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鬼十三针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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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鬼十三针_-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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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方泗流横流,喊到:“娘。”原来这妇人正是婉柔。只见婉柔急急跑过来,拉住石方说:“方儿,快回去,快回去。”石方此时只觉得心中有一腔的委屈,拉住娘的手说:“方儿累了,真的累了,不想再回去了。”
  这时,又见几个人跑过来,拉住婉柔,说:“你这个幽魂在这里飘荡这么久,今天总算抓到你了,快走过奈何桥。”婉柔挣脱开,流着泪对石方说:“回去,除掉女魔,救出你父亲的魂魄!”
  石方懵懂间,似又看到父亲被一堆铁索捆在高崖上,正被风吹日晒。
  
  心下一痛,又看到母亲已被几个人押到了桥上,其中一个人举起汤来,正要灌婉柔,婉柔别过头来,对石方远远的喊到:“方儿,你大限未到,快回去,娘是不得不走了。”然后又对那举汤的人说:“我愿不再拖生人道,只为换我方儿能够离去。”那举汤的人一点头,说:“你为情而死,那就去做一只鸳鸯吧。”婉柔一仰脖,喝下了那碗汤。
  石方再细看,那桥上写着“奈何桥”三字,石方隐约明白母亲是去投胎了,自此后与自己再无牵连,心中大拗,大喊到:“娘!”
  
  石方大喊“娘”时,只觉一股苦涩的液体流入口中,石方想:“这苦苦的味道,难道是我的泪水不成?”接着被呛得咳嗽不已,睁开眼,发现自己还在水下被水草缠着,那几个水鬼正在水中游来游去。石方想到梦中的母亲,以及看到父亲的幻影,求生欲望斗生,在水草中开始奋力挣扎,竟然也能挣出一只胳膊来,并挣断了几根水草。一摸背后,幸好那冷光剑还在,遂举起剑来,向着水草砍去。
  那几只水鬼看见石方又活了过来,于是一起扑过来。石方对着水草猛砍几下,鲜血又染红了湖底。石方憋足了气,向上猛踩水,感觉又被滑溜溜的物体拉住自己的脚,石方脚底一软,险些又要被拉下去,突然想起梦境中的母亲,告诉自己父亲的魂魄被困,于是又奋力挣扎,并挥起冷光剑砍去,只听水底传来哇哇的怪叫。
  石方用尽浑身力气,终于把头探出了水面,见雪儿正跪在岸上,双手合十,似乎在祈祷着什么,石方向着岸边滑去,嘴里喊着“雪儿,雪儿”,只是自己虽用了喊的力气,那声音却小得像耳语一般。
  
  却说雪儿上得岸来,却寻不到石方了。左等右等,也不见石方上岸,几近绝望。于是跪在岸边,正双手合十祈祷上天保佑石方,忽然听到似乎有人在小声呼唤自己的名字,忙抬头,见石方已快游到岸边,雪儿一跃身,又跳入水中,拉着石方的手,二人相搀扶着,终于上得岸来。
  雪儿把石方往岸上拉的时候,但觉石方身子又要向下沉,一看,水中正伸出一只皮肤囊肿腐烂的手,抓着石方的脚踝,雪儿一鞭抽下去,听水里一声怪叫,那手已被鞭子抽得飞了出去,喷出一股黑血。
  
  石方一被拉上岸,立刻晕倒在地。雪儿看着石方满身伤痕,脸色铁青,一阵心疼,把石方搂在怀中,轻轻拍了拍,石方只觉身心俱疲,昏昏睡去。
  
                  三十二
  待石方醒来,已是晚上,见面前架起了一个火堆,正点着火,因此身上觉得暖哄哄的。再看火堆前,正晾着自己的衣服,已经被洗得干干净净。石方放松了一会儿,刚要再睡去,猛然想到自己穿的可是什么,忙坐起来,见自己盖着雪儿的小白披风,身上已是赤条条的,立刻羞得耳根子后面都热了,忙又躺下了。
  雪儿笑吟吟的走过来,喂石方吃了点热汤,石方只觉这汤味道鲜美清淡,细看,原是雪儿采的蘑菇。
  雪儿对石方说:“你从上岸之后,就发了好一会子烧,此时刚好一些。”
  石方结结巴巴的说:“那,那我的衣服,是,是--”
  雪儿说:“你的衣服上,又是血又是不知道什么粘滑滑的东西,湿湿的贴在你身上,我只好给你脱下来洗了,然后再晾干。”说完,雪儿又笑了一下,告诉石方:“你不要不好意思,我脱你衣服时,一直是闭着眼睛的。”
  石方闻听此言,放心了一些。再低头一看,见雪儿的小披风纯白无瑕,上面亮闪闪的好似还有银白色的羽毛,不禁叹道:“这么漂亮的披风,盖在我身上真是糟践了。”
  雪儿笑着说:“现在也只好拿这个盖着你了。”
  
  石方抬头看那湖水,此时又恢复了平静,蓝幽幽,冷冰冰的在眼前,谁也想不到适才,这湖中会发生那么多不可思异的事情。雪儿见石方看着一汪湖水出神,便说道:“从我们上来后,偶有几个水鬼在湖中探头探脑的,但好像都不敢上到陆地上来。我本想带着你走远些,但你当时身体实在不好,于是只好在这离湖水远些的岸边休息。好在过了一会儿,这湖水也就恢复平静了。”
  石方想到路途艰难,忍不住又叹了口气,说:“没想到这水中,有这么多可怕的东西。”
  雪儿说:“你也不要叹气,这正说明我们的路没有走错呀。”
  石方见雪儿如此乐观,问道:“为什么?”
  雪儿说:“你想,当年祖奶奶一路走来,哪有什么怪事碰见?一般的湖水中,也不该有这等怪兽和水鬼,即便零星有几个,又岂敢这般名目张胆的抓人,我想,这也是那抹血女魔成精后,怕人捣毁她的小庙,一路布下的鬼气腾腾的阵角。这般水鬼水怪,也是因有抹血女魔撑腰,才如此嚣张。因此上,我说我们的路没有走错呀。”
  石方一想,也是。想那祖奶奶的手绘地图,不知是当时画得就糊涂,还是后来景色有变,一路也是走得跌跌撞撞,不知道迷了几回路,现在看这妖气腾腾的阵势,应该是距离抹血女魔的地盘不远了。只是不知道,事隔这么多年,那抹血女魔已经有了一些道行,早不是当时一具脑浆迸射的女尸了,放她血身雕像的那个庙,不知道还是不是原来的一座小破庙。
  
  石方抬头看前面的一片黑覻覻的树林,里面不知道又有多少未知的艰难险阻,说:“到明日,我们就进林吧。”说完,又回头叮嘱了雪儿一下:“如果明天再遇到什么不测,如果我俩实在难以应付,你一定要披上这披风,赶快飞回你父亲那里吧。”
  雪儿闻听此言,收敛了笑容,正色说道:“在祖奶奶那里,你就偷偷把我一人扔下。现在又要我一人先走,你为什么就是不相信我会一直陪着你呢。”
  每次被雪儿这样训斥,石方都是无话可说,也只好低下头,心里又是不放心,又是开心。突然想起了在水中那似梦的一段经历,心中着实感伤,便告诉了雪儿。两人也都不知石方见到的在奈何桥上的情景,是真是假,是梦是幻。
  
  却说石方和雪儿正在这篝火旁休息,那抹血女魔也在庙中筹画。
  确实如石方所虑,几十年世事变迁,这抹血女魔眼下所在的地方,已并非祖奶奶当时所见之面貌了。当年祖奶奶看到的,只是一座荒废多年的小破庙。而今,这庙依然破旧,只是庙中那雕像,愈加的栩栩如生,衣红似血。其腰下,已挂了几个香袋,满满的塞了各式生灵的头发。庙周围一丈来远的空地上,当年还有些杂草,而如今已是寸草不生,成为一片干枯之地,鬼气森森,连蝼蚁飞鸟都不再从这里经过。
  在这空地之上,磊起了一个高台。现下,在这黑夜之中,这抹血女魔就坐在这高台之上,她的相貌与那雕塑一模一样,美貌无比,面色却惨白惨白,嘴唇发黑紫色。也是一身红衣,鲜红似血,长发飘舞,浑身上下透着一股邪气。她现在也不再是孤魂野鬼一个了,在台下的平地上,竟然齐刷刷站了几百个鬼怪。分列望去,有僵尸、恶鬼。还有一些未有形体的幽灵,在队列中飘来飘去,有时吹过一阵风,便连仅有的一点形状都吹散了,风停后,还又慢慢组合在一起。那抹血女魔见到这情景,一口啐过去,说:“没用的家伙,教了你们这么久,还是连个形体都修不出来。”
  队伍中还有恶兽化作的恶灵,人头蛇正在队伍四周爬行,其刚修出蛇身人面,且这细看这人面上的五官,也还是蛇的样子,脸上鳞片都还有。
  
  这抹血女魔正在高台之上坐着,听见高台旁边的地下,突然冒出了一股热气。细看之下,那冒热气的地方原来是一眼井。抹血女魔身旁的两个长着类似猫头鹰脑袋的恶鬼,立刻走过去,打开井盖,只见一个水鬼滑溜溜的从里面爬出来,但也只敢把上半身撑在陆地之上,下半身还依然泡在井水里。
  这水鬼说起话来,声音尖利中又带着咕噜咕噜滚水泡的声音,那抹血女魔一时也听不清楚她在说些什么,气得将衣袖向那水鬼一挥,两团蓝色的鬼火烧向那水鬼,只听那水鬼像划破玻璃般尖叫起来,掉进井里。这时旁边的人头蛇,早爬了过去,将尾巴伸向井里,一下把那水鬼卷出井,扔到陆地上。那水鬼身上已被烧伤,到得陆地上,立刻几声尖叫,身上立刻开始干裂。
  这猫头鹰脸的恶鬼侧头听了会儿,对抹血女魔说:“夫人,她是在说,石方和那个雪儿已经过了蓝湖。”那抹血女魔听完此言,楞了一会,这时,只见这水鬼身上已经龟裂了起来,原来这水鬼全是水中的怨灵形成的形体,就仗着吸收水中的阴潮之气获取能量,不敢离开水源太久,否则会干得能量全失。
  
  那猫头鹰脸恶鬼看那正在地上痛苦挣扎的水鬼,问道:“您看是否把她再扔回井里?”抹血女魔说:“这帮水鬼阴灵,现在也没什么用了。别管她了。”
  队列中的僵尸、恶鬼、幽灵等,看到这浑身已经干出青烟的水鬼,脸上却都露出羡慕之情。只见之水鬼在地上折腾的痛苦至极,身上迅速干瘪,马上就要形体顿消的时候,居然呲牙笑了笑,叽哩咕噜的说了一句话,就化作青烟了。细听那话,竟是:“我终于解脱了。”
  
                  三十三
  话说那水鬼在临消散前,竟面露笑容,说了句:“我可解脱了。”
  原来这众精灵鬼怪,全是这抹血女魔速日害的生灵,又将其头发或者毛发放进腰包中作法,因此辖制得这些精灵鬼怪不能进入轮回转世,只能够听命于她。长期与邪物为伍,使得这些精灵鬼怪面貌也丑陋不堪。只不过这抹血女魔以雕塑巩固住了自己的形体,而这雕塑又是完全按照她生前的样子所做,因此上相貌没有太大变化。
  如果这些精灵鬼怪违命于抹血女魔,她就可对其毛发略施法术,便能让这精灵鬼怪浑身痛苦难当。
  只有在这些精灵鬼怪形体消散之时,这抹血女魔的法术便不起作用了,一缕魂魄方可轮回。但这形体消散,都要经得抹血女魔的允许。以前有精灵鬼怪不愿受其驱使,自行使形体消散的,那抹血女鬼略施法术,就使其形体再度聚拢,并对其施以酷刑,使其浑身难过如经历炼狱之火。
  此外,这帮精灵鬼怪也在抹血女魔驱使下,做尽了坏事,甚至有些不敢再投胎。因为若投了胎,也不定是到了恶鬼道还是进了地狱中。
  
  这时,一名僵尸一蹦一蹦的过来了,手里托着一个小匣子,递到了抹血女魔面前,说:“夫人,东西做好了。”
  这抹血女魔接过匣子,打开,里面是一个小磁瓶。她扔掉匣子,拿着磁瓶,问:“我要的东西都在里面了吗?”
  那僵尸说:“从我们僵尸,到水鬼,幽灵,精灵,每个灵体的灵血,都在里面。”
  抹血女魔拿起这个磁瓶,在月光下细细端详,问:“那,他的血,可也在里面?”
  僵尸道:“确也在里面。只是取血时费些劲,幸好您用铁索将其锁在悬崖之上,他动弹不得了。”
  
  抹血女魔嘴角浮起一丝笑意,说:“他可知道这是做什么用的了?”
  僵尸回答:“似乎是猜到了一些吧,但是没有夫人您的命令,我不敢擅自告诉他。”
  抹血女魔笑了笑,将瓶盖打开,将手送到自己口边,轻唇樱唇,对着自己一个手指狠狠咬了一口,只见那手指上流出了蓝莹莹的血,她将这血滴了一滴进那磁瓶,然后封好了瓶盖,又问:“他还似以前一般,与自己较着劲儿吗?”
  僵尸说:“是呀,忽儿糊涂忽儿清醒的,糊涂了就总是嚷着要喝血,清醒的时候--又--”说到这儿,这僵尸又不敢说了。
  抹血女魔说:“可是清醒的时候便骂我?”
  那僵尸低头说:“正是。”
  
  抹血女魔闻听此言,哈哈大笑了起来,双臂伸开,红色长衣便在风中舞动,她忽一下飘到了半空中,举着磁瓶笑着说:“我要用这些痛苦的回忆,逼死他的好儿子。哈哈哈!”边笑,边飘到树林一头,打开磁瓶盖,将瓶中蓝色的液体倒向了树林,只见一楼蓝烟在树林中慢慢扩散开来,渐渐笼罩住树林。
  那抹血女魔落回原地,收敛笑容,咬牙切齿的说:“你要见你们父子生不得好死,死不得所终。除掉你们父子,灭掉封鬼十三针,还有谁能奈我何!”说完这话,她妖媚的脸上,突然又现出了一股悲哀的神色。
  
  此时,石方与雪儿正在篝火旁睡去,石方见衣服已干,已悄悄走到僻静处换了回来,再回到篝火旁,将雪儿的披风折好收起来,突然感到一阵阴风阵阵,好似还伴随着凄厉的声音,也不知是哭声还是笑声,石方不禁打了几个寒颤,回头看向那黑覻覻的树林,心里升出一股悲哀之情,石方忙收回视线,看一看雪儿睡梦中恬静的一张脸,才觉得好了些。
  这时雪儿也醒了,看到石方的神色,问道:“方哥哥,你为何还不睡,攒些力气,明天要过这片树林。”
  石方说:“我不知道为何,觉得这林子有着透不出的诡异气氛,我甚至不敢看这片林子一眼。”
  雪儿笑了笑说:“快睡下吧,你是太紧张了。”
  为什么被抹血女魔施了法术的树林,立刻能够在石方身上显了效果,却对雪儿无效?原因是雪儿本是天上的生灵,因此这些法术迷惑不了她。
  
  第二天,阳光万丈,是个好天。雪儿和石方收拾行囊,向林子走去。
  快要进入树林时,石方停下了脚步,雪儿回头奇怪的看着石方,说:“方哥哥,怎么了?”
  石方额头上渗出了几丝细汗,说:“我,我心里很是难过。”
  雪儿上前,替石方擦掉汗珠,说:“一定是近来经历太多了,你有些承受不住了。不然我们再休息一天,再启程吧”
  石方摇了摇头道:“能快一日,便是一日。我们还是走吧。”
  说完,二人一步步进了树林。
  
  进入森林中,初时并没有丝毫动静,只是空气中似乎都弥漫着蓝色的气息,石方拉住雪儿,两人加快步伐,只想快快穿过这片树林。
  但石方越走,脚步越是沉重,只觉得心里似有重负,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来。他强迫着自己移动脚步前行,却觉得有些头晕,恍惚中,好似自己淹进了水里,眼看着那水没过自己头顶,耳边似乎也听到了汩汩的水声,却毫无办法,一时连呼吸都变了。继而,自己好像化成了那皮肤囊肿的水鬼,在水中孤独游荡,丑陋,饥饿,无助。
  雪儿也觉出石方的异常,忙拉住他,拼命摇着他的肩膀,问:“方哥哥,你怎么了?”
  石方在雪儿拼命摇动下,忙甩了甩头,说:“没有,没事儿,我只是有些幻觉。也许是前几日掉进水中受了些惊吓。”
  
  
                  三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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