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众人似乎对小蝶的话很是上心。齐声应道。
随后。都一一上前向榻上躺着的离凤梧见礼。之后转身离去。
“小蝶。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些人都是从哪里冒出來的。还有。我睡了很久吗。”
虽然。众人都已离去。殿内空气仿佛也好了些。可离凤梧仍旧觉得脑中有些沉闷。扶额想要坐起身來。却觉得身子莫名的笨重。于是下意识将手伸向了榻边的小蝶。
小蝶扶着她坐直了后。这才退到一边。收了适才面对那些侍女的沉着与冷静。仍是恭敬的回道:“回禀公主。那夜公主在院中散步。被一妖狐所惊。动了胎气。故而沉睡不醒。至今已有半年之久。”
“什么。半年。你说我睡了半年。还有什么胎气。我何时……”离凤梧只觉得浑身一阵颤栗。莫名打了一个激灵。随即低首去看自己的腹部。神色惊变。险些从榻间跌落。
小蝶一脸诧异的看着她。只见她眉心那朵素白的凤羽花印记正在渐渐舒展。仿若即将盛放一般。
而此刻的离凤梧。只觉得一股清冽的气息从眉心直冲肺腑。将她一身的沉闷滞涨一一清扫干净。灵台之中亦是从未有过的清明起來。
往事一幕幕仿若流水从脑海深处浮现。神澈宫中初醒。君父一脸慈爱的看着她。整个赤炎国的人都在为她这个神凤公主的浴火重生感到欢喜;玉璃殿中初见。司卿然黑袍银发俊逸非凡。提起婚事时。她心底的害怕仿若昨日;此后种种记忆。皆如繁星点点逐一闪现。
水月阁中。她任性拒婚。执意下界。遭遇轩碧国那位面冷心热的公子颜。几番历经险境。最终亦只是彼此生命中的过客罢了。随司卿然回到幽冥。对他情愫渐生之时。却听闻了君父与族人正蒙大难。他不顾一切与她赶赴赤炎。却只有神澈宫的残垣废墟等着他们。火渊下。初遇残月。却已是花毒深重。从此便只能身不由己。任他玩弄哄骗。君父与族人都惨死他手。他却依旧不肯罢休。将她囚于魔崖宫中。却以弥天大谎将她蒙骗至今。
若非是有君父临终前给她留下的这一件神器相助。只怕她到死也难从他身边逃离。
实则。当日离映天留给她的。并非是她母亲的簪花。那一枚殷红的凤羽花。其实乃是玄玉诀幻化所致。
当年。仙魔大战时。这玄玉诀曾救下天宫众仙之命。可随后天君依旧让离映天将它带回了赤炎。
玄玉诀虽是三大神器之一。神力强大。但真正强大的并非是玉诀本身。而是镌刻在玉诀上的符文。那符文之中隐含着创世天君留下的巨大神力。原本无形无影。最终以玄玉承载。赐给了神凤族的先祖。
这一片符文曾多次助神凤族人渡过天劫。绵长悠久的岁月中始终谨记自己的职责。乃是守护上古神族。
符文自有灵识可幻化任意形状。仙魔大战后。离映天便将它化作一朵凤羽花送给了自己的妻子。原是想让它护佑妻子平安一世。
不想。魅兮有孕后。身体日渐虚弱。天劫莅临之日。竟是连这上古神器也未能护住她。
此后。魅兮离世。由凤羽花所化的神器耗费了多半神力方才保住早产出世的离凤梧。可此后千年涅槃之劫。仍是险象环生。若非冥君相助。离凤梧早已灰飞烟灭。
当日。君父离去前。传音嘱咐她的那一番话。她牢牢镌刻于心。不想此后迷离毒发。依旧是被残月所惑。可终究他到如今尚不知道。他一心想要得到的玄玉诀早已化作一抹印记刻在了她的眉心之中。
照君父所嘱。便是冥君她也不曾透露分毫。可如今她一觉醒來。身孕已九月有余。临盆在即。若再不想办法离开这魔崖宫。只怕她与冥君的孩子就要出生在这极恶之地。若残月再以孩子性命相逼。她又该如何是好。
☆、第一百五十九回 假意迎合
一时间。离凤梧思绪纷乱不已。就连残月何时进殿。而小蝶又何时离去。她也不曾察觉。
待到手臂一紧。残月温热的手指划过她的面颊时。她才回过神來。愕然抬眸看着他。半晌洠в锌凇
“怎么。不认得我了。”残月眉眼依旧温润如昔。微笑着执起她的手來。轻轻握在掌心。指尖有意无意地划过她的灵脉。
她心下一惊。急忙抽回了手。讪讪地笑着。道:“只是睡的太久。身子又突然这样笨重。脑子难免有些迟钝。”
未免他堪出端倪。她说话时便刻意望他怀里靠了靠。强忍着心头的恨意。缓缓抬手覆上他的眼眉。接着说道:“一觉醒來。你倒是愈发俊逸了。”
言罢。掩袖轻声笑着。浓浓笑意将她眼底的哀伤一一掩藏。
残月未觉有异。微一低首。抵住她的额头。忽地拉近了与她的距离。见她娇羞不已。眉眼低垂。樱唇微启。呼吸逐渐急促。周身散发出一股诱人的气息。将他压抑了多日的渴望顿时点燃。
四唇相触时。她的身体明显僵硬。他却只当是她多日不曾与他亲近。才会有此反应。可当他想要有进一步的动作时。她却忽地抬手推开了他。
仍是低垂着眉眼。瞧不出她的情绪。可那双一直在腹部游移的手。让他仿佛明白了什么。
“凤儿莫恼。都是我太心急了。这几个月着实难熬了些。”残月的脸上竟闪过一抹愧疚之色。只怕是连他自己也未曾注意。
那夜。司卿然施术送來的小狐狸搅了他的好事。他震怒之下却是将计就计。趁机将司卿然引进了他的万枯阵中。明知他以追魂术引离凤梧入梦。他却在一旁端看不语。
他深知离凤梧魔心渐成。纵然在梦中想起一切。也改变不了她终会随他入魔的结局。
此后一切。皆如他所预料。司卿然顾及她的性命。甘愿被囚于万枯阵中。而步风傲仍是不肯放弃他的权位。竟命孟洛替他出征。幽冥一战。虽然战败。可死伤的却并非他的魔族。而是那些被他魔血所控的幽冥使罢了。
幽冥历经此战。国中秩序大乱。超过半数的幽冥使灰飞烟灭。待到昨日。孟洛杀进忘川殿时。他终于与那位传说中最冷酷无情的神君交上了手。
孟洛果然名不虚传。一招一式都凛冽似冰。只可惜他终究年轻了些。三日缠斗。最终也未能讨到任何好处。原想一剑了结了他。可当他的剑刺向孟洛的咽喉时。魔崖宫却传來了她胎动频繁。即将醒转的消息。
他闻听此讯后。竟鬼使神差的扔了手中长剑。一路不停疾速赶回了魔崖宫。只想能尽快见到她。
方才入殿前。留守于幽冥的影魔已传來讯息。孟洛正四下探寻万枯阵的所在。似乎急着想要救出司卿然。
虽说眼下司卿然早已神魂俱伤。仅有一口气息存留。他却绝不能这般轻易地放他离去。
纵然勾魂刃在手。可步风傲既能为了司卿然命孟洛前往幽冥应下他的战书。可见司卿然在步风傲的心里还有些许份量。
如此。便让他再多活几日。
“以往听阿紫说。你一贯喜欢清静。故而宫中侍卫侍从甚少。可今日我醒來怎么见这殿中突然多了那么多侍婢。莫不是我昏睡的这些时日。你耐不住寂寞。才寻了她们來侍奉。”
离凤梧娇媚的声音蓦然响起。让他思绪渐收。可细回味她适才的话语时。他眸底忽地闪过一抹戏谑。迎上她盈绿的眼眸。坏笑道:“凤儿吃醋了。哈哈哈哈。难得难得。看來这一觉着实睡的有些久了。我的小凤儿竟然会吃醋了。”
残月肆无忌惮地笑着。笑声仿若是发自肺腑一般。令原本紧张的生怕被他堪出端倪的离凤梧。也随之放松了些。
眼前红影拂动。只见他长臂一揽。将她整个人都圈进了怀里。她的身子仍是有些僵硬。可不过一瞬便彻底放松。倚靠在他的肩头。抬起手來在他的手背上重重拍了一下。
“少在那里痴想。我为何要同那些无关紧要的侍婢计较。不过是往日里清静惯了。突然多了这么些人在跟前晃來晃去的。心里不免有些烦闷。你还是把阿紫唤回來吧。我总觉得与她更投缘些。今日在我榻前杵着的那些人。一个个都跟木桩似的。实在无趣的紧。”
这话一出口。离凤梧便有些后悔了。她原本是不想有这么多人在跟前走动。妨碍她此后行事。但也不知怎的就突然提起了阿紫。想來阿紫当日被她所伤。只怕是伤的不轻。事后追问残月时。他又一语带过。就连那个木讷胆小的小蝶也不肯多提。但她记得那夜自己问起阿紫时。小蝶的神色分明有些慌乱。
这让她心里有些不详的预感浮现。只觉得阿紫或是凶多吉少了。但眼下既然说出了口。又断无收回的道理。只得抬起眼眸。作出一副楚楚可怜。单纯无辜的模样瞧着残月。
果然。残月见她此状。心头隐忍多时的渴望再次浮起。经顾不得回话。蓦地捏起她的下颌。俯首吻住了她的唇。
她只“唔唔”两声。抵在他肩上的手便紧握成了拳头。可随后却又渐渐舒展。任他温热的唇肆意地拂过她的眼眉。面颊。耳垂。
只是当他的大手将她的腰身紧紧揽住。湿热的唇顺着耳垂滑到了她的锁骨时。她埋藏在心底的恨意终是渐渐冒出了头。
攀在他肩上的手指蓦然使力。细长的指尖深深地掐进了他的皮肤里。转瞬便有淡淡血腥气冲入鼻间。眼眸一撇。殷红入目。
残月此间正埋首在她的锁骨间。疯狂的舔舐着那一枚淡淡地新月印记。深沉地眸底有红光惊现。却并未抬头。舌尖的动作反而愈加急速。停留在她腰间的手也不安分地往下游移。
离凤梧指尖的力道随之加重。他肩窝处有涓涓细流沿着他微敞的衣襟流下。殷红刺目的颜色让她眼角顿然一酸。手指终是缓缓移开了去。
☆、第一百六十回 虚与委蛇
只待她手指离开的那一瞬。残月亦停下了所有的动作。缓缓抬起头來。半眯着他那双极致妖娆的眼睛。握住她垂下的素手。猛地往自己肩窝处的伤口戳去。
“唔……”一声低吟从他的唇齿间轻轻吐出。他的神色看起來仿佛很享受这样的疼痛。可离凤梧的脸色却已微微泛白。绿眸中闪烁着不安的情绪。说话的声音亦有些颤抖。
“对不起。我刚才太……太激动了。所以洠ё⒁狻
离凤梧的吞吞吐吐。还有她的慌乱在残月看來。却都不过是一种久违的邀约罢了。他已经很久很洠в谐⒌剿硖宓奈兜馈U庖坏闫と庵硕运愿舅悴坏檬裁础
他只以为。她魔心长成。对他的渴望自然是感同身受。情动之下才会那么急切的想要得到他。
“嘘。”残月的手指轻轻掩住了她的唇。将她这一刻的无措悉数当作对他身体以及血液的迷恋。
将她那双沾满了他的鲜血的手指慢慢举到眼前。微微颌首。灵舌一伸。轻柔的舔舐着她被鲜血染红的指尖。眸光始终跟随着她。见她面色依旧有些苍白。呼吸声却越來越沉。
他的动作极尽挑逗。却又那样温柔。便是早已想起一切的离凤梧亦忍不住心头颤动。尤其当他一只挨着一只将她指尖的血渍一一舔舐时。他唇际舌尖湿热软滑的触感让她情不自禁的闭上了眼眸。
忽然。唇角一阵湿热。一股夹杂着腥香气息的暖流闯进了她的舌间。她蓦地睁眼。鼻尖却是紧贴着他的肩窝。而他的手正轻摁着她的脑袋。将肩窝处的伤口送到了她的嘴边。那些血液仿佛有生命一般。一丝丝流进了她的身体里。
她只觉得身体仿若一瞬间陷入了漫天黄沙之中。干渴异常。而舌尖上的湿热暖流却令她莫名的兴奋。她近乎疯狂地吞咽着。神识逐渐迷茫不清。
龙吟殿中。残月修长的手指终于再次触上了她的灵脉。果如他预料。他的血液于她而言便是最好的滋补圣药。
翌日。将近午时。离凤梧方才幽幽醒转。
不过一夜的功夫。吟龙殿内却是焕然一新。大红绫罗丝绸装饰的门窗让她心下略感不解。可待小蝶端着玉盆入殿。与她道喜时。她才稍稍明白了些。
想來。这殿内突然多了那么多侍婢的原因。都与那场既令她心痛又令她期待的婚礼有关。
昨日她被他的魔血所引。险些再次沦陷。幸而玄玉诀早已与她身心合一。只当他的魔血流进她身体的那一刻。便被玄玉诀化为虚无。
可为避免他起疑。她仍旧做出一副被他所惑之态。甚至主动在他耳际邀欢。只想以此迷惑于他。
未想。关键时刻他却收起一脸的渴望。让她好好歇息。只说过几日尚有一桩大事要应付。万万不能再累坏了她。
那时。她心里紧张。并未多想。今日看來。他的如意算盘倒是打得好。以为处处柔情相待。每日又以魔血诱她。她终归会甘愿将玄玉诀交出。
果然。一切与她猜测的一般。
从她醒后。残月每日对她极尽温柔体贴。却从不开口提及神器之事。直到今夜她假意忍不住复仇之心。问他何时杀了冥君与天君为她君父报仇时。他这才流露出一脸的为难之色。
“凤儿莫急。司卿然早已不足为患。而他身后的幽冥国如今虽被天界所控。但终究洠в辛斯椿贲ぞ内そ纭H徊豢耙换鳌V劣诓椒绨痢
残月的话未说完。已被离凤梧打断了去。“司卿然死了吗。”
她的眼眸紧紧盯着他的脸。生怕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的表情。缩在袖中的手却是微微的颤抖着。只怕他当真说出那个“死”字。
那夜梦中。冥君只说几日后便会來魔域救她。之后梦境突然坍塌。她又沉睡不醒。时隔数月。冥君都不曾出现。如今却从残月口中听到“不足为患”四字。她自是忧心似焚。
她心中焦虑难安。面上却丝毫不敢表露。只等着残月开口。
残月墨黑的瞳仁蓦地一缩。温热的手掌覆上了她的衣袖。道:“他虽未死。却离死不远了。凤儿放心。我答应过你的事一定不会食言。只是如今想要去步风傲的性命。却有些难。”
这一刻。离凤梧仿佛听见自己的心正在一点点裂开。这这心裂带來的却是针刺一般的痛。她盯着他的眼睛。眸色微沉。听他说起天界众仙如何歹毒。还有那无情冷血的神君孟洛如何阴险。
还有这些人是如何连同冥君杀了她的君父。灭了她的族人。
他果真是这世间最邪恶的男子。明明这一桩桩一件件恶事都是他所为。他却能将这些推的这样干净。让那些无辜的神族为他背上这些恶名。
待他突然提起上古神器时。她才猝然回神。
缩在袖中的手紧握成拳。指尖陷入掌心。隐隐地痛让她保持清醒。
“凤儿。步风傲乃创世天君与母神之子。神力高深六界罕有。即便是我也洠в邪盐漳苋∷悦N裰啤V挥屑肴笊衿鳌7侥苁と谖铡R换鞫ぁ!辈性绿岬缴衿魇薄Q鄣咨畲蛔跃趿髀冻鲆荒ㄌ袄分V皇呛芸毂阌直灰徊愕某钜庹谘诹巳ァ
若是往日。离凤梧定然瞧不出他的变化。可如今玄玉诀便在她的身体里。加之她又身怀有孕。感知自然超过往日数倍。残月神色每每变化。皆落入她的眼中。
此刻。她便顺着他的话头。假装毫不知情。“哦。三大神器。是很厉害的神兵吗。我怎么从未听过。”
残月淡笑。摇首道:“凤儿年纪轻轻。洠в刑膊蛔阄妗D切┥衿骷负跤胝馓斓赝佟D耸堑蹦甏词捞炀毂俚氐纳癖臁
他将神器诸多妙用一一道出时。离凤梧刻意迎合他。不时流露出惊异的神色。
待他说到神凤族守护的玄玉诀时。眼眸忽然落在她的双眉之间。顿时令她一颗心高高悬起。
☆、第一百六十一回 大婚之夜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迷离花香。让她微微失神。这清香來自他的身体。他每一次的呼吸都会带出这样魅人的气息。若非有玄玉诀相护。掩盖了她那颗早已枯萎的魔心。此刻只怕她早已将自己的身心都献给了魔君。
“凤儿。你君父在世时。可与你提过玄玉诀。慢慢想。不急。”残月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她小心翼翼地迎上他探寻的目光。先是茫然的摇首。随后眸底绿光一闪。似想起了什么一般沉沉地点了点头。
“仿佛提过。又仿佛洠в小D阒赖摹N易罱淙慌级肫鹨恍┩隆5蠖嘀皇侵Ю肫扑榈钠尾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