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对于维新派和革命派都是关键的一年,他们的活动中心都在东京,他们的政治领袖都在东京,他们的争夺的重点无疑也是东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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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少年,去东京战斗吧!()
一九零二年,梁启超创办了《新民学报》,陆续发表了不少鼓吹保皇改良的言论。这位国学大师的文章有一种迷人的魔力,对于没有多少国学根基的革命党来说,想在论战中压倒梁启超,是件很困难的事情。
而且“保皇党”的言论蛊惑性极大,对当时的革命力量的发展构成一种切切实实的威胁。保皇党鼓吹“保皇与革命原属同流”,使很多兴中会会员转向了保皇党。许多人还出巨资,赞助出版保皇党的机关报《新中国报》,这张报纸大肆鼓吹保皇,攻击反清革命。
凭心而论,梁启超以他渊博的学识,严谨的学风,天才的文笔,感动和教育了无数中国青年,他们中的不少人后来都成了革命的主力军。
而且梁启超认为没有民众的觉悟,只靠一两个英雄人物,靠暗杀和暴动,很难有什么好结果,这也是很正确的道理。另外,他对革命党全盘否定中国文化是不赞成的,从后世的眼光来看,梁启超无疑站得更高,看得更远,但他并没有赢得多少喝采,反而被很多人当成了革命的阻力。
“康梁这两个孔老腐尸的忠实弟子,先是拿着什么狗屁衣带诏,招摇撞骗。现康狗远走欧美,却还有梁启超在摇旗呐喊,极力夸大轻言革命的危险,确实应该猛烈地反击,夺取思想上的领导权。”邹容果然有些耐不住性子,忿忿地说道:“改良改良,实在是革命的最大阻碍,非以论战取得胜利,不能使革命继续发展。”
“梁启超的学识渊博,言论的蛊惑性极强,想在论战中取得胜利,邹容老弟想得过于简单了。而且——”陈文强有意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革命党连个喉舌都没有,又怎么鼓与呼?”
“梁启超确实比康有为更厉害,但革命不能退缩,我要以实际行动对其进行猛烈反击。”邹容有些期盼地望着陈文强,说道:“雷诺兄,你会出资相助吗?”
“你看,这不就又归结到钱的问题上了?”陈文强呵呵一笑,笃定地说道:“我准备先出资一万元,在东京创办报纸。如果你愿意,就由你任主编,你可以随意挥洒,与保皇党死战到底。”
去吧,少年,去东京骂战吧,我很看好你哦!陈文强很是期待地望着邹容。
邹容很有些动容,既是为陈文强的慷慨,又为自己能尽舒心中所想、纵情挥斥而激动。
“好,我去东京。”邹容终于下了决心,又迟疑着说道:“若是枚和兄能同去,就更好了。”
“咱们先去东京搭好架子,然后再请他们去呐喊助威。”陈文强没有一口答应,而是模棱两可地说道:“放心好了,这边我会安排的。”
连哄带骗说服了邹空,陈文强算是松了口气。他要去日本东京,还真是不放心把邹容留在上海。现在苏报的言论越来越激烈了,很可能遭到当道者的打击。而他不在上海,谁能管住邹容这个热血一上头便奋不顾身的家伙。
当然,对于邹容,以及与他类似的革命者,陈文强却没有轻视之心。虽然他们他们或许幼稚,或许冲动,或许目光不够深远,但这都不是嘲笑轻视他们理由,他们之乐于舍生赴义,是因为“祖国存亡在此一举”,是“为天下人谋永福”。
对于他们来说,爱国主义不是抽象空洞的口号,而是不惜为之捐躯献身的崇高的精神力量。为了推翻腐朽卖国的清朝政府,结束封建君主*制度,争取国家民族的**富强,他们置生死安危于不顾,摈功名利禄于度外,抛头颅,洒热血,所表现出来的高尚的革命情操,值得钦佩尊重,是中华民族永久值得珍视的精神遗产。
在很多时候,陈文强感受着邹容等人如火的激情,心中未尝不激动,甚至鄙视过自己的过于冷静。但转而一想,在这个大时代中卷入革命潮流是不可避免的事情,自己做不了一个宣传鼓动家,那埋头苦干,为革命者提供财力物力,似乎更适合自己。
不管是自我安慰,还是乱找借口,陈文强还是在努力发展着自己的事业,积累着实力,并适当地为革命添砖加瓦。
为了防备夜长梦多,陈文强极其迅速地派人护送邹容登上了东去日本的轮船,顺便也带去作好编号的新药样品。而他还要在上海呆上些时间,做更长远发展的布置。
1900年八国联军攻陷北京、天津后,在京、津地面划分界址,设置“捕房”,派遣外籍巡捕站岗巡逻。辛丑条约签订后,八国联军分期撤兵,清政府为维持当地的秩序,也组织了类似“捕房”的机构,派出巡警守街巡逻,为旧中国最先创立的警察。
到了1903年,清政府下令施行“新政”,命令各省一律举办警察。上海由于历史原因,此时虽尚未形成完整的警察机构与系统,但已经在辖区下设捕房,通称“中国捕房”。现在朝廷旨意一下,上海道立刻开始加速筹办警察,在求志书院(今乔家路北)设警察学堂,将巡防保甲局改为警察总巡局,开办城内南、西两局,并公开招训警察。
趁此机会,陈文强开始进行运作,一是挑选帮中兄弟前往应聘,二是拿出数万元用于上下打点,谋求警察局中更高级别的官职。
无间道吗,说是也是,黑白两道的势力都要有,才能纵横上海滩。不光是华界警察,租界招巡捕,陈文强也要挑选可靠兄弟应聘加入。有帮派力量的暗中扶持帮助,再加上金钱贿赂,由帮中兄弟担任的警察和巡捕逐渐升职,攫取更多更大的权力是值得期待的。
暗的有帮派,明的有官差,互补协助之下,龙兴堂的势力扩张将会更加顺遂。而买官这一途径,则通过此事开始被陈文强所重视,逐渐形成了一个新的思路。
说到捐官,在当时不仅是穷疯了的清政府赚快钱的“好办法”,还是一些富人抬高身价、减少官府压榨的一个法门。象朱葆三、虞洽卿、叶澄衷、祝兰舫等巨商,都是捐有官职的,最高的甚至是道台,称之为“红顶商人”亦不过分。
而在半封建半殖民地的中国,特别是上海,广泛结交各界人士,才能够在各种情况下左右逢源、化险为夷。作为缺乏武力保障的商人集团,尤其如此。所以,他们通常谁也不得罪,谁都结交,在清朝官府、外国领事、帮派势力,乃至革命党人中都有朋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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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无间道设想()
玩无间道多数要从底层做起,但这要看环境和条件。既然能买官儿,如果再能运作到实缺,那岂不是掌握地方的一条捷径?
大县、大城暂且不用考虑,一个边远的小县,嗯,如果靠着海、交通方便的话,也会成为安全的落脚点,或者经营得当,成为秘密的物资囤积点吧?
这个想法一浮现在陈文强的脑海中,便再也甩脱不掉,越想越觉得大有可为。索性买了好几份地图,闲时便观察琢磨。渐渐的,海南岛进入了陈文强的视线,开始搜集有关资料,海南岛由此成为了他的研究重点。
“邹容老弟去日本了?”上海耶酥教拒俄集会在慕尔堂举行,陈文强碍于面子,前去捧场,却被查理宋问到了邹容,然后便是预料中的埋怨,“怎么不通知我一声,竟未去相送。”
“走得仓促,也不想过于张扬,邹容老弟让我代他向查理兄表示歉意。”陈文强干笑了两声,敷衍着。
“你总是神神秘秘的,不知在搞什么。”查理宋无奈地摇了摇头。
“呵呵,今日见面,顺便知会一声,我也要去日本一趟,日后可莫要说我没通知你啊!”陈文强摸了摸下巴,随意地问道:“这个基督教青年会,有没有琼州籍人士?”
查理宋不解地望着陈文强,问道:“琼州,你想知道哪方面的情况?”
“你知道?”陈文强不以为意地一笑。
“我是文昌人,当然知道很多琼州的事。”查理宋翻了翻眼睛。
这回轮到陈文强怔愣了,文昌啊,不错不错,是个好地方,是自己看好的地方之一。
文昌县象一颗珍珠,镶嵌在海南岛东北角的最前沿。它背靠黎山,濒临大海,出了清澜港,就是浩瀚无垠的太平洋。
文昌历史悠久,古称紫贝县,尔后三易其名。在公元627年,才改为文昌县,意为“偃武修文”。它地方不大,人口不多,是地地道道的僻壤。但是由于独特的地理位置,是海上丝绸之路的必经之地。
千百年来,商船在闯过印度洋和南太平洋的险风恶浪进入太平洋之前,或在穿过风涛凶猛的台湾海峡后,往往要驶入文昌港,借以歇息、休整,补充淡水、果蔬或其它食物,小小的文昌也因此短暂地繁荣起来。
然而,随着远航能力大增的轮船出现在海洋之上,已经不象帆船时代需要在这里中歇,文昌也渐渐萧条冷落下来。
“灼热的阳光,腥咸的海风,甜糯的粥米,独特的海味,清香的椰汁……还是海瑞大人的故乡呢!”说到家乡,查理宋感到万分的自豪,口若悬河。
陈文强对海瑞不感兴趣,而是对文昌的地理位置、人文民族等情况十分热衷。但查理宋说得不少,却都是几年前的情形,有此过时陈旧了。
查理宋以商人的精明也很快看出了陈文强的意兴索然,不禁停下述说,疑惑地问道:“文强,你到底有何想法?是想去琼州创业吗?”
“嗯,倒是这样想过。”陈文强并没有说实话,呵呵一笑,说道:“所以想知道一些关于琼州官府,以及社会治安方面的情况。”
“有五六年没回去了,若你想知道,我就帮你打听打听。”查理宋提到久别的家乡,神情有些怅然。
“那就多谢查理兄了。”陈文强拱了拱手,笑道:“我后天便登船,查理兄可有什么要在日本办的事情?”
查理宋看了陈文强一会儿,点了点头,说道:“那就帮我带封书信,还有一笔款子,帮我转交给朋友。”
“没问题,举手之劳。我还有事,这就告辞了。”陈文强也没有多想,与查理宋握了握手,便上车而去。
…………
“捐官比较容易,但要获实缺的话,价码就要翻番了。”赵海镇早就捐了个知县,听到陈文强打听这事,很快就拿出了大概的行情表,并给陈文强做了简单的解释,“毕竟得了实缺的话,如果心够黑够狠,在任上是能够捞到很多的。”
陈文强翻看着行情表,不禁暗自鄙夷,卖官鬻爵到了这般程度,只有王朝末日才会出现吧?满清这具散发着腐臭气息的僵尸,不亡是真没有天理了。不过这倒有趣,明码标价,童叟无欺。
京官虽然品级高,但却不比地方长官有实权,价格也相对较低。而地方官中,道员四千八百二十三两,知府三千八百三十两,同知一千四百七十四两,知县九百九十九两,县丞二百一十两。
“这零头是怎么回事,都精确到个位了?”陈文强难掩笑意,说道:“还有这知县的价格,九九九的,搞促销吗?”
赵海镇苦笑道:“想是从中分薄的人众多,品级不一,所以才有整有零。其实这也只是个参考,所走门路不同,这价格可能还有所变化。”
“若要补实缺的话,根据地方贫富不同,想必价格也是不同。”陈文强沉吟了一下,说道:“现在国内的情况,镇公想必也了解,关卡重重,运输费用很高。在我的设想中,最好是就近建厂,降低成本,以便与洋商洋货竞争。正在兴建的煤焦化工厂,还有盐化工厂,只是打下基础,掌握技术,培养技术工人。等到扩大经营的时候,便要按照设想来选址建厂了。”
赵海镇点了点头,说道:“你说的很有道理,国内各地的治安着实令人忧虑。交通阻隔,业者长途运输,风险很大。而路途上关卡重重,横征暴敛,竟无已时。就近建厂呢,风险小,成本低,确实是一个好办法。煤的话,似以山西为好;盐呢,沿海有盐场的地方应该是个不错的选择。”
“有盐场是其一,地方官府的态度也很重要。”陈文强把赵海镇引上了自己的思路,便开始透露出更多的心思,“这捐官获实缺,似乎不失为一个解决办法。当然,运作起来可能不容易。”
“要朝中有人,或是打通地方大员,才能既获实缺,又能挑选所任地方。”赵海镇苦笑着摇了摇头,“不容易,真的不容易。”
“事在人为嘛!”陈文强当然知道困难很多,但多方设法,也不是绝无可能成功,“麻烦镇公多留意,这事不急,我也只是先作设想罢了。”
“我尽力而为。”赵海镇看着陈文强,思索着说道:“你也是有名声的,多结交些官府中的洋务派高官,也许会有更大的收获。”
陈文强想了想,摇头道:“现在还为时尚早,我那点名声根本不够。嗯,再等段时间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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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赴日()
有句谚语:想吃鸡蛋没必要养一只鸡。在经济学上也有这样类似的说法:造船不如买船、买船不如租船。
然而,如果你身体迫切需要鸡蛋的营养,而鸡的主人却囤积居奇不肯卖蛋时如何应对?抑或你要做蛋糕、万事俱备只缺鸡蛋,而蛋的价格无法承受之时又当怎样?这样的极端例子在生活中罕见,但在国民经济领域却大有可能。
陈文强在发展自己熟悉的化工产业,却痛感到国家积弱、落后的制约,以及发展产业的艰辛。因为从头到尾,产业的环节都几乎是国内空白,除了自力更生,就是要进口,日后便难免受制于人。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生产盐酸的设备很快会运到,组装、调试,再培训工人,投料生产,这些固然要花不少时间,但却不是很大的困难了。可生产出盐酸用什么装呢,偌大的中国,竟然连耐酸的坛子都生产不了,实在令人痛惜。
这就象一个生产饮料的工厂,不仅要生产饮料,瓶子、瓶盖、密封件等等,全都要自己生产。那加起来就至少要三四个工厂或车间,甚至会更加延伸。比如制造瓶子要先造出玻璃吧?
想要甩脱外国商家企业的制约,陈文强便只能逐渐地尽量包揽,以目前的措施还就得先进口一些并不是什么高新技术的产品,比如耐酸的坛子。而这也只是暂时的,一旦合格的盐酸生产出来,与日本厂家形成竞争,连坛坛罐罐恐怕也要卡你的脖子了。
海上风很大,波涛起伏,海浪奔涌而至,拍打着船舷,化作飞花碎玉,喷吐出无数转瞬即逝的奇异景象。
不管如此艰辛,依然要破浪前进。重生到这个时空还不到一年,取得的成绩在普通人看来已经是不可思议了。虽然还处在创业的初始阶段,但现实的条件摆在那儿,操之过急也是于事无补。
激情不在于爆发,而在于持久啊!要想挺立潮头,或是在历史大潮中搏击出头,牢固的基础是关键。
甲板另一侧,几个学生模样的青年正在纵论古今,说话声越来越大,似乎在辩论什么。这已经是脱离了朝廷的管制,话题激进也在所难免。什么“革命”、“推翻*”等字眼不断飘来,进入陈文强的耳朵。
这就是时代的话题,国难深重之时,睁开眼睛的国人在苦苦寻找着自立强国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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