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春妍- 第32部分

陈籽妍冷静下来，莫说这会儿她还真没察觉出什么，除了肚子有些饿。

“小娘子先喝些粥水，管大夫说了，您饿了一天不易进硬食。”吴婆子端来了白米粥，让她就着咸菜喝下。

肚子里填了东西，脑子也跟着灵活了，陈籽妍细细回想起这段日子发生的事情，所有的疑问都指向了那两个妈妈，但她们是马夫人送来的，应该不会有害她之心，可为什么自从她们给她做保养之后，她的身体就发生了变化呢？

此事非同小可，她从中琢磨出阴谋的味道，沉声问道，“我爹可知道？”

“已经禀告了老爷，老爷来看过您，见你久睡不起，而管大夫也查不出缘由，便以为您是太累了，说是晚些再来。”吴婆子将她昏睡后发生的事情细细说与她听，不过还有一件事却没有说明，当时她去冬阁请教管大夫回来时，看到有人趁着天黑悄悄从院子里离开，虽然看不清那人的脸，但从身形吴婆子也能断定对方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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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七十五章　不速之客

第七十五章　不速之客

陈籽妍沉默了半晌，“迎春，你去回趟主院，告诉我爹，就说昨夜我看书忘了时辰，睡得久了些。顺道告诉夫人，我这昨夜受了凉，让她替我先去回了马夫人，让那两个妈妈隔几天再来。”如果真是她们做的，停上两天便能见分晓。

迎春领命去了主院，云娘临离开前眼光在她身上停留了半分，嘴角轻弯缓缓退了出去，丁香得了吴婆子的眼色，找了个借口将房间留给了她们。

“吴妈妈，可是还有话没说？”丁香主动离开的事情很是少见，她这人老实，学不会那些弯弯道道。

吴婆子体贴地送上一杯热茶，“小娘子当真眼利，婆子我不过是动动眉眼，就被您发现了。”

陈籽妍睨了她一眼，眼利到是说不上，不过是依着对丁香的了解猜测出来的，“说吧，别绕弯儿。”

“昨晚婆子从外间回来，看到石榴偷偷摸摸地出了院子，朝着春阁方向走去，我本以为她是回去见旧主，谁想到了早上发现小娘子昏睡不醒，这才两相联系起来，您说，是不是与她有关？”

“石榴？昨天你从我这儿走了之后，我并没让她们进来伺候，应该不是她动的手脚。”陈籽妍知道昏睡有些不正常，却又找不到原因，如今只能按兵不动，那些人总会自己跳出来。

“管大夫说使人昏睡总是需要媒介，或是焚香，或是服药，当然那两个婆子也有蹊跷，但马夫人与您毫不相干，为何要对您不利？”

“管大夫不是在翻医典吗？总会有结果的，如今我让夫人去回了马夫人，不过是试探而已，你瞅着，那人这两天不会动手，她需要浑水摸鱼。”

一切都如陈籽妍预料，连着两天，她的精神头非常的好，甚至连夜晚都睡不着，除了脸上泛起的黑眼圈，她也肯定了心中想法，当然那两婆子的可疑并没有被取消，毕竟一切是那么的契合。

这日除了两个替她保养的妈妈，马家的两位小娘子也跟着来了，“籽妍，好些日子没见你了，可好？”马三娘说着客套话，却惹来了四娘的反驳。

“怎么会好？你看看她这身子越发的清减了，眼下都是一圈黑色，想来也不好。”马夫人面上与陈夫人交好，可私底下却总是说陈夫人的不是，说是陈家小娘子处境可怜，亲事没了亲生母亲张罗，还不知被这黑心的继母折腾成什么样呢。

三娘忍不住拉了四娘一把，四娘这人心直口快，听了也就记在心上，其实她也记在心上，但无论如何也不会说出来。“前日陈夫人派人来说籽妍着了风，肯定是休息得不好，脸色才差的。”

“是啊，受了凉总是睡不好，不过，你家这两位妈妈来了，我也就放心了，她们的手艺可真是没话说，每每这么泡上半天澡，回头睡得可沉呢？”陈籽妍边说眼神儿边朝着立在一旁的两人瞟去，见她们神色自如，心中暗想，莫非还真有安神的功效？

“真的？还有这功效？平时怎么不觉得？”四娘的反应到是出乎了陈籽妍的意料，刚刚放松的心又警惕起来。

三娘啐了她一口，“你就算是没泡澡没按摩，也能睡上半天，又怎么察觉得来？籽妍这么说我可是放心了，眼见着嫁期近了，可得好生养着。”

“哎，三娘你可就好了，你那未来夫家也在锦城，到时便可以时时与籽妍聚聚。”四娘嘟着嘴叹气。

马三娘也是嫁入锦城？在双流县城里，她与马家算是来往较多的，却从来不曾听说过马三娘的亲事，“三娘的亲事可是定了？哪家有这等福气？”

四娘飞快地抢着回答，嘴角含着得意的笑容，“就是锦城的林家啊。说起来你俩可真有缘，两家可是有亲的，三娘夫家的姑奶奶便是张家的二夫人，到时你们肯定能见上面。”

陈籽妍听她这么一说，不由地好奇，这张家的情况，她一点都不清楚，“是吗？到时三娘你可要多来陪我。那张家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家？”

四娘满脸狐疑，“你不知吗？那是怎么结的亲？”

“是娘亲当初订的，我也不知该问谁？”陈籽妍故意低头装羞。

“这张家我到是听闻了不少，他家的老宅占了整整一条街，听说啊由东头到西头就是跑马也得跑半个时辰。”四娘眼里闪着羡慕的光亮。

三娘伸手拍了她一下，睨了她一眼，似是埋怨她多嘴，“就你爱胡说，跑半个时辰那不得到城外了？那有哪么夸张。籽妍啊，可别信她的，不过张家确实很大，当初我跟随母亲走亲戚时曾路过，半个时辰到没有，也就是一刻钟的样子吧。”

“骑马？”不会吧，富成这样？虽然张半城的大名她是听说过，可听过和见过不一样，本以为不过是比双流最大的富户要强上一些，但也没到这地步吧？

“那能啊，就是坐车而已，你也知道咱们家的马车跑不快。”三娘抿着嘴儿笑，再富有又如何？也不过是个商家。

“就算是跑不快也够惊人的。不瞒你们说，我这心一直不安，咱们家书香世代，说起这名望商家自是比不上，但人家好歹也与宫里拉上了关系，感觉总比他们差上一筹。”

“可不能这么想？就算是皇商也比得过书香世家，我可是听说了，朝堂上不少大官都是出自咱们双流书院，可没人敢小看你。再说了，张家能与宫里拉上关系，靠的可是三娘夫家的关系，有什么可炫耀的。”说着四娘得意地扬了扬下颌。

陈籽妍一脸好奇地询问，“怎么说？”她可确实是很好奇，想要多打探些张家的事情。

“林家虽不如张家富有，却比张家贵气得多，如果不是林家那位姑奶奶嫁给了张家老爷，这会儿张锦堂不过就是锦城里有名的蜀锦商而已。林家出了好几个大官，最大的便是在京城的四老爷，如今专管着宫里的采买，每日在他家门口的商人都排到了路口。”

林家的姑奶奶？张家的二夫人？有二夫人必然有大夫人，那么当年住在双流的张夫人又会是谁呢？“听你这么说，张府里撑事的肯定是这位姑奶奶了。”

“那当然，可惜林家姑奶奶没能生下一儿半女，不然怎会只得了个平妻的位置。”

陈籽妍担心地绞着衣角，“好像挺复杂的，也不知将来会怎样？”

“籽妍，其实吧，我挺替你不值的，你好歹也是嫡女，为何会嫁与庶子？你实话说，这亲事到底是你母亲亲订的？还是陈夫人的主意？”这才是四娘一直想问的话，也是整个双流县城里那些名媛们好奇的。

“娘亲，至于为什么，父亲也没具体说明。”

两人盯着她的脸看了好一阵，相互间对了下眼神，明显有些失望，“庶子也没啥关系，反正他那母亲已过世，如今二夫人有意将他收归膝下，到时不也是嫡子，那家产总归是有希望的。”

有意思，陈籽妍有种感觉，在张家的日子不会太无聊，老婆娶多了，是非必定会多，桑公子不是让她搅合吗？那么她就好好搅合一番，“他不过是四公子，就算是真成了嫡子，只怕不容易。”

“说的也是。”三娘打断了四娘想要继续的话，“四娘，咱们该回去了，可不能耽误了籽妍的时间。”

送走了马家小娘子，陈籽妍回了楼上闺房，马家来的两位妈妈早已经准备妥当，屏风后摆好的大木桶里已经放好热水，浸好药材，两人低头地立在两旁。

陈籽妍止住她们要替她宽衣的动作，伸手捞起了木桶里的药包，放到鼻间闻了闻，“这里面都是些什么？”

“都是些滋养肌肤的药材，有藿香叶、零陵香、沉香、收山虎等，小娘子，这等方子是我们姐妹营生之本，无法一一向小娘子说明，还请见谅。”回话的年纪稍大些，另一人向来都是按她的眼神行事。

这些药材中有些是香料，她还算熟悉，无非就是安神之用，但中间有一味好似有些特别，味道肯定是闻过的，可就是想不起名字叫什么，嘴角轻抿着，“说起来有些奇怪，前些日子总是昏昏沉沉的，大夫也来替我瞧过，他说啊，可能与这些泡澡的药材有关系，我这才多问了几句，既然是你们姐妹的营生之本，我就不勉强了。”

说完她转过身正欲宽衣，却耳尖地听到了一声放松的呼气声，而声音的方向正是年纪稍轻女人的位置，心里冷笑一声，看来这里面果真的有问题，看来马家两位小娘子不是来探望她那么简单，只是她们素来没有交集，更没有冲突，她们所图的又是什么？

泡过澡，陈籽妍暗中和正在抬水出门的迎春吩咐一声，便任由两个女人替她进行按摩，按摩不过一半的时候，陈籽妍闻到一股与众不同的味道，还没来得及想明白这是什么味道，只觉得眼皮发涩，双眼不听使唤地垂下，渐渐进入了睡梦之中。

一周就这么混过去了，哎~诸事不顺啊~

第一卷　第七十六章　凶手显身

第七十六章　凶手显身

不知睡了多久，陈籽妍睁开眼，身边围了一大群人，全是脸色凝重，看到她醒来，纷纷长吁了口气，“这次又睡了多久？”

“五个时辰。”云娘带着管大夫进了门，两人的脸色比起其他人平静不少。

“管大夫可是找出了问题？”陈籽妍起身活动了两下脖子。

“回小娘子，药典上曾有提到，人的颈后有个穴位，按摩数次有宁神促睡之功效，依老夫估计，她们曾给小娘子按摩过此处。”

颈后？陈籽妍回想着两人按摩的手法，这个地方确实曾被按过，可是按摩穴位而已，真能有些奇效？可以让人昏睡几个时辰甚至是整天？“我记得在睡着之前，曾经闻到过一股味道，很香，但又不是安魂香。”

云娘与管大夫相视一眼，“小娘子，刚刚云娘带着管大夫在院子里搜了一遍，并没有发现任何有害的药材，整个玲珑阁除了库房，其他地方都没有药材，就算是小厨房也不曾发现。”

“小娘子让迎春送来的水里，老夫也曾检查过，里面有数种药材，功效各一，除了滋养还有宁神的作用，但这些都不足以让人昏睡。”管大夫拧着眉回想着那几味药材，不管是单独使用，还是合在一起都不会对人产生影响，不过其中有一味很是特别，按理不应该给小娘子使用的。

陈籽妍看出他还有话未讲完，“管大夫，有话尽管说，这里都是自己人。”

“其中有一味合欢，并没多大坏处，但不应该给将出阁的新嫁娘使用。”

合欢？好似一种花？“有何功效？”

“合欢，本是一味宁神的药材，但是药三分毒，若是使用过于频繁，会导致不孕。”管大夫脸色微赫，最后两字更是说得很轻。

不孕？陈籽妍神色微呆，虽然她与张四公子的亲事不会长久，但怀孕生孩子却是每个女人都期待的，是谁做出这等歹毒之事？脑子里窜出马家两姐妹的面孔，特别是马三娘，这些会不会与她们有关？

“好了，此事先说到这里，我想想该怎么办？你们莫要声张，留心那些不安分的人，留意那些古怪的香味，都下去吧。”陈籽妍挥手让他们离开，行在最后的云娘只是将门关上，并没有出去。

“云娘，我不是说了吗，让我好好想想。”自从身边帮她的人越来越多，她就会刻意地疏远云娘，不是不愿意相信她，只是不想太过依赖于她。

云娘嘴角挂笑，“小娘子如今用不上我，可是嫌弃了？”

想想当初她威迫利诱的行径，任谁也不会与这样的人太亲近，“怎么会呢？云娘是桑公子的人，籽妍又岂敢怠慢？不过是怕云娘太过操劳，将来不好向桑公子交待。”

云娘摇头笑过，正了正脸色，“马家与陈家虽是近邻，不过是泛泛之交，这般殷勤，小娘子可曾想过？”

怎么会没想过？她至今还是一头雾水，陈家与官场虽有联系，但只不过是个书院而已，不值得这些人如此殷勤。

“马家三娘就快成为林家的媳妇了，你该知道林家与张家的关系吧。”见陈籽妍点点头，云娘抿着唇微笑着，“听闻，张家二夫人有意将张四公子收归膝下，若是你无法替四公子生个一男半女，恐怕在张家的处境不妙。”

就算是没这回事，恐怕也难有个一男半女。陈籽妍心里虽如是说，但细细想来，张二夫人心中肯定有中意的媳妇，而她需要一个理由，只是这局是不是布得太早了些，“有什么关系呢？你家公子不过是需要我将张家闹得欢腾而已，正好有这么个机会，放弃多可惜。”

“你能有主意就好，我也不过是提提，小娘子好生歇息，云娘先退下了。”云娘现在很少干预她的事情，有什么事也不过是提个醒。

看着云娘离开，陈籽妍心中盘算着，马家使用合欢的事情，她必须要抓在手中，至于昏睡，她总觉得没那么简单，这件事应该与马家无关，昏睡前突然闻到的香味，到底是什么东西散发出来的？

次日，马家的人依时而来，陈籽妍一如从前般泡澡按摩，不过当她们离开陈府时，路边窜出来几人将她们带上了停在一旁的马车。

过了几日，马四娘来找陈籽妍，说是她家的两个妈妈有事回京城了，替她做养颜的事情只能就此作罢，抱歉的话说了一箩筐，陈籽妍道谢的话也说了一箩筐，最后两人在友好的气氛中道别。

没了马家人打掩护，暗中下手的人也没再出现，吴婆子她们并没因此松懈下来，将所有的目光集中在一人身上，石榴，在陈籽妍昏睡时频繁出入于玲珑阁与春阁之间，此时再没任何举动，不过陈籽妍却不担心，她的目的还没达到呢？怎么会轻易摆手？

石榴紧紧握着小瓷瓶，心跳一下快过一下，小娘子已经入睡，自从马家人不再来替小娘子做保养，她已经好几天没动静了，不是她不想动，而是不敢，每次想要动手之时，总觉得暗处有双眼睛在看着自己，生怕手一伸就被人家给逮住了。

小瓷瓶里装着什么东西，她并不清楚，每次她不敢多用，只是滴了一滴在手绢上，只须轻轻在对方脸上扬扬，便能让她睡上好几个时辰，曾听自家小娘子说过，这东西很是厉害，使用次数越多，昏睡时间越长，等到这一瓶用完，小娘子睡个几天是不成问题的，到时自家小娘子替代出嫁的事也就顺理成章了。

石榴掂着脚尖上楼，每走一步都会停下，静静听里面的声音，等她借着夜色的掩护到了二楼，手掌轻轻在靠里间的窗子上碰了碰，窗子无声无息地开了一条缝，今日最后离开之人便是石榴，她走时故意没将窗子扣好，为的就是晚上这一刻。

一切很顺利，石榴爬进窗子，走到床前，手绢伸到纹帐里晃了晃，然后悄然退了出来，等她回了自己的房间，同屋的婆子捂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