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松被倒吊着,先是不与他分辨,忽然怒目圆睁,大笑道:“反正不管怎么做,你女儿总是死了——”“啪”的一声,文范嵩一鞭抽在他嘴边,渗出几丝鲜血。
武松伸舌拭了拭嘴角的鲜血,冷笑道:“我若喊疼,便不是打虎武二郎!”话刚落音,又是一鞭重重地打在他的脸上。
文菁喊了一声“爹”,怎奈围着的人太多,声音嘈杂,前面的人如何能听到?她只好一边说“麻烦让一让”,一边从人群中往前走。其中偶尔有认识的,一边惊异她没死,一边主动给让出道来。
周侗走到前面,指着武松道:“武二啊武二,你也是出家多年的人了,原想早已沉淀了心性,为何还如此鲁莽,下此狠手害了老朽的外孙女?”恳切的言辞之中,他已是老泪纵横。
武松开口道:“师父——”“你如果还认为我是师父,就应该马上自裁,省得我来清理门户!”周侗完全没有理会要说出“我没有杀人”的武松,打断他的话道。
“我武松向来不怕天不怕地,只对周老侠敬重!既然师父如此说,我只好自裁来谢师!”武松波澜不惊地说道,“至于文教主你,且到钱塘江里去找你女儿的尸身吧!”说罢,他哈哈大笑,却让旁人心中发毛。
不远处的张千心想:“若是武松就这么死了,梁山那伙贼人就成不了什么气候了,让南派少了这么一个劲敌倒有点遗憾!”他脸上不动声色,瞧着武松单手抬起,慢慢蓄势,看来是真的要自裁了。
第256章 古稀贺寿呈酸楚(7)()
刹那间,一枚石子直飞而来,力道虽然不大,却正好打在武松的手上,让他稍微分心,暂停了蓄势。周侗和文范嵩都沉浸在悲痛之中,如此敏锐的他们却没有在意。看得清楚的张千朝着石子飞来的方向望去,人群中赫然站着文菁。
张千心中一动,暗想着要不要趁着这个机会一掌袭去。右手举到腰间,准备好了寒刃手。看了一眼周围,见周侗、文范嵩和白行之三大高手都在,出手了就算能一击毙命,再想离开就难于登天了。想到这里,他收了手中的力道,反而是趁着没人注意悄悄往人群之中退去。
周侗看到武松停住了,正自疑惑之际,忽然瞧见地上的一粒石子。他心中一怔,怀疑自己是老眼昏花了,再仔细看时,没错,一定是外孙女。
周侗张望了一下,见人群之中的文菁正朝着这边赶来。他又惊又喜,收了眼泪,身形一跃,就来到她身旁,问道:“菁菁,你没死?”
文菁轻轻点头,忽然变得泪眼婆娑,哭着扎进了他的怀里,啜泣道:“外公我没事是晟哥哥替我挡住了那一掌!”周侗道:“他挡住了,那他——”如果徐晟身死,他同样不敢想象下去。
文菁接着哭道:“我倒希望重伤的是是我自己替晟哥哥来来承受所有的苦痛!此刻他危在旦夕快快去救救他”周侗道:“他在哪里,快带我过去!”紧接着,以中气十足的声音朝着人群大声道:“大家都让一让!”
文菁止住了哭泣,道:“就在钱塘江边的破庙里,薛神医正在照顾他,我们赶紧去!对了,打伤晟哥哥的也不是武松,而是张千!”
文范嵩和方百花等人看到了文菁突然出现在众人面前,同样是喜出望外,明白了其中必有误会。让他们奇怪的是,祖孙女二人并没有停留,很快拨开了人群,朝外面走去。
“从中,此事和武松无关,不必绑着他了!”传来的是周侗逐渐变远的声音。方百花一来没看到徐晟,二来见周侗和文菁如此匆忙就走了,知道肯定有其他要紧事,说道:“教主,这边就麻烦你们来收拾残局了,我且跟着他们!”说罢,顺便叫上了玉簪,去旁边林中牵走了才赎回来的出骨墨龙驹和转山飞。
祖孙女二人回到西湖边上,文菁却是不见了塞外侠僧等人的身影。一路上,没有半点停留,很快就回到了破庙中。
一推开破庙门,首先映入周侗眼帘的是正在忙碌的薛道源,地上一动不动地躺着个人,生死未卜,想必就是徐晟了。
文菁关切地唤道:“晟哥哥,你怎么样了?”地上的徐晟已经昏死过去,无法回答她的话。“薛神医,这孩子情况怎样?”周侗问道。
薛道源摇摇头,正准备说话时,却听得文菁哀求道:“薛神医,我求求你了”周侗道:“菁菁,你且不要着急,先听神医说!”
薛道源解释道:“世侄身上两处伤中,让他昏迷不醒的是胸口的内伤,会让五脏六腑燥热不已,如果不及时采取措施,最后就会似焚烧般的感觉;而手臂这处,被极冷无比的寒刃手切断了一大半,想要保住这条手臂,必须马上进行缝合术。缝合需要在较冷的条件下进行,也正是因为中的是寒刃手,才能过一夜手臂还有机会保住。”
周侗听他的意思,似乎是要先处理手臂,尔后才治内伤,便试探着问道:“那如果不保手臂呢”薛道源道:“内伤极热无比,需要先冷下来,然后再缓缓运功疗伤,让他回复过来。所以说,不管保不保手臂,都先让世侄处于寒冷的环境中。况且,只要有一线希望,还是要保住这条手臂的,是不是?”
已经六神无主的文菁还有什么主意,只能喃喃道:“薛伯伯,不管用什么办法,我只求你能够让晟哥哥活下去。保不保左臂也是在治好前提下考虑,别说是失了手臂,就算全身瘫痪,我都会照顾他一辈子!”
周侗却问道:“既然是先缝合手臂,怎样才能保持寒冷的条件?我们两个不似张千,都不曾练过阴冷的武功,对此可是无能为力啊!”“冰!”薛道源脱口而出道。
“薛伯伯我知道,虽然现在已接近夏天,但明教后山有一处极寒之地,一年四季都有冰块!”文菁急道。
“怎么回事?”随着门再次被打开,走进来的是方百花和玉簪二人。“那就麻烦周老侠跑一趟了。”薛道源无暇回应她们,对周侗道。
文菁道:“外公快去快回!”“骑外面的宝马去!”方百花道,她虽然还没完全明白是怎么回事,但一看到躺在地上的徐晟,就明白了事情的紧迫性。周侗应声点头,眨眼间就跑了出去。
文菁又是一头靠在了方百花身上,说道:“姨姨,晟哥哥遭此重伤,我我既不能帮忙,更不能替他承受哪怕一点点疼痛”说完时,已经是泣不成声。
方百花无言应对,只能轻轻地拍着她的肩膀。
薛道源随口吩咐道:“小丫头,替我把世侄手臂上的布解开!”姨侄女二人都没有听清,一旁的玉簪走上前去,伸手要去解布。
尚自哭泣之中的文菁余光察觉到了玉簪的动静,急忙上前去,一把推开,道:“我来!”由于心急的缘故,这一记却是不轻,玉簪被她推到一边。
文菁又连忙致歉,道:“玉簪妹妹,是我的不对,在这个时候,我得亲自照料晟哥哥,对其他人都无法放心,还望你能了解!”玉簪劝慰道:“文姊姊,我能理解。我和庄主在一旁待命着,若能帮上其他什么忙也是好的了。”
文菁低下头去,一手将徐晟的左臂捧在怀中,另一只手无比耐心和温柔,一圈圈地将布慢慢解开。由于后半夜冻住的缘故,手臂上早已止住了流血,直到现在才逐渐消融完毕,只剩伤口处血肉模糊的一片。
薛道源递给她两把银镊子,道:“菁菁,既然你细心,就来给他清理伤口吧!”文菁将徐晟耳朵左手重新放到地上,俯下身来,一手用镊子慢慢掀开一块破损的皮肉,一下子呆住了,迟迟不开始。
薛道源道:“不必怕!”文菁轻声道:“我并不是怕,而是不忍心下手。晟哥哥手臂都这样了,我怎能”薛道源正声道:“不清理干净,我怎能给他缝合?”
文菁另一只手颤抖着,用镊子小心夹出了一块血块,问道:“疼么?”说完后,自觉明知故问,心道:“怎么可能不疼,要不然晟哥哥也不会昏过去了!”她虽然无法感受到身体上的疼痛,却是心疼不已,每取一下心中都是跟着“咯噔”一下。
等到她清理完毕后,周侗也已经取来了冰块。并不停顿,几人将冰块置在了徐晟的周身。薛道源拿出各式大小的几种刀子,准备开始。他见文菁还盯着伤口,便道:“小丫头,先到对面去,接下来他可能会疼醒,你来分散他的注意力!”
文菁依言,乖乖地走到对面,见薛道源完全拨开了伤口,拿了一把刮刀开始刮掉骨头上坏死的肉。一种让人心碎的声音回荡在她耳边,更是疼在心中。
果不其然,地上的徐晟忽然抽搐了一下,眼皮微动,看样子是要睁开。文菁急忙双手握住他的右手,弯下腰来,脸凑到他眼前,小声道:“晟哥哥,你忍着,一会就好了!”
薛道源没有理会他的醒来,顺口问道:“世侄,还能忍么?”徐晟小声嘟嚷了一小会,文菁侧耳细听后,说道:“薛伯伯,他说周身的冰极大缓解了疼痛,暂时还能忍住!”
薛道源心道:“不知道一会儿那一下能不能忍住!”又道:“甜煞星,你且把药箱里的装有调制好麻沸散的瓶子拿出来,一会儿可能用得到!”说着,手上加快了刮骨。变快之后,他手上的功夫依旧准确,只切除坏死的,只在毫厘之间的未受损部分却是毫发无伤。
迷糊之中的徐晟却是摇摇头。文菁看得真切,道:“薛伯伯,他意思不需要。”
过了一会儿,薛道源停住了,拿出一根两寸长的钉子,在受伤处比划了两下。其余几人望着他,皆是惊疑之色,不知何用意。
薛道源道:“贤侄,你忍着,这疼痛一下子就过去了!”手中突然一个运力,硬生生地将钢钉打到了骨头里。
几人都看得目瞪口呆,竟然忘记了惊呼。半昏迷状态的徐晟猛地感觉到一阵撕心的疼痛,一个激灵,双手抖动了起来。薛道源眼明手快,压住他受伤的左臂,沉声道:“忍一忍,不要动!”
文菁将他的右手握得更紧了,缓缓欠身下去,对着额头深深落下一吻。也许,最伟大的是这爱情的力量,等文菁坐正,将他的右手抵在自己的胸前时,徐晟已经逐渐平静了下来。
薛道源拿起几个各式各样的瓶子,朝着伤口处撒了一些药,然后又拿出一根细长的银针,道:“再忍一会而,缝完后接手臂这部分就算结束了!对了,甜煞星你们两先觅量马车来,一会要换地方给世侄疗伤。”
穿完线后,他顺手摸了摸徐晟的胸口,已经不觉发烫,想来是冰块起了作用,让全身都慢慢冷了下来。
薛道源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正准备刺下第一针时,忽然心中一动,自语道:“手上损坏的皮肤太多了,直接缝伤口不容易愈合,得想办法借一块皮过来。”
文菁抽出左手,挽起袖子,露出修长白皙的玉臂,毫不犹豫地说道:“薛伯伯,就让我来给晟哥哥分担一点疼痛吧!”
薛道源笑道:“你一个小姑娘,细皮嫩肉的,还是用我的吧!”“薛伯伯——”文菁还没来得及辩解,就见他拿起一把小刀,很快在自己手上削下一块皮。刀法是如此地精湛,以至于割下巴掌大的皮时,手上都没有渗出一丁点血丝。
薛道源把皮覆盖到徐晟手上,一针猛地扎了下去,很快穿过,紧接着又是一针刺肉。反复穿梭之间,徐晟却显得异常平静。文菁更是心痛不已:“相对于刚刚钉子穿骨的剧痛,晟哥哥也许已经麻木了!”
一阵忙碌之后,薛道源又撒上了药粉,再次包扎好后,长吁一口气,道:“手臂保住了,接下来才是真正的考验!”恰逢方百花和玉簪已经回来了,点头示意已经找来了马车。
薛道源问道:“附近可有个无人打扰的安静之地,给世侄疗伤是个缓慢的过程。”“安静之地?”文菁拭了眼泪,道:“我师父许先生那里就行。”
第257章 荒野孤村奋修武(1)()
“许先生住在这附近?”薛道源奇道。“也不算太近了,他在湖州的双林镇,半日车程能到,不知道耽不耽搁疗伤。”文菁不安地说道。
“不耽搁,不耽搁——”薛道源连连道,“现在撤掉冰块,让身体慢慢回暖,今晚正好开始输内力疗伤!”周侗站起身来,沉默了许久的他开口说道:“还等什么,那我们赶紧出发吧!”
薛道源背起徐晟,见文菁依旧是小心地捧着他受伤的左臂,便道:“小丫头,有你随时关心着,我倒是多虑了!这条手臂目前还好脆弱,需要小心爱护。”
文菁沉默不语,紧紧跟随者他。几人来到外面,走到马车边上。
文菁看了一眼前面的两匹马,说道:“姨姨,换两匹良驹在马车前面吧,你和玉簪妹妹骑这两匹普通的马跟在后面,这样能够走得快点!”
方百花依言,换了两匹良驹到马车上。由周侗在前面驾马,文菁和薛道源在车中照料,一行几人沿着官道,朝着湖州而来。
进了湖州城后,文菁也坐到前面来指路,径直来许贯忠住处。在穿过六十四卦大阵时,周侗也瞧出端倪,对她直接找到出路自是感到十分惊讶,问道:“菁菁,你现在怎么这么聪明,不需要先察看一会儿就能直接走出去了吗?”
文菁解释道:“那是因为,前几天我正好来过一趟!”周侗笑道:“你瞧外公现在都老糊涂了,你没来过,按照许先生一向难以寻踪的性子,怎会知道他在这双林镇的荒郊野外?”他本意是想打个趣,未料文菁依旧是愁眉紧锁,便打消了继续开玩笑的念头。
周侗心中感叹道:“这未来的外孙女婿,非这马车里重伤的人不可了!”打定主意一会亲自给徐晟疗伤。
马车很快穿过树林,周侗早瞧见几间草屋,说了声“到了”,让马渐渐停住了脚步。转身再看文菁时,却不见了身影,想必又上车照看徐晟去了。
还是由薛道源背着,文菁在一旁托着手臂,一道下了马车。周侗大声问道:“许先生在么?”
并无人回应,文菁轻声道:“想必师父不在家,我们直接进去吧,他不会怪罪的。”几人看了一眼天色,已是夕阳西下,匆匆来到屋外,发现门并没有锁,看来许贯忠是对外面的六十四卦大阵有足够的自信。
薛道源把徐晟轻放到屋内的一张床上,道:“张千的可怕之处不仅仅是寒刃手,而是他那阴阳随时变化的能力。世侄的手臂是被至冷极阴的寒刃手切断,胸口中的却是至热极阳的一掌,这冷热交织下来,换做是谁都忍受不了。中午的冰块已经让他的身体整体冷了下去,又经过一下午,总算是回复到正常的冷热状态。接下来要做的就是给他缓缓输送内力,治疗五脏六腑之间的内伤。”
周侗正要主动承担这一责任的时候,薛道源又道:“这输内力”他忽然停顿了下,又接着说道:“输内力不是难事,但先前的冷热交织恐怕已经烙下了病根子,不出意外的话,世侄不久就会开始发高烧,这才是对他的考验!”
文菁急道:“薛伯伯,那赶紧给他输送内力吧!”薛道源又犹豫了一下,道:“这就开始。”周侗却一把拦住他,道:“还是让老夫来吧!力道怎样控制,烦请神医指示一下!”
薛道源一听,紧张道:“周老侠,万万不可!”“为何万万不可?”周侗故问道,他对先前的两次犹豫起疑,如今自己提出要来疗伤,薛道源反应这般剧烈,更加确切了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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