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爱马文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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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人都爱马文才- 第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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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云先生一早就带着人走了,也不知去安排什么,徐之敬去了钱塘有名的几家药铺,要为自己的药箱添些药材,这队伍里能做的了主的几乎走了个遍,梁山伯只能留下来,照看着力士们装箱套车,等其他人回来后出发。

    好在经过昨天包车轮的事,梁山伯和其中几位老成的侍卫都混了个面熟,也不算尴尬。

    但就在其他人离开后不久,客店里突然来了衙役,说是要见他们。

    “衙役?”

    梁山伯一愣。“衙役找我们干嘛?”

    那来后院递话的客店小厮也有些不安,闷着头说:“咱们客店也是几十年的老营生了,从未有过入贼的事情……”

    昨晚又是狗叫又是有人上街追拿,动静不小,客店里也有更夫和巡夜之人,当然知道了此事。

    “所幸各位客官没什么损失,只是有一就有二,掌柜的和主家都担心日后贼人还会再来,所以去报了官。”那小厮见梁山伯年轻,说话也自在些,“李县令听说昨夜遭了贼,又听说是城门卒子推荐的我们家店,怕贵人们对此地产生不好的印象,立刻派了捕头和衙役来查探。”

    梁山伯听完来由总算了解了始末,但还是抱歉地笑了笑:“我明白了,但是能做主的人都出去了,而且昨晚我睡得太死,什么都不太清楚。”

    “这……我也只是传话,要不这位公子去和大堂的差役们说说?”

    客店的小厮也没指望这队伍的主人会出去见一群皂吏,毕竟一看就知道是能用马车的高门出身。

    他想着就算最多派个管事打发,至少有人出去见这些官府里来的人,否则一群拿着哨棒的衙役留在大堂里,他们也不要做生意了,还不知道传出什么样的名声。

    若今日真是马家的管事在这里,还真不一定会理这些差吏,管他们想什么,他们今早都要离开了,抓贼是官府的事情,左右他们没丢了东西,闹大了对他们的名声也不好。

    但这小厮遇见的是宽厚心肠的梁山伯,其父又曾经是县令,知道治理一地,尤其是有高门路过,有什么岔子最是担心,所以听过之后并没有什么犹豫,干脆地跟着他去了大堂。

    那小厮也没想到这群人这么好说话,千恩万谢地领着他见了那一群官府来人,满脸感激涕零。

    见到后面终于来了人,衙役之中一名年约三十来岁的精壮男子向前一步,对着梁山伯施了一礼。

    “小人是此地的捕头,封此地李县令之命前来问询昨日进贼一事。”

    梁山伯点了点头,温和地说:“昨夜是进了贼,但是没丢什么东西,其实大可不必如此兴师动众。”

    “职责所需。”

    那捕头解释,又详细问了他们的身份,是不是带了大量财物,有没有惹过仇家,目的地为何,是如何发现的贼人,有没有留下什么线索等等。

    梁山伯捡些不要紧的说了,也说了是队伍里有人养了看家的猎犬,猎犬发现的贼人,没抓到贼也没看见贼的样貌影子。

    “那如何确定是进了贼?也许只是那狗半夜随便叫叫而已,是不是有发现什么证物?”

    捕头眼中精光闪闪,双眼紧紧盯住梁山伯不放。

    这话问出来已经像是逼问,饶是梁山伯性子再好,心里也有些不舒服。

    他见那人对此案如此重视,原本想如实说那狗的主人在狗嘴里拽下了一块人身上的布料,而那料子并非他们队伍里任何一个人所有,可话到嘴边心中一阵古怪,硬生生将它咽了下去。

    定了定神,梁山伯镇静地说:“我们的侍卫首领在墙头发现了不少脚印,围墙外也有凌乱的痕迹,诸位如果不信自可去车道那边的墙头查看,要是留下什么证据,何必你们来找我们,我们早就拿着证物去报官了。”

    “真的没有?”

    那捕头将信将疑,一双刀子样的眼神在梁山伯面上扫来扫去。

    梁山伯认得这样的眼神,当年他父亲手下最能干的捕快每次问案之时也是如此声势,许多做贼心虚的人一见便吓得吐露出了真相。

    只不过后来父亲最倚重的那人,在他父亲死后却消失无踪……

    想到此,梁山伯也没了和他在纠缠的心情,敷衍地点了点头:“是,没有。此间队伍的主人是吴兴太守之子,我只是他的同窗,随同他一路北上的,你若觉得问的不够清楚,可以等马兄回来,但我不保证他会见你。”

    这便是送客了,那捕头也不是不识趣的人,见梁山伯再三确定没有证物,便留下三四个差吏等待,等他们走后,再去他们住的院子里查探贼人的影踪,自己却先行告辞,回去覆命。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出去的诸人陆陆续续回返,马文才等人自然不会从大堂进出,而是从后面贵客走的车道回来。

    他们一回来便发现梁山伯等在院中,而院子里的力士们动作也加快了不少,马文才当先便过去问了。

    “你是说,那钱塘县令派人来过了?这么快的消息?”

    马文才和梁山伯一般,也是心中觉得有些古怪。

    “说是客店的掌柜天不亮就去报了案,李县令不敢得罪高门,又怕我们对此地治安产生不好的印信,便一早来了。”

    梁山伯心思细腻,话语间都是狐疑:“但是他们要大清早就得到了消息,不会不知道住在这后院的‘贵人’都前呼后拥的去集市了,为何在无人做主的时候派人来问案?”

    马文才一听,面色渐渐严肃起来。

    “除此之外,他们似乎是来确定什么的,不但问了我们是什么人、去哪里,还反复问我为何知道是有贼入室,是不是那贼留下了什么证物。”梁山伯问:“他为什么老是反复提及证物?”

    “什么证物?”

    身后跟着侍卫首领的陈庆之迈入院中,听到梁山伯那边在说证物云云,立刻关注了过来。

    “子云先生。”

    “子云先生。”

    梁山伯和马文才连忙见礼。

    见陈庆之回来了,两人也就没再胡乱猜测,梁山伯将刚刚官府来人的事情提了,又重点说了那衙差询问证物之事。

    “学生看那捕头应该是干吏,会这般问我,也是看出我并非高门,也不是队伍里能做主之人,加之看起来年轻又是学子,态度强硬点也许能问出来。”

    梁山伯皱着眉。

    “但他越是在我身上用这些刑讯的手段,我就越是觉得古怪。我们是被贼光顾的受害之人,又不是贼,就算要问案,也不该用这种语气问我们,我心中有疑,就没说那片布料的事,用墙头脚印搪塞了过去。”

    他早上听傅歧说狗咬下了一片布料就知道来人托大了,大概是临时起意,但只以为是贼,就没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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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可现在想想,大清早官府都来询问,而不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来道个歉就走,处处都透露着诡异。

    陈庆之听完梁山伯的话,也定定思忖了一会儿,而后召来一为随扈,附耳说道:“你去查查此地县令什么来历,这几天见过什么人,我会在钱塘城外的柳浦埭等你。”

    那人一点头,立刻离开去探查。

    陈庆之没想到自己只离开一会儿就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他看了看梁山伯,笑着赞许。

    “梁山伯,此事你做的不错。”

    小剧场:

    陈庆之:(赞许)梁山伯,你做的不错。

    梁山伯:谦虚一笑。

    马文才:(咬手绢)傅歧要丢了那布还是我发现了带过来的呢,你都没夸我,没夸我!(呜呜呜呜呜)

第89章 谨言慎行() 
他又看了眼马文才。

    “这件事我会处理,你安心赶路,不要放在心上。”

    马文才看了眼梁山伯,心中揣着各种疑窦,可他知道陈庆之的身份,反倒不敢像梁山伯一样毫无忌惮,更不能多问,只能应诺。

    于是一行人都故作不知,徐之敬和买了不少东西回来的祝英台、傅歧更没有关心昨夜进贼的事情,整理好行装后便启程出发了。

    当祝英台那包的鼓鼓囊囊的马车被套上马驶出客店时,自然是引人注目。

    知道的如陈庆之还好,像傅歧、马文才等人几乎就是瞪大了眼睛,像是看地上长出了兔子一样看着那车轮。

    “怎么样,我聪明吧?这样就没那么颠簸了!”

    祝英台得意地说着,又对梁山伯挤了挤眼,将手一撑车子就上了车。

    “多此一举,不知礼数!”

    徐之敬皱着眉看着被包的怪模怪样的马车,又看着自己爬上车的祝英台,丢下这么一句,骑着坐骑就避开了这辆马车。

    祝英台一出发就钻进了车厢,这震动感果然弱了不少,身下还有半夏连夜缝制的垫子,就算有些路难走颠簸一点,也不至于肉身和木板硬抗,颠的屁滚尿流了。

    见她在里面半天不出来,旁边的侍卫们也纷纷打趣。

    “祝公子,这车现在好不好坐?”

    “祝公子,别忘了请我们吃顿好的!”

    “还颠不颠?还颠我们晚上再多缝几层。”

    祝英台笑着从车窗里钻出脸来,笑道:“好多啦,骨头是保住了,不会再散架了!谢谢诸位了!”

    她性子开朗,侍卫们见她特地出来答一句,各个大笑,前面几个车中坐着的侍从见外面热闹,也把头都伸出窗外,诉苦求饶让他们也包一个,原本安静上路的车队,倒成了纨绔子弟们出去郊外野游似的。

    马文才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问身边的梁山伯:“是这些人替祝英台缠的车轮吗?”

    梁山伯脸色不变,点了点头:“是,祝兄昨日一个人在忙活,他们便一起帮了忙。”

    他这话倒也没撒谎,要靠祝英台和他两人,还不知道要忙活到什么时候。

    “这巧合……”马文才头疼地叹了口气,喃喃自语:“以祝英台那个性子,怕到地方了,要难过一会儿。”

    “马兄在说什么?”

    “没什么。昨夜进了贼,先生为了安全,改了路线。”

    马文才叹气,又看了眼眉开眼笑扒在车窗上的祝英台,气叹的更深了。

    梁山伯莫名其妙地看了看身边的马文才,没有追问。但很快,梁山伯就明白马文才为什么要叹气。

    出行的队伍往往拉的很长,如何行走、往哪里走全靠领头的那辆车带领方向。原本他们应该一路向北直到吴兴,再在太湖坐船直到延陵,一路向淮南境内前进。

    可现在却不是从钱塘往北,而是出了北门后绕了个大圈,往东进发,方向完全不同。

    而且越往东走,鼻端越是能闻到一阵江南特有的水腥之气,只不过队伍人多,那味道若隐若现,并不引人注意。

    他们的队伍径直到了一处亭舍处停下,还未入亭,老远就有亭吏出来招呼,引着车马队伍在亭外指定的位置暂驻,又有人捧出新鲜的瓜果,安排他们在亭内暂时休息。

    马文才和梁山伯等人都下了马或驴,被热情的亭吏们涌入亭舍里,马文才还好,下了车的祝英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下来就问:

    “这是怎么了?我们才出发,怎么就要休息?”

    昨天可是赶了一整天的路,路上就休息过两回!

    祝英台跑出亭外,看了看悬在亭舍大门外“褚公亭”三个字,越发茫然。一般大城官道旁十里一亭,其余便是要紧的交通要道上设亭,这亭不是后世那种小亭子,而是有着屋檐和极少客舍的暂时休息之所,有亭长管理,相当于后世的汽车旅馆,有亭说明还没离开钱塘多远,再远点都是大的驿站了……

    她出了亭,听到外面有各种喧哗之声,内心的疑问加上对外面的好奇,让祝英台怔怔地往外又走了一会儿。

    拐了一个小弯,祝英台猛然一下驻足,对着面前开阔的水面张大了嘴巴。

    就在亭舍不远的地方,一个巨大的渡口显现在了祝英台的面前。

    这渡口分成两段,上段中客船商船来往不绝,每有大船只到了渡口附近,便有纤夫或犍牛上前将船拉入泊船的岸边,要出发时,再用人力或牛将大船推入下段,是以来往航行有条不紊,没有密密麻麻挤在一处的嘈杂感。

    祝英台前世虽住在南方,可也从未见过这样浩大的泊船场景,当即看的目眩神迷,连眼珠子都舍不得眨一下。

    “当年东吴起初建都在京口,利用太湖流域的航道便联系京口到东南诸郡的航道,后来改都建康,南北航道断绝,只能用大江江流联系建邺与东南诸郡,可江面不如原有的河道平静,尤其是丹徒路段,常有风涛之险,运兵运粮之船动辄翻覆,所以孙权便‘开水道立十二埭’,沿途开辟了新的河道航线,避开江面最容易翻覆之处,再入大江。”

    马文才清晰温润的解释声在祝英台耳边响起,立时解决了她心中的疑惑。

    “这样的埭口利润丰厚,如果来往船舶不绝,普通的埭口每年能有百万钱的税收,所以历朝历代的天子都爱修埭,三吴水道极其发达,‘南方行舟,北方行车’便是如此。”

    祝英台点了点头,回答身边跟来的马文才。

    “确实是叹为观止。”

    丹徒便是镇江,那段水路极为凶险,所以后来才将那地方改名为“镇江”,同理还有“海宁”、“宁波”这样名字命名的地方,祝英台一听就知道当年修建这些埭渡一定是极为不容易的。

    一个国家要改都城,又岂止是一城一地之事。

    梁国的政治中心在建康,也就是江苏的南京,可经济中心却在浙江和苏南地区,要将南方的鱼米粮帛运到北方的建康,也不知道要花费多少心血。

    “这里是柳浦埭,若要往北,便走这里;南下,则在对岸的西陵牛埭。”马文才看着还在望着水面发愣的祝英台,微微叹气。

    “所以祝英台,我们要改走水路了。”

    “哦,要走水路啊……”

    祝英台随意点了点头回应,等意识到他在说什么,眼珠子顿时瞪得滴流圆。

    “你说什么?走水路?!”

    她刚刚把车轮子包好了,得意于能够减震,突然告诉她要走水路了?

    那她吭哧吭哧和梁山伯他们累的跟狗一样到底是为什么?

    “你要走水路怎么不早说!”

    祝英台气的柳眉倒竖。

    “我看动了这么多车马,还以为要长走陆路,麻烦了那么多人包车轮,我一个人辛苦就算了,还让……让他们都辛苦……”

    “我知道你肯定会生气,所以才跟来。”

    马文才微微弯腰,低声在她耳边说道:“昨夜进了贼,还不知道会不会一路跟着等着好暗中下手,先生为了安全考虑,昨夜便做了安排,让我们兵分两路,人和细软及贵重之物走船运,辎重走陆路,在义兴郡汇合。”

    “什么贼这么心黑一路跟着?我们又不是什么豪富巨奢。”

    听说也许有贼沿路跟着时不时翻墙行窃,祝英台也有些紧张。

    “总有人为财铤而走险,小心为上。”

    马文才肃容道。

    听到马文才说的这么严重,又是那位沉稳大叔提出的建议,一向尊重长辈的祝英台只能看着开阔的渡口,认命地叹了口气。

    “罢了罢了,反正还有人走陆路,虽然不知道我那车便宜了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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