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度外。
第七话
椿树精见这两人自说自话,完全不将自己放在眼里,登时大怒,左臂向上轻轻一抬,韩湘子便被抛在半空中,韩湘子一介书生,哪里经得起这个,大叫几声,便晕过去了。椿树精冷笑一声,甩了甩衣袖,将晕厥的韩湘子抱在怀中。何仙姑喊道:“妖孽,快放下韩公子!”椿树精笑得甚是妩媚,纤纤十指在韩湘子细嫩的脸上轻轻抚摸,仙姑心道:“这下完蛋了,听说女妖怪都会吸取男子的元阳来增加道行,我打不过她,韩公子岂不是必死无疑?现在都过了午时,上仙怎么还不来啊?”
椿树精冷笑一声,道:“何仙姑,我看你有些灵性,何不拜我为师,跟我一起修炼?”仙姑气道:“臭妖精,我是要做神仙的,谁要跟你做妖!”椿树精哈哈笑道:“做神仙有什么好?那么多天规天条管着,烦都烦死了!还是做妖好,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说罢,深情款款地看着韩湘子,对仙姑道:“你瞧他,长得多俊俏,难道你就一点也不动心?”何仙姑啐道:“不要脸!”椿树精媚笑道:“你还不知道男人的好处,若是知道,你就不会一心要做什么狗屁神仙了!”仙姑欲哭无泪,只得在心里默念:“上仙大人,你快来救我吧!”
椿树精绿袖一挥,仙姑身上一松,那些缠着她的藤条都消失不见。椿树精又伸手凌空一抓,仙姑惊呼一声,被她夹在腰下,笑道:“你跟着我,会学到很多很好玩的东西,保管比做神仙有趣!”仙姑急道:“你要带我去哪里?”椿树精尖声笑道:“别啰嗦,去了就知道!”椿树精正洋洋得意,空中忽现一道金光,她的眼中突然现出惊恐之色。仙姑大喜,道:“上仙!”但见金光渐渐散去,却是个美貌的少女,手执一条龙鞭,笑嘻嘻地看着她们。
椿树精和那少女对峙了一会儿,椿树精哈哈笑道:“我当是谁?原来只是条乳臭未干的小龙!”那少女闻言怒道:“你说谁乳臭未干!”椿树精笑道:“我看你稚气未脱,应该只是条五六岁的小龙,怎么就这么大了?”那少女俏脸一阵红一阵白,道:“谁要你多管闲事?”椿树精道:“看在龙王的份上,我不和你计较。咱们井水不犯河水。”那少女冷笑道:“你想走,我偏偏不让。”
椿树精笑道:“哦?你虽然有别人送你的三百年功力,却不是我的对手。你还是乖乖地在龙宫里修炼几百年再说,或者干脆让老龙把功力传给你得了!”那少女将龙鞭一指,道:“你走我不管,将这个人留下!”何仙姑一惊,她居然要留下韩湘子!仙姑心道:“这韩湘子还挺吃香!不过,看龙女这个样子,也不是椿树精之类的淫/荡之徒。”椿树精仿佛听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笑道:“哈哈,老龙王教出来的女儿原来是这副模样!”龙女怒道:“不许你侮辱我父王!”说罢俏脸发威,龙鞭向椿树精打去。
椿树精又怎么会将她放在眼里,但是她毕竟是龙王之女,若是得罪了她,也不免招来麻烦,不过她也不甘受气,使了个定身法将龙女定住,笑道:“告诉老龙王,不必谢我!”龙女有气又急,骂道:“臭妖精,你不得好死!我父王若是知道你欺负我,定会将你…”她“碎尸万段”还未说出口,脸上早已结结实实地挨了一巴掌。她自小在龙宫长大,东海龙王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女儿,自然是百般呵护,千般宠爱,哪里受过一点委屈?其实按龙年来算,她只是一个小女童,只不过老龙王给了她三百年功力,才得了这个少女的躯体。她打不过,又动不得,竟然哇哇大哭起来。
仙姑奇道:“龙公主,你为什么要救韩公子啊?”那龙女哭道:“我才不告诉你!”仙姑失笑道:“看来你真是个小孩子!”龙女抗议道:“你再说我是小孩子,我就把你变乌龟!”仙姑吓得立刻闭嘴,这个小孩子果然被龙王宠得无法无天了。椿树精不想再听她啰嗦,凌空飞起,向她的老巢奔去。谁知到了半路,又来个多事的家伙。一个中年男子,相貌清朗,目光矍铄,一身道袍,手持一把玄黄宝剑,衣襟带风,不怒自威。
仙姑见了,喜道:“上仙,你总算来了!”椿树精见了东华上仙,笑道:“你也是来抢人的?”东华不答,椿树精又笑道:“你是男人,自然是来抢女人的咯!”话未说完,便将何仙姑抛了出去,仙姑本能地大叫起来,东华上仙道袍一挥,正要将仙姑接住,椿树精又将韩湘子一抛,趁东华上仙不备,使个遁形法,蹿得无影无踪。东华上仙并不追赶,只是将他们两人接住放在地上,仙姑道:“上仙,你干嘛不去追她?”东华上仙道:“不必。”仙姑知道他不会多说,见韩湘子躺在地上,忙蹲下来瞧,又掐他的人中,掐了几下,韩湘子慢慢醒转过来,见了仙姑,微微笑道:“姑娘你没事吧?”仙姑笑道:“你总算醒了!”
韩湘子起身整理衣襟,向东华上仙躬身笑道:“多谢上仙搭救。”他话未说完,眼前突然又多了一个少女,笑眯眯地看着他道:“你会吹箫吗?”韩湘子不明所以,只得答道:“略知一二。”那少女不解道:“略知一二是什么意思?到底会还是不会?”仙姑失笑道:“他这是谦虚之辞,自然是会的。”那少女喜道:“真的吗?那你吹一曲给我听听。”韩湘子道:“姑娘,你我素不相识,为何一定要听在下吹箫?”那少女急道:“你先别问这么多,你只要一吹,我就知道你是不是我要找的那个人了。”仙姑道:“你要找什么人?”那少女笑道:“你这人还不错,我就告诉你,我是东海的三公主,我可以特许你叫我龙三。”仙姑笑道:“我叫何仙姑,如果三公主不嫌弃,就叫我仙姑吧!”龙三笑道:“好,你这个人一点都不讨厌,有空我带你去龙宫玩。”仙姑笑着点点头。
韩湘子瞪大眼睛道:“你说你是东海三公主?”龙三笑道:“我难道还会骗你不成?你快点吹啊!”韩湘子向腰间一看,随身带的玉箫早已经不见了,他急道:“我的萧不见了!”龙三叫道:“一定是那个妖怪拿走了!”仙姑道:“应该不是,我想是落在什么地方了,应该能找到。就算找不到,也可以让上仙变一支出来。”韩湘子急道:“这支玉箫对我而言十分重要,我一定要找到。”龙三道:“我帮你找。”仙姑也道:“那我也去找找看。”久未开口的东华却淡淡道:“仙姑,你随我来。”也不等仙姑答话,径直走开。龙三撇嘴道:“这是谁啊?这么嚣张!”仙姑忙道:“你们找吧,我先走了!”韩湘子一心找玉箫,也没有回答。龙三见仙姑走了,韩湘子急得满头大汗,只得帮他一起找。
仙姑追上东华上仙,道:“上仙,为什么不帮他找呢?”东华上仙道:“个人有个人的缘法,他用不着你帮忙。”仙姑道:“那上仙知不知道龙三找韩公子干什么?”东华上仙道:“他们之间有恩未还,有怨未尝,自然要一一化解,方可圆满。”仙姑笑道:“难道他们也会成仙?”东华道:“你自己的事尚未了解,何必多问别人的事?”仙姑只好闭嘴,她抬起头看了看上仙的侧脸,清晰而坚硬的轮廓,一尘不染的气息,仙姑的心蓦地跳了跳,突然想起椿树精的话,微微低下了头,脸有些热。
第八话
蓝天白云,风和日丽,仙姑的心情也十分阳光。何泰夫妇在院子里十年如一日雷打不动地挑拣黄豆,仙姑在厨房里忙活,给二老做午饭。仙姑生长在鱼米之乡的江南,心灵手巧,她虽然不准备做什么贤妻良母,但是煮饭烧菜却是一流的。最后一盘菜出锅,仙姑正想喊父母吃饭,却发现前几盘菜不翼而飞了。厨房很封闭,只开了一个小窗户,仙姑将最后一盘菜放在桌子上,然后若无其事地假装拿着锅铲翻炒,眼光却不动声色地盯着窗户。
果然,一只手从窗户外面伸进来,抓了半天,然后一双贼兮兮的小眼睛偷偷朝里面张望,居然是个满头银发的老头子!他精神矍铄,满面红光,嘴角还泛着油光,显然是他偷吃了自己辛辛苦苦炒出来的菜。那只贼手刚碰上盘子,仙姑的锅铲已经招呼过来,轻轻一扫盘底,那盘菜便滑到了桌子的尾端。那老头居然从外面跳了进来,小指轻轻一勾,那盘菜好似长了脚似的,就这样到了那老头的手里。
仙姑心道:“他会法术,难道是神仙?”那老头做贼被抓,丝毫不觉得丢脸,反而坐在桌子上脸不红心不跳地品尝美食。仙姑见他年逾古稀,脸上却连一点皱纹也没有,眼睛虽小,却炯炯有神。仙姑笑道:“您老是哪路神仙?”那老者嘻嘻笑道:“哈哈,老头子偷吃了你的菜,你这女娃竟然一点也不生气,真是与众不同,与众不同!不过,我可不是什么神仙,只是会一点微末的法术罢了!”仙姑笑道:“你如果喜欢吃我做的菜,我便做给你吃。老神仙,您高寿?”那老头道:“不记得了,大概有三百多年吧!”
仙姑惊道:“三百多年?您真是神仙?”那老头摇头道:“我只是喜欢在山中修行,也曾遇到神仙指点,只是目前还未成仙!不提也罢,不提也罢!”仙姑笑道:“您老法号?”那老头笑道:“甚么法号?你只叫我张果老便是。”仙姑笑道:“仙姑见过张果老前辈。”张果老看了她一眼,缕着银须道:“我看你有些仙骨,是可造之材呀!”仙姑笑道:“您老好眼力,以您看,我何时可成仙?”张果老笑道:“你才活了几岁,就这样急躁?老儿我活了几百年还未功德圆满,你着什么急!”仙姑笑道:“您见笑了!”
张果老笑道:“我和你这女娃娃一见如故,你若是不嫌老儿贪嘴,咱们便交个朋友可好?”仙姑向来豪爽,为人慷慨,笑道:“好啊,您老不嫌我年幼无知,我求之不得!”张果老摸摸肚子,笑道:“你的手艺可真不错,我却还没吃够呢!”仙姑笑道:“您等着,我再给您做去!”张果老道:“好,够爽快,你给我好吃的,我也得回报点甚么。”刚说完,人便窜到了院子里。
何泰正在院子里忙活,突然窜进来一个老头子,吓了他一跳。倒是何母比较镇定,问道:“老人家,您有事吗?”张果老呵呵一笑,道:“何老爷,你这腿有十年了吧?”何泰叹道:“可不是?十年前,我去山里砍柴,不小心摔下了山坡,差点半条命都没了。后来,这条命是捡回来了,这腿也废了。”张果老笑道:“老儿也曾学过些医术,于外伤有些道行,不如我来给你看看?”何泰喜道:“您说我这腿还有救?”张果老笑道:“一试便知。”
何母请张果老坐下,心中也是欢喜。张果老伸出手掌,脱了何泰的鞋袜,卷起裤腿。他的腿伤在膝盖骨,已经有些扭曲,乍一看,有些吓人。张果老抚掌在何泰的膝盖上,轻轻揉捏起来,何泰只觉得膝盖上仿佛有一股暖流慢慢流动,十分舒服。张果老收回手掌,笑道:“你走路试试。”何泰起初有些迟疑,何母扶他起来,走了两步,果然不跛了,如同正常人一般。
何泰激动地老泪纵横,拉着张果老的手,哽咽道:“神医对我的大恩我实在无以为报。”说着便要跪下,张果老忙止住,笑呵呵道:“你有一个好女儿。”何泰奇道:“您认识小女?”张果老笑道:“我和令嫒是故交,以后说不定还要共事呢!”何泰喜道:“小女不懂事,还请老神医多多海涵。”张果老道:“仙姑这孩子很好,我喜欢得紧。”仙姑早已经目睹了这一切,心中对张果老又是感激,又是钦佩,她上前道:“爹,我们请张果老进屋,好好款待一番。”何泰连声道:“应该的,快请!”张果老也不推辞,欣然受领。
酒足饭饱之后,仙姑一家原想请他在住几天,张果老笑道:“仙姑,你我有缘,他日定能再见,老头儿散漫惯了,天为被、地为席,床我可住不惯!”说罢,乐呵呵出门,门外一头青驴。张果老骑上青驴,心满意足地走了。他哼着悠闲的小曲儿,晃晃悠悠,不知不觉就到了山脚下,但见到处青草茸茸,野花幽香,流水吟唱,他任由青驴沿着流水向前,这时,隐隐有一阵奇妙的香味飘来,虽说他已经很饱了,可是这种独特的香味竟是自己生平从未闻过的,看来食材非同寻常。若是错过,岂不可惜?
那头青驴仿佛已经与他心有灵犀,竟然循着那香味跑去,只看见一个简陋的铁锅里正煮着什么东西,香味四溢,令人垂涎。可是煮东西的人却不在,张果老嘿嘿一笑,拿起铁锅里的木勺,舀了一勺,喜道:“原来是千年何首乌!老头儿真是有口福了,此物只因天上有,人间那得几回尝啊!”说罢,也不顾烫嘴儿,一会儿便喝了大半,肚子实在撑得慌。那青驴突然叫了几声,张果老笑道:“好驴儿,你也来尝几口!”青驴低头将剩下的汤汁喝了个一干二净,打了个响亮的饱嗝儿。
“你们好大的胆子,居然偷喝我的千年何首乌!”愤怒的声音突然想起,张果老回头一看,只见一个手持长枪的少年向他们冲过来,满脸怒容,看来这锅宝贝是他的。张果老见他来势汹汹,忙骑上青驴,大叫着:“兄弟,快跑!快跑!”青驴“得得得”,撒开蹄子就跑!那少年气喘吁吁地追了半路,却见那青驴越跑越快,越登越高,四蹄升起一片祥云,竟向着天宫飞升而去。那少年大声叫骂:“臭老头,贼老头,偷了我的何首乌,你不得好死!”
这少年便是穿山甲修成的人形,他好不容易寻到了千年何首乌,本以为可以飞升成仙,彻底摆脱妖精的骂名。谁知,天不遂人愿,居然被这个死老头子趁虚而入,眼见他飞天,自己恨得牙痒痒,却无可奈何。他怒气冲天,却无处发泄,不小心动了妖气,却引来了自己的敌人,原来是那个叫李玄的家伙,此人是太上老君的弟子,每次见到他,都会鄙视地骂他“妖精”,穿山甲最恨别人叫他妖。
如来不都说什么“众生平等”么?自己生来便是穿山甲,难道是他的错?他一直以来勤奋修炼,也没做过什么坏事,人有善恶,妖也分好坏,为什么妖就要受到轻视甚至侮辱?总有一天,他要得道成仙,再也不会叫别人看不起,绝不!
第九话
小桥流水,淡烟疏柳,人间天上,风景无限。牡丹仙子一袭淡紫色纱裙,婉约窈窕,人比花娇。她轻轻地低下头,望着水中落花点点,不觉叹了一口气。她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竟然欺骗王母娘娘,说要去探望百花仙子,趁机下了南天门。因她是王母娘娘跟前最得宠的仙子,那些守门天将只当她奉了王母娘娘的法旨,下界当差。
她本是蓬莱山中的一株绝世独立的幽谷牡丹,自开自落。蓬莱山乃是海上三大仙山之一,终年云雾缭绕,仙气氤氲,里面住着得道仙人。它虽是一株牡丹,可是却天性聪慧,每日受天地精华,逐渐修成人形。可是,她天生羸弱,虽勉强修成人形,却还是缺了火候。一日机缘巧合,百花仙子与其侍女来山中拜访,途径幽谷,便将她带回天宫,放在百花园中修养。没过几日,更是天赐良机,恰逢王母娘娘来园中赏玩,自己因舞姿无双,便做了娘娘身边的第一仙子。
可是,天宫虽好,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