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沧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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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沧桑- 第1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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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咯嘣’一声,把大牙硌掉了一个,变成了这‘虎牙山’。太上老君盘子上的一个馒头掉在了地上就变成了馒头山,你说这神仙来过的地方风水能不好吗?”

我们听后都笑了起来,对于这些老乡们流传的故事也只能是一笑了之。可我们这一笑,刘石头不愿意了,气呼呼地说:“你们笑啥,不信哪?我告诉你们,你们这次打死老‘鬼王’是碰巧,他要是在‘虎牙山’上呆着,就你们这百八十人想都别想。”

“你这话咋讲?”

“‘虎牙山’,‘虎牙山’,你上老虎嘴里拨牙能有好吗?咱这地方就养山大王,远的不说,就说这老‘鬼王’吧,原来是大石桥镇的一个二流子,后来领了十几个人跑到了‘虎牙山’,成了山大王。小日本子那阵,大石桥保安队出动一百多人来打老‘鬼王’,可那炮火干响,炮弹飞不上去,机枪扫光听山响不见人影,人往上一上,那石头、木头自个就往下滚,砸得日本鬼子哭爹喊娘。好不容易上了山一瞅,人没了你说神不神?这回我一听你们把他打死了,就知道肯定是他离开了‘虎牙山’,咋样,真是这码事吧?你们说这地方有风水没风水?”

石干事说:“那你们守着馒头山,还得吃高梁糠,这是咋回事?”

他苦笑了一下:“这地方它养山大王,不养穷人,你们都是外面人,你们给我说说,我们那屯怎么净出傻子。小日本子进屯都不爱搭理我们,说我们是猪狗的不如,没用的大大的,你说气人不气人?我们寻思,这地方风水好,肥水别流外人田,就这么几户人家,说媳妇、嫁闺女就在本屯转悠吧,没想到越转悠傻子越多,到现在就剩下我这么个明白人了,咋回事呢?”

咋回事我们也不明白,那年月谁懂得近亲结婚不好的道理,只好说:“转悠到一定程度就好啦!”

“我寻思也是这么回事。”

后来老军医告诉我,这个屯之所以净出傻子,就是因为近亲结婚的缘故。

人走的脚闲唠着嗑,车队下了山坡进入了沟塘子。沟塘子里的道,其实根本就不是道,既不有车辙,也没有印,有的就是蒿草、小树窠和野兽的足迹。

道两旁的沟塘子里,参天的大树有一人抱多粗,树上窜跳着紫貂和松鼠。这些可爱的小动物对我们这些不速之客充满了好奇,有的躲在树干后探头探脑往下瞅,有的跳到道上面的树枝上。枝上的积雪纷纷落下,溅在家属们的脖子和头上,惹得家属们嘻嘻哈哈笑个不停。

第 一百四十三 章 女人天性

 天傍亮的时候,车队走到“头台子”,老板子告诉我前面那烟雾缭绕的地方就是“汤池镇”。

“头台子”屯也是个小屯,只有十几户人家,离“汤池镇”只有三里地。师部的李参谋带着两个战士在屯里等着我们,见面后他说:“师长叫我告诉你,部队原本准备到‘安东’(现丹东)休整,师长和赵副官他们赶到‘安东’后见地方太小,咱们一个师驻扎不下。同时,国民党52军已出动主力部队从‘辽阳’出发奔‘鞍山’,有可能奔‘安东’来。因此共产党东北局决定让我们到‘延吉’休整,具体的行军路线是‘盖平’--‘岫岩’--‘凤城’--‘宽甸’--‘恒仁’--‘通化’--‘延吉’。部队于昨天晚上就已出发,你们要抓紧时间赶上大部队,以免途中出差。师长听说你们又打了一仗,还受降了一支日军守库部队,十分挂念你们,问你还需要什么不?”

李参谋的一番话听得我的脑袋“嗡嗡”响,心想这东去“延吉”足有几千里路程,往下的路可怎么走哇。不过愁归愁,任务还得完成,于是告诉李参谋:“请转告师长,天大的困难我都能克服,只是弹药太费,叫军械部门在前一站再留下一部分弹药。”

李参谋听后惊讶地说:“你们那么多的弹药都用完了?看来仗不小呀。”

“仗是不大,可是太费弹药。”

周科长一皱眉头说:“不是费,简直就败家。”

李参谋走后,我们进屯休息。

东北的“汤池镇”和“汤岗子”一样是个有名的地方,这里的温泉治疗风湿病比什么药都好使。听老乡说这里家家都有澡堂子,洗澡、洗衣服从来不用烧热水。那水刚冒出来的时候能煮熟鸡蛋,只是硫磺的味大一点,闻着不太舒服。

天渐渐亮了,太阳从东边的山际冉冉升起,在阳光的照射下,远处的“汤池镇”在雾气中渐渐露了出来。只见那忽隐忽现的青砖瓦舍,小日本修的小黄楼,还有那模模糊糊的牌坊和走动的人影,给人一种似梦非梦,犹如到神话中的天堂一样。要不是几声狗叫和鸡鸣,我们真以为到了仙境。家属们惊异地说:“咱关东还有这么好的地方,可得好好去看看,洗个痛痛快快的温泉澡。”

车队在这个小屯子宿了营。人多屯子小,虽然家家都挤得满满的,很多士兵还只能在屋子外边的柴草堆上休息。

李科长老婆领着几个妇女来找我和周科长,笑嘻嘻地说:“咱们这些当兵的可真够苦的了!咱们在车上睡着安稳觉,人家得跟着车走,我们看着都心疼。大伙都合计好了,昨天晚上我们都睡足了,今天这觉叫他们进屋睡。”

周科长一听乐了:“这家属们的觉悟提高得挺快啊!”

李科长老婆一本正经地说:“我们都是解放军的家属,能没点觉悟吗?”

看着周科长信已为真的样子,我心想,这些家属哪有这个觉悟,八成又要起什么高蛾子。

“那你们不休息啦?”

“我们反正也没地方呆,大伙合计了,就上‘汤池镇’洗一天澡,在澡堂子里睡一大觉,不更好吗?”

我一听,哈哈地笑了,李科长老婆问我:“你笑啥?”

周科长在跟前我没好意思说,心想,这才是你们的真正目的。

原来“汤池镇”的奇特风景引起了家属们的好奇,住进人家后,借等开饭的机会,她们向老乡们打听起“汤池镇”的情况。

谁都觉得自己的家乡好。小屯的老乡听家属们打听这“汤池镇”的神奇都来了兴致,神乎其神地白唬了起来。一个七十多岁老太太说:“咱这地上的泉水,那是天河的水。我小时候听老人讲,天上的仙女都常下来洗澡。她们下来的时候,那雾才厚呢,对面不见人,只听着女人们嘻嘻哈哈的说笑声。有一个老汉摸到跟前偷着看了一眼,高兴得疯了,天天满大街喊着我看见仙女啦。”

有的说:“咱这地方的水都神啦,不管你怎么累,只要你洗上一洗,浑身舒服,什么累劲、困劲都没了,尤其是治妇女病,那比什么药都好使。”

按理说,好干净是女人的天性,在当时条件允许的情况洗一洗澡也是无可非议的事,尤其是洗温泉,别说家属们就连我只听说见都没见过。但是,现在的地面不安静,家属们洗澡必得有士兵警卫前护后拥的太招风,于是就说:“算了吧,这是啥时候,你们就不怕再有土匪来袭击我们?”这句话立刻引起了家属们的反感,她们七嘴八舌地吵了起来。

师部的这些家属,平时在部队里都娇横惯了。我虽然是队长,但在她们的眼里只不过仍然是一个小小的参谋。因此说话一点顾忌都没有,这一回我当头浇了她们一盆凉水,引起了她们极大的不满,说得好听的是,你看我们这身上多埋汰,连惊带吓,这汗出了一茬又一茬,身上都一股嗖巴味了,要不信你闻闻,说着就往我的跟前凑,吓得我连躲带说“我信,我信。”说得不好听的是,你们的任务就是保护我们,没有权力干涉我们的自由,瞧得起你跟你打声招呼,要不然我们就硬走,你能把我们咋地?甚至有的威胁我说:“如果你不让我们去,我们就硬去,而且给你闹起来看,出了事我们就跟老爷们说你不管我们,看他们怎么收拾你!”

在她们胡搅蛮缠面前,我真是束手无策。瞅了瞅在我身边笑嘻嘻的周科长,他倒会装好人,说:“叫她们去吧,我也听说这水洗了能去病。”

家属们一听可高兴了,李科长老婆说:“还是老八路军好,这多通情达理,要不咱咋投奔他们哪!”

“行啦,你们别闹了,收拾收拾咱们走吧。”

家属们一听高了兴,回到自己的住屋打扮起来。

过了一会,家属们从各屋出来后,屯里的老乡和士兵们都惊呆了,很多都身着貂皮大衣,脚穿高跟棉皮靴,有的脖子上围着狐狸围脖(围巾),金银首饰在阳光下发出金黄色的闪光。周科长小声对我说:“家属们这么一打扮还真漂亮。”

“唉呀,你也爱看漂亮女人啊!我以为你们共产党人只知道艰苦朴素,不知道美呢?”

“你这话说那去了,爱美之心人人有之,我们共产党人也是人吗!”

为了行动方便和不招惹麻烦,我费了很大的劲才说服家属们把从不离身的皮包集中在一个屋里,由我的四个哥们专门看守。

临出发的时候,周科长、石干事、小董和老军医提出也要跟着洗一洗,我当然不能拒绝。人嘛,都是一样,谁都有个好奇心,于是,我们带着家属向“汤池镇”走去。

要说这“汤池镇”可真是个奇特的地方,镇上的房子都盖在冒着热气的泉眼旁。听老乡讲,这泉眼的水有八九十度,鸡蛋放在里边一会就熟。这样热的水自然洗不了澡,于是就出现了“汤池镇”的又一景观——家家都有一个石头砌的大水池子,老乡们管这个池子叫“凉水池”。泉眼里的水流到这里,温度降下去以后再放到屋内的澡池子里,澡池子水一般都在三十多度,洗起澡来温度正好,这里的老百姓多数以开澡堂子为生。

“汤池镇”的澡堂子那个时候分三等:一等的是原来满洲国时日本人开的“东兴浴”,两层黄色的小洋楼,瓷砖镶面的澡池子,里边有搓澡的,修脚的,理发的,不过价钱太贵,洗一次要两块银元。那个年代,一块银元能买两袋白面。家属们自然舍不得自己掏腰包,而我带的公款又都是中央政府的纸票子,这么贵的澡自然就洗不成了;二等的是一些是清朝时期就有的老浴池,虽说没有“东兴浴”的高级豪华,但也都非常干净;三等的自然就是老百姓家开的了,用石头在屋里砌成一个池子,升个火炉子就行了,价钱当然便宜,几乎是给钱就行。这样的澡堂子家属们自然是不能洗,只好满大街找合适的二等澡堂子。

家属们在雾气蒙蒙的大街上,挑三拣四地寻找澡堂子,高跟皮鞋踩在石子铺成的路上发出“格登格登”的响声,金银首饰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出耀眼的光芒,嘻嘻哈哈的说笑声惊动了镇里的人们。澡堂子的掌柜伙计纷纷跑到街上,高一声低一声地诉说着自己的澡堂子的好处。街两旁人家门口的老百姓瞪着吃惊的眼眼议论着“这些女人可真趁”。

家属们有些飘飘然了,一个年轻的家属说:“我怎么有一种仙女下凡的感觉。”

另一个家属也迎合着说:“可不是咋地,在这里走道真觉得晕晕乎乎轻飘飘的。”

马瑞芳嘴一撇:“可别臭美了,仙女要都像你们这模样,这天堂谁也不去了!”

周科长他们听着有些不愿意了,石干事嘟囔着说:“这哪象咱们八路的家属啊?”

李科长老婆听到后戗了他两句:“我就不愿意听这话,八路的家属咋地?她们也是人,我就不信她们不愿有钱,都愿意过穷日子,要是这样,你们共产党还打什么江山?”

第 一百四十四 章 乾隆澡堂

 在“汤池镇”众多的澡堂子中,家属们挑三拣四的好不容易走到镇子中间的一个大澡堂子前。门口一个看样子是个老板的人眉开眼笑的迎了过来,点头哈腰的问道:“各位长官、太太想洗澡吗?”马瑞芳把眼睛一瞪:“废话,不洗澡上你这干啥?”老板听后一楞,看了看马瑞芳,脸上又堆满了笑容:“这位太太说得对,是我的嘴拙,不过要洗澡你们可挑对了地方。你们仔细看看,我家的澡堂子可和其他家的不一样。”马瑞方说:“不就是个破澡堂子吗!有啥不一样的?”说归说,家属们还真就端详了起来。

这家的澡堂子房子不怎么样,门面也不大,可门上的招牌却挺醒目,居然写着“天下第一汤”。家属们议论开了,李科长老婆说:“这家买卖的口气可真不小,一个破澡堂子还称得上什么‘天下第一汤’,谁封的?我看他这是‘天下第一烫’,谁洗谁得脱层皮。”

马瑞芳在一旁接过话茬:“这买卖人心眼子都不好,怎么能哄人上当他就怎么来,等我以后开个澡堂子也叫他个‘天下第一汤’。”

李科长老婆说:“那我开的就是‘天下第二汤’。”

家属们哄堂大笑了起来。

澡堂子的老板在这么多的女人面前干着急说不上话,伙计一见,转身跑进屋把老板娘找了出来。

这老板年纪挺大,长得也不咋样,老板娘却年轻漂亮,嗓门也挺大。一出屋就高声说道:“各位太太小姐,你们先别吵吵,听我说几句。”

马瑞芳一听嘴一撇:“这个老板娘还挺能装啊!你说几句,干啥呀,想给我们开会呀?”

老板娘急忙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各位都是见过世面的人。刚才大家议论我们家的牌匾,我想给大家说一说这牌匾的来历。大家洗不洗没关系,就当个故事听吧。”

马瑞芳听后说:“这买卖家的老娘们嘴都这么厉害,好啦,大家都消停消停,听听她都白唬些啥。”

老板娘见家属们安静了下来,站在台阶上说:“咱家这个澡堂子那可不是吹,有几百年的历史啦,你们看看这房子虽说旧八拉眼的,可它有历史。大家不是说这匾上的‘天下第一汤’是谁封的吗?这是咱乾隆爷封的。咱这澡堂子乾隆爷曾洗过澡,这‘天下第一汤’五个字是御笔,你看这字写得龙飞凤舞,多好!”

说到这她一把拽过马瑞芳指着牌匾上的字说:“这位太太是个识文断字见过世面的人,你好好认认这字是不是乾隆的笔体?”

马瑞芳笑嘻嘻地说:“是乾隆的字体。”

她这话一出口,家属们哄堂大笑起来。

周科长问我:“她们笑啥?”

我告诉他:“马瑞芳连自己的名都不认识,她怎么能认得乾隆的字体?”

周科长听后,摇摇头也抿嘴乐了。

老板娘接着说道:“咱这澡堂子的水好啊,洗了去泥去病,小日本子来了后第一眼就相中了我家。一个叫什么郎的日本商人硬死拉活地把买卖抢了去,把我家掌柜的气得老成现在这模样。这日本人会做买卖,他把里面重新修得可阔气啦。日本人说在这洗了澡沾了龙气,那妇女怀的孩子都是龙种,将来有出息。”

家属们一听来了兴致,七吵八嚷地进了屋。

这家的澡堂子虽说不上阔气,但也确实挺干净。男女两个大浴室的池子都是白瓷砖镶成的,池子里的水清沏见底,用手一摸温度正好,只不过硫磺的味大一点。

这两天可把我累坏啦,看着家属们都进了女池的房间,门口的士兵站好了岗,我和周科长进了男池,脱了衣服往池子里一躺,就觉得头晕脑涨迷迷糊糊的,脑袋往池子边一靠,不知不觉地进入了梦乡。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在朦朦胧胧中我好像听到有人推开门问了声:“哪位是王参谋?”

我闭着眼睛说了声:“我是,啥事?”

澡堂的伙计走到我的身后弯下腰小声说:“那些女人叫你准备饭,说洗饿了。”

我睁开眼睛瞅了周科长一下,不是好气地说:“这些老娘们净是事,我都成她们的后勤科长了。”

周科长在一旁“嘿嘿”地乐了起来,我问他:“你乐啥?”

“咱俩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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