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以后,公孙瓒那种为恩主尽忠的品德,就在幽州广为流传,很快便被举为孝廉,并且调往辽东属国担任长史。
公孙瓒这样一位出身贫寒之人,年纪轻轻便名扬州郡,而且能够担任一郡长史,却也算得上是功成名就。
然而,公孙瓒并不满足。
他当初得到刘其赏识,并非仅仅因为长相俊美,自身勇武过人以及谋略非凡,也是被刘其看重的地方。
只不过,公孙瓒这些优点,如今并不被人广泛所知。
“公孙长史,鲜卑人经常越境前来此地,我们只有几十骑,若是遇上大股鲜卑骑兵恐怕凶多吉少。”
“不如,我们现在撤退吧。”
随行军官看着正举目眺望的公孙瓒,脸上流露出些许忧虑。
这里地处辽东属国与鲜卑交界处,经常有鲜卑骑兵越境劫掠,百姓可谓深受其害。
面对来去如风而又人数众多的鲜卑骑兵,这些汉军多少有些胆怯。
“尔等身为汉军,却闻鲜卑之名色变,某羞与尔等为伍!”
公孙瓒闻言,当即勃然大怒。
纵观公孙瓒一生,对待异族可谓是手段铁血,自己更是宁折不弯的性格。
他最看不起那些软骨头,故此看到手下这么没骨气,当即勃然变色。
更何况,如今大汉正与鲜卑交战,虽然战火并未蔓延至东部鲜卑,公孙瓒仍然不认为,鲜卑人会在这个时候大举南下。
“踏踏踏!”
然而公孙瓒话音刚落,就隐隐听见急促的马蹄声由远而近。
他急忙举目望去,当即看到数百鲜卑骑兵纵马奔腾而来,当即脸色大变。
“公孙长史,是鲜卑骑兵,速速撤退!”
随行将官看到奔腾而来的鲜卑骑兵,不由肝胆俱裂,急忙大声呼喊。
“撤!”
双方兵力相差十倍,哪怕公孙瓒自忖勇武过人,亦不敢真的上去与鲜卑人死战。
无奈之下,公孙瓒只得带着数十骑仓皇逃去。
“杀!”
然而,那些鲜卑骑兵却并不想放过这些汉军,当即领兵衔尾追杀。
鲜卑马快,哪怕公孙瓒等人拼命逃跑,双方距离仍旧越来越近。
及至到了空亭,眼看鲜卑人就要追上,公孙瓒当即厉声大呼:“鲜卑贼人苦追不休,若我等继续逃窜,早晚必被所擒。”
“既如此,诸君何不与我返身一战。”
“此地乃我大汉疆域,郡守得知鲜卑入境,定会迅速发兵来援。”
“只要诸君奋力死战,拖到援军抵达之时,这些鲜卑贼人定会全军覆没于此!”
言毕,公孙瓒也不再废话,直接调转马头朝着鲜卑骑兵冲去。
公孙瓒勇武过人,数百鲜卑骑兵队形也拉得很散,他出其不意调转马头,居然连杀数人。
其余汉军见公孙瓒如此神勇,又考虑到继续逃下去必死无疑,当即鼓起勇气返身与鲜卑人厮杀。
这些鲜卑人根本没想到,汉军居然敢朝十倍于对方的自己发起进攻,居然有些手忙脚乱。
双方激烈厮杀,鲜卑人很快死伤数十人,汉军亦是伤亡过半。
此时的公孙瓒已经浑身浴血,手握长矛左冲右突,杀得鲜卑人根本不敢靠近。
“撤,撤退!”
鲜卑统帅见状,终于不敢继续与汉军交战,下达了撤军命令。
鲜卑统帅之所以撤兵,并非担心没办法击溃公孙瓒等人,只是觉得这样做不值。
毕竟,汉人远远多于鲜卑人,就算双方一比一的伤亡,鲜卑也承受不住。
更何况,这里已经是大汉疆域,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有大批汉军杀奔而来。
“退了,鲜卑退兵了!”
精疲力竭的汉军,看到数百鲜卑骑兵迅速撤退,都忍不住欢呼起来。
这些死里逃生的汉军,很多人甚至喜极而泣。
继而,所有人都将目光放在公孙瓒身上,他们看着眼前这个浑身染血的俊美男子,强烈的敬意喷涌而出。
“打扫战场,带走兄弟们尸体!”
公孙瓒剧烈喘息,显然也非常疲惫。
此战仅仅公孙瓒一人,斩杀的鲜卑骑兵就有十人,如果没有他在前面顶着,数十名汉军恐怕早就溃败。
小规模冲突结束,事情经过很快就在辽东属国传开。
面对十倍于己的鲜卑骑兵,仍旧悍不畏死发起冲锋,并且杀伤两倍于己的敌军,全身而退。
辽东属国位于幽州北向,这里汉胡杂居,又与鲜卑接壤,故此民风极其彪悍。
这种辉煌战果,很快就将公孙瓒声望推至巅峰。
辽东属国,郡守府。
“伯圭之勇,天下莫及,我这就上表为伯圭请功!”
对于公孙瓒这场以少胜多的战争,郡守也十分欢喜,先是好生勉励公孙瓒一番,而后就准备为其表功。
历史上的公孙瓒,也的确因为此战扬名幽州,并且被升为涿县县令。
公孙瓒的事迹传扬出去以后,鲜卑人以此为戒,再不敢轻易越进关塞。
“谢使君提拔之恩!”
公孙瓒闻言大喜,急忙对着郡守行礼谢恩。
“使君,使君!”
就在此时,主薄却是拿着一纸文书,慌慌张张跑了进来。
“何事如此慌张!”
本来心情大好的郡守,看到主薄举止如此轻浮,不由脸色微沉。
“北疆战事结束,三路大军共两万七千汉军全军覆没,逃回大汉者不足百人!”
郡守与公孙瓒骤然听到这个消息,全都脸色狂变。
此战汉军全军覆没,那么大汉北疆再也没有兵力抵挡鲜卑入侵,像辽东属国这种紧挨着鲜卑的郡,必定会首当其冲。
“三万汉军尽是大汉精锐,怎会全军覆没!”
公孙瓒虎目圆瞪,显然已经气急。
汉人的骄傲铭刻在骨子里,公孙瓒比寻常人更加骄傲,根本不相信战无不胜的汉军,居然会被鲜卑人全歼。
“若汉军真的全军覆没,则我辽东属国再无宁日!”
郡守此时已经面如死灰,方才的喜悦之情早就被抛之头外。
“郡守勿忧,汉军虽然全军覆没,鲜卑却再也不足为惧!”
主薄却知道详情,脸上非但没有丝毫惶恐,反而满是振奋之色。
“此话何讲?”
郡守以及公孙瓒,全都将疑惑的目光放在了主薄身上。
主薄脸色涨红的挥手说道:“汉军虽败,鲜卑王庭却被屠戮一空,就连鲜卑可汗檀石槐也被关羽斩杀!”
“没有了王庭与檀石槐的鲜卑,终将成为一盘散沙!”
郡守以及公孙瓒二人,闻言都是目瞪口呆。
他们急忙接过主薄手中战报,看完详细内容以后,眼中都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某始终都觉得自己勇武过人,然而相比起这名军侯关羽,却犹如萤火比之皓月,又如滴水比之汪洋矣。”
霎时间,浓浓的挫败感,浇灭了公孙瓒刚刚建立起的那丝骄傲。
幽州,涿郡。
年仅十七岁的刘备,得知汉军在塞外的壮举以后,不由脸色涨得通红。
历史上的刘备,年龄还要比关羽小上一岁。
刘备此时,尚且没有历史上那种城府,也没有历史上那种野心,反而是位热血的豪侠,与当地任侠交往甚密。
“关羽,真壮士也!”
“大汉有此猛将,鲜卑再也不足畏惧!”
“若有机会,我一定要好好见见这位关军候!”
兖州,东郡,顿丘县。
曹操身穿县令官服,看着手中战报,白脸涨得通红,就连那矮小的身子也在微微颤抖。
曹操三年前入京都洛阳担任洛阳北部尉,洛阳由于是皇亲贵戚聚居之地,治安极难管理。
曹操到职以后就申明禁令、严肃法纪,造五色大棒十余根,悬于衙门左右,并且声明:有犯禁者,皆棒杀之。
当世皇帝宠幸宦官蹇硕,其叔父蹇图仗着与蹇硕关系违禁夜行,曹操毫不留情将蹇图用五色棒处死。
自此以后,京师敛迹,无敢犯者。
曹操因此得罪了一些当朝权贵,碍于其父曹嵩的关系,却仍旧得保无虞,不过仍被明升暗降调任到顿丘担任县令。
此时天下尚未大乱,曹操也并非历史上那位奸雄,反而有些单纯。
曹操想要为国家讨贼立功,希望封侯作征西将军,死后人们在其墓碑上写到‘汉故征西将军曹侯之墓’。
故此,当曹操看到,有人做了自己想做而不能做到的事情,顿时感觉找到了知己。
“若有机会,吾定与关军侯把酒言欢!”
第51章 天降异象()
雒阳,皇宫大殿。
正值寒冬十月,气温很低,朝堂内却吵得热火滔天。
司空刘逸出班奏道:“夏育、田晏二人率领两万精锐,却被檀石槐全歼于塞外。”
“自孝武帝北击匈奴以来,我大汉前后数百年对外征战,都未曾有此大败。”
“此二人空耗钱粮,损兵折将,有辱天威,罪该万死!”
太尉许训亦是上前奏道:“在此之前,诸公皆言不可轻易与鲜卑开战,那夏育却放下豪言,一冬、二春必能禽灭。”
“如今不足数月,三路汉军尽殒于塞外,此乃欺君之罪,不杀此人无以平民愤!”
其余诸公仿佛心有灵犀,纷纷上前奏道:“田晏、夏育欺君罔上在先,损兵折将辱我国威在后,望陛下斩此二人以平民愤!”
东西两路汉军虽然兵败,夏育、田晏二人却带领几十骑,侥幸逃得性命。
时至今日,塞外战争已经结束。
由于臧旻以身为饵,给关羽争取到了偷袭弹汗山的机会。
随后关羽更是大发神威,率领三千匈奴骑兵斩杀檀石槐,而后带领数百骑逃回国内。
夏育、田晏二人代表了宦官,臧旻却是代表了朝廷诸公。
这次对外战争,本来率领两万精锐的夏育、田晏二人,可谓是稳稳占据上风。
然而,臧旻却以一万汉胡联军,创下了不可思议的壮举。
毫无疑问。
朝廷诸公在这场交锋中大获全胜,完完全全压倒了宦官爪牙。
长期占据劣势的朝廷诸公,哪里会放过这个大好机会,纷纷开始发难。
这个时候又有谁在意,那些埋骨在塞外的汉军将士?
太傅袁隗更是上前奏道:“田晏、夏育二人,不过中常侍王甫爪牙是也。”
“若非王甫极力撺掇,此二人又怎能领兵出塞?”
“中常侍王甫勾结统兵将领在先,欺上媚下其次,举荐庸才在后,请陛下夺其官职,收押查办!”
朝中诸公与十常侍之间,早就形同水火。
这也是为什么,后来袁绍等人在明知大将军被杀的情况下,仍旧领兵冲入皇宫,将十常侍斩杀殆尽。
可是说,大汉就是从那个时候,才开始真正乱起来。
试想一下,朝中重臣无诏就敢领兵屠戮皇宫,汉室威信又在哪里?
当然,袁绍等人当时也被逼无奈。
假如那个时候不能当机立断杀尽宦官,以十常侍在朝中的地位,凶猛的报复必定会席卷而来。
故此,朝中公卿找到找到机会以后,不给对方丝毫缓和余地,直接开始了你死我活的争斗。
“请陛下夺王甫官职,将其收押查办!”
其余诸公亦是激愤异常,厉声高呼,回音在皇宫大殿内缭绕不断。
王甫此时正站在灵帝旁边,看到朝中诸公都想要置自己于死地,当即吓得脸色发白。
他虽然被灵帝宠幸,却也不敢保证此次自己能够安然无恙。
毕竟,这次夏育、田晏二人领兵出塞,麾下士卒全军覆没,却没有取得什么战果。
也许两万精锐汉军的损失,灵帝还能承受得住。
然而,大汉精锐败给鲜卑蛮子这件事情,却是灵帝在位时无论如何也洗刷不掉的耻辱。
大汉上至天子,下至百姓,骨子里都无比骄傲。
他们能够容忍战士们马革裹尸,却不能容忍汉军败给异族,而且还是毫无还手之力的惨败。
看着无比激愤的朝中公卿,灵帝脸色阴沉,目光不善的瞥了眼王甫。
当初刘宏虽然也想转移国内注意,顺便大破异族,开疆拓土。
然而,若非王甫极力在后面撺掇,刘宏也不见得能够下定决心出兵塞外。
说到底,夏育那句‘一冬、二春必能禽灭’的豪言,还是打动了这位好大喜功的帝王。
可最终被灭掉的不是鲜卑人,而是两万七千大汉精锐骑兵。
“噗通!”
看到刘宏那阴沉的眼神,王甫更是心中大骇,直接跪倒在地。
汉代并不流行跪拜大礼,王甫有这等行为,也足以看出对方心中的惶恐。
“咚咚咚!”
王甫用力磕头,额头很快就流出鲜血。
“老臣识人不明,这才误信夏育之言,妄想为陛下排忧解难,简直罪该万死!”
“老臣不求陛下饶命,只希望杀掉老臣以后,陛下内心能够舒坦一些。”
王甫泪流满面,声音更是伤痛不已,好像真的已经认命。
只不过,太傅袁隗看到这幅情景的时候,却在心中暗骂王甫狡猾。
王甫所能仰仗的,也只有天子对他的宠信,以及双方长时间建立的私人感情。
假如王甫此时开口求饶,亦或是想要为自己狡辩,刘宏可能还会勃然大怒。
当王甫摆出一幅识人不明,而且虽然为了天子分忧做出错事,仍旧甘愿受死的模样,天子必定顾忌往日情面,不会继续追究王甫。
仔细揣摩,倒也不难理解。
无论王甫事情做得好坏,终究还是在为刘宏做事。
假如刘宏因为王甫没把事情办好,就将其斩杀泄愤,势必会寒了众人之心。
到了那个时候,还有谁愿意为刘宏用心做事?
相反。
虽然王甫好心办了坏事,只要刘宏宽宏大量饶过对方,不仅王甫会感恩戴德,那些想要替天子办事的人,也不会因为惧怕办不好事而不敢自荐。
这,也就是刘宏的帝王之术。
“陛下,老臣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就在此时,始终老神自在的张让,却是微微躬身说道。
“不好!”
诸公看到张让开始动作,心都不由提了起来。
十常侍之中,张让、赵忠最得天子宠信,以致灵帝都对外声称‘张常侍是我阿父,赵常侍是我阿母’。
由此可见,这二人在刘宏心中地位究竟如何!
每次只要张让、赵忠出手,这些朝中公卿哪怕占据道理,仍旧会被打得丢盔弃甲。
天子也是人,也有自己私心与感情。
对于自己宠信的张让与赵忠,刘宏自然会格外优待。
“阿父请讲!”
本来看到王甫那个样子,刘宏就有心宽恕对方,只是碍于没有台阶下。
现在张让站出来了,刘宏自然明白,对方肯定会给王甫开解,那么自己也就有了可以饶恕王甫的借口。
“敢问陛下,此次为何要领兵出塞北击鲜卑?”
张让仍旧是那副慢吞吞、老神自在的模样。
“今年开春以来,鲜卑寇边三十馀发,朕为大汉天子,岂能坐视不理?”
张让闻言,嘴角微微露出些许笑意。
“也就是说,陛下出兵塞外,是为了解决鲜卑之患?”
“正是如此。”
张让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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