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知道你在这里。”
手持一把细薄的短弯刀。用一个标准的防御姿态与陈天默对峙的,正是一身黑衣的苏谨修。
李白鹿的身后是关明彦和任川晴,而任川晴的身后是苏谨修,这是陈天默早就已经料定了的事情。
只是没想到苏谨修来得这么快。
毕竟是七阶,陈天默刚刚撤了气息压制,他就已经现了。
当然。任川晴和关明彦的气息波动,也感知得一清二楚。
陈天默来了,她有危险。
虽然只有很短的距离,苏谨修仍然在第一时间就开启了时空通路,用一个类瞬移的技能,神不知鬼不觉地直接出现在了离陈天默最近的距离。
偷袭,并不是苏谨修的风格,但是这一次,他用了。
而且这一次,他没有使用他最常用的兵器牧羊杖,他直接用了刀。
刚刚的交锋虽然时间短促,实际上却非常剧烈。在激烈的**对抗之下,两个人的呼吸都略微急促了一些。陈天默略微惊讶地看着苏谨修,因为这样直接的近身肉搏,是他所没有想象到的。即使是被称为“血帝”的强势的男人,他也没有想过其能与自己有这种形式的对抗。
苏谨修看上去安静而文雅,不爱说话,也不喜欢起争执,总之,是个文弱的人,这是苏谨修在原本的世界中留给他的第一印象。
自己的身体强韧度来自于从前的根基。陈天默是个军人,十分特殊的军人,受过近乎残酷的训练。来到夜之国,所有的人都有清晰的体会,**能力的提升是极其明显的,但提高的度和水准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个人原本身体素质的基数。
就像关明彦,无论怎样提高,近身肉搏的话,冥主的一招他都接不下来。
那么苏谨修的基础素质,又是从哪里来的?
“看来,传说的那些果然是真的,是么,苏谨修?”
话虽然问了出来,但陈天默的语气里却没有什么兴奋的味道,就是平淡地想要弄清楚真相的意思。这分明应该是很八卦的事情。
“很重要吗?”苏谨修反问。
陈天默住了一住,忽然哈哈笑了两声。
“你可真是个怪物。原本进入这个世界,最应该与我同道的人,就是你吧?但是你一直在做什么?虚伪?演戏?”
任川晴好不容易从各种震撼中清醒过来,又被这句话弄懵了。这是在说什么呢,阿修吗?
只听到冥主接着说道:“那样的家庭,那样的经历,你根本就不应该是现在这个样子。知道你的那些事,就觉得你这人,你的书,都虚伪得让人恶心!还是说,你其实就是个疯子?唔,听说变化系都是疯子,只有自己也搞不清楚自己是什么东西的人,才会生出变化系的天赋,看来这个说法也并不是空穴来风……”
那样的家庭,那样的经历……哪样的?
任川晴蓦然惊觉,关于真实的阿修的一切,其实她也是什么都不知道的。(。)
的第二三六章 王者的对垒()
话说得很刻薄,但苏谨修静静地听着,面上神情变都没变,似乎丝毫没有为之所动。
他转过头来,面对着任川晴,脸上依然是平素里那淡淡的十分温柔的神色。
“艾丽,你们走,带着他们,快一些离开这里,转移到别的地方去,不要让他找到了。”
“那你呢?”任川晴大急。
阿修却微微地笑了笑:“不用担心,我会来找你们的。无论你在哪里,我都能找到你的。”
“可是……”
“没有可是!”
苏谨修的脸一板,敛了笑意。他很少用这种严厉的语气说话,所以任川晴吓了一跳,身子一个激灵。
关明彦与苏谨修交换了一个眼神,便懂了他的意思。他立刻收了五行元素之力,一把拖住任川晴的手腕,扯着她往临时营地的方向疾走而去。
“可是阿修……”任川晴挣扎了两下,却无法挣脱明彦的手。
“他是七阶,比冥主还高出一阶,不用替他担心!”
陈天默听着他们的对话,看着两个人往远处的营地跑去,并没有出手阻止,只是意义不明地笑了一下。
“也不错。”陈天默说。
陈天默喜欢战斗,但是在夜之国他感到孤独。原本就没有对手,在这里日益强化之后,就更没有。
刚刚和苏谨修之间过的几招,让他有了一种久违的热血沸腾的感觉。
苏谨修现在是七阶,比自己还高一阶,但是那根本就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六阶的自己就赢不了七阶的苏谨修,这种事情并不在他的意识之中。
谁说六阶赢不了七阶的?尤其是在这种一对一的纯武力格斗之下。
变化系更合适控局,许多技能根本就算不上是战斗技能。他们擅长的是搅乱局面,用变化莫测的招数让人失去冷静。真正的攻击技能呢,应该超不过技能总数的50%。
但压制系就不一样,他们是天生的战斗兵器,所有的技能,生来就是为了战斗的。如果说眼下是两支军队在战斗。那么苏谨修的技能可能更利于发挥,但是这样一对一的话,不要说是七阶,就是八阶的苏谨修也没有什么可怕的。
唯一有意思的是。苏谨修的身体对抗能力居然出人意料的强。本来以为他也是那种必须拉开距离、不能碰不能沾的纸架子,但他这一次自己偷袭过来,居然直接就选择了近身缠斗和肉体冲撞。
有意思。陈天默当即就放下了对任川晴的兴趣,打消了把她据为己有的念头,专心地面对苏谨修的挑战。
“是真的吧。你幼年时受的训练和折磨?这可不是咱们那个民主文明的时代该发生的事哦。”
陈天默说着,语气里却听不出什么感情的色彩,似乎就是简单地陈述事实,没有惊讶,更没有同情。
“都来到这里了,过去的事情,特别是这么旧的陈年旧账,翻起来还有意思么?”苏谨修以同样漠然的语气答道。
“有意思啊,”陈天默饶有兴味地看着他,“要么。我们联手吧。”
“联手?做什么?”
“把这片土地踏在脚底下,然后,不管还有什么,统统踏在脚底下。”
苏谨修嗤笑了一声:“这就是你想要的?”
“强者本来就应该享有统治权,那些弱小的蝼蚁,本来就应该匍匍和膜拜。而你,就算是不感兴趣这些,难道,你就不想报复吗?”
苏谨修敛了笑,十分严肃地回答:“我没兴趣。”
陈天默瞥他一眼:“这里和原本不一样了。你就算心里害怕、担忧什么,在这里也不用伪装了。一年多了,你还没有适应过来吗?不知道你自己很强吗?还是说,已经习惯了。一旦褪去伪装,就会因为恐惧而崩溃?”
“不要试图用你的想法来揣度我。”苏谨修淡漠地说,“你有你的道,我有我的道,如若彼此矛盾,在这里就唯有战斗。所以。多说无益,你尽管放马过来。”
“你和李希宸一样,两个人都是疯子。”陈天默啧啧连声,“怪胎的世界,我果然搞不明白,婆婆妈妈一点不痛快,真是麻烦!”
听到“李希宸”三个字的时候,苏谨修的眼眸中倒是闪过了一抹柔和的光。
“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连你都可以在这里胡乱杀人,我是个怪胎,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没什么,就是觉得,要是你我联手,踏平夜之国就没有那么麻烦,收拾掉海皇就是分分钟的事。到时候,咱们两个再决斗,这样也不错。”陈天默若无其事地说,“当然,你要是不愿意,我也不在乎。”
苏谨修道:“你说的这个,我没兴趣,但是我知道,你对于把我踩在脚底下有兴趣。既然来了,我就在这里陪你打一场,不求援,不围攻,就是你和我。如果我赢了,把一百五十人份的解药给我,彻底的那种。”
陈天默呵呵一笑:“少拿求援围攻来说事。别看这在你们的营地附近,可就算他们来围殴,我也不会放在眼里。苏谨修,你傻了么,你当刚才那两个人背着你跑出去是去幽会的么?解药,你们早有了。”
苏谨修愕了一愕,随即恍然,看上去倒像是松了一口气,说:“你的意思,我可以叫人来群殴你了么?”
“算了吧,你没有说笑话的天赋,这一点都不好笑。”陈天默指着不远处的营地说,“这样吧,你赢了我,那一群人就归你了。整支部族,我都不再追究,也不再加以利用,再遇上了,也不铲除,除非他们主动来挑事。”
苏谨修看着陈天默,眸色显得很深沉。陈天默的气息现在是松弛的,他甚至又点燃了一支烟,吸了两口,等待着苏谨修的回答。
关于陈天默这个人,交集很少,说不上熟悉,但也并不陌生。虽然擅长的领域截然不同,但哈迪斯之刃名下的书苏谨修都看过,作为一种学习。
所幸自己是个好学的人,谁都不可能想到,当初的这些学习和,都会变成今天分析判断一个人的宝贵资料。
陈天默的作风直白简单,霸道强悍,说一不二。对于想要的,会不计后果地去争取。但是他讨厌心思复杂的人,鄙视心口不一的小人,这也就意味着他这种人往往会是一诺千金。
就算是在这个世界里,对于冥主的评价,也主要是嗜血残忍,并不包括卑鄙算计。
苏谨修手中的短刀利落地挽了个刀花,收归腰间的鞘内,伸手取出一条束带,把头发在脑后束了起来。
“喂,”冥主抗议,“兵器该用就用呗,别跟我来这一套,七阶算个鸟!”
“呵呵,谁说不用了,告诉你,还不止一把呢!”苏谨修绑好了头发,拉开了格斗准备的架势,身形在月光下像一尊漂亮的雕塑,“陈天默,来吧!”(。)
的第二三七章 他的脆弱()
关明彦拖着任川晴往营地的方向疾行,任川晴频频回头,似乎想从寒风中感知出一些战斗状况的端倪。
“你帮不上忙,”关明彦适时打断了她的紧张和焦躁,“他们两个的战斗,去了只能添乱。我们现在需要把解药送回去,把队伍整顿好,撤到安全的地方去。”
“但是阿修他……”
“他没事,这本来就是王的命运,你要对他有信心。”
“可是……”任川晴给关明彦拉着茫然地奔跑,迟疑着,终于说出来,“你听见冥主的话了。我有点不安,因为阿修,他也有害怕的东西。所以,他的心里,并不是坚不可摧的,如果冥主一直那样打击他的话……”
“别乱想了,这么久了,我还没发现他怕过什么。”关明彦说。
“不是的明彦,阿修他怕打针,真的挺怕的。”任川晴忽然说。
关明彦感觉有一些无语,对于小女生的关注点,一时竟有些难以理解。
但是在任川晴的心里,这不是一件小事,在刚刚发现的时候就有一种十分不好的感觉。如果一个特别坚强的人莫名地恐惧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的话,他的内心深处很可能存在着一些别人看不到的裂痕。
现在,听了作为阿修曾经的熟识冥主陈天默的几句话,任川晴忽然明白了这些微妙的事情背后的原因。
也许阿修的人生,并不像他本人给人的感觉那么光明。
那是在前往万瘴丛林的准备过程中发生的事。小队的成员,除了自身已经带有抗毒性的臻空和穆非,其他人都在出发之前注射了由青绿之都的科技精英团和医疗队联手研发的抗毒药剂。
在夜之国,并不是所有治疗行为都是通过类法术域的技能进行的,普通医疗手段在这里同样常见,尤其是这种预防型医疗手段,用药还是打针来得最快。
不过目前的注射器制造水平肯定赶不上原本的世界,就算有技术高超的工艺域魅在,非机械纯手工制造这种精细的东西也是个难度相当大的挑战。
所以这里的注射器比原来要粗糙得多。针头也更粗,打起针来会更痛一些。
但是这里是夜之国,存活下来的全都是身怀异能的战士,活到今天。人人的身上都不知有多少伤疤,又怎么会把区区的针头放在心上呢?
可是,却真的有人对此感觉到苦恼。
关明彦先打完了针,若无其事地去做别的事了。接着是任川晴。虽然打针的滋味很不怎么样,但是自从在静水之湄被午夜牧者折磨了一道之后。就不觉得还有什么是没法忍受的了。
无论如何都比那个【解剖学:鬼针】的滋味好得多,那一次噩梦般的经历,甚至让任川晴总结出了一些通过意念来对抗痛觉的心得。
但是阿修不一样,那一次,阿修的面色看上去略微有些苍白,很难察觉,但是绝对跟平常不一样。
他掩饰得很好,这种异样根本就没有人发现,但是在他前一个打针的任川晴清楚地感知到了阿修身上传来的一丝异样的不稳定波动。
直觉对那个波动的分析居然是——恐惧。
怕打针?
看上去有些不可思议。苏谨修来到这里之后,就一直生存在战斗之中。据说他受过几乎致命的重伤都不止一次两次了,在战斗中那些普通的创口,他是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的。那具线条漂亮的躯体,在朴素战衣包裹下面的,是纵横交错的伤痕,只是没有人看到而已。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惧怕打针呢?
但是任川晴觉得自己理解得了,因为不少看上去特别强大的人都害怕打针,像一个莫名的诅咒。
其实那痛觉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是消毒的棉球在皮肤上涂抹。带来一阵寒意,注射器的针头飞出两滴药水,比量着,就要刺破自己的皮肤。
那个过程。等待着针尖刺进来的感觉,会带来一种无能为力的恐惧感,整个人一下子变得十分孤独,天上地下,没有任何东西可以用来依靠,就好像等待着必定来临的命运宣判。
会有这种强烈的孤独感和恐惧感的人。内心往往都深锁着一些不为人知的东西,大部分是痛苦和压抑的。
任川晴坐在他的身边,什么也没有问,只是悄悄地握住了他的一只手。
手心果然全都是冷汗。
苏谨修投过来一道惊讶的目光,随即露出了一个略有些不好意思的微笑,呼吸明显地平稳了下来。
正是因为事情小,而且情况不明,所以阿修的状态才格外让人担心。如果他面对着的是一个对他心底上锁的部分有所了解的人的话,那就更让人担心了。
即使没有那么坚强,也是不行的。苏谨修必须坚强,必须无所畏惧,必须什么都能承担,这是作为苏芳绿洲的统御者肩头的使命,也是他自己选择的命运。苏谨修和陈天默不一样,对于陈天默来说,万墓之森不是他的辖地,而是他的工具,所有的一切,只为服务他自己的欲。望和野心。而苏谨修自愿背负的东西,则显得更加沉重。
关明彦见任川晴担忧纠结,便捏了捏她的手腕,说:“不管他有什么问题,之前那么多坎儿,他都是迈过去了的,你要对他有信心。”
住了住,又补充一句:“所以说,现在抓紧把咱们该做的事做完,之后,我和信徒会去接应他的。”
就在任川晴为远方揪着心的时候,远处的风雪之中,两个当世最顶尖的高手,已经各自使出浑身解数,缠斗在了一起。
苏谨修并没有说笑,说用刀就用刀,果然还不止一把。他用的是双短刀,但与别人的刀不一样,他的刀身细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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