裹万佛令牌的东西,我们一面喝问他,那知蒙面人功力高得难以置信,家父斗不过他,便欲逃往少林报讯……”
芷青替她道:“于是蒙面人反而要杀掉你们……”
他本想说“杀掉你们灭口”,但是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
白冰望了芷青一眼,点了点头道:“家父带着我拼个逃,那知那蒙面人轻功快极了,他拦住我们狞笑道:“说怎么也不能让你们逃出去。’我们拼了十招,正在……危险……”
她偷瞥了芷青一眼,她心中想:“他一定在心里笑我们大不济了吧。”
岂料芷青此时心中正在想:“嗯,‘云台钓徒’白老英雄能接住‘百步凌空’秦允这十招已是难能可贵了。”
君青听得入神,他忘情地催道:“后来呢?”
芷青和白冰同时被惊起,芷青忙道:“这—一这是我最小的弟弟,君青。”
白冰裣衽为礼,心中道:“他?就是那书呆子?”敢情她还记得一方对他说君青是个书呆子的话。
她续道:“正在危险的时候,忽然那边山上跑来一个断手的童子,他也不分青红皂白就叫说:‘欺侮老弱妇女算什么好汉’,说着没头没脑地就加入攻打那蒙面人——”
芷青奇道:“断手的童了?断手的童子?……”
君青道:“你爹现在呢?”
白冰道:“他们都追杀在前面去了。”
于是三人一面向前追赶,白冰一面续道:“那童子功力之高,招式之奇端的罕见,他一加人,我们登时缓过一口气来,那童子打了一会,瞧见蒙面客腰上那块黄缎于亮得可爱,便乘乱一把将黄缎子摸了出来,那蒙面客虽然出于不意,但他身法实在太快,伸手竟把那童子肩上衣服扯了一个大洞——”
芷青君青吃了一大惊:“什么童子竟然在秦允身上施手脚?而且是个断手的?……”
如果他们朝“断手”两字上去想,那么一辈子将也想不到这童子就是少林寺下来的“风火哪咤”于不朽。
白冰道:“那童子抢了黄缎,乐不可支地往前就跑,蒙面人立刻舍下我们飞快地追了下去,我在他前面一阻,被他横掌打倒地上,爹爹叫了一声,‘冰儿.冰儿,为了少林大事,爹爹顾不得你了。’说完也追了下去,我一急就昏了过去。……”
芷青道:“白姑娘,你可知道这个蒙面人和大闹少林寺毁去佛像的那蒙面人不是一人?”
白冰眨了眨眼睛道:“嗯——”
芷青道:“换句话说,这个蒙面人就是乘乱盗走万佛令牌的人,而且两个蒙面人并非同路——”
白冰一怔,芷青暗道:“一个是青蝠,一个是秦允,这其中的关系说来话长岂是三言两语所能说得清楚的?”
正在这时,芷青一扯两人,三人同时停下步来,芷青领着三人到了石岩边上,往下一望,只见蒙面人正在独战云合钓徒和那断手童子!
“原来是他,原来是他……怎么?他的手?……”
敢情君青发现了断手童子竟是风火哪咤于不朽!
芷青轻声道:“是谁?”
君青道:“风火哪咤于不朽!“
白冰见老父无恙,顿时心中一放——
忽然之间,那风火哪咤大笑一声,倒跳出外,手一扬,那块黄缎平平稳稳地飞向蒙面人,他大笑道:“小家气,还你,我不高兴打了。”
说罢更不打话,掉头就跑得无影无踪。
蒙面人也不追赶,大笑道:“姓于的,承你情啦!”敢情他早认出了这以怪闻名天下的“老童子”。
蒙面人转身过来,阴森地瞪着云台钓徒白玄霜,白玄霜凛然不畏,朗声道:“屑小魍魉,快还我令牌!”
蒙面人举掌道:“我一掌劈下,你还有命么?此时四下无人,嘿嘿,你连伸冤的主儿都没有一个哩!”
白冰急得叫都叫不出声来,只张惶无助地紧抓住芷青的手臂,全身猛然颤栗。
蒙面人拿起待落——
芷青蓦然一提丹田之气,朗声道:“秦允住手,姓岳的在此!”
芷青这一喝声音好不洪亮,更兼他口气十分狂大,秦允骤然叫破秘密.慌张之间倒真以为是铁马岳多谦到了,惊得向后倒跨三步,转过身来。
白冰望着芷青那凛然生威的神勇英姿,她的芳心无端一阵狂跳,芷青那斜飞如剑的双目,给她一种温馨的感觉,是那么熟悉,那么亲切,那象是在甜蜜的梦中见过的吧……她自己也记不清楚了。
蒙面人瞧清楚只不过是岳铁马的儿子,冷冷一笑道:“嘿嘿,又是你——”
岳芷青长吟一声,身形几个起落,已到山石下,同时君青也带着白冰下了山崖。
岳芷青不待身形站定,戟指向蒙面人道:“姓秦的为七奇中人,岂料如此卑劣——”
秦允冷冷一哼道:“这话儿你凭什么说,便是岳多谦在这儿,他敢如此无礼么?”
白玄霜迅速转了数念,忖道:“这厮是七奇人物?又姓秦——是了,难怪轻功这等高妙——”
那岳芷青却义正词严地道:“晚辈虽然言词或有不当,然而万佛令牌乃是少林之物,姓秦的岂能抢为己有——-”
秦允不待他说完,哼一声道:“别多说了。那日不是临时有急事,在山中便要教训你这目中无人的小子,今日是你又自动闯来,可少了你的三个宝贝弟弟——”
芷青洪声道:“晚辈虽明知不是对手,可是却甘心领受教训!”
他说的斩铁断钉,到使秦允口中许多尖刻话一时说不出来,只一挥手,满在挥手的打断芷青话头。
芷青目不斜视.默默运气,猛然开口道:“接招!”
说打便打,话声方落,一拳当胸捣出。
君青斜睨见大哥满面凝重之色.拳势十分缓慢,明自己出尽全力,不由感到一阵紧张。
秦允蒙着脸孔,把一切表情都隐在幕后,只见他双目翻天,不把芷青看在眼内。
艾青一点也不为这一切所动,刚刚正正一掌推出,表面平静异常,但十余载的功力已一发而出。
秦允是何等人物,怎不知对方这一掌实有惊天裂地之猛,表面上冷漠不视,暗中也运足了气功,等到这一掌离身不过一尺,右掌猛然有若快刀一砍而出,“嘶”一声,敢情是出手太快,竟而带起一声锐响。
岳芷青视若无睹,一拳仍然缓缓打出,眼见两人劲道一触,岳芷青似觉全身被人猛砍一刀,不由一个跄踉,秦允只不过全身微微一震。
芷青双颊微红,暗暗忖道:“我全力打出一式,他竟似不放在心上,难道我的功力差得太远么?”
一念方兴,猛然瞥见秦允一步跨上,似乎要在自己身形不稳之际再行攻击,心中一惊,再也不容多加考虑,猛然身形不站正便拍出一掌,这一掌拍出好不奇怪,整个掌缘都是斜斜向外,倒像是送出去一样。
秦允斗觉劲风袭体,连忙举手一封,却觉手臂上一沉.心中一震,暗暗惊道:“好重的掌力!”
芷青双目轩飞,满面通红,左掌不待右掌收回,又是斜斜拍出。
一刹时间,芷青巳轮番打出十掌。
秦允但觉每接一掌,双臂便是一震,几乎不能相信对方小小的年纪竟然打出这等雄厚掌力,到第七掌上,身形再也不能打立,忍不住后退半步。
岳芷青满面肃穆之色,交相又自打出两掌,秦允身形已自浮动,再一运气,自然吃亏,但觉手中有若千斤之力一击之下,身形险些一个跄踉连忙一个跟斗翻起,在空中展出盖世轻功,一连数个转身,化去芷青力道。
芷青推出第十掌.忍不住一口真气松了下来.一旁君青和白氏父女才看清芷青面色冷冷冰冰,毫无表情,分明是内力消耗甚多。
更可怕的是他那一张诚朴的脸孔.此时竟隐透冷气。
君青从来没有见过大哥用这种劫夫,一时说不上口,却见那秦允退后数丈,狠狠的道:“好掌力.好内功!可是散手神拳的看家本领—一”
君青斗然听清散手神拳的名号,不觉恍然忖道:“范叔叔——这便是寒砧摧木掌!”
芷青冷冷瞧着秦允,暗暗忖道:“这寒砧摧木掌果是耗力太大,唉,我此时功力至少耗去三成!不过秦允终于化不去这掌力。”
秦允眼见芷青不答,知是自己说对,不由又狠狠的道:“范立亭!好掌法!好——”
芷青听他满口狠话,但语中仍透出对范叔叔的钦佩,不由心中豪气大振,暗暗忖道:“范叔叔的掌法果然是刚猛盖世,可惜范叔叔已不在人世,否则亲身展开这种掌法和秦允拼斗,我不相信他会败于七奇中任何一人!”
事实上如此,散手神拳范立事的寒砧摧木掌,如能抢得先机,就是拳脚上的一流好手程景然,班卓相阻,也不能抢回主动,仅能固守而巳!
秦允口中虽如此说述.心中到底禁不住微惊,他乃是武学大行家,一瞥便知芷青敢情是掌法未能纯精,此时功力大减,心中一动,上前道:“姓岳的娃儿,你可敢接我一掌?”
岳芷青勉强提口气,倔强的点点头。
秦允双手一伸,一掌如电推至,岳芷青拼全部余力反击而上,但觉对方掌力有如千斤巨石,自己力道一震而散,忍不住身形往后便倒。
他明知自己一倒,岳家威名便大大损落,情知之间,一个念头一闪而过,全身真力向下一定,竟在百忙中用出少林寺见过的佛门“金刚不动”身法,秦允只觉力道一虚,岳芷青右足一退,稳立如山!
但东一边的君青和白氏父女此时都已发现芷青显是用力过大,支持不住。
白玄霜乃是侠义中人,第一个跳上前一刀横拦在芷青身前,芷青缓缓吸一口真气,晃动身子,和白玄霜并肩而立,目不转睛的瞪着秦允。
秦允冷冷一哼道:“最好是四个人一起上——”
君青飞奔到大哥身边,芷青轻轻嘘一口气,低声道:“君弟上前,别让白老前辈首当其冲!”
君青反手抽出长剑,上前一步,横剑一领。
秦允身形如电,刹时已然发动,白玄霜一刀奋力削出,君青腾出手来一式“卿云烂兮“也自使出。
秦允但见眼前刀光剑影,他是何等人物,一招手,掌风逼斜了白玄霜的刀,同时伸手拿向君青长剑。
君青正想变招为“虬缦缦兮”,忽觉剑上有如千斤之物附着其上.一挥又丝毫不动,“拍”一声,长剑几乎折断。
他到底功力不及,此时白玄霜连人带刀都被封向外方,芷青也不及抢救,眼见君青再不弃剑,便要伤在秦允手中。
说时迟,那时快,君青斗然灵光一现,长剑斜斜一划,猛然觉得剑上力道一轻,不敢怠慢,压腕一剑削出,百忙中不及思索,顾手使出的正是卿云四式中的第三式:“日月光华”。
这一剑攻出,攻势好不奇特,四周空气回复齐出,一松一紧之际,竟而产生真阳引力,君青长剑转完大半圈,斗觉剑上负着最后一点重力也已消去,心知分明巳摆脱秦允手腕,胆气一壮,一剑全力削出。
“嘶”一声,但见一缕乌光自剑身发出,斗然亮光大振,鸣鸣在大气中呼啸,秦允猛然全身似被一吸,双目前乌黑一片,再顾不得伤敌,大步后退。
定睛一看,身前少年满面庄严,但出剑之际,有若日临中天,和光普及,竞有一代宗师之风范,一惊暗道:“这厮剑法如此神奇,难道是剑神弟子?”
由于君青和芷青长得并不十分肖像,所以秦允有此误会。
一边芷青大喜,对君青叫道:“君弟,好一式‘日月光华’。”
君青反首一点,秦允此时已权衡轻重,暗道:“这厮若是胡笠弟子,秦某可犯不着去招惹胡笠,万佛令牌仍在我身上,不如先走一步——”
他当机立断,心知自己已站难胜之势,对方四个联手,自己未必能胜,是以身形一动,闪跃而去。
芷青君青都是一怔,秦允轻功何等高妙,一闪而过,猛然一边站着的白冰似不意秦允突走,双掌一封,斜推而上。
秦允身形在空中,理也不理,右手一挥,一股绝大力道一带,白冰究竟功力不够,整个身子被一摔而飞起,直坠向三丈以外的山崖下。
这山崖虽是不甚高深,但白冰神智似已昏迷,这一摔下,非得受重伤不可,白玄霜双目一闪,已不及救援,君青毫无经验,更是怔在当地,说时迟,那时快,芷青斗然使出内家上乘“大腾挪法”身法一惊而前,及时抱着白冰的身子,然而终以站不住脚,一起跌了下主。
芷青抱着白冰滚到一个狭洞里,他的手臂上擦伤了好些处,但是他一点也不感觉痛,只是一阵阵热乎乎的。
他奇怪地生出一种懒洋洋的感觉,他不想动,只是静静地躺着,凝视若黑压压的洞壁。
仍旧被他抱着的白冰竟也毫无动静,她的头发散在芷青的面颊上,痒痒的。
紧张的神经还没有消退,芷青依旧紧抱着白冰,他一点也不自知,白冰的衣衫从肩上起在背上撕裂了好一大块,她是侧躺着的,芷青略一下瞥,柔弱的光线下可以隐约地看到她的肩背,白嫩如莲,肩骨微微耸起,芷青心想“她很瘦。”
撒在芷青颊旁的长发中散出一种幽美的清香,但是芷青立刻又抬起目光来,瞪着石壁,方才那一幕幕惊险的镜头,一招一式又浮在他嗜武的脑海中。
白冰完全清醒着,只是没有动而已。她被芷青紧紧地抱着,心中猛烈地跳动着,她的鼻中嗅到强烈的男性气息,她的心扉象是突然被大大地打开了,她悄悄对自己说:“呀,他不顾性命救了我……”
两颗眼泪流了下来,那不知是感激还是兴奋,她想:“原来……我是……爱上……了他么?不……我们才认识不久……但是,我怎会这样呢?”
她稚气地用细嫩的手指把停聚在眼眶下的泪水引到嘴唇边上,她伸舌轻舔了一下,咸咸的。
她微微侧头看了看芷青,他正凝视着上方发呆,眉目之间洋溢着一种英雄气概,她的芳心又是一跳,于是她也轻轻地瞌上眼帘,她默默地暗呼着“岳一方,岳卓方,芷青……”这三个名字……
蓦地,她象发现了,芷青的名字已牢牢系住了她的心,那时候,在少林寺中,她也曾偷偷避过一方卓方的视线注视这气度威猛的大哥,但是她从来没有发现芷青的眼光落到过她的身上……
但是,那是不要紧的,因为对于她此刻来说,比这更重要千倍的是她已发现自己是深深地爱上着一个人,这对于一个少女的感情突然趋于成熟的一刹那,是何等的重要啊!
她再次舔了舔嘴角边的泪水,已发现自己这一份突现的感情竟是无比的坚定,就好象她对爹爹,对妈妈那样,充满了她的整个心房,一点空隙也没有。
她开始感到一点喜悦,或许是因为她几月来不能稳定的感情终于稳定了的原因吧。
是的,这是值得庆幸的,一个少女的感情的突放,总是那么鲜艳,那么明媚,那么灿烂。
至于一方和卓方,她想,那些不成熟的恋情应该过去了,象轻风吹散了炊烟,在她美丽的感情纪录上,那只是一些可爱的点缀罢了。
唉,可怜的一方,可怜的卓方……
白冰轻轻爬了起来,她妩媚地望了芷青一眼,芷青也从沉思中醒了过来,他想爬起来,但是右腿一阵疼痛,他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