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你。此处不是说话之地,且先回凌霄殿再议!”拉了他飞身赶回。
师徒二人刚进殿内,便望见王文卿正对徐晟喝问道:“施主可是当真,小师弟怎可能困于不归林两年?”白行之悄无声息地现到他跟前,道:“孽徒,你还有何话所说?”吩咐了“卲逸”带宁立本去沐浴换衣,神色严峻道:“此事实乃我云霄派之不幸,今天我便要清理门户,废掉你们二人武功,免得以后再贻害世人!”王文卿忙哀求道:“师父饶命,弟子知错!”倒是罗宇真闭口不言,似乎做了受死的准备。
徐晟没有料到会有这么严重后果,一时也傻了眼,道:“白道长何必如此动怒?”忽然,宁立本抢身道罗宇真面前,恳求道:“师父,此事也不是三师兄和四师兄的错,全然在于大师兄。弟子虽被冤枉,心底里却一点儿也不怨恨两位师兄,还请师父息怒!”他的一番话使白行之抬起的手微微放下,道:“孽徒,等你小师弟换衣服出来,再作计较。”
第68章 凌霄殿伤离处(7)()
徐晟道:“道长,云霄派的事,我一个外人在这总不好,晚辈先行告辞。”白行之道:“小施主,要不是你,我真以为立本早死了,我知道你心中有不少困惑,两个孽徒瞒了不少,我也有不知晓的地方。且把事情的原委讲与大家听,也让世人时时督促我云霄派!”
徐晟心中暗道:“这白道长确如君子一般心性,难怪在暹罗时诸位伯伯都说云霄派乃中原武林之正派。”又转念想到:“明教却也不像他们所说的邪魔歪道。”
白行之环顾罗、王二人,问道:“我云霄派派规第一条却是什么?”二人颂道:“分辨是非,体察民意;褒扬赏善,道义感恶;先会做人,再学武艺。”白行之道:“你们倒是背得流利!”
转过来对徐晟道:“施主可能有所不知,我云霄派数百年来一直以体察百姓为己任。到贫道手中时,自然不敢违背先辈,只恨自身才学鄙陋,相比列祖列宗,几乎碌碌无为。”
“虽然才疏学浅,但凭着一些微薄的作为,也在江湖上图得半点虚名,内心实在有愧。而每年上山拜师者亦不在少数,贫道根据祖宗遗训,先考察他们的品行:优秀者当然收徒,不通过者也用道德感化,尽量满足他们拜师的愿望。
“其中有更优秀者,就录为入室弟子,前后一共是五个:大徒弟——林灵素。”他忽然停住了,双眼无光道:“看来收他为徒是贫道最大的过错!立本受陷害这件事是由他一手造成的!”徐晟心道:“看来公孙伯伯所说的妖道林灵素真有其事!”
白行之继续道:“二徒弟裴邵逸,号‘清虚子’,为人淡泊,三徒弟罗宇真,号‘仁虚子’,四徒弟王文卿,字予道,号‘是虚子’,最小徒弟却不叫‘立本’,而是宁立本,字道立,号‘全真子’,他可能怕你知晓此事,所以对你刻意隐瞒了自己的姓,他道号‘全真子’。”
徐晟忍不住问道:“任掌门也是道长的弟子么?”白行之道:“他是俗家弟子,贫道见他在这岭南一地颇有威名,加上言辞恳切,就名义上收作俗家弟子,将岭南一派挂在敝派门下。他儿子被人所伤,所以和贵教有些冲突。”他已知道文菁贵为教主之女,又见二人同被追杀,只道也是明教中人。徐晟忙摆手道:“晚辈不是明教中人。”心下却暗道:“看来白道长不知任扩焘在岭南一地有些胡作非。”
白行之收任扩焘为弟子的时候,宁立本尚未入门,加之任扩焘很少来凌霄殿,是以他不认得宁立本,也不知其是师父最小的入室弟子,而宁立本却知道他是师父的俗家弟子。
“贫道当年真是瞎了眼了,大徒弟林灵素通过了考察,就收为入室弟子。他开始也不见得有多胡来,对于武学修为算不得好,却一心炼丹,我倒也随他。渐渐地只是让人觉得他时时耍些小聪明,不好好清修。
徐晟却是心道:“算不得好也比我好多了吧,若是白道长能指点我一番,武功必能大进。但是——我可不想出家做了道士!”
“后来他下山说是到京师讲道,贫道也随他而去。过了一两年,我却听得民间说他在京师勾结奸臣欺压百姓,我似信非信。便先后叫三徒弟四徒弟前去查看,回来却都禀告说没有甚么为非作歹之事。
“那时我竟然信了,也就不再追究。”此时,宁立本已经换了一身新的道袍,徐晟再看他时,却是个英气的道士,不过二十多岁的样子,根本不似昨日第一次看到时的三十岁上下。看来在不归林的日子使他饱经风霜。
白行之见宁立本已经出来,便道:“道立,你且把你大师兄为非作歹之事说一说吧。”
宁立本向师父和三位师兄一一施礼完毕,道:“两年前,师父命我去北方办事,正好经过京师,便住了下来。在客栈,一天深夜我忽然发现了大师兄和一个年老的文官进入对面酒楼,我便装作好奇问店家道:‘那是什么官,却是如此排场?’店小二道:‘道长不知道啊,那轿子上大大的“蔡”字,可是当今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蔡太师!’我心下暗道:‘难道大师兄勾结奸贼的事都是真的?只怕是二位师兄都被他表面作为骗了。’就悄悄地从窗台掠下,进了对面酒楼,转了半天,却找不到二人,只能在大师兄回去的路上等着。”
“在师兄回去的路上,我突然出现,几乎使他吓得半死。我假意道:‘大师兄,你今日所作所为我都看得一清二楚,你还有什么话说。’我其实并没有知道他们做了什么,就想用假话套出来,谁知他脸色惨白,竟向我下跪道:‘师弟千万不要让让师父知晓,不然你师哥就没命了。’我正琢磨着要不要告诉师父,还是劝他改过自新,他却忽然对我嬉笑道:‘难道师弟对这些富贵毫不动心么?’我不解其意,他就慢慢向我解释。到最后,他竟然叫我与他合作,一起去图个逍遥快活。
“我怒不可遏,对他道:‘大师兄,我本想不告诉师父,给你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谁知你还执迷不悟,且看师父怎么罚你!’他呆若木鸡立在原地。我回到客栈,因为是在办事的路上,不得脱身。派了一个随从弟子先回扶摇山向师父禀明情况,自己又去了北方。
白行之接过他的话道:“当时确有一个弟子回来向我说明了这一情况。我本打算等立本回来再做商议,谁知,你们两个孽徒竟竟然”
王文卿慌忙道:“师父息怒,我二人也是因为大师兄谗言,一时昏了头脑,是以铸成大错!”宁立本叹道:“恨只恨,徒儿回来的不是时候!”
徐晟又问道:“道长为何说回来的不是时候?”宁立本道:“施主不知,我回来时,师父和二师兄正在闭关修行,却被以大师兄为首的三人拦在扶摇山腰,不许进山!”白行之道:“清虚子于典籍上的言语往往有独到的见解,加上自身喜好清净,是以每每和贫道闭关。”又责问罗、王二人道:“你们两个孽徒,且将当时的事情如实相告!”
第69章 凌霄殿伤离处(8)()
王文卿道:“那时恰逢师父正在闭关,大师兄赶在了小师弟回来之前来到了这里,我们正自疑惑他怎么忽然回来了。他对我们二人道:‘二位师弟有所不知,我们云霄派出了个欺师灭祖的小人!’我们听了一惊,急忙问道:‘师兄何出此言?’大师兄却对我们说小师弟在京师勾结‘六贼’等人欲陷害师父。我们二人将信将疑,就问道:‘这可如何是好?’大师兄只说我们提前下手,为了师父他老人家的安危,只能来个先斩后奏!”
罗宇真哼声道:“师弟,事到如今你还对师父有所隐瞒,我已做好引颈就死的准备。”白行之急切道:“予道,你还隐瞒了甚么?”
王文卿惶恐地跪下,道:“师父饶命,大师兄还对弟子说:‘在师父五位弟子中,弟子和小师弟最有希望接应掌门之位。他他说’”
白行之道:“他是不是说:‘如果联手除去了小师弟,下任掌门人之位非你莫属了!’?”
王文卿无奈点点头,道:“弟子弟子也是昏了头脑,才才”
白行之长叹一声道:“为师的确也是这么想的,予道、道立二人天资最佳,虽入门很晚,但已然学得最快!”宁立本道:“弟子入门最晚,只求在师父身边侍奉左右,对掌门人之位从未有半点窥探之心!”
白行之责骂道:“予道,你要是有你小师弟一半的品格,便不会铸成如此大错!”
王文卿继续说道:“大师兄见我们二人已被说动,就道:‘事不宜迟,我们应该埋伏在山腰,只待杀得他走投无路!’三师哥质疑道:‘师兄,为何不禀报师父,就算小师弟武功学得再好,也敌不过师父的。’大师兄道:‘师弟你真迂腐,小师弟和二师弟常常陪伴师父左右,二师弟自然不是他的对手,师父他老人家又如此信任。若是他耍什么阴谋诡计,岂不是后悔已晚?’那时我一方面为了师父着想,另一方面却因为那一点点私心,就在旁边跟着起哄。”
“我们三人就定好,在半山腰袭击师弟之策。两日后,小师弟回来,我和三师哥半路突然杀出,他防不胜防。小师弟问道:‘二位师兄何故袭我?’我大喝道:‘小师弟,你勾结奸贼,欲加害师父,云霄派岂能容你!’
“小师弟和弟子差不多打成平手,再加上三师哥相助,他受了伤,只能边打边往山上退。这时,大师哥也出面了,小师弟忙道:‘两位师兄莫听了大师兄的诡计!’我们那时哪里能信,就一直穷追不舍。从‘白桦阵’再追到瘴气林,小师弟见我们苦苦相逼,只能翻过那座山,进了不归林。
白行之脸色苍白,颤抖道:“然后然后你们就合计对为师说:‘小师弟加害不成,已畏罪自杀!’然后我与你们二人单独见面,提到小师弟曾派人告诉我关于你们大师兄的恶事,你们都一口咬定那是立本的诬陷。三人成虎,你们看上去天衣无缝的谎言竟让为师相信了!”
王文卿道:“后来,我们二人也有所悔悟。三师哥多次找弟子商量是否把真相告诉师父,我心想事已做出,即使小师弟被冤枉也不能告诉师父,否则我们还能活命?就接受着心灵的谴责惶惶活着”
白行之听到这儿,已顾不得清净的道家准则。纵身过去,轻轻一声,给了王文卿一个巴掌。
罗宇真走到墙边,拔出一把剑,恭敬递给宁立本道:“小师弟,你三师哥犯下罪过已不可赦。只求师弟不要留情,也让你三师哥早日解脱!”
白行之没有料到罗宇真如此敢做敢当,抱着必死的决心甘愿接受宁立本的惩罚。
宁立本从他手中缓缓接过长剑,而罗宇真也盘坐于地,慢慢闭上双眼。
徐晟屏住呼吸看着宁立本的下一步举动。只见他左手将剑握住,做了个欲刺之状,倏地右手食、中二指夹住剑锋,运气其中。“啪”的一声,长剑被他折断。徐晟惊愕不已,心道:“这位宁道长心地却是如此仁厚。”
宁立本将断剑弃于地上,向白行之下跪道:“师父,二位师兄只是误听谗言,这其中的罪过却都是来自于大师兄,望师父派弟子到京师捉拿大师兄回来,接受师父惩罚!而其余弟子四人,应当团结一致,岂有自相残杀之理?”
他这一番话说得正气凛然,罗、王二人为之动容。白行之唏嘘不已,缓缓过来扶起宁立本道:“道立,你心地仁厚,他们害得你如此受苦,你还帮着说话。”
他闭目思索了一会儿,环顾四周道:“宇真,你知错能改,为师就罚你带着你的三代弟子到京师捉拿你大师兄回扶摇山,到时看那孽徒还有何话所说,明早卯时即刻动身!予道,你心存侥幸,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逃,你作为为师的入室弟子,就不将你逐出师门了,从今晚起禁闭一月,可知道?”
云霄派掌门白行之一共只收了五个入室弟子,另有十余个入门弟子;而五个入室弟子有各自收了一些弟子,是以就成了三代弟子。像那郭京就是罗宇真门下的入室弟子。而白行之为何不多叫几个弟子去捉拿林灵素?一来他怕因为人多漏了风声,林灵素提前逃走,二来他对自己麾下几个徒弟武功了解的一清二楚,武艺几乎按着入门的时间倒着排列,以天资优异的王、宁二人最高,就如刚才王文卿所述,罗宇真次之,大徒弟和二徒弟却趋于一般了。
宁立本叩请道:“师父,您对四师哥惩罚如此之重,可否减免?”徐晟却不知,云霄派历来惩罚弟子禁闭大多是三五天,几乎没有超过一旬的。现在罚王文卿却要禁闭一月,出来之时,便会怕光不已,受罪极深。
白行之道:“道立,你莫为他恳求了。若是一月还没想通,便接着禁闭,直至想明白为止!”王文卿道:“师父所说正是,即刻起,弟子便去闭室中思考。”转了身,默默离去。
第70章 凌霄殿伤离处(9)()
白行之道:“道立,你就和你二师哥一道,聆听为师这两年来在武学和修道上的新悟。”又转身对徐晟施礼道:“已是子时,施主也先回厢房休息,贫道多谢施主相助,使本派这桩冤案公白于世。”他作为一代武林宗师,现在却向徐晟这样一个在江湖上寂寂无名的后辈拜谢,这等气量却不是任何人都做得出的。
徐晟忙道:“道长莫要这么说,若不是有宁道长相护,我和文姑娘恐怕因为任掌门的误会而出不得不归林。”再提及“文姑娘”,他蓦然想起了文菁明早就要随同父亲离开,再见面却不知何时。
***
一夜无话,刚至卯时,徐晟却是早早地醒来,他心中暗道:“我要不要去跟菁儿道别?”但一想到文范嵩对自己严酷而又冷厉的神色,又一下退缩了。便在窗前踱步来回,心中犹豫不绝。
不绝渐至正卯时分,徐晟猛然心道:“菁儿和我情意甚笃,我怎能如此畏惧,连个告别都没有?就算文教主要拿刀架在我的脖子上,我也是非去不可的。”想到这里急忙踏开大步,朝凌霄殿跑去。在外面远远地望见凌霄正殿中文范嵩带着众人正与白行之抱拳施礼,准备离开,心中自是松了一口气道:“还好尚来得及!”
文范嵩正催促着女儿准备下山,文菁恋恋不舍,向外面长望。哼哈二将嘻嘻哈哈道:“小姐,那小子是怕了教主,必不敢过来了!”忽远远见到徐晟飞奔而至,文范嵩“哼”地冷笑一声,文菁纤纤细手忙拉了他到一旁,嘱咐道:“晟哥哥,你昨夜也听到爹爹和白掌门定下端阳节在百花山庄之约。你答应我,五月初三——不!五月初一,要抵达苏州的百花山庄!”徐晟瞧她已然泪眼摩挲,心道:“原来菁儿是与我定下相见之时,文教主答应白掌门端阳节在百花山庄会面,到时菁儿必然也会过去。”忙点头道:“那你就先跟着你爹回去,我一个人去百花山庄,必不会失约!”替她轻轻拭去了眼泪,道:“菁儿,别哭了,让你爹见了,多不好!”文菁带着负气道:“我偏要让他瞧见!女儿越是伤心他越是高兴!”徐晟道:“莫说傻话了,你伤心他怎会高兴?我也会心里难受。”听了这话,她渐渐止住了哭泣。
文范嵩踱步过来,将手徐徐放在徐晟的肩上,抓紧了他的肩胛骨。文菁怕他手中运气,右手急忙一挥,求道:“爹——”文范嵩却是没有伤他,随即放了手,吐出二字道:“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