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乡山认真回答:“还可以。”
“还可以?那之后经常喝吗?”
旁边有人起哄:“去去,这孩子参军这么早,哪有那么多之后。”
许乡山:“只喝过一次。”
身边的人笑道:“竟然只喝过一次,想不想再喝啊,大醉一场的那种?”
许乡山果断摇头:“不敢。”
第1726章 许乡山·青山未老03()
不敢。
众人以为的不敢,是因为军规。要知道,这个许将军,年级轻轻,不仅有后台,还有绝对服从军规的自律能力。
军规细化起来多如牛毛,平时大家或多或少会带一点不伤大雅的坏毛病,但是这个许将军身体力行,用实际行动告诉大家,既然军规立了,那是绝对可以做到不犯的。
然而,许乡山说的不敢,并不是他们认为的不敢,在他看来,遵守军规是理所当然的事,他从未想过要去破坏。
不敢喝酒,不敢再喝醉,怕的是酒后失态。
酒是好东西没错,喝了便有勇气说一些做一些自己平时不敢的事情,但许多事,不该发生,那么就应该保持足够的清醒,避免不理智的事情。
大家散后,各自回营。许乡山没事在军营转,最后又站在了城墙上。
他们应该已经到了吧,先生想来也应该没事了,还有娃娃他们说回去就成亲,拖了这么久,终于要成亲了。
“小山哥哥,这么晚怎么还不去休息?”余茵茵走到身边,“有心事啊?”
说没有是假的,许乡山不想说,也不想说谎,于是保持了沉默。
“先生他们应该到了。”余茵茵往城墙上一靠,顿了顿,道,“既然舍不得,怎么不请个假一并回去呢,你离家将近四年,还从未回去看看。”
许乡山垂下眼睛,没有接话。
余茵茵又道:“大家都说副将年级大了,过不了几年小山哥哥恐怕就是大将军的最佳人选。”她笑了笑,“没想到小山哥哥真的会成为将军,当初我姐让你来参军,说什么你是当将军的料,没想到还真说对了。”
许乡山嗯了一声。
余茵茵在黑夜里翻了个白眼,继续道:“虽然你现在还不是个大将军,但现在回去照样也是衣锦还乡光宗耀祖。”
“我不是为了这个。”许乡山终于开口说了一句。
“这样啊。”余茵茵意味深长地问了一句,“那你当初为什么要来参军,我很好奇小山哥哥是怎么说服你爹娘的?”
许乡山的神色有些不自然,扭过头避开了余茵茵的目光。
当初是怎么说服爹娘的,许乡山只要一想起来就会觉得羞愧难当。
那天娃娃前脚刚走,爹娘后脚就进屋问他的想法。
许乡山当时没有说话,晚上想了好久还是去敲开了爹娘的房门。
当他跪在爹娘面前表示还是想去参军时,爹气得拿起扫帚就要抽他。
“我当初就不该让你学这么多东西,见识广了,翅膀硬了?认为自己有用,了不起了!?想要出人头地,你去考状元,战场是什么地方,每天都会死人的!你出了事怎么办,想让我们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许乡山知道自己不孝,跪在地上不躲不避挨了一帚子。
娘却见不得他挨打,立即阻止了:“孩子他爹,别打孩子,好好说!”
爹将扫帚一扔,又急又气:“他那样子看起来是要好好说嘛!”
“小山,你别做傻事,保家卫国是大人的事,和你这孩子有什么关系。”娘拉他起来。
“保家卫国是所有人的责任。”许乡山不肯起来,他握着娘的手,“娘,我是跟着先生去的,有先生照顾,你们不用担心。”
第1727章 许乡山·青山未老04()
那时候许乡山并不想说其他的原因,如果可以,他希望爹娘能因为先生的存在而放心些。
然而,可怜天下父母心,许乡山这么说并没有用。
娘摇头:“打仗的时候怎么照顾!”
许乡山劝着:“娘,我跟你说,安先生其实就是乔将军,可厉害了,我跟着他,以后也会成为一个很厉害的人,以后就没有什么强盗流寇敢欺负我们村了。”
爹一拍桌子:“什么乔将军,就算安先生是乔将军,乔将军就是再厉害,和你也没关系!我说不准去就不准去,你敢再犟,老子把你腿打折,看你还成天想七想八!”
“还有一个原因。”许乡山没法,咬了咬牙,“我我有心上人了。”
爹:“这是什么鬼理由心上人?什么心上人?!”
娘也吓了一跳:“小山啊,你看上谁家的姑娘了?有心上人了怎么还想着去打仗呢?”
爹像是想到了主意:“如果你不去战场,你看上哪家的姑娘了,爹明天就准备帮你提亲去!”
许乡山吓了一跳:“不是这样的,爹,你不能去提亲,她不会同意的!”
“哪家的姑娘,是我们村的还是隔壁村的?”爹语气一顿,瞪他,“你怎么就知道对方不同意,你哪里差了?怕不是你说谎骗我和你娘!”
许乡山低着头:“她不会同意的爹,我还是想去参军。”
“你还倔!”
“小山啊,跟娘说说,谁家的姑娘啊?”娘打着圆场,“你不是喜欢人家吗,要是去参军了,可就一直都看不到了。”
许乡山当时铁了心要走,最后干脆一咬牙,低声道:“娘,我我心上人是娃娃。”
足足有好一会身边都没有声音,许乡山低着头,不敢看爹娘的表情。
“娃娃?这小山,你的心上人怎么能是那孩子,你这让娘怎么说你啊!使不得啊!”
“哪家的姑娘都可以,娃娃不行,先不说你们的年龄差距和她已经许了人家的事情,就单凭娃娃的古怪,我们家也是娶不得!”
“小山啊,娃娃是好,可她那样的姑娘,我们家要不起啊。她和我们就不是一类人啊!”
“平时让你和她接触已经是勉强了,娶她这件事想都别想!”
爹娘你一句我一句的表达反对的观点,许乡山默默地听着,最后他苦笑了一下:“爹,娘你们误会了,我没有要娶娃娃的意思,我知道这不可能。”
“知道就好,那你这是要闹什么?”爹问。
“娃娃要嫁人了。”许乡山艰难开口,“我不想亲眼看着她嫁给别人。”他想换一个环境,兴许离开一段时间,在战场上看多了生死,许多事就能想开了。
“小山啊,你这孩子”娘叹着气把他扶起来,态度软化了不少,但还是抹着眼泪道,“娘知道你伤心,但你也不能跑去参军啊,多危险啊。听娘的话,你不想待家里,就出去玩一阵时间回来,只要不是战场,去哪娘都依你。”
许乡山摇头:“娘,等不打战了我就回来。”
当晚,他的长跪不起,还有心上人是娃娃的缘故,爹娘没办法,到底还是勉强答应了。
第1728章 许乡山·青山未老05()
许乡山知道自己不孝,但他确实想跟着先生出来换一换环境,只是想不到的是,这一出来,便是这么久不归。
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许乡山不知道自己还会在这里待多久,但是目前的情况,他一时半会是脱不了身的。
“如果可以,我想把爹娘接到这儿来。”许乡山抿了抿嘴角,“只是这里条件艰辛,比不得家那边。”
“只要你回去的时候好好的,比什么都强。”余茵茵安慰他,“你放心,有小二哥和我姐他们,许叔许婶过得肯定很好,再说了,你上次不是把这几年攒的钱都让小二哥带回去给他们了嘛。”
许乡山叹气。
余茵茵话音一转:“刚才的问题,你还没告诉我你怎么说服许叔许婶的呢?”
“很晚了,去睡吧。”许乡山拍了一下她的肩膀走了。
余茵茵:“”真是一个闷葫芦!
奏折呈上去不久,圣旨就下来了,皇帝的旨意是副将升为将军,许乡山直接晋升为副将。
大家瞧这意思,都说许乡山前途无量。
副将年纪大了,用不了几年就会回京,这大将军的位置还不得许乡山来。
当然,这样的安排大家并不是很意外。
不过圣旨提起乔琰将军再次辞官隐世倒是引起了不少波动。
“乔将军这就又隐退了?”
“打完仗就走,真的是不求任何赏赐啊。”
“将军那样的心性,哪里会贪图什么赏赐,若不是国家危难之际,怕是无法把他请出来。”
“乔将军隐退了,皇上还是封其为护国大将军,真是皇恩浩荡啊。”
“以后不知道还能不能见到乔将军。”
“应该能吧,乔二公子是皇上身边的红人,乔将军和乔二公子是亲兄弟,以后乔将军”
说着说着,大家就看向了不参与这类聊天的许乡山。
“乡山啊,你是乔将军的得意门生,以后还得劳烦你帮忙带我们去见将军了。”大家半真半假地开着玩笑。
许乡山摇头:“先生不喜欢被人打扰。”
众人:“”
虽然早知道这位许将军是什么性子,但大家还是被他的直接弄得有些尴尬。
“又没真让你带他们去找先生,你说话好歹委婉点。”出了营帐,余茵茵压低声音对许乡山道。
“我明白。”许乡山点了点头,又接了一句,“但还是早点说清楚为好。”
余茵茵:“”小山哥哥精通兵不厌诈,但是在生活上还真是一点都不知道变通!
许乡山:“我去巡营。”
“去吧,你真是闲不下来。”余茵茵准备回自己的营帐,“对了,镇上桃花开了,知道你喜欢,我今天跟着去采购的时候给你折了些。”
许乡山巡营结束回到营帐,果真看到床头的矮桌上有一束桃花,余茵茵心细,还特意找竹筒装了水插在里面。
许乡山走过去,解了盔甲,坐在矮桌旁看着桃花开始发呆。
其实,许乡山并没有怎么喜欢桃花,是娃娃喜欢。
在他还很小的时候,娃娃家的桃树大归大,但好像是不开花的,而每到村里的桃花盛开的时候,唯独娃娃家的桃树不开花。
于是,那时候他折了家里的桃花满心欢喜送过去,满腔热血等着夸奖,结果娃娃不要!
第1729章 许乡山·青山未老06()
娃娃不要花,按照娘的说法,家里那棵不大的桃树再折下去,明年就开不了花了。
好在,娃娃最后还是接了,只是也就是那天,娃娃家的桃树也开了花。
那时候许乡山仰着头,看着层层叠叠满树花枝,除了惊叹,心里还藏着委屈。
难怪娃娃不要他的花,因为她有更好的。
许乡山的伸手碰了碰花枝。
其实那时候的他并不懂得什么,坚持送花和一直听娃娃的话,应该是小孩子对大孩子的本能依赖。
只是,如果有一个像娃娃那些的姑娘从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怕是很难不将目光一直放在她的身上。
许乡山叹气。他就是没能把目光移开,这么一看,就看了十几年,如今逃到了边关,心里却依旧放不下忘不了。
没有办法,也就只能继续这样下去,等再死心一些,等边关再平稳一些便回去陪着爹娘吧。
昆仑关的战事停了,其他地方的战事也陆陆续续平息,两年后,副将离开边关回京享福,许乡山毫无意外升成了主将。
“来,必须敬将军一杯,将军可是我见过的最年轻的大将军了!”
“是,必须敬一杯!”
“将军尽管喝,今日其他人不准多饮,唯独两位大将军必须不醉不归!”
圣旨到了这天,因为边关无战事,大家便吵着要办一个热热闹闹的晚宴,一来给老将军送行,而来给新将军庆祝。
如果单只是庆祝,许乡山觉得没必要,但是老将军这一回京,便是老战友分别,不知相聚何时,犹豫了一下就破例同意了。
但尽管如此,许乡山还是要求不准贪杯,谁喝醉了明天就军棍一百伺候。
事实上,那些人知道他的脾气,个个都不贪杯,但个个都卯着劲想把他灌醉。
余茵茵帮他挡了两杯酒,其他人就开始借此闹腾起来。
“茵茵啊,这就开始心疼啦。”
“你们两个并肩作战,出入成双成对,真是羡慕死我们这些单身汉了。”
这些人知道他和茵茵不是一对,还是喜欢开他们的玩笑。许乡山不生气,但还是觉得有必要纠正一下:“大家别开玩笑,我和茵茵不是——”
“知道知道,将军你喜欢那个闯军营救乔将军的姑娘嘛!”
许乡山:“”
“哈哈,听说那姑娘走的时候,将军哭成什么样子,可惜我当时不在场。”
晚宴的气氛已经起来了,又太久没有喝酒,明明才刚开始,只喝了一杯就个个兴奋的好像已经醉了,说话比平时开放没规矩了许多。
“我当时就在场,妈呀,将军一哭,我都吓傻了。”
“是啊是啊,将军平时看着多冷淡多硬气啊,谁也没想到说哭就哭。”
许乡山握着酒盏,艰难地咽下酒水,语调都僵硬了:“不要胡说,我只是”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这叫铁汉柔情!来来,再敬将军一杯。”
许乡山僵着脸,应了这一杯。
一杯酒下肚,许乡山也不想解释了。只是不曾想,大家开始谈起了娃娃。
“那姑娘真是厉害了,嚯,那天闯军营那气势,我都看呆了。”
“不厉害,怎么能是将军看上的人。”
许乡山:“”就是没那么厉害,他也会看上的。
第1730章 许乡山·青山未老07()
许乡山端坐在椅子上,看着大家说说笑笑,忍了忍还是没让他们出去跑圈。
“是啊是啊,那身手,简直了!”
“还会治病,乔将军伤成那样,她一来就给稳定住了。”
“还是闯军营比较震撼,那身手,真有传说中的高人风范啊!”
说着说着,忽然有人提起多年前那个没有被抓住的细作。
“说起来,那个细作的身手也真是好啊,就这样也逃了。”
“主要是对方有这样的本事,竟然还被关了这么久。”
“那肯定是故意的,想趁机做什么呗,只是最后还是没找到机会。”
“许将军当初也是因为这件事让大家见识到了他的箭术。”
“本来以为细作中了箭肯定会被抓呢,没想到还是跑了,真厉害!”
“将军那一箭也不是没有用啊,在场的人不都看见了吗,那细作竟然是个小姑娘!”
“现在的高人都是小姑娘了吗?”
“我们这些粗汉子哪里比得上年轻人。”
“来,来,敬许将军那一箭。”
好好听他们聊天的许乡山莫名其妙又被借此灌了一盏酒。
不过,那个跑掉的细作确实厉害,竟然在那种情况下避开了他连发的那么多箭,最后在中箭的情况下还逃脱了。
先生听说此事后还派人去镇上调查了,毕竟受了重伤,细作肯定是要去医治的。原本这件事是该由他去做的,但是当时先生主动揽下了此事。
“许将军这么年轻,又没有娶亲,你们说到时候皇上会不会赐婚啊。”
“有可能哩,比如回去面圣的时候,说不定就顺便赐婚了。”
“是啊,许将军这个相貌,指不定就被什么公主郡主小姐看中了。”
许乡山皱了皱眉,握着酒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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