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妙,不舍放下黑狸,低声叫他别跑,青锋一闪,一招“龙子初现”,向大方剑客后胸刺去。
吴宗周一转身挑开司徒丹来剑,脚下并无停滞,跟着又闪到君青身后,举剑直刺。
司徒丹武功虽然不高,可是为人却是十分乖巧精灵,她并不跟着大方剑客转,只是在君青情势危险时,疾如闪电的向大方剑客攻上几招,迫得他出手解救。
大方剑客久战之下,已然有点急燥,君青有个乖巧帮手,情势大为好转,正在此时,突然林外一声清啸。有如老龙发吟,君青喜叫道:“爸爸来了!”
白公哲脸色大变,雷昌年心道:“这人啸声清亮,不含半点浊音,听这声音发明还在数里之外,可是遇风不凝而不散,此人功力之深,只怕真是岳铁马到啦。”
司徒丹道:“喂岳伯伯来了。你们赶快逃哟。”
大方剑客脸色铁青,放松对君青的攻势,刷刷数剑直向司徒丹脸上划去,司徒丹吓得不住后退,君青大怒,一挺剑刃,硬架大方剑客剑势。
忽然身后风声一紧,白公哲也出手了,原来他怕岳多谦当真来了,那大大不妙,他双手空空,欺近君青身旁,施展小擒拿法,中间掺杂着摧玉拳法,君青又得顾着大方剑客的长剑,自己长剑又被迫得展不开来,真是一筹莫展,司徒丹靠近,替他挡住一部分攻势。
君青暗骂自己太笨,那卿云四式在天下第一奇书着得很详细,自己参悟了好几天,只勉强学会了两招,如果学会了四招,那么今之被困便不足道了,其实他那知道这盖世之奇学岂能如此容易了解,错非他是天纵之材,而且心无杂念,这能在短短几天内学会两招?
他很是懊悔,暗道爹爹还不见来,恐怕是另一个方向走了。
君青疏神,长剑被大方剑客封住了,他见司徒丹披着散发,护住自己背后,还在和白公哲大战,他只觉对方的力道从自己剑上传来,有如大江波涛一般缓缓不绝,他猛吸数口气,也支撑不住那压力,眼看就得撤剑。
蓦然——他那天下第一奇书上所载卿云四式的第三式“日月光华”的剑法,在他脑中一闪而过,君青一松剑,身形自然顺着大方剑客的力道轻轻飘开,他右手不住抖动,在大方剑客前后划着圈子,一时之间,他那支乌黑的长剑发出了令人目眩的光芒,整个林子也亮了起来,就如闪电一样,大方剑客和白公哲大惊之下,各自退后丈余,只听见君青狂喜叫道:“我懂了,我终于想通了。”
司徒丹也惊得合不拢口来,见他有如痴狂来回跳着,她关心情切,蒙着眼柔声道:“岳哥哥,怎么啦?”
岳君青有若未闻,右手长剑还是挥动着,那光芒渐渐减弱,但却柔和已极,就如明月普照,水银泻地,令人自然而然生出一种平和的感觉。
司徒丹聪明绝顶,看了一刻,知道岳君青在练一种绝技,便不打扰他,站在他身旁不远,注视那三人,怕他们突施暗算。
忽然“叮当”一声,君青长剑坠地,他双手倒背,呆呆看着树梢上的青天,心中茫茫然不知其所以,那心情正如一个人得了最渴望的东西,连他自己也不知是喜欢还是悲哀!
君青从小不爱练武,他爹爹岳老爷子最是慈祥不过,完全顺着自己四个儿子的性格,让他们自由去发展,君青一脑子里尽是圣贤教人中庸之道,对于称强动武自然而然的厌恶起来,直到终南山崩,他由一个依偎在爹娘膝前撒娇的小儿,一变成为护卫母亲的大人了,他一路上饱受天豹帮诸般逼迫,这才想到如果自己能象大哥芷青那样一身武功,又岂会变成丧家之犬一般,于是在他心田深处便隐隐生出了学武的念头。
后来他巧得前辈奇人松陵老人奇书,在好奇心支使下,终于翻阅起来,他一向以为武术只是强身之道,这种雕虫小技没什么了不起,可是仔细一看,但觉其中千头万绪,博大精微,当下阅念一改,不禁悠然神往,对于前辈之心血智慧固然大是敬佩,对于武学一道也起了重新的估价。是以当身陷水底宫,被人囚于幽室,气愤无聊之余,更是坚定了他学艺的决心,苦思之下想通了卿云四式中头两招,可是其中第三招“日月光华”,也就是威力最大一招,却是怎样也想不出,不意今日遇逢强敌,竟然在危机一发之际想通,真叫他如何不喜?
司徒丹摇摇他的手道:“岳哥哥,有什么事以后再想吧,目前咱们得先应付这三个坏人哩!”
君青应道:“是啊,司徒姑娘,咱们走吧!”
他一拉司徒丹,大踏步向前走去,白公哲双掌一错,拦了上来,君青道:“你不准我走么?”
白公哲道:“只要公子将白莲子交给敝帮,敝帮岂敢为难公子。”
他见君青剑法怪异,简直闻所未闻,是以生了几分忌惮之心,话也说得客气起来。
君青双目一扬道:“凭你也配拦我,真是笑话。”
他一说完,右手长剑极其自然的又使出了“卿云四式”,白公哲只得倒退,依然挡住去路,君青心想这剑招威力虽大,可是一时也打不倒白公哲,如果缠战起来,要想脱身只怕更是困难,当下灵机一动,待白公哲脚步未稳拖着司徒丹便向左边冲去,只见大方剑客吴宗周一纵过来,横剑立于身前。
君青见此路巳不通,毫不停滞,和司徒丹弯个方向,向右边扑去,守在右边的是百手仙翁雷昌年,君青举剑护住前胸,正待展开卿云四式夺路而逃。百手仙翁双手一扬,劈出一股柔和力道打了过来,君青乘着前冲之势,竟然消去力道,毫无阻碍的向前奔十几丈,心知对方追赶不上,回头一看,百手仙翁雷昌年闪身在一旁,心知他有意相让,不由好生感激,忽然小腿一麻,只听见雷昌年和大方剑客正在争吵。
君青不敢怠慢,拉着司徒丹发足飞奔,稳稳约约还听到大方剑客怪罪百手仙翁有意放走自己和司徒丹,那百手仙翁似乎自知理亏,一言不发。
两人跑了半个时辰,尚未跑出树林,君青突然全身感到一种懒洋洋说不出的舒服,一口气再也提不起来,脚下一个跄踉,被树根绊倒,重重摔了一交。
司徒丹急忙止步,俯身去看,只见君青脸上罩着一层黑气,她大吃一惊,叫道:“岳哥哥,你怎么中毒了,快快运气闭住心胸附近穴道。”
她父亲司徒青松是个学究天人的奇才,医道已是大国手的实力,她家学渊源,一看便知君青是中了极厉害的毒。
君青只觉一阵火热热的感觉遍满布全身,连讲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指指右腿,司徒丹何等聪明,便知他右腿中毒,她脸一红,一咬牙撕开君青衣裳,果然小腿之处深深插着一支细如牛毛钢针,整个一条腿肿得象水桶一般。
司徒丹又悲又怒,抓住针尾力透食指中指,拔出钢针,君青只觉一阵刺骨疾痛,大叫一声,几乎晕了过去。
司徒丹柔声道:“岳哥哥,你千万要坚强起来,我和你内功很好,就请拼命运功阻止毒气透入内藏,我……我这就去找药去!”
她说到最后哽咽不已,君青睁眼一看,一张美丽含泪的大眼睛,就在自己脸旁凝注着,那中间包含了无穷的怜爱,君青突然精神一振,吸了一口气,慢慢聚回散失的真气只是这一运功,周身就如千刀分割,痛得他冷汗直冒,他几乎又想放弃运功,就这样舒舒服服死去,可是那眼光所放出那种异样的光彩,象一股强力的振奋力量,不时地渗入君青的血液,君青强忍着不堪忍受的痛苦,慢慢的运起岳家独门内功。
司徒丹见君青左臂被摔伤好一大块,脸上发灰尘尘混着冷汗,简直就不象人,心中真是凄苦极了,可是她知道此时此地,她一定得坚强起来,因为她需要支持一个少年的勇气,几乎泪珠夺眶而出,又便生生忍了回去。
冷风吹着,林子里只有树叶啸啸之声,司徒丹双颊被吹得象冰一样冷,她看一看躺着的君青,紧闭着双目,脸上黑色消退了些,心中微微放心,只见曾青咬牙切齿,似乎不能忍受,她心一酸,凑近君青耳朵旁低声道:“岳哥哥你好了一些啦,你就继续运功,我去采药去,我爸爸是大医家,我自然也懂得一些解毒法子,岳哥哥,你放心,一定会好的。”
君青点点头,司徒丹解下了外套,紧紧盖在君青身上,又打亮了一支熠子,向林中去寻药,她心中忧愁得紧,知道君青是中了一种极为霸道的毒药暗器,如果在水底之宫爸爸的炼药仓中,自然可以找出解救百毒的药材,可是现今在这荒野之处,遍地除了荆刺纵横,那有什么珍贵药草?她在四周转了转,采了八种护心顺气的草药,心中关怀君青情况,便走了回来。
君青正在与痛苦搏斗,见她回来有如异乡突见亲人,意志一松,便晕了过去。司徒丹叫了他几声不应,急得哭了起来。
她虽一向机智百出,然而在这荒野林中。天又黑,风又大,君青眼看气息奄奄,一生之中,她从未碰到过比这更辣手的问题了。”
她捧着草药,哭了半天,君青只觉脸上一凉,悠悠醒了过来,司徒丹的眼泪一滴滴落在他脸上,君青低声道:“别哭,别哭。”
司徒丹见他醒转大喜止泪道:“岳哥哥,你好些了吗?”
君青微弱地道:“水,水,我……我要喝水。”
司徒丹柔声道:“咱们没有装水的东西,岳哥哥,前面不远就是条小溪,我背你去喝水。”
君青茫然的点着头,司徒丹轻轻扶起君青,双手捧着他向小溪走去。
走了一会,君青忽道:“这是终南山么,山路怎……怎样……这般……颠?”
司徒丹一怔,立刻知道他高烧在发呓语,便柔声道:“是啊,岳哥哥咱们回家了,你可以放心养伤了。”
司徒丹安慰道:“岳哥哥,你别费神,就要到了。”
君青道:“怎么妈妈不出来接我呢?妈……妈,君……君儿回来了。”
他声音中充满了儒慕之情,司徒丹心中一酸,暗道这么大的人了,还象小孩子一样依恋着妈妈,不过要是我妈妈在的话,我也会这样的。
君青声音愈来愈微弱,他继续说道:“到了么?”
司徒丹道:“到了,岳哥哥,咱们可以休息了。”
君青有气无力地道:“是啦,咱们!咱们可以休息了,有爹爹……有大哥……二哥和三哥,咱们……咱们谁也不怕了。”
司徒丹把君青靠在溪旁一块大石旁,洗净了手,捧了一棒手喂君青喝了,君青喝了两口,双眼直视司徒丹,目光呆痴,司徒丹忙道:“岳哥哥,快快休息,我去找个罐子来煎药。”
君青忽然如梦中挣坐起来,把司徒丹抱得紧紧的,口中喃喃道:“妈别……别害怕,君儿……君儿……在你身旁哟。那些……那些强盗,不敢……不敢来……”
司徒丹脸上一通红,挣不脱他搂抱,就任他抱着,一种难言的温馨传遍了她全身,想到自己终于偎在心上人的怀中,真是又羞又喜,呆呆的几乎忘掉身外一切,也忘掉君青命在旦夕。
君青仍然在喃语,司徒丹感到他全身火热,一双无神的眼睛良久也不眨一下,知道毒快要攻心,心中急如火焚,用力挣脱君青搂抱,只听君青呓语道:“妈,司徒,司徒姑娘,是一个很好……很好的姑娘,你……你一定……一定喜欢她的。”
司徒丹心内一甜,两行清泪直挂下来,她个性虽然坚强,可是此时眼见心上人气息将绝,还念念不忘自己,真是又感激又悲苦,暗自忖道:“原来岳哥哥也喜欢我,他平日虽不表现出来,内心之中对我是很好的。”
君青呓语愈来愈低,司徒丹心中连转了几十个念头,脸上时而喜悦,时而绝望,最后一个念头闪过她脑海,她似乎下定了决心,俯下身对准君青的伤口,一口口将污血吸出。
吸了十数口,她觉得整个口腔都麻了,看看君青昏昏迷迷的肿着,不再胡言乱语,脸上气色也渐渐红润,不禁默默祈道:“只要岳哥哥好了,我就是中毒死掉也是心甘情愿的。”
又吸了数口,伤口涓涓冒出殷红鲜血,君青弱声问道:“我死了么?”
司徒丹道:“岳哥哥,你不会死,你爹爹妈妈和哥哥们,在等你回家哩!还有我……还有我……”
司徒丹扶着他继续道:“岳哥哥,你一定要有勇气,岳伯伯何等威名,对你的期望是如何高,你怎能如此懦弱呢?”
其实她心中知道君青所中之毒实在厉害得紧,诸般痛苦实在难熬,她口中虽然说出这等硬话,挽救他性命。
君青听一此言,登时有如焦雷轰顶,他身上毒素一减,神智自然渐清,司徒丹又柔声道:“岳哥哥,你快好了,鼓起精神来,你说,快说‘我不会死’。”
君青茫然道:“我!我……不会……不会死。”
他轻叹一口气,只觉昏眩不能支持向后便倒,司徒丹扶着他,不知如何是好。
正在此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了过来,司徒丹忙把火吹弄了,紧靠着君青躲在石后,只听见那脚步声越来越近,还间杂着两个人谈话之声。
司徒丹凝神闭息,只听见一个人道:“总舵主,那小子中了您的追魂钢针,任他大罗神仙也跑不了,咱们明天天亮再来寻这小子尸首,从他项上取下白莲子岂不是好?”
另一人道:“吴三哥说得虽然有理,可是这白莲子事关本帮盛衰,咱们再在林外四周搜他一搜,免得那女娃儿把他带走远了。”
司徒丹暗道好险,原来两人正是刚才和岳哥哥交手的白公哲和吴宗周,那先开口的人忽道’“不好,总舵主,那小子如果知道那白莲子妙用岂不是可以把毒解了,此时也许早就远走啦。”
另一人道:“这倒不必过虑,这白莲子妙用只有咱们帮几个高级舵主知道,就是铁龙帮的老大也只知道这是价值连城的宝物,却不知善解百毒的灵药,再说,我这次请出飞豹老祖令箭,派雷二哥去守住林子那头的通道,雷二哥的功力你是知道的,今日之事万无一失。”
他说话井然条理,自然流露出一种领袖群伦的才能,吴宗周唯唯诺诺,连声赞扬总舵主计策高明道:“雷二哥就是天大胆子,也不敢违抗天豹老祖的令箭了。”
司徒丹一听之下,只觉得热血验冲上,喜得什么也不能想,待那两人走远以后,她轻巧的从君青颈上解下白莲子,只见那珠子大如鸽卵,淡淡的发出光辉,照心欲明她想:“那两人讲这珠儿能解百毒,只怕是可以把毒素吸出来吧。”于是,她立刻把白莲子按到君青小腿伤口,心跳不已的注视着。
过了一刻,那白莲子渐渐变黑,司徒丹大为高兴,那珠子愈来愈黑,君青霍然挺坐起来,对司徒丹道:“司徒姑娘,咱们是在梦中么?”
司徒丹想不到这珠子功效如此之大,她怕余毒未尽,逼着君青躺下,把白莲子紧贴伤口,过了好久,君青忍耐不住叫道:“司徒姑娘,我中了谁的暗算呀,我刚才真难过的很,好象被人投进大炉中又烧又煮似的。”
司徒丹见他神色已如好人,嘘了一声道:“小声一点,那几个坏蛋还在近旁。”
君青怒气勃生,哼了一声道:“我要找他们算帐。”
司徒丹把白莲子松开君青伤口,低声道:“如果不是你这白莲子,你恐怕性命都不保。”
君青大惊道:“这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