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毅道:“此乃恩师绝笔,她提到我叔父曾经嘱托,它日若有姓伊的女子来索取和玉,便交还给她,你是不是姓伊?”
女黑衣人否认道:“我不是,伊家早已家破人亡。”
云毅又问道:“那你和伊家是什么关系?”
女黑衣人道:“你不用管那么多,把血鸣和玉交给我就对了。”
云毅道:“你答应过我的事情还没办到,我怎能把血鸣和玉轻易交到你手上?”
“你何必去管那些事情,只怕你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女黑衣人讥讽之余又有一丝劝解。
“我云毅即使贪生怕死,但是伊家之事牵及我叔父,所以他才会无故失踪。我本来就没有父母,只有叔父一个亲人,现在就算不为伊家也为叔父管这件事。”他字字铿锵地道来。
“哼,你有什么能耐?你除了一把剑外一无所有。”女黑衣人耻笑道。
“云毅不才,但你不是伊家后人都有胆量管这件事,我没理由不干这趟混水。”
“你真想知道?”
“不错。”
“我可以告诉你,但你必须答应我,永远不与我作对,永远听从我的吩咐,你肯吗?”女黑衣人明知他无法办到,却要专门为难他。
云毅念了念,道:“永远……恐怕不行,只是目前还可以商量。”
“那你先把血鸣和玉交给我,这个做得到吧?”女黑衣人伸出手想拿盒子。
云毅迟疑了一会,道:“你既非伊家后人……”
女黑衣人打断道:“哼,出尔反尔,你还讲什么信用?”
云毅知道她与伊家有莫大关联,想逼她讲出身份,可她却守口如瓶。不过既然她是唯一能上山索取血鸣和玉之人,即使非伊家后人,也能为他讲清内情。他急于知道叔父的事情,一再思虑,还是把血鸣和玉交给她。
女黑衣人激动地接过盒子,打开取出血鸣和玉。
原来血鸣和玉是两只染血的玉坠,质厚温润、雕工细巧、精光内蕴。而两只玉坠轻轻一碰撞,顿有清越绵长之音鸣出,玉声绝而复起,徐徐方尽。
“这两只玉坠乃稀世珍宝,只是在我眼里也不过是赏玩之物。不知为何劳你如此大费周章,还差点用青峨庵上百条人命去换它们?”云毅不解地问道。
女黑衣人听他说完,心头一震,而后又缓缓地道:“世间偏偏有人为了赏玩之物,而不惜让别人家破人亡。”
云毅正想问清楚她,突然白老叟从远处跑来,焦急地喊道:“不好了!”
云毅有股不祥的预兆,赶紧追问道:“白爷爷,什么事?”
白老叟气喘吁吁讲道:“你救的那个小姑娘被几个尼姑带走了,这是她们留下的纸条。”
云毅接过纸条一看,只见上面写着:“若想救人,便带着血鸣和玉和女黑衣人的头颅上金顶,至仪留字。”
白老叟对云毅道:“那小姑娘是个好姑娘,你要把她救出来。”
云毅点了点头,道:“放心吧,白爷爷,我自会处理,您老先回去。”
待到白老叟走远,云毅才回过头来望着女黑衣人。
女黑衣人问道:“你望着我,想杀我吗?”而后又继续讥讽,“你犯不着为了一个女子冒这么大的险来杀我是吧?”
云毅坦言道:“我只是想和你借一件东西。”
女黑衣人明知故问,问道:“什么东西?”
云毅回答道:“一只血鸣和玉。”
女黑衣人笑道:“没有我项上的人头,你用血鸣和玉也救不了人。”
云毅道:“我跟你拿血鸣和玉,并不是为了救人,而是想和你定约。”
女黑衣人道:“你怕我一走了之,不告诉你血鸣和玉的事?”
云毅道:“不错。”
女黑衣人道:“我若不愿意把玉坠交给你呢?”
云毅道:“那是你失信在先,我们只有剑上说话。”
女黑衣人道:“你也曾说过要听从我的吩咐,那我要你别去救那个小姑娘。”
云毅道:“恕我不能从命。”
女黑衣人威胁道:“好,你若一走,我便收回先前所说的话,你休想让我再告诉你半个字。”
云毅面不改色地道:“我等了那么多年,也不差这个时刻,可是秋樱,我一定要救。”他说到最后,抬起头来,目光犀利地盯着女黑衣人。
女黑衣人怒气冲冲地道:“秋樱,谁给她叫这个名字?她不配!”
云毅道:“那不关你的事,得罪了。”他飞步上前夺她手中的盒子。
女黑衣人把盒子藏于身后,出手反击。
云毅亮剑,一招“千山落叶”,剑尖绕敌,无孔不入。
女黑衣人停下手来问道:“你真要和我拼命?”
云毅无奈地道:“若是你肯兑现诺言,我也不至于出此下策。”
女黑衣人厉声道:“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不要去救她。你顾着儿女私情,还能成什么大事?”
云毅打断她道:“你还是告诉我你要去哪里,救完人之后我再去找你。”
女黑衣人道:“东京,你敢去吗?”
“东京?当今天子脚下。好!”云毅朗声应承。
女黑衣人拿出一只玉坠,交给云毅,道:“你要妥善保管,不可给那些朝廷官员看到,以免惹祸上身。”
云毅接过玉坠,坚定地道:“你放心,那我们就定好东京之约,希望它日奉还血鸣和玉时你不再对我隐瞒,就看在伊家和我叔父的份上。”他说完,沿着金顶的路径迈去。
女黑衣人摇了摇头,心中念道:“你既然不肯受我摆布,还妄想我把一切秘密告诉你。”
云毅这次上金顶,速度比任何一次都快,因为秋樱在他心中的份量已不同往日,她是他心中最温柔的梦,是他倾尽一生想要呵护的女子。只是速度再快,也没有眼前发生的事情快。
金顶上一片狼藉,尸横遍地。
云毅发现至心倒在后院,尚有口气,便赶紧走过去,扶起她问道:“你怎么样?”
至心奄奄一息道:“我伤口好痛,不行了。”
“你等我去药房拿药。”云毅进去取出金创药替她敷上,却见她心口仍流血不止。
至心嘴里不停地念叨,道:“掌门师姐骗人,早知道我不应该听她的话反抗。”
“到底是谁杀死这些人?”云毅咬牙切齿地询问。
至心尚在噩耗中,战栗道:“我以为她们是香客,没想到她们在香烟上下了迷香,师姐们力不从心,无法抵挡,最后战败。”
云毅问道:“其他人去了哪里?”
“掌门战到最后投降,和众师姐妹被带走了。”她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
“你有没有见过你说的那个傻师妹?”云毅追问她。
“她……她也被带走了。”话一完,她慢慢闭上眼睛,一命呜呼。
云毅站起来,进入内堂跪在原老灵位之前,悲痛地道:“师父,徒儿不肖,保不住青峨庵基业,但愿师父能早日让我找到覆灭青峨庵的元凶。”
云毅把众尼的尸首处置好,又掩埋了那些有毒的香烟后便下峨眉山,找寻秋樱和其他尼姑的下落。
直到山脚下,果然从一个柴夫那里打听到有几辆马车载着一群人往北行去。
“你可看到马车里是一群尼姑?”云毅问柴夫。
柴夫摇摇头,道:“不是尼姑,车中有男有女,男的穿着青衫,奇怪的是戴的帽子都遮到额头,看不清脸面。女的都有头发,穿着一身花衣,手中握着利剑。”
云毅想起金顶后院杂乱的情景,想到那群花衣女子怕是带着尼姑不方便,所以为了不引人注目,都让她们换了行装,还特地戴上帽子遮住头顶。
“没想到灭掉青峨庵的竟是一群女子,她们应该是先假装为香客,然后点燃迷香,使众尼神智不清,无力抵抗,最后下此毒手。”云毅心中惊异,他又走回到白老叟那里。
白老叟见他只身一人,便问道:“那个小姑娘还没被救出来吗?”
云毅内疚地道:“没有,青峨庵惨遭横祸,我上峨眉山时已不见她的踪影。”
白老叟问道:“那你是要去找她了?”
云毅道:“嗯,我此次特地来告别白爷爷,小时候承蒙您老收留,不然云毅早已冻死在荒郊野外。”
白老叟听他满怀感恩之心,便道:“好,你也别客气,我那时候不过赏了你几口饭、给了你一个炕头。”
“这已是莫大的恩惠,我永生难忘。”云毅感激涕零。
“唉,我那个孙女,要是别人也给她几口饭、一个炕头那该多好呀。”白老叟想起往事,叹了口气。
“白爷爷,你当初把孙女送到哪里去?”
“听他爹说是卖到了东京的大户人家。”
“我此番正好要去东京,若是碰到令孙女,我一定叫她回来看您。”
“好……好……”白老叟高兴地道,“她的乳名叫喜儿,如果她还在世,和你想去找的姑娘差不多年纪,都有十六岁。”
云毅点了点头,道:“我记住了。”
离开峨眉,云毅北上搜集线索,一路上战战兢兢,丝毫不敢掉以轻心。“黑衣人不会消灭青峨庵,尽管她心狠手辣,可已没必要加害她们,何况她一向独来独往。灭掉青峨庵的应该是一个早有预谋的门派。到底是何门何派,竟要颠覆整个青峨庵?”
云毅曾经踏足大江南北,未曾听过江湖门派中有什么后起之秀如此厉害。自宋太祖实行修文偃武的政策以来,江湖各大门派都已没落,会有谁有如此权势、如此野心称雄武林?
04、萍水相逢缘深浅
熙熙攘攘的街上,有一个身着男装的女子久久徘徊在客栈门前,此人竟是秋樱。
她记得被至仪抓上金顶刚锁入柴房不久,院子里便响起打斗声。打斗声时有时无,时强时弱。
“掌门师姐,前殿很多师姐中了迷香,昏昏沉沉就被她们杀死,我们该怎么办?”秋樱听到至心恐慌地问至仪。
“都怪你们让身份不明的香客进来,如今还能怎么办?无论谁都不准投降。”至仪下令道。
“青峨庵掌门,你们不投降就只有死路一条。杀!”远处传来一个女子尖锐的啸声。
秋樱听到院子里又响起激烈的打斗声,接着听见至心惨叫道:“师姐!”秋樱听得胆战心惊。
“还要再做无畏的牺牲吗?青峨庵掌门,你所剩的弟子已经不多,现在投降还不晚,不然下一个就轮到你。”
“你……你杀了这么多弟子……阿弥陀佛……贫尼……贫尼……”至仪无奈,垂手放下云帚。
“识时务者为俊杰,跟我到前殿号召弟子投降。”
后院一下子变得静寂,秋樱没有听到打斗声,不到一刻钟,便有人打开柴房的门,一个花衣女子走了进来,盯着秋樱道:“原来还有一条漏网之鱼,你没有剃度,是青峨庵弟子吗?”
“是,她是青峨庵弟子。”至仪在门口道。
“她没有剃度,也不会武功,不算是庵内弟子。”尘清出声驳道。
“不管是不是,都一起带走,不然就得死。”花衣女子火凤道。
秋樱被逼换上男装,之后到了山下,才和众位师姐坐上马车。
马车颠簸地走着,秋樱心里闷得慌,她也不知要往哪里去,唯一的企盼就是云毅能早点带她脱离苦海,如今他是她唯一的依靠。
眼见一个多月过去,云毅始终没有出现,却有不同门派的人来与这群花衣女子交战。
秋樱并无心观战,她不懂得这些门派之争,只听得身旁的师姐一会说这是蜀城观,一会说那是唐门,但谁也没能把她们救出来。直至遇到少林高僧,形势才有了转机。
“阿弥陀佛,听言武林门派出现一个后起之秀,擅长毒攻其他门派,想要一统武林,可就是众位施主?”高僧玄逸合十问道。
“和尚,还没轮到少林遭殃,你竟敢在这里多管闲事?”花衣女子齐声喝道。
“施主,念你们年纪尚浅,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玄逸苦心劝道。
“哼,臭和尚,多说无益,剑上说话。”火凤话未完,与其他花衣女子纷纷抽出剑,结成剑网,齐齐刺向玄逸。
玄逸一跃而起,把众女的剑锋踩在脚下,如履平地般安然无恙。
“玄逸大师的本领果然不可小觑。”尘清说道。
“施主,不知你们可见过少林易筋经武功的厉害?”玄逸问道。
“和尚,你恐吓谁?”火凤耻笑道,“尼姑都如此不堪一击,和尚又能怎样?”
“施主,贫僧从未杀生,但请众位瞧得明白,苦海无边,回头是岸。”玄逸话一讲完,一招“万籁皆寂”使出,掌力十足,天地万物顿时肃静。
众女目目相觑,却还是亮起剑继续向玄逸出招。
玄逸吩咐座下弟子先去救人,至仪一放出来,立马拉着秋樱道:“小师妹,咱们先走。”
“师姐要去哪里?”秋樱本想挣脱开她,但是手被扣住,无法挣脱,至仪硬拉着她离开人群。
“师姐,少林高僧相救,你怎么能独自逃生,还落下其他师姐?”秋樱喊道。
“小师妹,本掌门这是在救你。少林高僧再厉害,那个邪教若要毒攻,恐怕也抵挡不住。”
“那师姐更不应该逃之夭夭,让江湖人耻笑青峨庵。”
“小师妹,你可知我为何要带你离开?实话告诉你,本掌门抓你是为了和姓云的小子换一件东西,只要有了这件东西,本掌门就可以重建青峨庵,无敌于武林,到时江湖上就没有人再瞧不起青峨庵,也没有人再瞧不起我。”
秋樱故意气她,道:“他如果要来的话早就来了。”
至仪笑道:“是呀,也许他早就忘了小师妹。”
秋樱一听,反驳道:“云大哥才不是这种人。”
“那是最好。”至仪又道,“咱们快点走,不然一会又碰到邪教的人可就麻烦。”
至仪带着她跑了一两个时辰的路,来到一座城镇。这座城镇虽小,但在这穷山恶水间却显得异常繁荣。
至仪又饥又渴,停在一家客栈门前,对秋樱道:“小师妹,你看客栈里人来人往,快去化缘,我在门口等你。”
秋樱听她的话进到里面去,对店小二道:“我……我想化缘。”
店小二仔细打量她,见其并未剃度,穿的也并非僧衣道袍,一身青衫又脏又臭,便道:“小叫化,你要讨饭也不用扮成出家人,你哪一点像和尚或者道士?”
店小二只用个破碗倒了些水给她。
秋樱拿着水出来,却不见至仪。“师姐去了哪里?”秋樱环顾四周,始终没看到至仪的影子。“难道师姐又被邪教抓起来?”秋樱心有余悸,竟不敢随处乱走,恐怕再落到邪教之手,她只好徘徊在客栈门前。
客栈里传来饭菜的香味,秋樱一天没有进食,此时更觉得饥饿。
她愣愣地望着一位客倌手上的馒头,那位客倌穿着一身锦衣,比起客栈其他人而言,他那股与生俱来的气质本就非同凡响。秋樱奇怪他桌上明明放着可口的酒菜,可他却偏偏嚼着馒头,从不拿起筷子。“难道馒头真有那么好吃?”秋樱吞了吞口水,仍然目不转睛地望着那位客倌。
等到那人不经意间抬头瞟了她一眼,她却自惭形秽地垂下头。
秋樱并不知道眼前这位贵客竟和她一样是个女扮男装的姑娘,她若知道,也就明白自己为何好生羡慕她。
这个女扮男装的姑娘叫萧湘女,“潇湘”本是鱼米之乡,也许她本该是那种温婉明艳的江南女子,可是她举手投足间氲氤着北方人的豪爽之气。
萧湘女发现有个乞丐总盯着她的馒头,她有点不自在,便从盘子里取出一个放在桌上,示意秋樱过去拿。
秋樱饥饿难忍,眼见进出进入的客人都对她冷眼旁观,就连店小二也多番驱赶她。她饿得没办法,只好低着头向那人走去。
店小二立马过来拦住她道:“小叫化,你还敢进来?”
秋樱恨不得立刻找个洞钻进去,良久她才艰涩地道:“那位客倌要给我一个馒头。”
店小二喝道:“拿完馒头就走,别再打扰我们做生意,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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