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天赋能护着自己的本能。上天给予了她的美丽也同时赋给了她的聪明、机灵。这个丫头,是聪明有余,只是在江湖上的经验不足,在这方面来说,她与岭南双奇的宝贝女儿山凤极有相似之处。今后自己要多些看顾她,让她武功练至上乘时,带她在江湖上多走走,江湖上的风风雨雨,别像室内的一朵兰花,经不起半点的风雨。
鬼妪同时想到,幽谷大院的希望,似乎寄托在聂十八和这丫头的身上了。就这一回,鬼妪更感到了自己的担子不轻。
第二天一早,小兰练完了内功后,见夫人和少爷仍在房中,暗想:夫人既然叫我在麓湖一带走走,熟悉别墅四周的环境和地势,我何不起这清早无人走动时,悄悄出去到外面看看?她想了一下,也不惊动任何人,便俏然走了出去。
小兰来到外面,朝阳未升,晨风仍飘浮在湖面、丛林中,树梢草尖,遍是珠露。她朝一处高坡走去,打算在高坡上,俯览整个麓湖的全貌。她见四下无人,便施展轻功,奔上高坡,打算跃到一棵高树上极目四望。可是正当她跃上一棵高树上时,蓦然听到了一个人“啊呀”叫了一声,从这棵树上掉了下来,摔至草丛中连连呼痛。
小兰愕然了。该不是我跃上树时,将他吓得从树上掉了下去吧?奇怪,这个人怎么会躲到树上去了?要是这个人是一位歹徒或小偷,那捧伤了也是他罪有应得;要是他也像自己一样,吓得他掉下去摔伤了,自己多多少少总有点责任,可不能不理人家。
小兰出于好心,便从树上跃下来想看看这人伤成怎样了,问:“喂!你摔伤了哪里?”
那人嗡声嗡气地呻吟着说:“我,我,我摔断腰骨了!”
小兰一怔:“你摔断腰骨了?那怎么办?”
“你,你,你过来扶我一把吧。”
小兰有点为难了。那人由于侧身背向着小兰卧在草丛里,小兰看不见他的面貌,但从身材上看,似乎是附近人家的男孩子,比自己大不了多少,小兰并不是因为他是一个比自己大的男孩子,有什么男女之别不愿去扶他,而是想到断了腰骨,那该怎么扶呢?说:“断了腰骨,能扶用起吗?”
“我,我不知道,那你抱我吧!”
“抱你?那你腰不痛吗?”
“抱我,就不会这么痛了!”
“真的?我抱你去哪里?”
“当然是抱我回家了。”
“你家住在哪里?远不远呢?”
“不远,不远,就在这坡下的树林中。”
“你怎么爬到树上去了?”
“因为树上有一个鸟窝,我想将一窝不会飞的小鸟捉回家里养。谁知,谁知……”
“是不是我上树将你吓了一跳?”
“是呵!是呵!我以为是什么大山猫爬上来了!”
“这里有大山描?”
“有,有,它顶凶残的,专门偷我家的鸡吃……哎哟!哎哟!我的腰又痛了。”
“好了!你别乱动,我抱你回家好了。”
小兰走过去,弯腰正要抱他,一看,吓了一跳,急忙跃了开去,惊讶地问:“是你?”
那个从树上掉下来的大男孩不是别人,正是那一个曾经捉弄过她的小飞贼。这个小飞贼,又不是昨天那位骑在骏马上风度翩翩公于哥儿的装束了,现在打扮得像一个乡村中的孩子,一时叫小兰认不出来了。这个神秘的小飞贼,挤眉弄眼对若小兰笑:“你不是要抱我么?怎么又不抱了?”
小兰恼怒起来,沉下脸说:“抱你个死人头,你还敢跑到这里来捉弄我了?你是不是想死了?”
小兰发起怒来,小飞贼似乎感到更有趣,更好玩了,笑着说:“喂喂,你别弄错了,我几时捉弄你了?我一早跑到这里掏鸟窝,你突然闯了来,吓得我失手从树上掉下来。我没有怪你,你怎么反而怪我了?天下间有这样的道理吗?”
“天下间鸟窝多的是,你怎么偏偏跑到这个湖上来了?还说不是故意来捉弄我?”
“我家就住在这里呀!我不来这里,难道要跑上白云山上去寻鸟窝?”
“你这个小飞贼,想哄鬼吃豆腐吗?你家住在这里?”
“你怎么知道我家不住在这里了?”
“好!你说,你家住在哪里?”
小飞贼跳起来,往坡下丛林中一揩:“我家就住在那里。”
“什么?那几座别墅中?”
“不错!不错!就住在别墅里。”
“小飞贼,你不会告诉我,你家就住在青山别墅里吧?”
“不,不,青山别墅还过去一点。”
“云涌山庄?”
“不对,不对,再往左边一点。”
“鹿鸣别墅?”
“对了!我家就住在鹿鸣别墅。”
“真的?”
“我骗你干吗?”
小兰一下怔住了。鹿鸣别墅,不就是方圆叔叔所说的那位武功莫测、像神仙似的在湖面上舞剑的贵夫人所住的地方吗?这个神秘的小飞贼会住在那里?要是真的,那位贵夫人不成了贼夫人了?怪不得她深居简出,不想见还好,一想,不对,会不会是这个小飞贼又在捉弄自己,认为自己不敢去查问,或者故意唆使自己去招惹鹿鸣别墅的人?我可不能上他的当了!便说:“鬼才相信你胡说八道哩。”
“我是说真的,怎么是胡说八道了?”
“你还说不是胡说八道?刚才你说你捧断了腰,现在呢,腰摔断了没有?腰摔断了能跳起来吗?”
小飞贼笑了笑:“刚才我真的摔得好痛,以为摔断了。原来不是,只是摔痛了一点而已,不是摔断了!”
“那你干吗要哄我、吓我呢?”
小飞贼嘻嗜地笑起来:“我是想你抱我起来呵!”
小兰瞪起了一双眼睛:“你说什么?”
小飞贼吓得连忙后退了几步:“不不!我是跟你闹着玩的,我怎敢真的要你抱?”
“小飞贼,你住在鹿呜别墅,也是跟我闹着玩的了?”
“不不!我真的住在那里。”
“你以为我会相信吗?”
“你不相倍我也没有办法。要不,你跟我去鹿鸣别墅问问就清楚了,看看我是不是住在那里。”
“你是别墅的主人?”
“对对!我正是别墅的小主人。”
“那位贵夫人是你什么人了?”
“她是我的母亲呀!哦?你见过我的母亲了?”
“我没见过,但听人说过。”
“真的?你听哪一个说过?我母亲好像从未说过。”
小兰一下警惕起来:就是这小飞贼真的是那位贵夫人的儿子,也不能将方圆叔叔的话说出来。何况这小飞贼一身邪气,他的话不知有几成是真的,说不定都是骗人的鬼话。万一他想去鹿鸣别墅盗窃人家的珠宝,跟了他去,那不自己不成了贼伴么?我才不跟你去呢?
小飞贼见她一时不语,进一步问:“小妹妹,你怎么不出声了?”
小兰扬起了眉:“你别得寸进尺,谁是你的小妹妹?鬼才是你的小妹妹。”
“好好,不是就不是。那你跟不跟我去鹿呜别墅弄清了?”
“我跟你去干吗?你住那里也好,不住那里也好,是小主人也好,是小飞贼也好,都不关我的事,只求你别缠住我就好了!”
“我们不能交个朋友么?”
“交朋友干吗?”
“交朋友嘛,就是我们今后生死与共,患难相助,你有困难我帮你解决,有人欺你我去杀了他。”
“真的?”
“真的,真的,我说过的话从来算数。”
小兰几乎想从心里笑出来:“你不后悔?”
“我后悔什么了?”小飞贼愕然问。
“有人欺负了我,你帮我去杀了他?”
“不错!不错,只要有人欺负了你,我马上去将他的脑袋砍下来!”
“好呀!那你将你自己的脑袋砍下来吧!”
小飞贼怔住了:“我砍自己的脑袋下来干吗?”
“因为没人欺负我,只有你欺负我。”
小飞贼瞪大眼看着小兰。小兰笑道:“砍呀!你怎么不砍了?原来你说过的话,根本就不算数。”
半晌,小飞贼问:“我几时欺负你了?”
“在连州道上的事我不去说,单是现在,你就够欺负我了!”
“这算欺负吗?”
“你无端端从树上故意掉了下来,吓了我一跳,又说自己摔断了腰,还想我抱你回家,这样的恶作剧,怎不是欺负我了?”
“那是我跟你闹着玩的。”
“我可不想跟你闹着玩。”
“你真的要我砍下自己的脑袋?”
“你不砍也可以,那你今后别像阴魂不散的老是来缠住我。”
“那么说,我们今后不能成为好朋友了?”
正说着,一位步履十分敏捷的劲装武士过来了对小飞贼说:“公子,夫人请你快回家去。”小兰一看这武士,又怔了一下,这个武士不正是昨天在金鸡岭下大道上,跟在俏公子后面马背上的武士之一么?这么说来,自己昨天根本没有认错人,那位骏马上神采飘逸的俏公子,真的是这个小飞贼了。
小飞贼说:“你先回去对我母亲说,我一会就回去。”
这武士看了小兰一眼,说,“公子,你快点回来,夫人好像有什么重要事要和公子商量的。”
“我知道了,你走吧!”
武士一走,小兰迷惘地打量着小飞贼:“你就是昨天从我们马车旁一擦而过的公子?”
“哦,你认出我来了?”
“我怎么认不出你来?你就是鹿呜别墅的小主人?”
小飞贼笑了笑:“这下我不是在胡说八道了吧?”
“那你干吗老是来捉弄我的?”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你捉弄人还不知道吗?”
“说心里话,我真的想和你交个朋友,没有其他任何不良的动机。”
“对不起,公子,我可不配与你交朋友。”
“你聪明、机灵、勇敢,怎么不配了?”
“你知不知道我是什么人?我……”
“哎!我不管你是什么人都好,这对我来说,一点也不重要,我心中只喜欢你。”
“但我却怕你。”
“你怕我什么了?”
“你一身邪气,十句话中有九句不是真的,我不知相信不相信你才好。”
“但我想与你成为好朋友,却是真的。”
“谁知道你肚子里的肠肠,打的是什么弯弯曲曲。”
蓦然,有人从小兰身后说:“小兰,你在和什么人说话了?”
小兰回身一看,聂十八不知几时,也到这高坡上来了,正从树林中走出来。小兰惊喜地问:“少爷,你怎么也来这里了?”
聂十八说:“我想到白云山上走走,路过这里,听到你和人说话,所以便过来看看。小兰,这位小哥是谁?”
小兰一听,就知聂十八是故意这么问的。这个小飞贼,聂十八哪有认不出来?
小兰笑着说:“少爷,他可是鹿鸣别墅的小主人哩!”
“在下姓邵名叶,请教公子高姓大名?”
这个鹿呜别墅的小主人怔了怔,初时,他见小兰称来人为“少爷”,以为这青年是小兰的主人了。可是听来人自我介绍后,有些愕异,原来他不是什么少爷,而叫邵叶。“少爷”和“邵叶”完全同音,自己几乎误会了。但也有些奇怪,小兰怎么对来人直呼其名了?与小兰是什么关系?但也无暇去细想了。他慌忙还礼说:“不敢,在下复姓钟离,名雨,字浩海。”
聂十八一听,怔了一下,眼神里似乎有点点失望。原来小兰出来,在高坡上给钟离雨捉弄叫了起来,鬼妪和聂十八因内力深厚,都听得清清楚楚。鬼妪对聂十八说:“聂儿,小兰恐怕在外面出事了!”
聂十八说:“妈,我出去看看。”
“慢着,你再听听,她又碰上那个小飞贼了。这个小飞贼,真的又找上了她。”
“妈,那我要不要去看看?”
“唔!你不是说他与穆婷婷的神态、眼神十分相似吗?你去看最好了,先经观察他是不是女扮男装的假小子,其次请教他的姓名。”
聂十八问:“怎么才能观察出她是女扮男装的假小子了?”
“这不容易的,看看他的耳朵有没有戴过耳环的痕迹,要是假小子,就算当时不戴,也会留下一个耳环印的;其次再留心听他说话的声音,有没有故意放重了嗓子说话。”
聂十八点点头,他也想弄清楚这个小飞贼是不是穆婷婷,说:“妈,那我去了!”
“聂儿,你要注意,切不可露出你的武功,更不用露出你是聂十八。”
“妈,那我自称什么好?叫聂重阳?”
鬼妪摇摇头:“今后这个‘聂’字,也不能说出去。鬼妪又想了一下说,“小兰一见你,必然会叫你少爷的,另外,那好你说自己姓邵名叶好了。”
“姓少?妈,世上有这个姓吗?”
“是邵,就是老蓬顶上邵氏三恶的邵,不是少爷的少。叶,是树叶的叶,也不是老爷的爷。”
“这个名字好吗?”
“聂儿,这是临时应变的姓名,不然,就没法解释小兰为什么叫你为少爷了。还有,你在这个小飞贼面称呼小兰是自己的妹妹,别让人看出你的真面目来。”
“要是她是穆婷婷呢?”
“那你什么也不用瞒,请她为你保守秘密就行了。”
这样,聂十八便离开了青山别墅,来到了高坡上。
现在他对方复姓钟离名雨,字浩海,不是姓穆,也仔细观察过对方的耳朵,根本没戴过耳环这就不是穆婷婷,而是一个真正的小子了,他不禁有些失望起来。但一想,穆家姐妹对自己那么好,真的是穆婷婷,哪有认不出自己来的?聂十八只好客气他说:“原来是钟离公子,失敬,失敬!”
小兰扬扬眉问:“你姓钟离?”
钟离浩海说:“你不会说我又是骗人吧?”
小兰笑道:“你人古怪,连姓也古怪。”
聂十八慌忙说:“小兰,不可对钟离公子这么无礼!”同时又向钟离雨一揖说,“舍妹为家母太过娇纵了,性子直,说话没遮拦,请公子原谅。”
“不不,令妹没有说错,我这个姓,与众不同,是有点古怪。不过,我家的祖先,也出了一位极有名气的人。”
小兰好奇地问:“出了一个什么有名气的人物了?”
“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的故事,你听说过没有?”
小兰说:“听说过呀!这跟你祖先有名气扯得上吗?”
“怎么扯不上了?八仙中有个大肚子的神仙,不是叫汉钟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