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炮火上,炮营的炮群表面上分为两个,但在小学操场内又设置了一个隐蔽炮群,不到关键的时候不准暴露。联军部队在这一点上可能没有得到准确的情报,在试探性进攻的时候,这个炮阵一直没有遭到炮击,结果在大部队开始全面进攻时吃了大亏。
为了加强炮火火力,王家善多次给沈阳总部发电,请求一旦打起仗来,港口上停留的军舰进行炮火支援。沈阳总部满口答应。
为了确保炮火的准确率,在城墙上还分别设置了十个观察点。每个观察点有三个人和一部电话,随时校正军舰上的炮火和炮兵发射的弹着点。
在兵力布防上,一线阵地由一团和三团一个营负责。因为一团的士兵都年轻力壮,进能冲锋,撤跑得快。同时,根据52军军部必保港口的要求,在东南方临近港口的地方由58师战斗力最强的加强营防守。
二线阵地则由二团负责。二团的士兵多是老兵油子,枪法准但体力稍差。
三线则由师部警卫连和工兵营负责。师部机关的军官以五人为一单位编成了临时战斗小组,不管男的女的、文职武职和后勤全部发了武器。
针对民主联军爱用声东击西、重点突破的战术,师部特意留下了三团的两个营作为机动兵力。
在这次军事会议上,当作战科长王文祥讲解完具体的军事布置后,赵杰说:“诸位,这场仗看来要恶要大,咱们队伍的士兵大部份都没受过正规的军事训练,枪一响难免出现临阵脱逃的事。我有个想法,以往作战咱们都由军官们督战,这一次专门成立一个督战队,督战队员由最忠于党国的军统人担当,不知大家可否同意?”
赵杰的话刚一出口,军官们都说:“好啊,这才是为党国表忠心的时候!”
军统的上尉站起来说:“师座,我不同意赵副官的想法,打仗不是我们的事。”
一团的大个杨副团长操着大嗓门说:“咋地,整人有两下子,打仗耍熊啦?你们天天抓共产党探子,共党的军队打到眼前,不正合你们的意,可劲抓呗!”大家哄堂大笑起来。
赵杰的这条建议,其实是王家善暗示,“五虎将”们合计好的。
上尉阴沉着脸说:“你们这是没安好心,我是军统的人,没有上峰命令是不上前线的。”
王家善一听,把眼睛一瞪说:“怎么地,什么军统八统地,你是不是军人?”
上尉说:“是军人。”
“那好,是军人就得上战场。我现在任命,你担任督战队长,其他军统人为队员,从明天起下到一线。你们要负起督战的任务,如果有误,军法从事!”
上尉不情愿地坐了下来,不是好眼睛地瞅着赵杰。
会议快要结束的时候,王家善站起来神情严肃地说:“诸位,这仗是我们投奔国军以来打的第一场大仗。从营口的军事防务上大家都明白了吗。咱们这一仗是有进路没退路,军长把咱们师放在最前沿,那是对咱们的信任。从打咱们部队建立以来,有些人瞧不起我们,认为我们是鸟合之众,对我们不放心,现在是考验我们的时候了!我们是军人,军人就要以战死疆场为荣。大家都是随我出生入死的弟兄,我想告诉大家就是一句话:这一仗必须打好,为咱们部队争口气,叫那些瞧不起咱们的人看一看,咱们不是孬种!”
在那天的军事会议上,还有一项计划一直没露,这项计划只有师长、“五虎将”、三个团长和加强营营长知道。仗打完后赵杰对我说:“没打仗以前,我们几个就考虑到25师加强营不出手的问题,这是52军留的心眼,也叫‘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等双方打得差不多了,他们出来捡个大便宜。针对这个问题,刘凤镯提了一个建议,他说‘打起来后,如果加强营不出手,就把东南角让道口子,让联军部队逼近港口。这样老蛮子部队就不得不出兵,一来缓解咱们的压力,二来不能叫他们白拣便宜’。我们几个一合计这个建议挺好,就告诉了师长。师长说‘可以,不过要在顶不住的时候’。”
第 九十三 章 惊慌失措
这次军事会议以后,部队忙于备战,营口的老百姓也乱成一团。有钱的人带着妻儿老小,坐船、乘火车逃到上海、沈阳,穷苦老百姓纷纷逃往乡下避难。于大掌柜带着他的三老婆、四老婆逃往上海。
有一天晚上,吃过晚饭后,我在院里闲溜达,“老妖精”急三火四(匆忙)的进了院,看到我后摸了摸脸上的汗水说:“王参谋,吃过饭了?”
“刚吃过,你怎么有空上这来了?”
她哭丧着脸说:“死老头子跑了,我找大姐合计合计咋办呢?”
正在上屋灶房收拾餐具的“胖头鱼”听到动静后走了出来,一出屋,就惊讶的说:“哎呀妈呀,二妹子,你咋有空上我这来了?”
“老妖精”走上前拉住“胖头鱼”的手,眼泪刷刷的往下掉,哽咽着说:“大姐呀,可完了,咱那死老头子连个声都没吱,领着老三、老四昨晚坐船偷偷跑了。”
“胖头鱼”笑了笑说:“就为这事把你伤心成这样呀,太不值得了。前天他就来告诉我,说船票都买好了叫我跟他走,我才不跟他去呢,丢下这么些房产和两个孩子怎么办。我原想狠狠心带两个孩子跟他走吧,可死老头子死活不让带孩子。没办法,我只能不跟他去了。”
“老妖精”一听,止住了哭声说:“大姐呀,不是小妹说你,这都啥时候了,你还舍不得这些破烂,要是死了,这些东西有啥用?再说两个孩子也不是你生的,你管那么多干什么?”
“胖头鱼”说:“理是这么个理,可要是没死,不还得过日子吗。两个孩子虽说不是我养的,这么长时间了,我跟他们也挺有感情的,不能扔下他们不管哪!”
“唉,咱姐俩就是这个命啊,我也是舍不得我那酒楼。这回打仗咱要是不死,非把买卖做得红红火火,气死老三和老四这两个狐狸精。等死老头子回来,咱俩可不能轻饶他!”
“老妖精”说完后,掏出手帕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告别了“胖头鱼”转身扭搭扭搭的走出了大门。
师部机关的家属们也人心惶惶,师长的老婆二婶先带着孩子坐飞机逃往沈阳,其他的军官家属也合计好一同乘火车到沈阳去。原定家属们走的时候,马瑞芳来叫玉莲。让她在家里收拾好东西,等着信。等了两天没见动静,我说:“人家是不是走了,你还在家傻等着?”
“不能,我们都合计好了。”
“咱去看看吧。”
“可也行。”
我俩到了赵杰的家后,见人去屋空门已上了锁。一问房东老太太,她说:“赵太太已经上沈阳了,赵副官这两天也没回来。”。
玉莲一听,眼泪刷地掉了下来说:“这马瑞芳太不对劲了,我对她咋地?关键的时候把我丢下了。六哥也不对劲,和你天天见面告诉一声不就得了!你也是,不会打听打听?”
“我一天忙得脚朝天哪有时间哪?”
“大难来临谁也不行!我得找六哥去,好好问问他,马瑞芳是你老婆,我不是你的亲妹妹吗?干啥呀,光顾老婆不管妹妹!”
“算了吧,没走就没走,咱俩生死在一起不也挺好的吗?”
“你少说废话!要死你自己死去,我可不愿意死。再说死不死的不说,不是那么码事。”
我怎么劝她也不听,执意要到师部向赵杰问个明白,人家兄妹俩的事我也不好掺和,只好自己先回家。
玉莲到了师部以后,门卫不让她进说:“非常时期,家属不准入内。”玉莲急眼了,把警卫一拨拉说:“我不管什么时期,我是赵副官的妹妹,让进也得进,不让进我也进,爱咋地咋地!”警卫一听她是赵副官的妹妹,又见她哭天抹泪的样子也就把她放了进去。
玉莲进了师部,直接到了师长办公室,也没敲门拉开门就进了去。这功夫正好师长没在屋,赵杰躺在里屋的床上睡觉。玉莲走到门口用脚使劲踢了两下门,把赵杰吓得“扑愣”一下坐了起来,抬头一看、只见玉莲气冲冲地站在门口,惊讶地问:“你咋没走呢?”
“往哪走,跟谁走?”。
“你六嫂没招呼你?”。
“我六嫂也太不对劲了,招呼我一声还能累死她呀,她这心里还有你没你?”
“这事也怨我,我天天忙,忘了这个碴,提醒她点就好了,八成是她忙活忘了。”
“你就能护着老婆,这么大的事她能忘吗?这分明就是没安好心,想叫我死在这块!”
“没有那么严重吧?她恨你干啥,你自己坐车上沈阳去吧。”
“还上啥沈阳,我和喜山上车站一问,从昨天就没火车了。”
“那咋整?”
“那能咋整,挺着呗!”
赵杰走出里屋,拉开办公桌的抽屉从里边拿出一把美式袖珍手枪递给玉莲说:“把这个带着吧,留着防身用。”
玉莲没有办法也只好回到了家。
回家后她把情况一学,我说:“也被不住六嫂着忙没来得及叫你。”
“你等她回来,我非得和她算算这笔账不可!”
这件事玉莲确实记了仇,到后来赵杰暗中有了宋影,起义到了延吉,玉莲咕啾(指示)赵杰最后和马瑞芳离了婚。。。。。。
玉莲回来后,赵杰给她的这把手枪可把我喜欢得够呛。那枪身只有一巴掌长,铐蓝铮亮,子弹象像花生米一般大,我一直摆弄了半宿。
玉莲在一旁看我摆弄手枪,忽然大惊小怪地说:“不行,咱不能硬挺着等死!”
“不挺着咋整?”
“我寻思这八路要是打进来,肯定得找当兵的,我倒好说,一个老娘们能咋地?你不行,大小也是个军官,叫他们抓着肯定没好。”
“那你有啥招?”
“我给你做件长袍,等八路军打进来后你穿上,我再和‘胖头鱼’说一下,到时候问就说你是她们厂子的工人。”
“可也行。”
玉莲是个急性子人,说做就做,找了块布连剪带缝,用了一宿的时间就给我做了件长袍,穿上一试还正合身。
第二天早上,她把想法和“胖头鱼”一说,“胖头鱼”乐了:“这没问题,等八路来问,我就说他是我的管帐先生。”
这事安排好以后,玉莲才消停下来,每天提心吊胆地就害怕枪炮响。
第 九十四 章 硝烟弥漫
一九四七年十月初,东北民主联军一个纵队的兵力经过长途跋涉来到了营口外围。城外的老百姓涌入城内避难,城内的老百姓惊慌失措,整个营口陷入一片恐慌之中。
师部的军官全部在岗黑白值班。作战处的电话一个接一个,仅仅一天的时间,民主联军部队对营口形成了合围,并消灭了外围一些地方武装。几个地方清剿队的队长跑到了师部说:“这八路军可来海(多)了,净些南方蛮子。”
师长办公室的灯彻夜没熄,“五虎将”们在师长办公室里详细地向王家善汇报部队布防的情况,研究着可能出现的问题。王家善坐在椅子上听完汇报后再一次说:“在布防上没什么问题,这场仗要是吃亏,就要吃在弹药不足上。”
大战前的战场静得出奇,静得吓人。城内不见人影走动,城外的阵地上士兵们趴在战壕里,站在碉堡枪眼的后面,手榴弹打开了盖,子弹推上了膛,瞪着眼睛注视着前方。城墙上和战壕中的人们呼吸声都听得清清楚楚,偶尔一只麻雀飞过也能把人吓得一哆嗦。因为死神的巨口正在张开,谁也不知道谁即将成为死神口中的美餐。
在民主联军部队对营口合围完成后的第二天上午,师部情报部门得到消息,民主联军的部队在天黑以后要对营口发起全线进攻,师长叫作战科的人到前沿阵地检查一下防务,看看还有什么问题没有。我在作战科属于闲杂人员,被派到城外一线阵地看看情况。。
我领着四个警卫连士兵出了城门来到了一线阵地。
阵地上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息。战壕前有几棵干枯的老榆树,一群乌鸦落在上面“哇哇”地叫唤。联军的阵地上不时有灰色人影晃动。58师的士兵站在战壕里,军官站在碉堡中紧张地注视着前方。我所经过的地方除了连排长向我介绍一下情况外,其他的人对我的出现就像没看见一样,没人敬礼,没人问好,都像傻子一样。
中午开饭的时候,我来到东门外一团二营一连的防地。伙夫刚刚送来了馒头和猪肉炖粉条子,士兵们默默地来领饭。一个老兵笑嘻嘻地说:“还是打仗好,顿顿吃猪肉炖粉条子。”
旁边一个年轻的士兵说:“去你的吧,天天吃山珍海味我也不愿打这个仗。”
在战壕的拐弯处,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兵,拿着馒头边吃边掉眼泪,我走上前问他:“你哭什么?”
他抬头一瞅,冲我打个立正:“报告长官,我想俺娘了。”
他这话一出口,旁边的几个士兵把脸扭到一旁,偷偷地掉起了眼泪,我也觉得鼻子直发酸,心想这场仗下来呀,不知有多少人要见不到自己的老娘。看着他那带有孩子气的娃娃脸,瞅着他充满恐惧的眼睛,我的眼泪也控制不住落了下来。心想战争啊战争,世界上为什么要存在这个罪恶的东西?不怪老人们说:“穷也好,富也好,都是一辈子,只要不打仗比啥都强!”
我拍拍他的肩膀:“小兄弟别哭了,好好的活着,你还能见到你的娘。”
他咧开嘴笑了笑:“谢谢长官。”
吃完饭的时候,伙夫满脸愁容地收拾着剩下的馒头和菜。这样的伙食,如果在平时早已一抢而空,而如今剩了一多半。我对伙夫说:“挺好吃的呀!”
“从昨天晚上就这样,这么大的仗谁还有心思吃啊?”
吃过午饭,我来到了一座暗堡前,推开门一股发霉的气味扑鼻而来。浓浓的旱烟味呛得我连连咳嗽了好几声。几个士兵站了起来,借着枪眼透过来的光,我见这个暗堡是就地挖成的,上面架着木头,木头上铺着厚厚的土。暗堡又潮又暗,几捆用来休息的高粱杆,有的叶子已经腐烂。旮旯处堆着弹药箱,正中的枪眼上架着一挺日本造的歪把子机枪。一个上士冲我敬礼:“长官有啥吩咐?”
“师座叫我们下来看看,你们还有啥困难没有?”
“没啥困难,就是弹药太少,怕不够使。”
“咱们部队都这样没啥办法。”
离开了一线阵地,我回到了师部,报告完情况后,又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吃过晚饭后,作战处的军官们都回到了自己位置。瞅着桌子上的电话,听着墙上挂钟“嘀达、嘀达”的响声,他们的脸上都出现了焦急的神情,不知是盼望战斗的打响,还是害怕这一时刻的到来,屋里军官们的喘气声都听得清清楚楚。
晚上八点钟,天刚擦黑,城外的东南方响起了三声枪响,远处的天际升起了三颗红色的信号弹,联军的炮火开始轰鸣。密如蝗虫的炮弹,带着吓人的啸音,拖着长长的红色尾巴,呼啸着飞向58师的阵地。58师的炮群和军舰上的电炮也开始反击。敌我双方上百门大炮的轰鸣,震得天摇地动,大地在颤抖。城外就像一片火海,把天染得通红,把地照得通亮。尤其是军舰上的电炮,随着“咣咣”的一声声巨响,一串串火红色的弹道飞向联军的阵地,竖起了一道道红色的火墙。
炮战持续了十余分钟后,血肉的拼杀来临了。枪声就像巨风呜呜地响个不停,炮声像米饭开锅一样“咕嘟嘟”地听不出个数,只有军舰上大口径的电炮“咣咣”的响声听得节奏分明。
参谋处的四部电话响个不停。城外一线阵地上,营团长们要炮火支援的呼喊一阵紧似一阵。梁处长叫我请示师长,是否动用预备炮群,我快步走向师长办公室。
办公室的门开着,王家善、张作宪和赵杰在墙上的军用地图前指手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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