议室。深夜零点赵杰命令开始行动,士兵们按照名单,抓捕各自的目标。
由于是深夜,共产党的地下工作者又没有思想准备,这次抓捕行动非常顺利,没费一枪一弹。到次日凌晨,三十八名共党探子就全部被带到师部后院的执法队。
早上八时许,王家善来上班。听了赵杰的汇报后,他到后院看了看。赵杰问他这些人需要不需要审讯,王家善皱了皱眉头:“咱又不是真抓,审什么讯!”
“师座,审得审,但不能用刑,要不然国民党方面是要怀疑的。”
“你照量安排吧。”
早上九点,国民党的特务们听说了这件事,几个首要人物来到了师长办公室。一个大个上尉对王家善说:“师座,昨天晚上你们抓捕了我们提供名单上的人?”
王家善笑呵呵地说:“这些共党探子把部队搅得乌烟瘴气,可把我恨坏了!其实不用你们提供,我们也掌握他们的情况,只是证据不足没有动他们。”
上尉眨巴眨巴眼睛:“抓捕共党探子是好事,但是你们应该事先和我们打声招呼。现在打草惊蛇了,我们要抓的四个重要人物都漏网了。”
王家善眼睛一瞪:“你是干啥吃的,凭什么和你打招呼?在我的队伍里,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不需要和谁打招呼!漏网的人好办。”然后告诉赵杰“发现这四个人立即抓捕。”
上尉一看王家善急眼了,赶忙说:“师座,你不要误会,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这些人的情况我们掌握得多,应该由我们来处理。”
赵杰在一旁说:“都是党国的人,什么你的我的。有人说师座纵容共党份子,师座急眼了,抓一批给这些人看看!”
上尉听赵杰这么说,脸“呼”地一下红了,嗫嚅说:“人嘴就是这样,谁不知道师座是党国的忠臣?”
王家善用鼻子哼了一下,语气缓和一点:“你不要给我戴高帽,我知道你们也不容易。这样吧,这批人是我队伍里的人,究竟是不是共党探子还有待一步调查。如果是,我把他们交给你们,功劳自然也是你们的。如果不是,没说的我得放人!”
国民党的特务们面面相觑。大个子上尉沉思了一下说:“师座,这帮共党份子我手里都掌握他们的证据,我看大战在即,您不必分心,把他们交给我们就行了。”
赵杰在一旁说:“那不行!正因为大战即将来临,我们更应该注意军心,一个不慎造成军心涣散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上尉脸一沉:“赵副官,你啥意思,你这是说我们对工作不负责任哪?”
赵杰把眼睛一瞪:“负不负责你们心里明白,为了取得成绩讨好上级,你们屈打成招的事还少吗?”
上尉刚想再说什么,王家善把桌子一拍:“不要吵了,这些人由我来处理,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准动他们,违令者军法从事!”
看着王家善阴沉的脸和斩钉截铁的样子,国民党的特务们无可奈何地走出了师长办公室。
特务们走后,赵杰说:“师座,这帮人心狠手辣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咱们得提防他们暗下毒手。”
王家善想了想说:“这伙人不是关在执法队吗?从现在起,把站岗的全部换成警卫连的人,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提审他们!”
遵照王家善的吩咐,禁闭室当天全由警卫连的士兵担当。国民党的特务们几次想进行提审都被警卫连士兵们挡了回去,就这样还险些发生了一起枪杀的事。
第 一百零八 章 枪口夺人
那是在全面抓捕共党探子的第二天下午,我闲着没事在师部后院后勤的仓库门口溜达。两点钟左右,执法队的士兵全副武装押着一个五花大绑、浑身血污、脸被黑布蒙上的人登上了汽车。
执法队的朱队长和一个国民党的少尉特务从屋里走出来,朱队长看到我后冲我点了点头,那个特务没有出声,我问朱队长:“你们这是干啥去呀?”
“枪毙一个共党探子。”
“师座有令不是叫先不要动他们吗?”
“这是以前办的案子,军统的人说是师长同意的。”然后就上了汽车;命令司机开车。
听着汽车马达发出的“隆隆”响声,我心里画开了魂,今天早上赵杰告诉我“师长决定再不许枪杀共党探子”。可是眼前的情况又确实是要枪毙“共党探子”,莫非事情有变?莫非。。。。。。
汽车发动后,开始缓慢的向大院外开去,我忽然醒悟到是不是国民党特务们背着师长暗下毒手。不禁惊出了一身冷汗,因为我知道起义的内情,也知道现在出现枪杀“共党探子”的严重后果,本想当时阻止他们,可又不知师长是否真的同意。再说我一个小小的中尉也没这个权力,人家也不听我的。在焦急中我忽然想起这事还得找赵杰去。于是我急忙跑向师长办公室。
到了师长办公室,我在门外喊了声“报告”,屋内传出赵杰的声音“进来”。推开门进到屋里,只见王家善坐在办公桌的椅子上,看着一本杂志。梁启章、赵杰和王文祥三人站在挂在墙上的军用地图前合计着什么。看到我风急火燎地进了屋,几个人吃惊地看着我。赵杰问我“什么事这么急”。
我把情况说完后,王家善气得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说:“这帮混蛋,我什么时候同意过?”
“您看这事——”
王家善焦急地说:“还看什么看,还不赶快把人救下来!”
赵杰一听,转身就往门外跑,我也急忙跟了出去。到了后院车库,登上吉普车,由赵杰开着加足马力向执法队枪毙人的西小山岗追去。
赵杰的吉普车是辆老掉牙的破车,出了大院尽管他把油门踩到底,马达“轰轰”的响声挺大就是跑不快。快到小西岗的时候,我们仍然没有追上执法队的汽车。
当车到达小西岗时,共党探子已经跪在土坑前,执法队员列队端起了枪,朱队长手执一面红旗开始往上举。在这千钧一发时刻,赵杰急中生智,用脚踹开车门,一手把着方向盘,一手拔出腰间的手枪,把手伸到门外冲天连放了五枪。就在执法队员们怔怔地回头瞅的时候,我们赶到了跟前。
下了吉普车,执法队朱队长迎上来问:“赵副官,你来干啥呀?”
赵杰怒气冲冲问:“谁叫你随便枪毙人的?”
朱队长用手一指那个少尉说:“是他叫我们这么干的,说是师长同意的!”
那个少尉一听脸上有些变了色,赵杰扭头问他:“哪个师长同意的?”
少尉说:“赵副官,这是我们以前办的案子,与这次抓人无关,我们有权处理。”
赵杰一听怒上心头:“这是在58师,任何人都得听师长的。师长已下达了暂时不要枪毙人的命令,难道你们不知道吗!你竟敢假传师长的命令,胆子真不小啊!”
少尉说:“赵副官,我劝你不要瞎管闲事,没啥好处!”
赵杰听后,怒目圆睁走上前去,抬手“啪啪”就给了他两记响亮的耳光。少尉用手捂着脸说:“你敢打我,可别忘了我是军统的人!”
赵杰说:“军统的人怎么地?我的心里只有军法,你假传师长的命令就是违反军纪,打你还是轻的。朱队长把他抓起来!”
朱队长听后没敢动弹,瞅瞅赵杰又看看少尉,一副左右为难的样子。赵杰把脸一绷对朱队长说:“怎么地,不敢呐?叫你抓你就抓,出了事我负责!”
朱队长听他这么一说才一摆手,执法队的士兵们上去把少尉绑了起来。少尉一边挣扎一边喊道:“赵副官,你是要后悔的!”
赵杰冷笑了一声不再理他,命令士兵们把他押到车上去。少尉一边走一边嘟哝:“赵副官我和你没完!”
赵杰径直走向那个共党探子面前。
土坑前,跪在地上的共党探子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可眼前发生的一切叫他目瞪口呆。他用手使劲掐了掐后背上的肉感觉有些痛,这才知道自己不是在梦中。他睁大眼睛呆呆地瞅着赵杰向他走来,眼神中透露出迷惑和不解。赵杰走到他的面前,一看他的惨状皱了皱眉头,低头问他:“你姓啥?”
他没有反应过来,旁边的士兵踢了他一脚:“你他妈聋啦,长官问你话呢!”
他才急忙回答说:“我姓周,是三团二营二连的下士。”
“你受委屈啦,跟我们回师部,听候处理。”然后告诉士兵把他的绑松开。周下士被松开绑后没有直接站起来,而是活动活动被绑得有些麻木的双臂,跪在地上冲赵杰磕了三个响头,然后才站起来上了汽车,眼中含满了泪水。(解放后十年动乱时,赵杰在沈阳的大街上碰到了他。他不顾赵杰的劝阻,又跪下给赵杰磕了三个头,口中一再叨咕“恩人哪”。)
回到师部以后,周下士和其他的共党探子关在了一起。赵杰把具体的情况向王家善做了汇报,王家善点了点头没有吱声。赵杰问那个少尉怎么办?王家善想了想后说:“为了不打草惊蛇,先把他放了吧。”赵杰不情愿地告诉士兵把他放掉了,然后焦急地等待老宋和侯殿春他们的归来。
老宋、侯殿春找到了中共辽宁省委后。把58师的具体情况向省委主要领导作了汇报。省委领导同志听说后,对王家善想带58师全体官兵起义表示欢迎和惊喜,当即发电报请示东北局总部。总部的回电是“查明情况,掌握时机,妥善处理”。辽宁省委当即召开了紧急会议,根据58师的具体情况做出了起义可以,但不能提任何条件的决定。
老宋他们回来的时候,带回了共产党方面的人。
那天,我正在师部大院闲溜达,就见老宋带了两个身穿国民党上尉军官服的人,急匆匆走向师长办公室,这两个上尉我从来没见过。后来赵杰告诉我,他们是中共辽宁省委的人。
当辽宁省委的人,把省委的决定告诉王家善后,王家善非常焦急,直接对省委的人说:“58师的起义,不是战场投降,我们是有条件的,同意我们的条件,我就起义。如果不同意。。。。。。”下边的话他没有说。
省委的两位同志,表示要把他的意思转达给省委领导。
第二天,老宋告诉王家善“省委已派人到达老边,请58师派代表去会晤”。
王家善立即派梁启章代表58师到老边与中共辽宁省委代表会晤。
在这次会晤上,梁启章代表王家善提出了三点意见:一、58师部队要有条件起义。二、派代表直接与解放军长官谈判。三、为表示诚意,将所有在压的“共党探子”释放。
省委代表,表示要向东北局总部汇报,请王师长等候消息。
这批“探子”放了以后,引起了国共双方极大的震动。宋书记晚间亲自到王家善的家握住王家善的手说:“看来王师长准备起义的确是真心实意,我们对你表示感谢。你的举动是明智之举,我们共产党是不会亏待你的,中国的解放战争史也将会留下你的一页。”
王家善听后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笑了笑,说了声“谢谢”。然后告诉老宋:“你们四人已经暴露了,马上离开部队。”
听了王家善的话,老宋等人连夜离开了营口。
国民党方面知道了这件事以后对王家善极为不满,并猜想到他是“别有用心”。
营口市市长袁明廷在事发的当天下午以视察营口防务为名来到58师,见到王家善寒暄几句后,开门见山地说:“听说王师长今天上午放了一批可疑的共党探子,我看你这么做不太合适吧!”
王家善说:“证据不足。时值大战来临,不放了这些人势必引起军心骚动,兄弟我也是不得以而为之。”
临走的时候,袁明廷暗示王家善:“时值党国生死存亡之际,王师长不要别生他念,党国的江山是牢不可摧的。虽然在东北我们受了点挫折,但胜败乃是兵家常事。我们有美国人做后盾,只要度过眼前这一关,王师长的前途是无可限量的。希望你好自为之,和我们精诚团结保卫营口。”王家善口中诺诺连声,心里想有那么一天,我先拿下你这个袁大麻子(袁的脸上有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