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毅启齿道:“我这毒发作起来,每次都毫无预兆,一痛起来全身抽搐,腹内翻腾倒滚,手脚蜷曲,很是痛不欲生。”
秋樱疑惑地道:“以前在嵩山,辰轩哥中毒也是这样的现状。大哥,你会不会是中了牵机药、断肠草和鹤顶红等毒素?还有蜘蛛、青蛇和蜈蚣等毒液?”
利子规惊喜道:“这样,我们只要找出冰蟾,不是同样能解百毒?对呀,我们怎么没想到?”
云毅提道:“我也曾想过,只是恐怕不行,况且冰蟾这种人间至宝,哪里能轻易被找到?”
神医们劝解道:“云大人请放心,你一人不能找到,但联合梁王府、宰相府,集合天下兵力,还怕找不到吗?”
利子规连连点头道:“这样就好!这样就好!”
神医们都退下,回去商讨良策。云毅忧愁地对利子规道:“子规,即使他们能救我,我就怕圣上不会善罢甘休,我活着,他不会让我们一起。”
利子规说服他道:“不管怎样,即使我们不能一起,我也要你活着!无论如何,我们都不能放弃生存的希望。”
秋樱走过去道:“是的,大哥,我们先好好珍惜当下,然后也不能放弃活着的希望。”她牵来小丫,对云毅和利子规道,“如今小丫可不叫张伊恒,她叫云伊恒。”
云毅笑了笑,对利子规道:“我们能有恒儿这样乖巧伶俐的女儿,已经很好。”
利子规真切地对云毅道:“我不仅想要小丫这样的女儿,我还想有我们自己的孩子。”
云毅听完,垂下头一言不发,良久之后才道:“我怕我没有以后,我不想连累你们母女。”
利子规咬着嫣唇,道:“如果你想让我活下去,就让我当你的妻子,为你生儿育女。”
云毅抚着她柔腻的脸颊,道:“再过些时日,等到神医们想出办法,我们就成亲,好吗?”
利子规打断道:“我等不下去,我想立即成为你的妻子,不管你是生是死,我都要成为你的妻子。”
秋樱规劝云毅道:“大哥,你就成全姐姐,作为一个女人,我很明白姐姐的想法,她嫁你为妻,这是她能活下去的理由。”
云毅听了秋樱的话,凝视着利子规,终是点头道:“好,子规,我答应你!三天之后,我们成亲,从此以后,你是我云毅的妻子。”
利子规破涕而笑道:“我现在去烧饭,我一定好好学做你的妻子。”
秋樱拍掌道:“这几天有得忙,还要裁剪嫁衣,装扮新房,咱们好久没这么高兴。”
饭菜端上来,云毅品尝了几口,欢喜地道:“子规,你烧的菜很好吃,真的很好吃。”
利子规故意为难云毅,询问道:“是你吃过最好吃的吗?比西夕郡主的如何?”
云毅的筷子稍停了一会,之后他认真地答道:“是我吃过最想吃的!”
利子规莞尔一笑,正要夹起一块鸡翼,哪知云毅也刚好要夹这块鸡翼,两人筷子交叉,相视一笑,便一同夹起那块鸡翼,往云伊恒碗里放去。
云伊恒吃得津津有味,利子规和云毅看得很开心,他与她有共同的牵挂,他们是最适合彼此的。
秋樱在一旁,看到这画面,也觉得温馨。这就是家,是我们一生都在寻找的港湾。
33、蓝田日暖玉生烟
西夕郡主伫立在梁王府大门前,身着醉红的衣裳,长襟广带,雍容端庄。她静静地等着,等着那个不经意间闯入她心灵的男人,再一度叩响她心房。直等到她听见马蹄声,看到马鞍上躺着一个人,正是她朝思暮想的云毅。
利子规终于愿意放走他,西夕郡主跑过去,欣喜若狂地凝视云毅。
小厮对她道:“郡主,我看到飞云马,就把他带来了。”
西夕郡主颤巍巍地伸出玉手,抚摸云毅的脸,对小厮道:“把他背到画屏坞。”
小厮按照她的话,背着云毅进到里面去。
安氏看见西夕,赶上去问道:“女儿,你怎么叫人把云毅背进去?”
西夕郡主支支吾吾道:“母亲,女儿正要救他。”
安氏道:“西夕,救完后就让他走,反正你留不住他的心,留住他的人又有何用?别再执迷不悟!”
西夕郡主的泪水差点滑落,留不住他的心,留住他的人又有何用?“母亲,我知道。”西夕郡主道,“今晚我救了他,明早让他离开梁王府,以后我不会与他再有瓜葛。”
安氏欣慰地道:“那就好!”
西夕郡主走入画屏坞,遣侍女们退下。她看见云毅躺于床上,生命迹象在缓慢消失。“毅哥哥,你放心,我一定救你!”她把玉茸膏、天香露参合磨好的百毒珠,一口口喂入他嘴中,她是故意去吻他,直等到云毅死灰色的脸庞恢复神采。西夕郡主匍匐在他心口,细语呢喃道:“今晚是你和她的新婚之夜,但今晚你只属于我!我借你一夜,还她一生!”
说完,她起身吹灭所有宫灯,只剩月光爬进来,洒到画屏上,画屏上现出一个女子美丽圣洁的胴体。她爬上床,俯身吻住云毅。
她的轻柔细吻让云毅有点知觉,“子规,我还活着吗?”他搂住她光滑的玉背,喃喃道,“这是梦?抑或不是梦?”他开始动情地回吻她,直把今夜当作是他与利子规的新婚之夜。火热的爱抚,娴熟的吻技,西夕郡主感受着、回应着,却又不得不想到这些,都是云毅与利子规无数次试验过的吧?一想到他们在一起做这些,她就难过得要死。
云毅口中仍呼唤着利子规,柔情蜜意,如胶似漆,他与她的生命和灵魂都融到一起。西夕郡主的身体在承欢,她的心却在痛,他只把她当成她?再深厚的感情,再浓烈的爱恋,她只是代替了她。
云毅的手慢慢往下滑,从她柔软的小腹伸到她紧闭着的玉腿之间,在她下面细致地揉搓,他就要得到她?
西夕郡主忽然推开他,蜷缩到床尾,捂着嘴忍住呜咽,任凭泪水沾湿被褥。“我不是她,我始终都不是她,你只把我当成她,你始终都不会爱我。”西夕郡主扪心自问,她跌跌撞撞地下床,拾起衣裳穿上,出门而去。
四更天时,西夕郡主踏入屋内,命小厮进来,对他道:“把云大人背到飞云马上,让他离开梁王府吧。”
小厮点头,把云毅放到飞云马上,驱赶马出了府邸。
西夕郡主拉开轻衣,悄悄地打量玉体上他给的吻痕,那一片片耀眼的殷红,是他与她爱情最后的祭奠,她的泪水再度迷糊了双眸。
晨曦,黑夜散去,曙光来临。
利子规想得够多,她立在河畔,身后越来越多村民围上来,品头论足:“这不是云大人的新娘吗?怎么跑来这里?她是要干嘛?”也有好心的村民上前劝道,“娘子,快点回去!别愣愣看着水面。”
任何人都劝不动利子规,即使秋樱到来,她也劝不了她。利子规下定决心,以水为归,去实现残缺的圆满。可是她还有所留恋,她在留恋什么?她活得太累了,终于她移动步伐,要往水里而去。
便在这时,有人在背后喊住她道:“子规!”云毅从人群中挤上前,将利子规拉回身,与他对视。“子规,我没事了!”他一把抱住她。她是要为他殉情,他今天才知道,利子规会为他殉情。
利子规泣道:“你回来了吗?我以为你会死,就算不死,你也不会回来。失去你,我生不如死!”
云毅动容地道:“我也是,没有你,我活着又有何意思?”
他们紧紧相拥,村民们皆鼓掌喝彩,庆贺有情人终成眷属。
秋樱跑过来,听村民讲方知发生何事,她心底不禁为云毅、也利子规松口气。
三人回到屋内,秋樱欢喜地祝贺道:“大哥,大嫂,今天我终于能这么叫你们,也终于什么都雨过天晴。”
云毅问道:“子规,我今早醒来躺在村后树林里,飞云马就在我身边,昨晚到底发生什么事?我一点都记不起来。”
利子规回答:“我让飞云马送你到梁王府,他们有办法救你,我以为救你后,西夕郡主肯定不会让你回来,所以……”
云毅琢磨她的话,道:“所以你才想自寻短见?”
利子规垂首抿嘴,无奈答道:“是,没有你,失去孩子,我根本不知怎么活,以前认为你死于坑底,我之所以活下去,是因为怀有梦儿。昨晚我多想去求西夕郡主,请她把你让给我,她什么都有,但我只有你。”
云毅与她十指相扣,道:“我本来就是你的,没有让不让的问题,以后我也不会离开你,我们还会有很多孩子。”
利子规心满意足地点头,天可怜见,再没有人能分开他们。
秋樱看到此种情景,感动地泣泪道:“这么多天,我心口的大石总算放下。”顿了顿她又道,“大哥,我要走了,去寻找自己的幸福。”
云毅询问道:“二妹,我们好不容易才团圆,你要去哪里?”
秋樱笑靥如花,答道:“我想回空岛,我和辰轩哥有约,我要在家门前种满杏花,等他回来,以后他将经常陪我去看杏花。”
云毅见秋樱下定决心,便道:“那好吧,二妹,以后我带子规,经常去空岛探望你们。”
利子规道:“是呀,三个月期限快到,等你大哥处理完京中之事,我们应该很快去看望你。”
秋樱提道:“大哥,还有一事,我准备把爹的骨灰移去空岛,而大娘的骨灰,我也想一起带回空岛。”
云毅仔细想了想,赞同道:“这样也好,你们在岛上定居,娘和叔叔也总算安定下来。”
利子规道:“我们以后也能经常去空岛与你们团聚,而恒儿的骨灰,我准备把她洒到汴河里,这样无论我去到哪里,只要看见水,我都会惦念她。”
当日,云毅和利子规将秋樱送到渡口,望着她抱住云浩和姚慈的骨灰乘船离去,三人泪眼相对,挥手告别,依依不舍。忆起往昔,他们三人从峨眉山相遇,中间历经多少沧桑变迁,到如今分离,各人心中不免感慨,前尘往事,往日如烟。
云毅和利子规回到张家村,便有圣旨降临,说是皇帝宣云毅明日进宫。云毅接完圣旨,忧心忡忡。
利子规握住他的手,道:“你是不是担心,圣上知道你没死,不知又会怎样对付我们?”
云毅答道:“我之所以不马上带你离开这里,便不想让圣上认为,咱们是畏罪潜逃,这样反而让他咽不下这口气,更会加罪我们。子规,明日我进宫,如果皇帝真不饶过我们,我们也无话可说,如果他愿意放过我们,我就带你永远离开东京,永远都不回来。天涯海角,我们能去哪里就去哪里,只要你在我身边,便是我这生最大的幸福。”
利子规听到云毅此席话,心中无尽欢喜,她没有看错他。这个男人,为了她不但淡漠繁华,愿意放弃毕生奋斗的名利权势,还为了她连性命都能豁出去,只为带她远离寂寞自由自在。这是他们一直相爱的理由,这也是她为何深爱他的理由。
利子规从怀里掏出一对玉坠,正是血鸣和玉,她递一只给云毅,自己留一只,微笑地问道:“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云毅将玉坠握在手里,玉坠触手生温,他摇摇头问道:“什么意思?”
利子规答道:“我们在峨眉山上以血鸣和玉定了东京之约,我用这血鸣和玉,再和你定一次约,不管明天发生什么事,无论我们是生是死,咱们都要让这两只玉坠再在一起。血鸣和玉再相聚,天涯海角,就是我们重逢、永不分离之日。”
云毅点点头,道:“我答应你!”
利子规道:“那我去给你做晚饭。”
他们吃完晚饭,天色渐暗,利子规收拾完饭桌,刚要进里屋。
云毅忽地跑出来,从背后搂住她纤腰,温热的气息弥漫在她粉颈,他细声问道:“你知不知道你又欠我什么呢?我这是什么意思?”
利子规明明抵挡不住脖颈的酥软,却故意逗他,挣脱开他,嘻嘻笑道:“我不知道。”
她的欲擒故纵更燃起云毅的渴望,他追上去,将她整个身子横抱起来,道:“你很快就知道。”他将她放在床上,任凭她青丝散落在香枕和雪肩,他伸手剥开她的衣裳,露出她肤如凝脂的玉体。他凝视她道,“你欠我一个洞房,欠我很多孩子。”
利子规面红耳赤,但并不羞涩,她反而纵起胆子,帮云毅除去他的衣服。那一身精壮的身躯,修长的身形,就此压上利子规。
云毅覆上她醉人的嫣唇,贪婪地汲取那温润的余香。唇舌的纠缠,让他们彼此如饥似渴地深吻、吮吸。两人在软床上不停翻转、极尽缠绵。身下的欲#望,也在纠缠的眷恋中合而为一,他永远爱不够她。芙蓉帐暖,荡出一片旖旎。干柴#烈火,只愿从此天荒地老。
隔日,云毅比利子规先醒来,他静静地凝望她,等到她苏醒。
她为他换上官袍、戴上官帽,他为她梳头、画眉。
食过早点后,利子规对他道:“我等你回来!”
云毅温和地点了点头,道:“等我!”他往她嫣唇上轻轻一吻,便转身离去。
34、也无风雨也无晴
利子规收拾完房屋,又去田间摘了菜,回来准备烧饭。她刚放下菜篮,正要拿起杯子倒口茶喝,洪恭仁和西夕郡主便走了进来,利子规舒适的笑意顿失,她看到洪恭仁身后还站着一批下属,他明知她失去武功,不能对他怎样,那他带领这批下属意欲何为?
利子规淡淡问道:“不知两位光临寒舍,有何贵干?”
洪恭仁冷静地道:“利子规,命你马上离开东京,永远别再回来!”
利子规摇头道:“我会离开,但不是现在,我等云毅回来,他一回来我们就走!”
西夕郡主从容地道:“毅哥哥不会和你走!”她请洪恭仁等人先退下,独自对利子规道,“不瞒你说,前天晚上,我和毅哥哥有了夫妻之实,我不能放他和你走,他也不会轻易抛下我离开!”
利子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她回忆起昨晚,她除去他衣服时,看到他后背殷红的吻痕,那时她便起了疑心,却没问出口。不管如何,利子规只会更爱他,用她的吻覆盖掉那些吻痕。
西夕郡主以为利子规信以为真,便道:“既然你相信了,何必徒留使自己痛苦,不如早点离去!”
利子规忽然笑出声,道:“不,我不相信,如果你不逼我,我反而相信,但你偏偏弄巧成拙。如果云毅真和你有那种事,你早在床上就该死缠烂打留住他,叫他做出抉择,让他对你负责,你又何必趁他不在时来逼我,让我主动退出,这只能证明你在说谎!我仍一如既往信任他。”
西夕郡主被她驳得哑口无言,她始终斗不过她,就连云毅,她最后还是输给她。
洪恭仁又走进来,冠冕堂皇指责利子规道:“你可知云毅为了你,放弃毕生奋斗和荣耀,他有大好前程,本该名垂青史,却因为你背负千古骂名,你为何不替他着想?他坐拥东京兵权,以后还可继承我的相位,再与梁王府联姻,他前途光明、锦上添花,这世上有多少人能活得像他那样?你怎就为一己私欲让他埋没才能、白白牺牲呢?”
利子规不理会他们的闲言碎语,只坚定地道:“这是他的选择。”
洪恭仁被她激怒,道:“利子规,你真不识相?那可别怪我!”
利子规蹙眉问道:“你想怎样?”
洪恭仁叫人端来一杯酒,对她道:“喝下它!”
利子规手心都握出冷汗,她道:“我不喝,你们能怎样?你们敢这样对我,就不怕云毅恨你们一辈子?”
洪恭仁吃了秤砣铁了心,喝道:“无毒不丈夫,来人,把酒给她灌下去!”
众人拥上去,按住利子规,令她无法挣扎,最后将酒倾数倒入她口中。
利子规悔不当初,只怨太早把武功丧尽,如今毫无还手之力,饮完毒酒,她只觉得胸口气闷、肚痛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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