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咯。”
酒坛子握在手里,坛口悬空,“啪嗒啪嗒倒着酒水。”
“客官你瞧好吧,这是本店最好的刀烧。喝了保证飘飘欲仙。”店伙计收拾了下渗出的酒水,便麻利的站到了一旁,等候吩咐。
孟起的马骑的快,连那三人都心惊,喝了好半日酒,破牙关子的莽汉才走了过来,神情惊异不定:“你这骑术怎会这般了得?”
孟起微微一笑,不作声响,而是指了指旁边的位置。这木桌有四角,正好能坐四人。
他们青竹帮没有农活,干的都是打打杀杀的日子,对时间没太多观念。三人毫不客气一屁股坐下。另外两人解下刀,往桌子上一放,拿出比孟起更有气势的咆哮:“店家,快上酒,爷们渴死了。”
“来嘞。客官稍等,”店伙计吓的又挪移两坛子酒出来。三坛酒堆在一起。香气浓郁。未喝酒,人便要先醉了。
破牙关子的大汉倒上一碗就,如牛饮水般吃了干净。嘴中不忍叹道:“啧啧,老子邬明也算是个人物,年轻时也曾上过刀山,但向你这般不怕死,还是第一次见。”
孟起听了邬明的赞叹,微微一笑,脸上依旧自信。他学着邬明这般饮酒,是痛快了,可惜不自在。要都是一口倒进去,还有什么滋味?
喝了兴起,孟起谈起话题来:“你这什么劳资的邬明,他们都解刀,你为什么不解。也不嫌累。”
邬明听罢摸了摸腰口两寸弯刀,大口粗气道:“嗨,到不离身,这是我的规矩,而且没有刀,我浑身不自在。”
“那意思就说它已经和你长在一起了?”孟起翻了个白眼,这邬明倒是有趣。
邬明嘿嘿一笑,道:“看你是个要死的人,我不怕告诉你,我邬明就是刀痴,在道上,我带着刀横行,即使到了窑子里,我也照样带刀。”
孟起听的喷酒,这番话下来,倒是对这古代的老汉多了几分认识,难怪有人武痴武痴叫,真的能习武入痴,可惜根骨差了点,学人家当马贼还凑合,遇到行家得死。
邬明见孟起这等少年也会脸色古怪,喜的哈哈大笑:“怎么样?有没有后悔得罪我们青竹帮?”
孟起翻了个白眼,道:“我是怕得罪太晚了,少了几年遇到你们这些奇葩。”
邬明不乐意了,啪嗒啪嗒张口,唾沫性子横飞:“嘿,你这小子,就嘴硬吧,那三长老一拳厉害着。别看我们哥几个五大三粗,身手俊秀,实力超凡,但遇到三长老这种拳道高手,也要退避三舍。”
其余两个随从也是点头如捣蒜。显然亲自交过身手,否则不会有这般激烈反应。
听得是三长老,店伙计也来了兴致,手缓慢用肩背上的白布条擦了擦干净,略带探寻的问道:“这位小客官,说的莫非是青竹山上的三长老晁博?”
邬明挑了挑眉,问道:“你也知道?”
有人搭话,店小二趁机一屁股坐下,一拍大腿,提着嗓子道:“嗨,瞧你说的,晁博的大名谁人不晓,这方圆百里吃了名望的。不瞒几位说,我们这些乡野小人没事就爱谈这个。”
邬明胡茬脸列开一个弧度。兴致蓬勃的喊道:“行,那你说,好叫这无知的孩童长长见识。”
孟起翻了个白眼,又自顾自的喝了一碗酒,那店伙计已经打开了话夹:“这晁博长老可了不得,一手蜂针拳独步青山镇,那年来了一伙马贼,手中霍霍弯刀,胯下追风良驹,要找青竹帮当家晦气。好家伙,那人马黑压压的足有百人之多。摆阵横跨在青竹山下,青竹帮没有人敢乱动,只有晁博一人下山,对着马贼的首领高喝一声“你敢来青竹帮闹事,准备好首级了吗?”当时听的马贼首领就笑了,这设劳资的老头疯了不成,当着白马嘶鸣的面儿,敢如此猖狂。马贼首领道:没人敢在他面前撒野。马贼首领也是个彪悍的人物,银白泛光弯刀微微举起,是说杀就杀。十匹马并排齐去,嗦嗦嗦的往前冲,按理说常人看见这幕,肯定吓的尿裤子,但晁博长老却是面色不变,待到尘土蒙了眼,耳朵被震鸣之际,一拳就打在了先锋马匹的单眼上,快、狠、准,畜生毕竟不像人有灵性,嘶鸣一声,哒哒乱跑。后面的撞前面,前面的到处打旋转。一股脑的乱成一麻,你说这份胆识,青山镇谁人能有?”
孟起微微一笑,清白的如画里走出的人。怎么看都和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格格不入。
“这么说晁博也算是个汉子,起码他敢上。比那些之称腿脚有些功夫的莽夫豪胆许多。”
邬明闻言只是嘿嘿干笑,其实那时他的确看着晁博,本身没有出战,一来是觉得晁博一人够了,这二来嘛。身手行不,可是有伤亡的。
店伙计听这话就不乐意,这晁博岂止豪胆,在他们乡下人眼里,简直顶天了,要是有他老人家一半的身手,做梦都会笑醒。
邬明玩味看着店伙计的表情变化,憨直一笑:“我说店伙计,你可别不服气,这小子,可是敢挑战晁博的主。”
“什。。。什么?你们来这青竹山脚下,是为了挑战晁博?”店伙计一屁股坐在地上。目光惊骇。
邬明冷笑,指着漫不经心喝酒的孟起:“这小子脾气可大,连晁博的侄子辈都敢打,这不,我们三人是押他上去的。让他和晁长老过过手。”
店伙计吓的软倒在地上,急忙上前拦住喝酒的孟起:“你这是去抗揍,喝多容易出人命。我们这儿有规矩,上青竹山的人不能饮酒,否则会一去不返。连逃跑的力气都没有。”
孟起扶手挡住冲过来店伙计,道:“无妨,青竹山又不是什么龙潭虎穴,不过是一只忒大点的豹子,三拳两脚就能打死。”
店伙计急的翻白眼:“你这人也太能胡乱吹大气。”
第一百四十章 进入()
酒足饭饱后,孟起拿起铁质破剑起身,那三个大汉不约而同站在了身后,经过一顿胡吹猛说以后,哪还像个敌人,分明如仆从一般。
“头,这小子是真痴傻还是假装的。三长老要为孙子杨威,铁定下的了黑手。”
邬明眼睛忽明忽暗,淡淡道:“管他是真是假,这事铁定要生出字节,看这少年字字清晰,不像个愣头傻蛋,我等还是看一步走一步。三长老的事,我们也没必要强出头,他老人家只有安排。”
三人窸窸窣窣一会儿。孟起已经走了不远路,翻身上马,青竹山地势平坦,经过数年经营,山石障碍一扫而空。可谓一马平川。孟起爽快的疾驰起来。这路比官府修的还平整咧。
三汉子紧跟其后,不过眼睛闪烁不定,只见过娶媳妇急的,没见过求死急的。真是个妙人。
“站住,你是找死来的么?不知道青竹山规矩。”
青竹帮两个守门的一把呵住马匹,有一个脸色带着不快,想他青竹帮傲立青山镇这么多年,还没有人敢如此放肆。当下和叫来四五个弟兄,将孟起围了上来。
孟起不慌不忙,而是四平八稳坐在马背上,抬头俯视下方的几人:“我说,你们青竹帮很豪气啊,有多少人口。”
那守门的人微微扬起额头,仰着烈日倨傲的说道:“青竹帮门人遍布青山镇,即使官府衙役都不敢轻易招惹,就连那马贼山匪都卖帮主几分面子。你一个奶娃娃还不知死活,竟敢强闯青竹帮不成?”
“哈哈哈。”孟起大笑三声,指着那门人:“青山镇官府、马贼山匪之流,在我马孟起面前视弱无物。你等快点让开,否则长剑一出,定要你们横死当场。”
我曹,这话说的。几个守门人也是血腥汉子,气的破口大骂。有的人甚至轮着斧头就往前冲,却被那领头的门人拦住。
“你是谁?”
孟起脸色不变:“怎么?你怕了?”
守门人气极反笑:“我会怕?我是怕你做了孤魂缠着我。”
孟起知道守门的人都有眼力,这番胡乱吹嘘激的他们心脏狂跳。当下略起玩味:“那好啊。我倒要会一会你的武艺。”
这等守门不过普通护卫,没上过战场,平日欺负欺负穷人,哪里是孟起的对手,只需要一个简单的眼神,就能将他镇住。
“这。。”守门人暗叫苦恼,平日仗着威名,没人敢上青竹帮闹事,来的也都客客气气,怎么平白无故遇见这么一个煞星。要是疯子还好,要真是什么来背景的人物,算他倒了血霉了。
“不敢了吗?”孟起有些得理不饶人,其实他本来犯不着和这些小喽啰计较,但今天来一是会武,二是搞事,不能吓唬吓唬他们,怎么能爽快。
正当守卫犯难之际,邬明等三人已经赶到。山谷有风声回绕,两人的说话听了个大概。邬明满头黑线,心道这小崽子真能惹事,在山下胡乱吹嘘壮胆气也就罢了,居然吹到青竹帮头上,真是不知死活。
这也难怪守门人一时镇住,青竹帮数千弟兄,谁会拿性命开玩笑。
孟起见青竹帮的人越来越多,也不害怕,而是骑马回身拍了拍邬明的肩膀:“我说邬明啊,你们青竹帮的人真是没眼力见,我是三长老请来的,他们居然不放行。”
三长老?一听是三长老请来的客人,守门人吓的冷汗哆嗦,三长老是什么虎人就不用多言,乃是一力退百骑的大拳师。得罪他的人,自己有几个小命来还啊。
守门人心思一横,立马给孟起单膝跪了下去:“兄弟赎罪,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还望见谅。”
“哈哈哈。”孟起大笑,笑的肚子都快疼了。
邬明一脸黑线,恶狠狠瞪了孟起一眼,转而对那守门人道:“熊颜,你他娘的吃喝嫖赌有一套,脑筋却是面粉做的?他摆明是在唬你。”
熊颜一脸疑惑。缓缓站起来:“邬老哥,这话怎么讲,他当着你的面,总不能是胡说的吧,另外你也没反驳啊。”
邬明被噎的委屈,怒骂道:“你小子还挤兑起我来了,实话说开吧,这小子是三长老请来的,但不是三长老的客人。就在前段时间三长老的侄子被打了你知道吧?”
听的邬明的话,熊颜疑虑更重:“知道,不过和这有什么关系。”
邬明道:“有莫大的关系,三长老气不过这小子仗势欺人,要和他拼命,今儿是拳会,这下你明白了吧。”
“啥?你说啥?”熊颜不是明白,而是懵逼了,这小子敢打三长老的侄子,这特么谁能明白,说出去都不会有人信!
熊颜被孟起耍的颜面尽失,又被邬明一顿话说的差点吐血,整个人都不好了。
熊颜看瘟神一样看着骑马的四人,道:“算了,今天是我栽了,你们赶紧进去吧,是生是死都和我没关系。”
邬明坏坏一笑,跟着孟起走了进去。通过了木扎门后,是一副田园农屋。有人在山上屯了田,这手段倒是有点不一般。
孟起骑着马缓缓而去,抬手拉过邬明:“你这儿的田都是自己种的吗?”
邬明嘿嘿一笑,得意道:“这是自然,我们青竹帮说是帮会,其实和一个小国差不多,人口数千,手底下出了五百名精壮的打手,还有马夫农夫铁匠不计其数,这按生产力来算,能比的上大半个青山镇。”
难怪连官府都不放在眼里,这要是反叛起来,谁能管啊。孟起冷哼一声:“我看也是官府软弱无能,让你们这群耗子逞起威风。”
邬明也学着孟起鼻息一哼,指着那些泥田:“你见过耗子在家种粮草么?这些之物可比大米金贵。官府是强,有朝廷调度军粮人手,十三州遥相呼应,谁敢惹?但就算官府在强,在我们山野响马眼里,不过是吸收百姓的血鬼,他们吸饱了厉害,吸不饱就成了空壳。”
孟起又撇嘴,这话说的牛头不对马嘴,但意思却听出了大概:“这些都是你们帮主做的?”
“不是,我们帮主哪里会做这些,他是马贼出身,后来听从二帮主建立了青竹帮,在青山镇已经二十有一年。二帮主可是个读书人。儒门弟子,可惜权贵无道,他们这些人无报国之路,只能落草为寇,施展抱负。”
孟起听的说不出话了,落草为寇来施展抱负。这是什么道理?
就在两人聊天之际,又有一伙人过来,他们像是急着出山门。
“邬明,你怎么在这儿?”那人长的尖嘴猴腮,仰脸朝天,一副目中无人的模样。
这本该是令人气恼的事,邬明却仿佛没看到那人的恶劣态度,微微笑道:“杨少,我带人去三长老那。”
那叫杨少的人听到三长老,古怪的扫了一眼孟起,便骑着马嘚嘚离去。
这人好嚣张啊。孟起动了动眉毛,不知道将来有没有机会教训他。
两人兜兜转转。邬明骑马很快来到一处演武场。其中不乏枪兵利器。青竹帮在外有赫赫声名,看来也不是空穴来风。
演武场中央已经布下阵仗,里里外外二十余黑衣束身门人。各各挺直要背,昂首挺胸。围在中间的是一个老者,他长的普普通通,个子不高,身子精瘦,好像一阵风都能吹到似的。
老者和蔼一笑,淡淡开口:“邬明,你来了?”
邬明俯身下马,快步走到老者面前,弯腰拱手:“让三长老久等了。”
“无妨,无妨。”晁博甩头摆了摆手。又将目光对准了东张西望的孟起,笑道:“这位就是殴打我侄子的少年英雄吧,我晁博活了个吧岁数,还是有人第一次不买我的账本。”
烈日里,这话说的是阴寒无比。但孟起却仿佛没有听见,笑了笑:“是吗?我也不知道你侄子不死不活,欺辱到我马孟起头上。”
虽然晁博这番根本不屑对孟起对手,只是派几个地位相当的喽啰上场,但听到这话,晁博改变了念头。
“好好好,年少有位,这样吧,老夫和你搭一把手如何?”
孟起同时下马,道:“随意。”
身后的黑衣束身门人脸色不屑的让开一条道。目光炯炯盯在晁博身上,仿佛能看到好戏一般。而孟起这边,自然被无视了,唯一关心他的,或许只有邬明三人吧。
邬明三人手心染上一把汗,这小子心眼不坏,他们也不是穷凶极恶之徒,要真出了人命,心里还是非常不舒服的。但这小子如此不知天高地厚,当面挑衅三长老,也是他咎由自取。
第一百四十一 人还算好()
“那老夫就托大了。”三长老晁博这厮低吟一声,拳头如疾风骤雨。
针峰拳,乃取自无孔不入的意境,行动时犹如千只尾刺疾驰而来。孟起感觉眼花缭乱。
周围有淡淡的嘲讽笑意,纷纷吐露这少年不知死活,竟然胆敢正面迎敌,接下晁博的争针峰拳。
那晁博老汉的拳法的的确确有一手,击时如疾风,退时如云散。半点不留踪迹,孟起左右闪躲,眼睛是看的津津入神,古之拳路,当今之武技,各有千秋。
“好小子,击了三十一拳,一下未中,真有一手,难怪刚独自一人前来,老夫佩服,可惜今天要横着出去。”
晁博大吼一声,面容涨红,显然要从体内发功。这气息倒和岳不群的紫霞有的一拼,红如血咒,青如发紫。周围众人纷纷几乎,这晁博三长老是要拼命不成?
邬明大呼一声“小心”,同时暗暗震惊晁博长老的手段,这种武艺,即使一些胜负累名的战将,都自叹不如,攻守可兼备。
一手杀拳而来,冲的孟起手臂发麻,幸好转用折手式中的粘化解力道,从而避开要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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