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鼎铁骑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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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鼎铁骑令-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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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之盛,仅次于武林七奇,和岳多谦也有数面之缘。

  这萧一笑生平狂放,性格豪达,故有笑震天南之名。他的功夫,实是高深无比,闯得如此声誉,并非偶然。

  廿年前,他忽然声销名匿,幽居大山,武林人并不知道他为何突然隐居,但是岳多谦却是明白:原来那时候,岳多谦巳隐于终南,不问世事,而范立亭却仍在江湖上闯,有一次无意和笑震天南碰了一碰,结果范立亭侥幸胜了半招,萧一笑从此赌气不出江湖廿多年,不虞今日又在这边塞小店中出现,倒是料想不及的事。

  看他惩弄店伙的手法,便知他虽然隐居多年,但狂性丝毫不改,而且功夫之硬,倒难为他廿年的苦练哩。

  岳多谦边行边想:“假若范老弟现在还在的话,恐伯也不一定胜得了这狂生了。但笑震天南廿年来无恙,立亭弟却已身亡,唉!……

  想到这里,不由又是一阵悲伤。

  再行得一程心中盘算道:“胡家花园就在前面,不知是投柬拜门好还是暗中去打探它一遭。”沉吟间,马匹已来到官道尽头。

  午后岳多谦决定一趟胡家花园,于是便纵马入郊外,去散发一下心中郁郁的闷气。

  半日时间还不是眨眼便过,岳多谦放马奔向胡家花园。越接近胡家花园,岳多谦的心情便越肃杀,眼角中杀气渐浓,神态威猛已极。

  那剑神胡笠世居的胡家花园位于咸阳城西郊,乃是一座类似庄院的建筑物,极是广大,倚山而建,后半部完全筑在山上,远远看去,有如一头斜斜蹲坐着的巨兽,气势雄伟之极,真可谓龙踞虎跃。

  岳多谦放马直奔,到得花园前,放慢马匹,打量这名闻天下的卧虎藏龙之地。

  这时大雪正停,但天气冷极,积雪不溶,白茫茫的一片,岳多谦一身白衣打扮,白发白髯,迎风而立,真有如神仙中人。

  瞥目一望,但见门前树了一块大碑,上面写了四个魏碑体的正书:“胡家花园”,笔法苍劲有力已极,想必是此间主人所写,从笔力中透出一股内力造诣极为深奥的样子。

  策马走近,伸手一摸那碑,心中一惊,敢情这碑儿在如此大冷天,触手之下,好似还有微温,细细一看,竟是一块硕大的玉石!

  岳多谦微微一怔,忖道:“胡家竟是如此气派,看来胡笠老儿传说富甲关东,是名不虚传的了。难得富家弟子竟能练成如此功夫。单看这一块玉石,恐就价格不菲了。”

  想着想着,坐下马匹不停,缓缓绕着胡家庄院而行,不一会便到得左近侧旁。

  岳多谦沉吟一番,不打正门进入,先放马到侧边,打量打量,却见一桩奇事。

  抬首一望,只见胡家花园的围墙竟是出奇的高大,红色的风火印砖墙,被白雪厚厚地铺了一层,估量一下,起码也有三丈多高。

  岳多谦可真弄不清这是什么意思。

  一个庄院的墙竟高达三丈,沉吟一下,实在不知有什么特别的含意。心中狐疑不决,停下马来仔细观看。

  忽然一阵追逐的声音隐隐然从墙里面传出来,岳多谦不觉恍然大悟,敢情这高墙内必是筑成一个练武的场子。胡家虽是天下闻名,倒也不愿在平日练武时给别人观看。

  正醒悟间,墙内面劲风之声大响,显然是有两人正在过招,而且打斗得很为激烈,才会发出这种风声。

  铁马岳多谦想一想,再也忍不住,环顾四方一下,这儿乃是咸阳郊外,加之天气绝寒,果然路道上没有一个行人,岳多谦腰间一荡,真气斗然,身形便飞了起来。

  岳多谦打量一下,要想打探墙内的情形,莫过于纵上左角上那上株大树。那大树从墙内长出。斜斜伸出三丈高的墙,假如能坐在上面,下面的情形便能一目了然。

  要想一丝声音不弄出本是一件甚是不易的事,但岳多谦到不以为困难,身形微微用力,已然腾空升起。

  岳多谦可知道对方乃是卧虎藏龙之地,自己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大意,是以上起的式子很慢,不带一丝儿风声。

  坐下马匹“的的”孤行,它并不知道背上的人已经腾空而起,这便可见铁马岳多谦的轻功造诣之深了。

  他这一下子升起的高度极有分寸,刚好比墙高了一点,目光掠过墙头,找一个适当的地方。

  不待身形下坠,双足一荡,勾起马背的包袱,身形直冲而起,他知道今天风势甚劲,是以真气灌注,不让风儿扬起衣袂而发出声响。

  树枝离地四五丈高。他飘身而上,稳坐在树枝上,这样一个庞大的身躯落在枝上,却一丝声音也没有发出。

  岳多谦身形轻若无物,稳稳坐在树枝上,不时随着风吹上下起伏,就好象是黏在树枝上一般。细细打量一下!墙下果然不出所料,是一个相当大的练武场,场中正有两个年约廿左右的少年在过招。

  岳多谦心念一动,仔细注意那两个少年的身法,只见一个单纪大点的正用一套拳法向较少的猛打,那小些的少年想是功力不及他深,一味闪躲,但步法轻灵,而且不时夹着一两掌还击,不致落败。

  两个少年练得十分认真,岳多谦上得树来,两人一丝也没有发觉,仍在闷声过招。

  蓦然那年大的说道:“师弟留神了!”

  话声方落,拳式突然一变,连连猛攻七拳。

  那小些的打他不过,见他攻势愈猛,不由施出绝技来,身形闪电一挫,左右齐幌,下盘却纹丝不动,一连将那师兄的七拳完全化开。

  那师兄高声道:“好!对了!就是这样。”

  想是他有意逼得师弟施出这套身法来指正错误。

  他们动手不停,树枝上的岳多谦却是心神大震!

  “刚才那孩子的身法,岂不有点儿象那次青蝠剑客在躲我碎玉双环七十二打时的姿态?嘿!看来这胡家果是和青蝠剑客有瓜葛的了!”

  正沉吟间,下面的两个孩子又动起手来。岳多谦越多越是起疑,忖道:“这两个孩子不但身法好,功力也甚是刚猛,而且出招收式之间均有一派宗师的风度,必是那剑神胡笠的徒弟无疑!”

  想到这里,越发有把握那胡笠和青蝠剑客必是一人。心中不由一种激动,忖道:“胡笠呀!今儿若然果是你下的毒手,非得叫你再尝尝‘岳家三环’的滋味。”

  他斩铁断钉的想着,下意识的抚一下手中带着的三枚玉,环,目中射出逼人的光彩,嘴角显出隐伏的杀机!

  思索间,两个少年打得十分精彩,登时满场劲风呼呼,两人已各用掌力打斗,岳多谦心中一动,仔细观看一下,下断语忖道:“这两个孩子的天资必然甚高,胡笠的精华大概大都学去,假若和芷青他们相比的话,一方,卓方年龄尚幼,恐然差了一筹,但以芷青那种稳健的招数和深厚的功力,比之这两个孩子又要高上几筹了——”

  想到这里,心中对芷青那种好学不倦的性格,到也十分安慰。

  想着想着,不再逗留,动用上乘轻功,溜下树来。

  蓦然,岳多谦闻得一声低沉的声音有若千军万马滚滚而来,才愕得一愕,又是一响破空传来。

  那声音好不低沉,挟著有隆隆之声,有若天上雷鸣。

  岳多谦仰首望一望天,灰色的冬天,不可能有雷声的!岳多谦吃了一惊,不再迟疑片刻,循声寻去。

  那有着闪雷的声音响了二次以后,却不再响,岳多谦身形有如流水行云,循声寻到一间甚为精致的小屋前,不敢冒然而动。

  到了相当的距离,停下身来,他知道这胡家庄可真是非同小可,猛吸一口真气,布满全身,身形离地仅一寸,斜斜一掠,丝毫声音也没有发出。

  这一手在岳家轻功可说是顶尖儿的,唤作“波澜不惊,”速度并不求快,主要就是可以不发一丝一毫声息。

  岳多谦轻功使得妙,身形已在无声无息间潜到屋子下面。屋内静静的,并没有声音。过得一会,突然一个吟诗的声音从屋中传出:

  平沙莽莽黄如天,来如雷霆去若烟;

  一用碎石大如斗,随风满地石乱走——

  屋内人只吟了四句,忽又停住。

  屋内人虽象是随口而吟,但连岳多谦如此功力,耳中竟被震得嗡嗡一响,显示这吟诗者的内力到已了造极登峰的境地。

  这倒还其次,最令人震惊的是他吟诗句时,是一字一字缓缓吐出的,但收声吐音,吟哦收韵之间,却出声有若闷雷,声波象是被他用气功逼出,扬散在天空中,持久不散,

  说它洪亮,倒也未必,就只是低沉有力已极,丝丝扣人心弦!吐字之间,铿锵有若金属之声,饶是岳多谦定力绝顶,也不由猛然一震,心中忖道:“这人内力之高,绝不在我之下,必是胡笠本人了。”

  沉吟间,大胆探头从窗中望去,只见屋内站着一个年约五旬的红润老人,一手执一本书,来往踱着方步。

  看他模样,象是有什么难题不能解决,口中反复吟咏那一句“来若雷霆去若烟”,临什么疑难。

  岳多谦见识多广,只一瞥,已断定这老者乃是在这首诗句中去领悟一种高深的武学,全神已然灌注,必然不会发现自己,于是大胆打量这小室中。

  但见那老者作布衣打扮,心中不由奇道:“胡笠富可敌国,怎么竟作如此打扮……”

  正思索间,那老者突然立下身来,喃喃自语道:“难道竟是如此?”

  说着随手比划一个手式,但见他右手掌心向内,五指中只有小指向外,微微颤动。

  岳多谦一瞥之下,不由惊得差点出声,敢情以岳多谦这等功夫眼力一看便知这一式之妙,简直可说是无隙可击,无论你用什么利害的杀手去攻击,都一定将被这一式封回。而那老人却似仍有什么不得解,沉吟不决。

  岳多谦心中忖道:“此人功夫竟如此高强,看来剑神之名是不虚传了。”

  敢情他认为这老人非胡笠莫属。

  忽然那人大声道:“是了,这一定不会错啦。”

  说着眉飞色舞,右手掌心忽变向内而向外扬,顺手一挥,但闻掌风激荡处,竟发出一声“轰”的闪雷声响!

  这一掌乃是击向那侧旁一道垂下的珠帘,掌风一卷,把珠帘悉数吹卷起来。

  蓦然人影一闪,紧随着珠帘卷处,又走入一个人来。

  岳多谦心中一动,瞥目一眼,只见来人五短身材,相貌堂堂举止之间,流露出一种令人心折的威度。

  不由又是一惊:“这胡家庄可真是卧虎藏龙了,这人又是谁?”

  但见那先前诵诗的老者见这五短身材的人进来,大喜叫道:“胡兄……”

  这一声“胡兄”一叫,岳多谦才知道原来这人才真是剑神胡笠,那么这吟诗者又是何等人物有如此功力?

  思索不定,仔细打量胡笠,但见他身披一袭轻装,竟是由一片一片毛皮拼缝制成的。

  岳多谦眼光锐利,已辨得胡笠身上的皮裘乃是一种西域。特产的獐子的毛皮制成。

  这种獐子出产本已甚稀,而这种皮裘乃是仅采用獐子脚后跟上的软皮所制,试想一头漳子仅能得两块毛皮,要制成这一袭轻裘,不知要多少獐子的皮?看来胡笠之富,实是冠绝关中的了。

  正观看间,胡笠已洪声答道:“方才看程兄那一击之势,巳知程兄必然领悟那层功力了?”

  他这一声程兄,完全释去了岳多谦的狐疑,敢情这姓程的红润老儿正是和胡笠并称“雷公剑神震关中”的雷公奔雷手程景然!

  窗外站着铁马岳多谦,窗内却并立着威震关中的雷公剑神,武林七大奇人中的三位竟然齐聚一起!

  程景然哈哈道:“兄弟侥天之幸,勉强领悟,看胡兄面色清润,必也到达那层地步?”

  胡笠洪声道:“小弟正是在片刻前才得打通——”

  窗外岳多谦从他们这席对话间得知他们两人大约是相约一齐各自领悟神功,想来这神功必然非同小可的了。听那胡笠说他在片刻前才领悟他那神功,而这程景然岂不也是在一刻前才领悟那妙绝人寰的守式?看来这两人的功力是完全不分轩轾了。

  程景然接口道:“胡兄既是得成神功,咱们还在手上切磋切磋!”

  胡笠微笑颔首。程景然清叱一声,掌心一扬,手心一拂之下,五指分点,劲风飘飘扬起,“轰”然一声,闷雷之声大作,攻势之强,令人咋舌。岳多谦识得明白,正是他方才悟出的一招。

  胡笠身势不动,全身衣衫被对方强风压得飘然后飞,右手并立食中两指,猛然一划,莫着他这一划,内力涌出,乃是平生内力集聚,雷公攻势为之一挫。

  说时迟,那时快,剑神洪声叫道:“程兄也试小弟这式——”

  话声与攻势齐出,双指疾戳而出。

  剑神攻势一出,劲道之大,虽是以空手点出,竟发出“嘶”“嘶”的破空之声,令人骇然。

  别看他这一式发出,虽是简单的一点而至,但却包括了天下剑术之精华,变化方面,无论是两仪、四象、六艾、八卦,全然在内,出手之下,一派剑术宗师之风湛然流露,他这剑神之名,当之无愧。

  但见雷公神色凝重,不敢分神,蓦然右手一翻,变掌心向外而向内,小指斜划而出,不是方才那一式无懈可击的守式是什么?

  说时迟,那时快,雷公内力尽吐,劲气激荡处一硬生生将胡笠变化得不能再多的攻势封回。

  两人一齐停下手来,呆得一呆,想到自己功力精进如斯,对方的绝招都能接下,不由相顾骇然。

  过了片刻,两人抚掌相对大笑,胡笠洪声道:“天下英雄——”

  雷公程景然朗声紧接着笑道:“唯使君与吾耳!”

  窗外岳多谦听得心中冷嗤一声,但仍不得不暗道:“这两人武艺盖世,已成莫逆,这场架是打不成了,我且再找人助拳去……”





铁骑令第三章 重振征甲



第三章 重振征甲

  朔风正怒。

  斜挂在窗槛上的岳多谦,长吸一口真气,瞧着窗内,雷公剑神两个盖代奇人促膝而谈,铁马自行估量,决非两人联手之敌,心念一定,飘下窗来。

  望望苍灰色的天,岳多谦忖道:“今儿这就回道去找那灵台步虚姜慈航去,不过他……他一向是萍踪无定的……”

  想着想着,身形巳缓慢的移开了六丈开外。。

  岳多谦心中沉吟,有了主意,不再逗留,身形不消几起几落,已自渺去。

  依照进来的路线,很快的回到那胡家庄院的侧墙边上,身形一窜,便越墙而出。

  蓦然,小道上传来一阵子扬马之声,岳多谦心中大疑,闪目一瞧,不由吃了一惊,暗道:“想不到这笑震天南也赶到胡家来了,难道他们——雷公,剑神,和笑震天南—一三人竟然有什么集会?”

  他所想的笑震天南,自然是白天在酒肆里相逢的萧一笑了,心念一转,决心不让他看见自己,于是闪身藏起。

  这当儿萧一笑巳匆匆而过。

  岳多谦目光锐利,已看出那萧一笑面带悲愤乏色,沉吟片刻,飞身跟去。

  萧一笑端坐在马上,驰到胡家正门口,跨下马来,随手一掌挥出,虚空击在那厚铁门上,“当”的发出一声。

  果然立刻有人出门应视,萧一笑顺手一带,牵着马上前数步,望着那应门的壮汉。

  岳多谦身形有若狸猫,潜到转角处,但见那笑震天南冷然凝视着那应门的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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