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起满头黑线,差点吐血,他耐着性子问道:“不会吧,我听说少将军为人谦和,礼贤下士,待人和善,跟着他不会嗝屁吧。”
秋田见孟起这么说,心火上涌,仿佛受了多大委屈:“这话是他跟你说的吧?这娃子还要点壁脸吗。作为一个男人,不上战场打仗,天天窝在行营,连老汉的儿子都四处遭人白眼,要不是老汉有点薄面,指不定让人欺负成啥样了。连属下都保护不好,还礼贤下士咧,我呸。”
秋田越说越激动,大有唾沫横飞之势。吓得孟起连忙后退几步,只见周围空无一人,学徒早吓的躲到哪里去了。暗骂一声晦气。
“好吧,既然播种师傅委托,小生尽力就是。”孟起只能拱手告辞。
在播种千恩万谢下,孟起转身返回了大营,虽然过程中被气的半死,但是收获还是不少的。
第九十五章 侍从()
第二天,清晨。
一位年轻侍从通过小厮传唤,孤身一人,侯在了少将军营帐外,那位年轻侍从厚厚的眉毛,大眼睛,国字脸,身材发育良好,侍候姿势威风凛凛。
来人正是秋种,以他的身份,本不需要中规中矩,跪服参拜,但最近位少将军传闻厉害,据说是马府公子最废的一个,这就不得不让他多考虑一些。要知道这类主不强势,利益瓜分上不知道受了多少气,然而他毕竟是主公之子,指不定他会将这气洒在他头上。
当他从小厮口中得到是孟起传唤时,受惊不小。他隐约间觉得,这会给他带来不小麻烦。
现在他不指望孟起能够为他带来荣华富贵,只求能够自保足以,或者另寻良机,投往他处。
孟起刚起身,洗漱完毕,小厮就来报,说秋种已经在营帐外候着。他微微挑眉。口中反复念着秋种名字,说实在的,当初听见播种师傅的表述,还以为秋种很不起眼的小人物,后来孟起得知他的身份后,吓了一跳,他的职位不低,并非想象中的普通士兵,而是低级军官侍从长,虽然这个官阶小的可怜,但是作为“储君”的侍卫长,其中的意思就耐人寻味了。
“让他进来。”
“是。”小厮及其小心应道,他估摸着年龄不大,没有见过多少世面,但是深谙处事之道,凡事都求一个稳字,当下规规矩矩行了一礼,小碎步的退了出去。
没过多久,帐篷帘子被拉开,秋种大步走了进来,他身高魁梧,足足高过孟起两个头。宛如一座小山。一股压力迎面而来。
“你就是秋种?听说你家是铁匠铺出身,为何当起兵,而不继承主上手艺。”
秋种不知孟起为何调查他身世,但他为人实诚,沉吟片刻,道:“我不喜欢打铁,喜欢厮杀。”
这里理由,不错!只是秋种在回答他问题时,有意无意一股杀气若隐若现。这可不是普通人能够具备的。孟起再次细细打量眼前这位侍从长,发现他很快恢复神色。波澜不惊,如同一股平凡武者,这让孟起略有所思,但是,眼下并非是追究来历的时候,随之话题一转。
“那你会跟随我一同去守护粮仓吗。”
秋种有点失望的说道:“我是少将军的侍从长,自然会跟随。”
“哦好,那你。。。”
秋种不耐烦的说道:“少将军,如果没什么要紧的事情,属下先告退了,毕竟军队开拔在即,属下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处理。”
孟起显然听出秋种话中不悦之意,讪讪一笑,也不追究他无礼,点了点头。道:“去吧。去吧,我随后就到,毕竟随从是我的亲卫队一员,我自然要和你们亲近一下。”
“是。”秋种面无表情转身离去。
走出营帐时,秋种无力抬头望天,神情沮丧,或许是他想的太多,以为这位少主,会因为他的莽撞,大发雷霆,激发军人血性,狠狠教训他一顿,但是!什么都没有发生,少将军依旧是软弱的选择顺从,或许他就是一股软蛋吧。
秋种叹息一口气,经历很多事,他有他独特见解。仁厚的人,不应该出现在战场上,更不应该当将军,因为他已经见过太多的悲剧了。他不希望这一幕,发生在手底下这群人身上。
可惜,有些事不能抗拒。就像他们不能抗拒上级命令一样。军人,以服从为天职,这是永远改变不了的。
但是,他还是可以通过争取,保全手下,想通后,秋种迎着萧风,急匆匆往演武场走去。
距离进军甘塔嘈,不过两个时辰,现在是作战前最后准备,一路上,许多将士都会托人写好家书,以备不时之需。
这份凄凄,自然渲染秋种,他快步跑回行营,把这群醉生梦死的侍从集合起来。他要宣布一件事情。
当稀稀疏疏人群到齐。秋种虎目一瞪,这些皮懒士兵顿时精神起来,一个个将腰板站的笔直。
“现你们十个呼吸,将衣物收拾整洁。”
“是。”
侍从开始收拾,动作快的只用了五个呼吸,而最慢的也只不过用了七八个呼吸而已,而且他们从上到下,都整理的干干净净。
依次检查后,秋种满意的点了点头,他开始说事情:“你们知道我上午,去见了谁吗?”
见侍从长故意卖关子,侍从没有像市井之徒孟浪的拍手欢呼,而是噤若寒蝉,没有任何波动,但是无论上到老练,下到松散,都竖起耳朵倾听。
“我见了少将军。”
一石激起千层浪。侍从露出好奇之色。
“我发现少将军是一个软弱无比的人,所以这让我对粮仓守卫,十分担忧。”
“我们会死吗?”一位年轻的侍从问道。
“打仗没有不死人的。”
听闻后,那位年轻侍从脸色苍白。
“李堪,给我安分点。”位列最前排的秦华,属于老兵一员,见李戡差点动摇军心,狠狠瞪了他一眼。
李堪貌似很惧怕秦华,连忙缩了缩脑袋,再也不敢胡乱发言。
见此,秋种叹息一声,对着资历最老的秦华道:“说实在,我对这位少将军毫无希望,只求自保,不求贪图立功便罢了。”
秋种担忧,使侍从更加紧张起来。
秦华点了点头,道:“上面的事,有上面的人担着,我们只管照顾好自己便是,少将军毕竟年龄尚浅,遇见事我们这些老人应该多帮衬才是。”
秦华说的圆滑,秋种赞同的点了点头,两人的关系似乎发生了某种微妙变化。他笑道:“好,秦华你经验丰富,跟过很多大人物,现在有了你这颗定海神针,我们活下来的希望就更大了。”
秦华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接下来,秋种将孟起等下巡查的事情,和底下侍从交代几句。他们惊诧不已。
“听闻少将军足不出户,就连军前会议都是将军强迫去的。如今怎么有功夫来视察我们。”
“按此子软弱的性子,该不会为了逃命,趁机和我们侍从搞好关系,在施加点雨露,误以为欠下某大人请,好让我等关键时刻,舍命相救吧。”
“说的有道理,贵族轻贱,这一贯他们惯用伎俩。”
暗地里侍从被上面驱使,任劳任怨的饱受辛苦埋怨惯了。风雨同舟之下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狠狠贬低一番孟起,秋种多年前就听着这些抱怨声过来,哪怕生得出叱责之意,只是低头沉思起来。
他望着这群侍从,似乎有些不忍。毕竟,他一个月前,还是西凉铁骑的一员。并不属于这里。
第九十六章 故人()
稍微收拾下行李,发现除了药罐,没有别的东西可带。孟起苦着一张脸,走出营帐。
不过带药罐也好,起码在路途遇见突发病症,可以救人。然后,孟起将白银剑横跨在背上,剑柄绑缚着包裹,大摇大摆的走在路上。
引起寥寥几个过路者瞩目。
小白从他怀中探出脑袋,好奇打量四周情景。喃喃自语:“平时人满为患的,到处都有士兵驻足,然而一到战事来临,就变空荡荡,真是一副萧条的景象啊。”
“没办法,昨天听说马休、马铁两人个率领士兵出战。他们的交锋可是在一线,死伤是免不得的,带回来的人就更少了。”
小白点了点头:“嗯,战争真是残酷,上个月开战不久,前边传来消息,说是连续阵亡好几个营帐的士兵,后来为了缩减用度,连外围营帐都撤销不少。”
“无论是钱财,还是人员,都消耗极大。”
过不了多时,走了大约千米,孟起停止脚步,他望着前面那座军需库,苦笑一声,踏步走了进去。
里面很宽大,足足上千尺,堆积兵器铠甲无数,其中有常年修补回来的旧货,也有铁匠日夜兼程赶制的新兵器。
孟起进入后扫了一圈,最后将目光锁定在一个少年身上。少年中等身材,身穿漆黑色铠甲,外覆盖豹子围肩。头发蓬乱茂密,披在肩上。手指修长,眉毛厚重,双眼有神,眉宇透露淡淡杀意。
少年犹如丛林中的豹子,对周围情况了如指掌,稍有人靠近,便立刻抬起头颅,一张虎目直视而来,令人心中生寒。
“老大!是你。”少年见来人是孟起,惊奇不已,连忙小跑过来。
“你啊。四个月不见,变化真大。”孟起上下打量这位少年,嘴角还啧啧赞许。看的少年不好意思起来。
少年正是当日被孟起一封修书,前往金城历练的庞德。刚听说此人突然出现在军营,他还为此惊诧不已。
忽然想到什么,孟起话锋一转,冷冷道:“你小子不是在金城吗?怎么偷偷来当兵了,还取了个化名,老实交代,是不是又惹出什么祸事?”
闻言,庞德一张脸刷的白了,尴尬的退也不是,进也不是,只能无力的储在那里。
“快说。”见此情景,孟起暗道不好,一股不详预感越加强烈起来。莫不是此子惹下什么滔天大祸,前来避难的。
庞德犹豫一会,还是老老实实交代了他的罪行。
原来他在金城正叔店铺里,学了些手艺,每日都有小酒小菜吃着,日子混的不错,后来金城守军需要扩充士兵,精壮男子锐减,又过几日,传出要打仗消息,米价疯长。
金城百姓本就不富裕,这下可把他们逼急了,几个刺头居然带头抢粮,百姓一拥而上,场面混乱。庞德虽然有工钱,但也吃不起涨价的米粮,见百姓群起而上,顿时起了歪心思,准备浑水摸鱼,捞点好处。
可惜好处没捞多少,被官差堵个正着。
当时官差见到庞德,也是吓了一跳,毕竟这个时代,饿的抢粮基本是些瘦的皮包骨头的人,这么强壮来敢以身犯险还是从未见过,当下他们所有人围堵过来,依然将庞德当奸细处理。庞德顿时叫苦不得。撒腿就跑。但是这些官差那肯放过这疑似立功的大好机会。在身后猛追不舍。
庞德可是个狠人,见摆脱不了这群官差,只能拔除腰间牛刀,双方互相砍。一来二去虽然庞德身负重伤,但也是斩获颇丰,足足砍死了三个官差,重伤两人,十人轻伤,这战绩别说是金城,就算是武威都是赫赫有名。
这下庞德顿时出名,街上官差十步一岗,城外士兵巡逻不断。庞德被逼的无奈,只能想起这位马府公子的大哥,抱着大树好乘凉的心思,隐姓埋名混如军营,好在这个年代科技不发达,图形功能也极差,半个月愣是没有人认出庞德来。
为此,庞德松口气,大摇大摆当他的军需库守卫。直到今日孟起来见他。
孟起目瞪口呆,听见庞德创下砍死三个官差,重伤两人,十人轻伤的丰功伟绩,顿时一口老血差点吐出来。这么大的罪,别说是盛世,就是乱世最轻也是要杀头的。
而且他如今没有多大权力,左右不了,只能安抚庞德,道:“你还是继续隐姓埋名吧,等建立功勋,我在为你正名。”
“谢老大。”见有孟起这位马府公子照着,庞德心中总算一颗大石落下。起码不用过着担惊受怕的日子。
两人又叙了一会,从庞德口中得知,他用了古人的字,叫令名,孟起见时辰不早,便带着庞德往侍从卫队去。
侍从队属于主上最中心力量,和部曲有异曲同工之妙,不同的是部曲是家臣,而侍从则是从底层士兵逐步选拔上来的。虽然他们和普通步兵名义上都是最低等的士兵,但领的饷银却是后者的两倍,这令那些没有门路,升迁无望的普通士兵羡慕不已。
这次马腾为了保证粮仓能够顺利守卫住,足足分配了一千步兵,虽然这在一线战场上只不过九牛一毛,但是用来守卫粮仓却是绰绰有余。一般粮仓都会设在易守难攻之地,守将只要守住关键道路,就可以守卫待援。等待援军到来,如果敌军还是执迷不悟,就可以以逸待劳,前后夹击。杀的他们片甲不留。
为了能够顺利降服这些士兵,孟起特意派了身经百战的郝飞前去收编,交由他统领。自己则是过来见见侍从。因为这群人,将来或许就是他的主要力量。
只是,当孟起领着庞德走到这群人面前,却忍不住目光一凝,因为他发现,这群人身上没有丝毫忌惮、激动、畏惧、信任的神情,相反,他们统一是不信、焦虑、惶恐、不安、甚至还有一点点鄙夷。
这让孟起心中不舒服起来,但是他可不是三岁孩童,到了陌生的地方,深知隐忍才是王道。
第九十七章 比试()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他现在军中毫无功勋,靠一个少将军的头衔,可镇不住这些老兵。
如果有谋士的话,会建言你杀人立威,但是孟起却不会采用,毕竟战争是要靠信任,杀人立威,只会让人惧怕,并非信服,万一关键时刻,士兵叛变那就不是好玩的。
孟起小心翼翼的打量这群人,心中便有了计较。钟会有句名言说的不错,避其锋芒,权且忍让,待到时机成熟,大事可成。
此刻秋种已经将队伍集结完毕,恭恭敬敬,规规矩矩,让人找不出毛病,他仔细揣测着这位少将军的心思,却一时间摸不着头脑。他原以为这少将军听从某人的意见,准备来个新官上任三把火,但现在他已经彻底打消这个念头,因为这位少将军自从来了以后,变是一言不发。宛如一根木头。
一盏茶功夫过去,半个时辰过去。。。
侍从们底子都不错,全部是新兵里千挑万选出来的,但是自从进入侍从卫队后,加上一个不管事的主子,就变的懒散许多,如今虽然笔直站立不过半个时辰,但大多数人都觉得腰酸背痛。心中哀怨不断。只是他们却不敢松懈,因为老兵提点过他们,少将军可是能来找茬的,让他们机灵点,新兵并不老道,可也不蠢,自然能够分别出罚站和挨板子的区别。腰板立马站的笔直。可是心里在清楚,再强的毅力,也架不住时间的消磨。不一会功夫,几个未经训练的年轻人就支持不住,夸了下来,李堪就是其中一员。
孟起见到自己的磨洋工战术起到一定效果,打个哈欠,舒服的伸了个懒腰,装出纨绔模样,嬉皮笑脸道:“听说你们都是从军营内千挑万选出来的,我看不过尔尔,连站都站不稳,还想上战场打仗。趁早回家种地吧。”
一队侍从,足足有五十人,面色严肃,但一听这话,脸色立刻垮下来,他们都杀过人,表面不说,心底对一个从未上过战场的人,傲气十足,如今被这样的人羞辱,顿时一股火蹭蹭蹭往上冒,因为身份原因,他们不敢明目张胆针对孟起,只能将脸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