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说话间,一个王孙贵族模样的人走到上官翾羽面前,一副醉酒欲惹事的样子,“小毛孩子,这是大人待的地方,你来做甚?还不回家找娘吃奶去…”
上官翾羽冷冷地瞪着那人,并不言语。
长孙旭杋向吴梓枔问道:“这人是不是前朝名将王方翼的孙子王鉷?”
吴梓枔仔细打量了一下,说:“应该是,他爹为当朝中书舍人,与姚崇大人共事。”
“想不到王将军竟有此等子孙,真是家门不幸。”长孙旭杋皱着眉头说。
“这就叫父是英雄儿混蛋…”吴梓枔也是有些义愤,他早就看王鉷此人不顺眼了。
那边厢,王鉷还借着酒意找上官翾羽的麻烦。
长孙旭杋看不过去,正要走过去教训王鉷,突然只见一杯茶直直地泼到了王鉷的脸上,昊秋走到上官翾羽和王鉷中间,笑着说:“真是对不住,在下刚才手滑了一下。不过,王公子,酒喝多了伤身,不如趁早回家醒醒酒去吧。”
“你、你…”王鉷被淋了一身茶水,满脸都是茶叶,怒视着昊秋,看势就要动手。
昊秋则一脸轻松地微微低头,俯视着比自己矮了半个头的王鉷,“怎么一杯茶还不够让王公子清醒吗?若是惊动了钟王爷,怕是会难以收场啊…”
王鉷听到钟王爷的名字,似乎找回了理智,深呼吸了几口气,哼了一声,甩着袖子灰溜溜地离开了。
看到王鉷这么快就离开,昊秋反而皱起了眉头,“此人这种情况下尚能控制情绪,不逞一时之勇,看来深得营谋知道,又且品性不良,来日怕是我朝之祸啊……”
“为什么帮我?”上官翾羽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自言自语,昊秋回神笑着说:“四海之内皆兄弟,举手之劳而已,小公子不必介怀。”
“昊秋兄突然不见,原来是在这里啊…”那群原本围着昊秋的文人雅客也跟了过来,继续交谈。
这般热闹的气氛似乎极负感染力,即是不说话的站在一边,也能感受到人群中的温暖。
一直在一旁关注事态发展的长孙旭杋,此时似乎看到上官翾羽那稍显稚嫩的脸庞上,浅浅的露出一抹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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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别篇之一 子衿(耽美) 。。。
“哈哈哈,”钟王爷洪亮的笑声响起,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今夜良辰美景,老夫要多谢各位后生才俊赏面前来捧场…”
“王爷客气了…”
“是啊,能得到王爷的邀请是我等的荣幸…”在场之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客道起来。
“为了鼓励各位即将来到的秋闱,老夫准备了一件礼物,”钟王爷取下腰间佩戴的纹龙玉牌,继续说到:“当今陛下年轻有为智勇双全,力挫太平公主党羽,时朝政革新建设之际,急需有志优秀之人才辅佐朝纲,因此,此次秋闱陛下十分重视,这先帝钦赐的玉牌,老夫欲赠予最有才华之人,鼓舞各位各抒己见忠心为国!”
“旭杋兄,”吴梓枔低声笑着说,“依我看,这玉牌非你莫属…”
长孙旭杋还没来得及谦虚几句,就听到一个声音洪亮的说:“王爷,恕在下愚见,昊秋兄虽初到长安,但文采风流,气度不凡,实是不可多得的栋梁之才,在下认为先帝玉牌,唯昊秋兄莫属!”
钟王爷微笑着看着说话之人,说道:“原来是礼部夏大人的公子,不知令尊近来可好?”
“家父身体尚算硬朗,谢王爷关心。”夏翎浅施一礼说道。
“老夫也久闻蜀州昊秋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钟王爷捋着胡子微笑点头,郡主李惜情也在父亲身后一脸深情的凝望昊秋。
“王爷过奖了,”昊秋翩然一笑,走到王爷近前说,“在下才疏学浅,夏翎兄也是太过抬举在下了。”
“恃才而不骄,确是有名士之风骨…”钟王爷赞赏的拍拍昊秋的肩膀。
“昊秋兄,不是在下抬举,你的文章气度大家有目共睹,先帝玉牌于你,那是实至名归啊。”夏翎一边说,一边问四周的人群,众人无不点头称是。
“昊秋,看来你很得人心啊,”钟王爷笑着取下玉牌,“既然大家都没有异议,那这先帝之物就……”
“王爷,且慢!”吴梓枔突然出声说道,“要说最有才华之人,在下认为还有一人决不再昊秋公子之下。”
“哦?不知吴公子所指何人?”夏翎问。
“他,长孙旭杋。”吴梓枔说着把长孙旭杋推到众人面前。
所有人瞩目的焦点从昊秋暂时转向了长孙旭杋。
“长孙家的大公子确也是后起之秀中的佼佼者…”钟王爷再次轻捋胡须,眼神在长孙旭杋和昊秋之间徘徊。
“吴公子此言差矣,”夏翎站出来说,“长孙公子武艺不俗这是长安城人尽皆知之事,不过今次王爷选的却是最有才华之人,在下相信,这才华,应指文采气质。”
“你这言下之意是说旭杋兄为一介武夫?”吴梓枔不满地质问。
“在下并无此意,吴公子不要欺辱自取啊…”夏翎的笑容闪着比吴梓枔浑身珠玉还亮的狡黠。
“你!”吴梓枔气得咬牙切齿。
“二位贤侄莫要争执,今日本应是和气融融之宴,不要动了真气啊…”钟王爷笑着安抚两人。
“翎兄,长孙公子名家世族,才华纵是不及武艺闻名,想必也定是不俗的,你方才的话说的不免有些偏颇啊。”昊秋上前两步走到夏翎身边,面对着长孙旭杋微笑。
“昊秋兄说的是,君子不轻人之所长。大庭广众下直言长孙兄的不是,看来是在下的不是了……”
长孙旭杋并不是个十分争强好胜之人,但是昊秋和夏翎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让他觉得十分的不快,特别是那群文人听了他们两人的话后,相视而笑心照不宣的表情,更是让长孙旭杋强烈的感觉到被蔑视了。
“你!你!你们…”吴梓枔“你”了半天,终于深吸一口气说道,“你们这些文人只会承口头之快,算什么英雄?!昊秋,有胆的话你就跟旭杋比试一场,若然胜过旭杋,我就承认你是国之栋梁!”
“贤侄莫要逞一时之勇,比试一事还要看长孙公子自己是否有意…”钟王爷的话本意是想劝阻,可是不知为什么听到长孙旭杋耳中就带了一丝质疑自己的意味,
“久闻昊秋兄大名,若是得以切磋一招半式,在下定不推辞。”长孙旭杋说道。
“这…”夏翎有些犹豫的看着昊秋,现在长孙旭杋已经应下了,如果昊秋拒绝,不只输了面子,那先帝玉牌的荣誉也要拱手让人了,只是长孙旭杋的武艺他是知道的,若是比武的话,恐怕昊秋不敌。
“好,既然长孙公子如此爽快,在下也不多做推托,我们就比试一场吧。”昊秋轻松的回答,仿佛比试的对象不是以武艺闻名长安的长孙旭杋,而是十几岁的后生顽童。
见两人都干脆得答应了比试,钟王爷也不好说什么,只得招手吩咐下人在花园清理一下,准备场地。
“昊秋,你有把握赢吗?”夏翎把昊秋拉到一旁低语问道。
“不知道。”昊秋坦然地说。
夏翎听了有想晕倒的冲动,“那你为何答应?”
“因为好像很有趣,”昊秋拍拍夏翎的肩膀,说道:“长孙旭杋,武艺过人,恪守忠孝,行为端正,世家大族,御前钦赐兵法书卷,”昊秋优雅地一笑,“如此完美,但却雾里看花般让人摸不透,真真是令我好奇地想一探究竟…”
昊秋说着,眼神又不自觉的望向长孙旭杋。他突然觉得有人在拽自己的衣袖,低头看去,却是一直沉默的上官翾羽,如此近的距离,昊秋可以看到他项间一颗暗红的石头映着夜色闪烁,“小公子,有事找在下吗?”
上官翾羽点点头,拉着昊秋的衣袖让他附耳过来,轻声低语。
“这是…”昊秋听完上官翾羽的话,眼底禁不住流落出难以置信和欣赏的目光,“小公子,你如何得知这些的?”
上官翾羽稚嫩的面孔带着与他年龄不相仿的成熟,“这是谢谢你方才为我解围。”上官翾羽说完,冲着昊秋略一点头,一缕浅笑掠过嘴角,点亮了夜晚的空气,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果然是英雄出少年…”昊秋毫不吝惜的赞叹。
“昊秋公子,此次比试你可有把握?”李惜情越过众人来到昊秋身前,娇美的面容带着些许担忧。
“多谢郡主挂怀。若是方才,在下还真是全无把握,不过现在……”昊秋说到这里,扬起一丝自信的微笑,“郡主,不如你去取杯好茶,欣赏接下来的好戏吧…”
长孙旭杋此时在场中站定,看到昊秋狡黠的微笑和泛着白光的牙齿,他没来由的背后一阵发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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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后好长一段时间,那夜王府花园的比试都是长安城街头巷尾津津乐道的话题。
例如此时,天乙酒楼一层大厅中…
“诸位兄台,话说当日王府后花园之中,长安城两位当红后起之秀——长孙旭杋和昊秋两位公子,为了先帝玉牌而纷争迭起…”一个说书人口沫横飞地拍桌而谈:
“好一个昊秋公子,不愧是布衣书生的典范,不仅勇斗世家大族出身的长孙旭杋面不改色,而且气度涵养俱佳,自请舞剑一出,以示对长孙旭杋祖上长孙无忌大人和先师李靖将军的敬意。”
“嗯…果然识礼数…”大厅众人不自觉的赞叹道。
“昊秋公子那手蜀中一带闻名遐迩的`仙人迎客`剑法一出,真正是技惊四座!昊秋公子本就生得英俊潇洒,再加上招式轻灵脱俗,不只在场文士公子们纷纷赞赏,钟王爷的千金惜情郡主更是看得娇容生辉、明眸溢彩啊……”
提到惜情郡主,在座喝茶听书的众人都露出崇敬的神色。
“昊秋公子此次若是能够做了钟王爷的乘龙快婿,那可就算一步登天了啊…”一个蓝衣公子语气中透着浓浓的羡慕。
“是啊是啊,惜情郡主人又长得貌美,看来昊秋公子此次不仅庙堂得进,连洞房也能一起进了。”另一个华服青年打趣的说道。
“诶,说书的,这比试后来怎么样?昊秋赢了吗?我听说长孙旭杋也是一等一的高手啊。”
“高手又怎么样?”说书人一脸激动地说:“最后还不是败在昊秋公子手下!王爷见昊秋公子十分漂亮的取胜,开心的当场将先帝玉牌赠予了他,而且整场宴会都亲切地让昊秋公子站在自己身边,摆明了准备于今次秋闱在皇上面前力荐昊秋公子。”
“如此看来,昊秋公子算是今日长安风头最旺之人了。”蓝衣书生点着头说。
“哈哈,没错,依我说啊,长孙旭杋`长安第一公子`的名头,恐怕也该换人了…”华服青年和大厅众人一起大笑起来,然后你一言我一语的继续讨论起来。
“啪!”二楼雅间中的长孙旭杋听着楼下人的谈笑声,忍无可忍地一掌拍向桌子,“该死的昊秋!卑鄙小人!”
“哎,旭杋兄,胜败乃兵家常事,愿赌服输,你就别再想了。”吴梓枔推给长孙旭杋一杯茶,给他降降火,“不过说实在的,旭杋兄,我从没想过,你竟然会输给一个文弱书生…”
长孙旭杋接过茶杯一饮而尽,嘴里的牙齿磨的“吱吱”响,最令他窝火的地方就是这里了:当日昊秋一场舞剑虽然十足的吸引了众人的眼球,不过这也使他发现,昊秋的剑法华丽有余克敌不足,若真的比试起来,自己绝不会输。
但奇就奇在这了,他们两人比试时,自己的命门、肩井、气海三穴突然同时有被针刺之感,时机力道把握之巧妙令他一瞬间半身麻木,昊秋就是此时打落他手中之剑,赢得了比试。
长孙旭杋知道,肯定是昊秋在暗中做了手脚,暗器伤人,但他事后怎么找,都没在自己身上找到有中暗器的痕迹;而且命门、肩井、气海三穴是自己罩门弱点的,这些连他身边之人都不得而知,,昊秋又是如何发现?
楼下的谈笑声越来越大,长孙旭杋感觉自己这些日子积累的情绪也越来越沉。对生活的厌烦、对人事的倦怠以及被昊秋设计打败的耻辱一瞬间爆发,他一脚踢开雅间的门,气势汹汹的走下楼。
大厅众人片刻静默,愣愣地看着浑身冒着煞气的长孙旭杋走下二楼走出门口。
“…你看到长孙旭杋他离开的方向了吗…”蓝衣公子碰碰旁边的华服青年。
华服青年点点头,“嗯,看到了,是兰亭坊。”
“那不正是昊秋公子今日设下庆功宴的地方吗?!”
“旭杋兄,你走那么快做什么?等等我啊……”吴梓枔一路小跑地追着长孙旭杋往兰亭坊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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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亭坊。
长孙旭杋带着一脸“我是来找茬”的表情从正门闯入内院,一路上无人敢挡。
“昊秋在哪里?”进入内院花厅,长孙旭杋顺手拉着一个小厮问。
“在、在袭玉姑娘房里。”小厮舌头打颤地回话。
“袭玉姑娘房间在哪里?”
“在、在…”
“旭杋兄,这个我知道,走走,我带你去。”终于追上来的吴梓枔喘着气拉走长孙旭杋。
吴梓枔熟练地左拐右拐,片刻间两人来到了一进单独的院落。
远远地就能听到房间里觥筹交错,一派歌舞昇平。
“这琴声…”长孙旭杋越是走进,越是觉得这琴曲音色无比熟悉,依稀就是那日酒楼中沁人心肺的韵律。
“就是这里了,”吴梓枔停住脚步问道,“旭杋兄,你大老远地跑来找昊秋到底意欲何为?再打一场吗?”
长孙旭杋不理吴梓枔,直接一脚踢开了房门。
房中琴声哑然而止,正对着门的坐塌上,昊秋一手抚琴一手端着酒杯轻啄,一身轻罗衣裙的袭玉姑娘正依偎在他怀中。
“长孙公子不请自来,不知有何贵干?”侧座的夏翎手持酒杯,不凉不热地问。
“不请自来倒也无妨,”昊秋笑着说,“只是长孙兄着实晚了点,宴席已散,众位同窗早各自离去,现在是我与翎兄、袭玉姑娘切磋琴艺酒量的时间。”
长孙旭杋自动忽略昊秋“送客”的言下之意,走进房间问道:“刚才的琴曲可是你所弹?”
“正是,”作为回答,昊秋又随手拨动琴弦,无偿奉送几个音符给他,“长孙兄,今日来此,莫非就是想听在下弹琴的?”昊秋轻轻推开袭玉,起身走到长孙旭杋面前。
没想到那日天乙酒楼中抚琴的人,竟然是自己现在最大的死对头?长孙徐帆暗叹命运弄人。
“当日王府比试,你可有使诈?”长孙旭杋直视着昊秋的眼睛问道。
“长孙公子此问何意?”夏翎的声音又插了进来,“莫非堂堂长孙家的公子竟然输不起吗?”
长孙旭杋毫不理睬夏翎,仍是直直地盯着昊秋,似乎一定要从他嘴里得到答案。
昊秋也直视着长孙旭杋,然后拍拍他的肩膀,笑着说:“长孙兄,若你是不甘先帝玉牌落入我手,那在下转赠让贤便是。”
长孙旭杋深吸了一口气,按耐住想发飙的冲动,说道:“这与先帝玉牌无关,我只想知道,你是否以计谋骗我得胜?”
“比试不是输就是赢,既然长孙兄已经承认我赢了你,又何必计较这许多?需知,能够在大庭广众下`光明正大`地让他人看到我赢了你,这就是我的真本事。”昊秋说着,又露出那温柔却狡黠的笑容。
长孙旭杋又听到昊秋这种标志性的似是而非官腔圆话,心里一股不知名的怒气冲上来,一手揪住他的衣领拉到自己面前,怒道:“昊秋,你就不能说话行事直接一次?!总是一脸温文如玉的站在那里,其实早就把所有人、所有变数都算尽了吧?如此虚伪的活着,你难道不累吗?!”
昊秋本来还在温柔笑着的脸上隐去了笑容,微皱的眉头昭示着他此刻的不满。
一把推开长孙旭杋,昊秋拽平自己的衣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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