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明日也郑重道:“不在!前辈,小师妹她怎么了?”
断晓风兄弟非常失落,叹了口气,颓然坐回到了椅子上。
断晓风咬牙切齿的道:“姣儿怀孕了,辜无仇那狗贼却说那孩子是……”说到这里,看了袁明日一眼。
他见高云在场,不愿让这件事徒伤他们之间的关系,也不愿出言诬蔑袁明日的清白,所以意到为止,续道:“还对姣儿动了手,造成姣儿至今下落不明。我们在西宁时见到了一个身影,很像姣儿,一路跟到了这里。看来是我相由心生,眼花了。”
袁明日恍然大悟,对袁明月的憎恶有多了一分,蹙眉道:“小师妹她怀着孕,会去哪呢?”
高云柔声道:“明日,你别太着急了,赵小姐不会有事的!”
断晓风虽然意到为止,但是在场之人谁都明白。若在以前,高云见袁明日如此着急,定要吃醋,然而这时,知道袁明日只对自己才有男女之情,也就平常心看待了,对赵梦姣也以赵小姐相称了。
江得怀道:“二哥,没找到姣儿,却找到了袁公子也是好的。”
断晓风面露喜色,道:“对对对,总算这些天没白找!”
二人又站了起来。
断晓风向袁明日拱手道:“袁公子,我们过去不该怀疑你,以至于现在让辜无仇那狗贼得逞了。在此向您赔罪了!”
江得怀也向袁明日拱手道:“向您赔罪了!”
二人神态诚然。
袁明日起身还礼道:“在下为世人冤枉,也不能全怪二位!一切都过去了,不想他了。二位请坐——”说着,冲椅子挥手。
众人坐回了椅子。
断晓风看了弟弟一眼,见弟弟点了点头,于是道:“袁公子,我二人是受武林众派副主事之托,前来恭请您重出江湖,力挽狂澜的!”
袁明日等人一听,立即相互愕然。
他们之前以为断晓风兄弟是因为追寻赵梦姣误撞到了这里,后来以为断晓风兄弟是专程前来赔罪的,万没想到会是这样。
断晓风见袁明日一时缄口不言,又道:“当初我让您退隐江湖,是在下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请您看在武林安慰,百姓祸福的份儿上,大人不记小人过!”又拱了拱手。
他虽不确定袁明日会嫌任人摆布,但想多说两句总是好的。
袁明日道:“前辈不必这么说,当初就算你不提那个条件,只要大仇得报,我也会退隐江湖的。”
断晓风一喜,道:“袁公子不为世俗迷惑,真乃英雄中的英雄!但是为今之计,只有请您屈身,蹚一遭这个浑水了。”
袁明日道:“按说他是我袁家子嗣,我理应有管教职责……”
断晓风兄弟一愕。
断晓风忙道:“等等!你说辜无仇是袁家子嗣?”
袁明日道:“不错。其实你们当初清查有误,是少了四个人,而非两个。一个是当日和我们在一起,后来走失的袁明星;一个是当日卧病在床,不知如何逃过一劫的袁明月。”
断晓风惊道:“你是如何知道辜无仇就是令弟的?”
袁明日道:“还记得我在龙山竹篁看他的长命锁吗?我们的长命锁与别人不同。”
断晓风恍然大悟,道:“怪不得辜无仇对你步步紧逼,你却总是对他忍让三分。”
袁明日道:“不!也不全是,还有因为断刀山庄、因为小师妹。”
断晓风兄弟眼眶一湿,好生感动,心想:“大哥是如何对他的?他又是如何对断刀山庄的?如何对姣儿的?怪不得姣儿会对他难以忘怀,只可惜命运作梗,姣儿没有这个福分。”想到此处,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们到此,对袁明日的人品是彻底服了,回眸往事,料想当初赵梦姣受辱的事是袁明月所为。
袁明日续道:“我之前所以没有说明,是不想看到小师妹家破人亡。可到头来还是……”眼眶湿了。
断晓风兄弟好生惭愧:“自己原来还怕他找到袁明月后,会联合起来迁怒姣儿,万没想到他竟是在处处为姣儿着想!”心想:“照此看来就算他知道了大哥带的头,也不会为难姣儿。可是在他的心里那段仇恨已了结,如果说明除了给他徒添烦恼外,毫无益处。”
断晓风道:“这都怪我们!请袁公子为了天下苍生,重出江湖!”
袁明日道:“请前辈听我把话说完——虽然我理应有管教之责,但是我不想再涉足江湖。现在,我只想和我心爱的人,在这山林茅舍中,平平淡淡,慢慢老死!”握住了高云得手。
高云知道他之前所以放弃追逐扬名,完全是因为形势所迫,却从未问过他如果以后还有机会,他会否选择重新追逐。自从断晓风兄弟说明来意后,就一直惴惴不安,生怕他会旧念再起,然见他一口拒绝,终于安心了。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断晓风大感意外,来的路上想到了如何对不起袁明日,想到了如何要保护袁明日,就是没想到袁明日会拒绝,起身拱手道:“袁公子!”语气中充满了渴望。
袁明日起身道:“说实话,我没有你们想象中的那么好,以前我所做的那些事,仅仅是为了复兴家门,不是我想要做的。”
他知道如果现在重出江湖,自然可以让袁家扬名立万,但是让袁家扬名立万那已经是以前想要的了,现在找到了比那更感到幸福的事,那就是与高云安安稳稳地的在一起。心想:“当年家父倒有权利有地位,可到头来又怎样?这就是树大招风。如果家父在天有灵的话,肯定不希望我步入后尘。名利权贵都是假,幸福安稳才是真。”
断晓风兄弟听袁明日这么说,未免有些丧气,但不愿就此放弃,毕竟事关重大,不成功自己背负千古骂名不要紧,亿万生灵因此而涂炭,那罪过可就大了。
断晓风道:“袁公子实言相告,令人敬佩!但是无论出发点如何,结果总是好的。我兄弟二人自知欠袁公子的债八辈子也还不完,原本不该再开贱口,让您涉嫌,但是事关重大,不得不如此!望您三思,明早再答。”
袁明日知他二人这些天来日夜兼程,吃喝不好,当下让小葵做了汤面、吵了热菜,还掂了一坛酒。
断晓风兄弟心里有事,哪里享受得下?又却之不恭,只好象征性的吃喝了点。
晚饭过后,袁明日将他们安排在西屋住下,自己则和二仆仗着南方的冬天不是甚冷,在院中的草棚下临时搭了张床。
高云虽然当时放了心,但是后来又想:“他虽然可以放弃名利,但是未必可以放弃情义。”知道他原来的所作所为,不仅仅是为了追求虚荣,也因为重情重义,否则便不会这么实实在在了,只是他自己不知道罢了。不禁又开始担心起来。
在东寝室中,小葵为主子铺好了被褥,道:“小姐,袁公子他不会去的,你就不要多想了,休息吧。”这时听到房门“咚咚”作响,过去抽开了门闩,打开了房门,见是袁明日,道:“袁公子。”
袁明日走了进来。
小葵知道他有话要与主子说,于是道:“我去打些水——”出去带上了门。
袁明日见高云一脸的忧色,走上去握住了她的手,柔声道:“我说了:我是不会再卷入是非中的,只想和你安安稳稳地白头到老。你就放心吧!”
他与高云已到了心有灵犀的地步,不用对方言明,便知对方心中所想。
高云道:“无论外面发生了什么事,谁是谁非都和我们没关系,好吗?”心想:“如果你日真的变成了无情无义之人,我未必会喜欢,但是总比你身陷腥风血雨,让我担惊受怕强。”
袁明日点头应过。
高云投入了他的怀中,紧紧搂住了他。
她虽然得到了袁明日明确答复,但是仍旧心下难安,辗转反侧睡不着,于是起身拖着鞋走到了窗前,缓缓打开了窗户,向外张望,以解烦闷。一瞥眼间,忽见袁明日正呆坐于正堂前面的石阶上,右手支颐,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袁明日虽然拒绝了断晓风兄弟,也答应了高云要过平静的生活,但是内心深处总觉有些不妥,无法安然入睡,所以前来外面沉思:“我若不出江湖,势必将有更多的孩子会像儿时的我一样,小小年纪就失去父母的关爱,承受不该承受的痛苦,乃至性命不保;我若重出江湖势必将回到先前的风刀雪剑之中,甚至会更加凶险,我死了倒没什么,可要是……我就是后悔也来不及了。”
他承受过儿时失去亲人的痛苦和性命不保的恐惧,对发生在别人身上的这种事深有感触;他尝到过失去高云的滋味,对此不堪回首。一时难以抉择。
断晓风兄弟虽然多日来旅途劳顿,但是大事未定,难以入眠,于是也缓缓打开了窗户,向外张望,以解烦闷。
断晓风低声道:“袁公子之所以不愿再涉江湖,那是因为他觉得重要的是已经得报大仇,如果实在不行,我们就实话实说。反正照此看来就算他知道了大哥带的头,也不会为难姣儿。只是如果让他知道心爱的女人成了仇人的女儿、敬重的师父成了带头的仇人,就太对不起他了。但是为了武林安慰、百姓福祸,我只能这么做!”
江得怀忽道:“二哥你看——”手指窗外。
断晓风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瞧去,见院中厨棚的柱子上,赫然这贴着朱红的喜字。心道:“原来明天就是袁公子大喜的字日,是啊,要么深山农家,平常哪里会有那么丰盛的酒菜?袁公子不愿涉足江湖,便没有告诉我们。若非现在无事了,还不会发现。”
第二天早上,众人吃过饔餐。
袁明日等人送断晓风兄弟到了院门口。
断晓风拱手道:“袁公子,在下多有打扰!恭喜你了!告辞——”欲转身而行。
他自从昨晚在看见厨棚柱子上张贴的喜字后,便不忍再劝袁明日了。
高云忽道:“等等!我们去。”
众人愕然一愣,瞧向了她。
高云向袁明日道:“我爱你,因为你是行侠仗义的英雄;我爱你,就应该支持你所做的一切;我爱你,和你在一起哪里都是幸福的。”心想:“至于江湖的险恶,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刻的话,就让我来保得你的周全吧。”
袁明日见她这么说,当下也不说别的,握住她的手道:“等救出众派首脑后,我们就回到这里来,那时,就再也不离开了!”
高云微笑着点了点头。
断晓风兄弟对她由衷的钦佩:“身为一介女流,竟有一股一般男儿所没有的侠义心肠,固然是爱屋及屋,亦是爱的不同寻常!”心道:“想来那扩廓汉奸是那么的阴险狡诈,杀人如麻,却生出了这样一个女儿,真是不可思议。”
袁明日暗暗发誓:“纵然所遇情形再如何险恶,也要保得高云的周全!”随机吩咐二仆,收拾东西,鞲马。
断晓风兄弟虽然备的有两匹马,但是袁明日等人的马连卖带换只剩下了两匹,当下还差一匹,断晓风兄弟便要争着再将自己所骑的马,让出来给了袁明日等人。
秦护院心想:“为了早日到达汴梁断刀山庄,也不能与小葵姑娘共乘一匹马了,只要不是与小葵姑娘共乘一匹马,徒步和骑马还不都一样吗?”于是便不骑了。
袁明日等人径向断晓风兄弟可行的来路行去。
袁明日等人的住所处于山林的南面,为了节省路程,只能向北翻过整座山林。
众人行了两天两夜后,第三天的傍晚才出了山,来到了一家简陋的不能在简陋的客店门外,可是从店前望到店后,也没有望见一匹可换备的马匹,为防再行下去马匹毙命,更加浪费时间,只得选择住店,好让马匹休息一下。
店小二闻声从店内迎了出来,身着农夫衣衫,热情的道:“各位客官,里边请——”边接马鞥边向店内挥手。
他的穿着虽然业余,但是待客之道比专业还专业,想是由于地处穷乡僻壤,十天半个月也碰不上这么一大笔生意,所以格外殷勤。
众人踏入店中,一个农妇从内堂走了出来,热情的招呼起了他们。
众人见当地只有四张破烂不堪的小方桌,当下袁明日和秦护院还有高云主仆坐了一桌。
店小二安顿好马匹后,走了进来。
江得怀拍出一锭银子,喝道:“三间上房、好酒好菜统统上!”
断晓风兄弟对袁明日深感亏欠,虽然一个人只有一只手,但是出发以来对袁明日等人尽力照顾。袁明日等人虽然好言谢绝,但是无济于事。
店小二见此,就更热情了,赶紧催促那农妇烧水做饭,自己则摸起银子去收拾房舍了。
瞧这架势是夫妻店。
断晓风冲弟弟使了个眼色。
江得怀起身携刀,悄悄绕到了店后。不一会,从店前进来,坐回了原位,向哥哥点了一下头。
“当当当,刺啦啦”,一阵切菜、炒菜声过后,店小二从厨房托出了热腾腾的饭菜,叫道:“好菜来了!”摆放到了众人面前的桌上,接着,又从既破又矮的酒柜上抱起了酒坛,叫道:“好酒来了!”放到了众人面前的桌上,挥手道:“各位客官请慢用!”至此,好酒好菜已上完毕。
江得怀虽然要的是好酒好菜,但是上来的都是普通的农家酒菜,料想这就是此店最好的酒菜了。
断晓风兄弟成功请到了袁明日,心怀大畅,虽然很想喝他个酒酣耳热,但是自知肩负重任,当下只是向袁明日等人举杯相敬了一下。
众人吃过饭后,店小二领着众人到房间休息。
江得怀虽然也要的是上房,但是房间也很普通,只有所必需的榻,料想这就是此店最好的房间了。
午夜时分,小葵睡眼蒙眬的起夜,从茅厕回来后,见到了主子,道:“小姐,你上吧,我等着你。”
高云道:“不必了,你先回去吧。”
小葵功力平平,几日来的行路甚是疲倦,好不容易睡个舒服觉,着实困得不行,说是要等主子,实属勉强,听主子这么一说,正中下怀。当下就不客气了,道:“那小姐你快点啊!”心道:“小姐就是小姐,这么体恤我!”
高云应过。
小葵回到了黑灯的房中,在月光透过窗纸的斜射下,房中若明若暗,如果仔细观察可以分辨事物。
她上上了门闩后,漫不经心的走到了床前,一瞥眼间,寒毛登时竖了起来。紧接着一个声音道:“你怎么去了这么久?我都准备去找你了。”说话之人正是躺在床上的主子。
小葵此时再也忍不住了,“啊”地低声惊呼出来,颤声道:“小姐,你怎么一下子就回来了?”神色极其惊恐,立即清醒了三分。
她虽知主子武功比自己高,但要在自己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快速抢先回来,是不可能的。
高云道:“什么一下子就回来了?我本来就在这了呀。”
虽然小葵生怕吵醒她,动作极轻,但是在她较高内力、高度戒备下,还是察觉到了。
小葵蹙眉道:“你不是也去上茅厕了吗?”
高云奇道:“是吗?”
小葵道:“是啊。而且是你让我先回来的。”随即心想:“我再迷糊也不可能认错从小侍奉到大的小姐。虽然凭小姐所练的武功而言,不可能做到在我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后发先至,但是有武功高强的袁公子啊,说不定是袁公子为了小姐的安全着想,教了小姐什么高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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