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年约二十出头,长得黑黑长长,名叫做方涛,他一闻师父问喝,连忙答道:“师父……不好啦……”
众人方才听到一桩凶事,这时又见方涛如此神情,都不禁安静下来,方涛结结巴巴地道:“徒儿在路上,碰见云台钓叟白玄霜白老爷子遭人杀害……”
他未说完,立刻被斗升起的惊呼声所打断,谭清正强抑惊震,举手压抑住群众的沸乱,那唐若江忽然脸色变得铁青,厉声喝道:“涛儿,难道你就看着白老爷子遇害么?你的毒菩提呢?你的梅花针呢?他为什么不动手?”
方涛急得头上冒汗,结结巴巴地道:“师父,我……我……”
他话说不完全,心头一急,仰天一交昏跌地上。
众人都知四川唐门家法严峻,唐若江是责他徒儿何以不助白玄霜抗敌,反而私自逃走,心想这一下方涛可要惨了。
唐江着对昏跌地上的徒弟瞧都不瞧一眼,兀自铁青着脸,谭青正的门下有两人立刻上前要扶方涛,只见把他才一抬起,地上赫然现出一滩鲜血!
谭清正吃了一惊,一抓上前扯开了方涛的衣衫,只见他的肩背上用一条肮脏无比的破布包札着,鲜血正从布里渗透出来,分明是受了严重的创伤。
唐若江也知错怪了徒儿,连忙上前一阵推拿,方涛悠悠醒来。
唐若江低声道:“涛儿,师父错怪你啦……”
方涛见师父不再责怪自己,心中一喜,两满眼泪差点儿要流了出来,他只觉眼前一花,一个俊美无俦的少年到了他的面前,脸上带着无比忧虑地道:“在下岳君青,可否请教方兄几个问题?”
方涛一听这美少年就是大名鼎鼎的岳君青,忍不住瞪大了眼望着他……
当白玄霜的死讯从方涛口中传出时,躲在角落中的一方忽然之间,有如巨雷轰顶,呆了半晌,不知脑中在想什么,这时君青和方涛的问答,一句句送入他的耳中。
“方兄可看清下手之人?”
“是一个俊美无比的少年公子!”
“一个人?”
“是的。”
“那少年武功竟胜得过白老前辈?”
“白老前辈和在下联手力拒,仍然远非对手!”
众人听在耳中,和方才“八面威风”汪老大的事一联想,都不由暗抽一口凉气道:“又是俊美少年!”
一方心中如火焚一般,他真想跳出来问清楚白玄霜的女儿是否遇害,但是另有一种说不出的力量阻止着他,于是他希望君青能替他问出来。
挨了许久,总算君青问道:“与白老前辈同行的还有别人么?”
方涛的回答:“没有!”
一方在悲伤和焦急中悄悄吐出了一口气,然而另一个意念飞快而强烈地在他的心田中升了起来,霎时之间,他听不到大厅中轰轰的问答讨论声了,他那矜持着的平静心里再也无法保持了,他只有一个意念,他要立刻去找寻白冰,那怕是躲在暗处偷偷瞧她一眼也好,只要能看到她的无恙!
于是,他猛然拔起身形,在空中双掌遥遥一击,“碰”的一声打开了大门,就如一只大鸟一般飞了出去。
众人咦声中,君青紧紧握住了司徒丹的手,他颤抖地道:“二哥,是二哥!”
他飞快地一个箭步穿出大厅,他急切地提气高呼:“二哥——二哥——”
然而外面四野茫茫,不见半个人影,他浑厚的内力把他的喊声送出老远,过了片刻,只在那无垠的远处,隐隐传来阵阵的回声:“二哥——二哥——”
距离首阳山麓的大战,巳是整整八年的日子。唉,八年如此匆匆过去了。
黎明。
林峦起伏着,在蔚蓝的天空中刻划出清晰无比的轮廓,大树木的影子扶疏然地躺在地上,显得无比的和穆与宁静。
忽然。两棵大树的影子中间那块地上,现出另一个飞快移动的影子,那影子经一枝树枝跃上另一枝,即使是最细小的枝梢,也不见它分毫扬动,乍看之下,使人觉得那是只蜜蜂一般——
但是,天啊——那是一个人——
那人轻松地在树梢上奔跑着,连鸟儿都没有惊起一只,阳光照在他的身上竟是一个老和尚哩。
老和尚低头看了看,那些被自己踏蹈而过的细枝,好像没事一般动也不动,于是他绽开了雪白的胡子,露出了一个满意的微笑。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一声隐约的怒吼传了过来,老和尚驻足仔细辨听方向。果然不久,又是一声怒吼,这次可以辨出乃是来自左面。
老和尚一幌身形,落了下来,地上全是些枯干的落叶,但是也没有发出丝毫声音。
他毫不犹疑他向左边奔去。只见他身形平稳如墙,但是速度却是快逾奔马,他跑着跑着,那啸声也愈来愈清楚了,于是他一跃身,又落在一棵大树上,静静向下望去——
这时场中共有六个人,六人中倒有五个是和尚。另一个面貌英俊的少年。那五个和尚一律穿着青色的僧袍。年龄都在三十出头之间,一望而知正是少林寺的弟子。
此时五僧中一个身材高大的正在怒声对那少年吼道:“那么颖准七十二屯的‘八面威风’汪施主也是你下的手?”
那少年点了点头,耸肩笑道:“不错。”
那高大和尚喝道:“汪施主乃是颖淮地方上的仁义老大,和你有什么冤仇,你要置他死地?”
那少年稀松平常道:“我不杀他,我又怎能使颖淮豪杰听命于我?”
高大和尚怒气冲天,方喝得一声“妖孽”,他身后一个眉清目秀的和尚扯了他一把,于是他顿了一顿道:“这个贫僧不管你,自有颖淮豪杰来找你索命,但是云台钓叟白玄霜白大侠可是死在你手上?”
那少年依然点首道:“一点也不错,又怎地?”
和尚道:“白大侠乃是少林弟子你可知道?”
那少年道:“当然知道,那须怪不得我。”
和尚怒道:“怎么怪不得你了!”
少年道:“白玄霜这老家伙年纪虽大,却是人品太坏,是他想盗取我怀中之物,我才下的毒手。”
五个和尚齐声沉吼了一声,那高大的和尚脸色忽然变得凝重无比,一字一字地道:“敢问小施主怀中之物可是一面玉牌,上面刻着一个大‘佛’字?”
那少年脸色徒变,抗声道:“是便怎的,不是又怎的?”
五个和尚一声大喝,各自采取了包围之势,高大的和尚仰天喃喃道:“白师叔啊,弟子们今日替你报仇!”
那少年却是优哉游哉地站立中央,一脸满不在乎的样子,五个和尚齐声道:“咱们只请施主把那‘怀中之物’拿出来给咱们看一眼。”
那少年冷冷瞥了五人一眼,忽然嗤的一声笑了出来。
那高大的和尚怒道:“笑什么?”
那少年道:“我知道你们这批驴要寻的东西就是那什么万佛令牌,不错,这万佛令牌原是你少林寺的传家宝,可是你们怎能肯定就在我身上?”
那高大和尚道:“所以咱们才要请施主拿出来让咱们看看啊。”
少年面色一沉道:“大和尚这话怎生讲得通,如果我现在说那岳家的‘铁骑令’在你身上,定要搜上一搜,你大和尚肯么?”
那和尚不料他口齿如此厉害,不禁呆了一呆,他身后另一个矮小胖和尚接口道:“若是贫僧的确没有做亏心事,便让施主一搜又何妨?”
那少年道:“且不说这个,就算万佛令牌在我身上,也还是不要拿出来的好——”
和尚奇道:“你说什么?”
少年道:“万佛令牌若真在我身上,我一拿出来,立刻命令你们马上给我滚回去。你们敢不从么?”
五个和尚不禁听得相顾愕然,他们的确没有想到这一点,少林寺的确有这条规矩,就是少林弟子见万佛令牌如见极乐师祖!
那少年双眼一转,冷冷笑道:“再说这万佛令牌又怎可能在我身上?我问你们,当年万佛令牌是何人从少林寺中盗出来的?”
高大的和尚道:“百步凌空秦允!”
少年道:“这就是了,你们何不去找百步凌空?”
高大和尚道:“姓秦的自当年首阳大战后。不见他出现武林,也许已经故去也说不定。”
少年愠道:“那你们去寻他的坟墓不就得啦,干么一直找我的麻烦?”
五个和尚听得一呆,那少年绕了几个大圈子,结果原来是这么一句话,不禁气得五个和尚全身发抖。
那高大的和尚厉声道:“施主武功高强,难保不是秦允的……”
少年大笑道:“凭秦允这等脓泡配作我的师父么?”
五个和尚不由又是一怔,那眉清目秀的接口道:“不论如何,今日咱们务必弄个水落石出,方能甘心!”
那少年道:“如果我不答允呢?”
那声音中又充满了挑衅的意味。
五个少林和尚齐声道:“那么就只得罪施主了!”
那少年双手一扬,冷俏地道:“各位请吧——”
他那口气完全是让少林和尚先动手的样子,但是就在这时间里,他双臂猛然一伸,捷逾闪电地抓向那高大的和尚,那高大的和尚大吃一惊,暴退一步,但是他退得快,那少年动得更快,拍的一声,巳是牢牢扣住了和尚的手腕。
其他四个少林和尚站在眼前,竟似无处插手,眼睁睁望着那少年扣住了高大和尚的脉门。
那少年豪放地长笑一声道:“如此打法谅你们也不服气,来来来,咱们再打一场!”
他右手一放,竟放开了那高大和尚,这一下反倒使少林和尚得住了。
那少年抖寻打出一掌,叫道:“来啊!”
少林和尚一齐挥掌相迎,那少年掌上一沉,他叫道:“好!大力金刚掌!”
他边叫边转,反手又是一掌拍出,和那矮胖和尚一碰,矮胖和尚退了一步,少年却喝彩道:“好一招‘古佛慈航’?”
他身向左斜,掌向右推,正碰上那眉清目秀的和尚,“碰”的一声,那和尚又退了一步,他却叫道:“不错,这招‘普渡东升’有了七分火候!”
只见他运掌如飞,把少林的绝学如数家珍,每一掌总是震退一人,那神情身姿好不潇洒,直把五个少林和尚惊得倒抽冷气,这少年看来最多不过十八九岁,就算是一生下来就练武,也没有如此高深的功力啊!
这五个和尚在少林中是“智”字辈,在第一代弟子中也算得是好手的了,这时五敌一,竟然被打得没放手脚处,而对方却似稀松平常得紧哩。
十招一过,那少年蓦地大喝一声:“好,瞧我的啦!”
只见他招式忽变,完全成了进手之招,霎时之间,满天都是他的掌风指影,乍看之下,他每出一招都是一发而收,倒象全是虚招一般,然而少林五憎亲身经历之下,则就大为不然了,只因那少年招式奇怪无比,飘渺虚无之中,却隐隐含有无限内力,就象是双掌上抬着一座天山在舞动一般,而他的招式又大异一般掌法,看来似指似掌,有时又有一点象是剑术的路子,一连过了十招,五人连一点边儿也没有摸着。
武学中论掌法,大抵重快捷的掌法,其诣在“轻”,重深厚的掌法,则其诣在“慢”,但是象这少年手中所施的掌法又快又重的,确是不可思议的了。
场中五僧怀着惊骇的心情勉力奋战,而在那边大树上的老和尚也正暗自骇然,他喃喃地自语:“这孩子是谁人的弟子?掌上有如此神鬼莫测的威力?是雷公程景然的弟子么?不会的,老程毕生没有衣钵传人,那么难道是班霹雷的弟子?……”
他仔细瞧了一会儿,又否定地道:“不会的,班卓的拳势精深雄奇,绝非如此狠辣诡奇,那么还有谁能调出这样的弟子?”
场中那少年招式愈来愈奇,那一双肉掌时而拳击,时而掌劈,时而指点,似乎对枪戟剑的招式都有几分在内,少林寺的五个和尚被打得连连倒退,那少年一伸掌,一股强极怪极的韧劲发出,那正面的矮脚和尚一拍手,却没能抽得回去,他大吃一惊,只好力贯掌心,奋力一押——
矮胖和尚的背后,正是那身材高大的和尚,他一看情形,便知要糟,连忙一伸手搭在那矮胖和尚的背上。
那英俊少年微哼一声,手掌一震,立时那两个和尚脸色苍白,于是第三个和尚立刻又伸手搭在高大和尚的背上。
少年单掌一收一缩,立刻又有一个和尚加入进来,只剩下那个眉清目秀的和尚空在一边,这少年大喝一声:“你也上吧,否则你们不成!”
他边喝边用劲,只听得“砰”“砰”两声,少年进跨两步,而那四个和尚却倒退了两步。
那眉清目秀的和尚知道不对,只好一伸手搭在第四名和尚的背,霎时五人内力相融,一攻而出。
那少年却是笑口吟吟,单掌粘堆着一伸一缩,竟把五个少林和尚的力道一化而为乌有!
这一来可把五个少林和尚差点惊得叫出来,只因这少年不过十八九岁,仅是招式神奇厉害,说怎么也应该有如此精深的内力啊!
树上的老和尚看得皱了一下眉头,他暗道:“不好,这少年要想一网打尽!”
他暗中想道:“万佛金牌当年被百步凌空秦允盗取后,便一直没有音讯,又怎会在这少年的身上重现?“不论如何,今日咱们务必弄个水落石出,方能甘心!”
那少年道:“如果我不答允呢?”
那声音中又充满了挑衅的意味。
五个少林和尚齐声道:“那么就只得罪施主了!”
那少年双手一扬,冷俏地道:“各位请吧——”
他那口气完全是让少林和尚先动手的样子,但是就在这时间里,他双臂猛然一伸,捷逾闪电地抓向那高大的和尚,那高大的和尚大吃一惊,暴退一步,但是他退得快,那少年动得更快,拍的一声,巳是牢牢扣住了和尚的手腕。
其他四个少林和尚站在眼前,竟似无处插手,眼睁睁望着那少年扣住了高大和尚的脉门。
那少年豪放地长笑一声道:“如此打法谅你们也不服气,来来来,咱们再打一场!”
他右手一放,竟放开了那高大和尚,这一下反倒使少林和尚得住了。
那少年抖寻打出一掌,叫道:“来啊!”
少林和尚一齐挥掌相迎,那少年掌上一沉,他叫道:“好!大力金刚掌!”
他边叫边转,反手又是一掌拍出,和那矮胖和尚一碰,矮胖和尚退了一步,少年却喝彩道:“好一招‘古佛慈航’?”
他身向左斜,掌向右推,正碰上那眉清目秀的和尚,“碰”的一声,那和尚又退了一步,他却叫道:“不错,这招‘普渡东升’有了七分火候!”
只见他运掌如飞,把少林的绝学如数家珍,每一掌总是震退一人,那神情身姿好不潇洒,直把五个少林和尚惊得倒抽冷气,这少年看来最多不过十八九岁,就算是一生下来就练武,也没有如此高深的功力啊!
这五个和尚在少林中是“智”字辈,在第一代弟子中也算得是好手的了,这时五敌一,竟然被打得没放手脚处,而对方却似稀松平常得紧哩。
十招一过,那少年蓦地大喝一声:“好,瞧我的啦!”
只见他招式忽变,完全成了进手之招,霎时之间,满天都是他的掌风指影,乍看之下,他每出一招都是一发而收,倒象全是虚招一般,然而少林五憎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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