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明日点头应过。
那船家“啊”地一惊,再仔细观察对方,发现其中的一对男女手中各携着两柄利剑,又是一惊。知道对方绝非常人,弄不好不仅会徒劳无功,而且会搭上性命。于是撑着竹筏便走。
秦护院见此,一个箭步迈上了离岸已有六七尺远的竹筏。接着便去夺那船家的竹篙。
那船家连忙呼救:“快来人哪!抢劫了!快来人哪……”
众人见此,忍俊不禁:一是笑那船家的幼稚,别说荒山野岭无人听见,就是有人听见也无济于事;二是笑秦护院的急躁,现在是不偷了,却升级为抢了。
那船家呼了几嗓子后,也意识到了自己幼稚,连忙撒手。
秦护院夺了几下后,也意识到了急躁,也连忙撒手。
那竹篙无人掌握,靠着竹筏便往河中滑倒。
众人大急。
秦护院手疾,从腰间解下“探囊取物爪”,勾住了竹篙。
袁明日笑道:“老船家,别怕!我们不是坏人!我们只是想乘筏。”
那船家见无法脱险,只得言听计从,以求保命。于是战战兢兢的从秦护院手中接过了竹篙,把竹筏撑回了江畔,颤声道:“客官要去哪?”
众人的目光聚焦到了袁明日身上。先前他只说要一路向南,找个美丽幽静的地方定居下了,可他没说究竟要到哪里。
袁明日挠挠头道:“老船家,我想以马换筏,您看行不行?”
他也不知要去哪,只好将竹筏弄成自己的,这样便可以想去那也行。
那船家“咦”地一愕,不知对方说的是真是假:如果是真的,那便发财了;如果是假的,那便不好了。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袁明日还当他不乐意,便道:“这四匹马你随便挑——”说着,手指身后马匹。
秦护院立即道:“不行!一匹马换他这么一片竹筏,已经够便宜他了,只能给他最驽的。”
袁明日道:“反正我们以后也不骑了,那匹马不一样呀?”
秦护院道:“咱们以后是不骑了,可是还要耕地呀、吃饭呀!这骏马耕地它也有劲儿,卖也能卖个好价钱。”
袁明日向众人笑道:“瞧瞧我们的护院,这么快就进入角色了。还不知在哪安家呢,就开始盘算起耕地吃饭了!”
众人捧腹大笑。
那船家见此,这才相信对方说的是真的,今儿天上掉银子,砸自己头上了,立即转忧为喜,连连叫好。
当下秦护院将四匹马中最驽的一匹交给了他。
众人牵着剩下的三匹马上竹筏间,那船家喊道:“筏子小,可载不了这么重!”说归说,脚下毫不停留,牵着马径往众人来路而去,心想:“如果不告诉你们是可以防止你们反悔,但是相比你们出了事找上来好得多。”
那船家虽然知道如果对方反悔,自己跑是跑不掉的,但是总要尽人事,不能让煮熟的鸭子轻易就飞了。
众人停止了上筏。
秦护院道:“公子,怎么办呢?”
袁明日道:“你们不用管我。”顺手从袁贵腰间抽出一柄利剑,转身冲一株大竹跃起,“嗖嗖”几声轻响过,大竹被削成了一根光秃秃的竹竿。然后落回地面,运力狠狠一削,一道寒光闪过竹竿“呼——”地冲江面倒去。紧接着抡起右足,“啪”地在竹竿底端一踢,竹竿瞬间射了出去。
此时,撑着竹筏载着马人已驶入了江中的秦护院,忽然惊呼:“哎呀!不好了!竹筏要沉了!”
原来,虽然已经少上了一个人,但是小小的竹筏还是承载不了四人三马的重量。
就在袁贵准备推马下水减负时,忽然袁明日踏着江面飞奔了过来,就在擦过的瞬间,右手一送,左手一搂,已将利剑还入了袁贵腰间的剑鞘,将高云带离了竹筏。
那竹筏少了一个人的重量,立即就平稳了。
袁明日带着高云飞奔到了刚刚落在江面上的竹竿上。
圆形的竹竿本就甚滑,再加上湿了水,就变得更滑了,高云轻功平平,站到上面后脚一跐,身子后仰,便要落水。
袁明日赶紧抓她手臂,一把将她拉到了怀中,抚着她后背柔声道“别怕!”
二人相拥而抱,立于随波逐流的独竹之上,静赏着沿途风光。
他们时过境迁,看到的又是另外一番景色:宽广的江面上水波荡漾,倒映着蓝天白云,江中的鱼儿自由驰骋,天上的鸟儿展翅高飞,仿佛鱼在天空中翱翔,鸟在江水中游荡。虽然景色变了,但是依旧相映成趣,如诗如画。
高云道:“这里的景色都这样漂亮,我们居住在那里好呢?”
袁明日道:“是啊!景色都这样漂亮,居住在那里好呢?不如我们随遇而安,脚下的这根竹竿停在那里,我们就住在哪里。”
高云蹙眉道:“啊!难不成它停在泥潭中,我们也要住在泥潭中啊?”
袁明日道:“是啊!上了我这条贼船,你还有别的选择吗?”
高云昂然道:“有啊——”说着,挣开他,转身就走,哪知,一踏之下竟是水中。
原来,她只顾打情骂俏,一时竟忘了自己处境。顿时惊得花容失色。
袁明日忙伸手将她揽住。
高云犹如得到了救命稻草,主动投到了他的怀中,紧紧地抱住了他。
袁明日笑道:“上船容易下船难!”
小葵在竹筏上看着离主子越来越远,甚是着急,冲秦护院催道:“你倒是快撑啊!看看小姐他们都走多远了——”
秦护院沙哑着嗓子道:“人家只有两个人,乘的又是一根竹竿,不撑也当然快了。可是咱们呢,这么多人马,乘的又是一排竹筏,再撑也快不到哪去。”
小葵嗔道:“你没那独竹漂的本事,撑个破竹筏还嫌这嫌那!”
秦护院的轻功虽高,但很难长时间立于一根漂在水面,既滑又晃的竹竿上,因为那不仅需要高强的轻功,还需要浑厚的内力。
小葵续道:“是不是我跳下去你就高兴了?”问着,便要作势纵身。
秦护院忙道:“别别别!我撑,我使劲儿撑还不行吗?”冲懒洋洋躺在筏上、枕着手掌、翘着二郎腿的袁贵央求道:“袁叔,您老人家膂力过人,过来替把手啊!”
袁贵慢条斯理的道:“哎呀谁爱跳谁跳,关我什么事啊?大不了我也随波逐流,还能细看沿河的风景呢!”
秦护院无奈的“嘿”了一声。为了不让心爱的人发怒,只得使出吃奶的力气,拼命撑筏。
下午,众人来到了一个不大的瀑布前。
袁明日和高云首先下去。袁明日抱着高云跃离了竹竿,落向下面。在竹竿顺水而下,重新漂浮在水面上的那一刻,又稳稳落回了上面。
袁贵等人随后下去。为防下瀑布的途中马匹受惊落水,先将其眼睛蒙住,然后将其拴到了竹筏中间。袁贵内力比秦护院深厚,从秦护院手中接过了竹篙。秦护院抱着小葵跃离了竹筏。袁贵独自挥舞着竹篙勇搏激流。经过一阵与激流搏斗,最终撑着竹筏安全着陆。秦护院抱着小葵落回到了竹筏上。
瀑布过后,水流减缓。随即就出现了许多支流。
袁贵一厢情愿的将竹篙还给了秦护院。秦护院撑着竹筏,随主子的竹竿漂向的支流而行。
随着水流的越来越缓,袁明日和高云的竹竿行驶的速度也越来越慢,秦护院等人的竹筏更是因为水深变浅,几度搁浅。
傍晚时分,众人所在的河流已渐渐成为了一条溪流。
袁贵等人的竹筏此时再也无法前行。
众人只得上岸。
袁贵拾了枯木干草,生起了篝火。秦护院纵身上树,逮了几只刚刚归巢的野鸡,就着杀了洗剥了洗剥,架在了火上。空旷的山野,顿时烤肉飘香。
众人吃饱喝足后,围着篝火依树而息。
次日,众人观察了一下周围,见山水环绕,地势开阔,不失为一处宜居之地。当下男子挥剑伐木,女子挥剑割草,忙活了起来。
居址准备妥当之后,袁明日命秦护院到百里之外,绑来了一名木匠。
众人经过大约一个多月的辛勤劳动,一座坐北朝南的农家竹篱茅舍拔地而起:正堂耳房三间,客厅一间,寝室两间;东西草棚两个,一厨一厩;过道耳房三处,一洞院门,一间茅厕,一个禽圈。纵观整座建筑,虽然算不上什么豪宅,但是生活设施一应俱全,也算得上是宜居之所。
虽然建筑材料可以就地取材,但是用品材料无法解决。
次日一大早,袁明日命秦护院去送绑来的木匠时,在三匹马中挑选了一匹较驽的,回来时捎带把马卖了,用卖来的银子买些用品材料。
他本来就是个一穷二白之人,现在既然要退隐江湖,那便得安分守己的过日。原先那点为数不多的银子,已经支付了工钱,哪还有银子买东西?在没有通过辛勤劳动挣到银子之前,要想买东西只能变卖现有的东西。
傍晚时分,秦护院满载而归。
众人见需要的东西买回来了,非常高兴。
第三天清晨,袁明日又要命秦护院到百里之外,绑一个女红来。
高云问道:“绑女红来干什么?”
袁明日答道:“当然是来作妇工了。”
高云道:“木匠做不好房子会塌,妇工做不好被褥会塌吗?”
袁明日挠挠头,无言以对。
当下众人粗针大线做起了妇工……
五日后的十二月十五,屋里屋外已被布置成了一个可以居住的家,门窗上还贴上了大红喜字。
当天晚上天高云淡,皓月当空。袁明日与高云并肩坐在正堂前面的石阶上,仰望天空。回想起昔日的恩怨情仇、艰难险阻、生死离别等等等等,充满了辛酸苦辣。再想想一切都过去了,今后自己就是个山野农夫农妇,开始梦寐以求的田园生活,种种的惆怅顿时被美好的憧憬所取代。
高云回头道:“明日,你说,以前的一切都过去了是吗?我们以后的日子就要从这里开始了?”
她觉得袁明日从放弃复兴门户到如愿报仇,这一切都来得太快了,欢喜之余又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袁明日回过头来道:“是啊!我们以后的日子就要从这里开始了。从这里开始看着我们的孩子从无到有,从少到多,从小到大……”推着一直往下说个不停。
高云娇羞的面红耳赤,推了他一下,微嗔道:“没想到你竟变的如此油嘴滑舌,成了不正经之徒!”
袁明日笑道:“是啊!我就不正经了——”说完,一把猛地揽住了她,在她脸颊上吻了一下。
他这些年来由于心中一直压着两块磐石,所以养成了谨言慎行的性格,现在两块磐石一一去除了,本性就立即显现了出来,变成了与寻常子弟无异。
高云对着突如其来的强吻初始大怒,随后一想:“他再变也是自己喜欢的人,反正很快自己的整个人都是他的,现在给他强吻一下又怎么了?”也就默然受下了。
二人又继续仰望天空。
高云道:“怪不得人们喜欢这圆圆的月亮,明亮亮的真好看!可惜一月就只有这晚!”神色失落。
袁明日道:“正因为一月就只有这晚,人们才会格外喜欢这来之不易的月圆。”
高云道:“真希望我们以后每个月的今晚,都能在一起并肩看这圆圆的月亮!”
袁明日待要说“会的”,话到嘴边,忽听前面远处脚步声响,低声道:“有人!”
按说有人夜行很正常,但是这是深山老林,没有通行的路径,别说夜间了,就是白天也无人行走。这立即引起了两位老江湖的警觉,赶紧分别奔回了亮着灯的两间茅舍。接着,茅舍灯光消失。
脚步跫跫,马蹄哒哒,声音接近了竹篱。接着,有两条头戴斗笠带面纱的大汉,警觉地一步步走进了院内。突然,左右屋顶冒出了两个蒙面之人,挥刃冲他们扑了下去。
两名来客大惊,立即兵刃出鞘,招架来敌。
四人“乒乒乓乓”地打斗起来。
从屋顶扑来的两人一个使的是利剑,一个使的是钢锚,正是袁贵与秦护院。
原来,众人知道有人来到附近之后,便悄悄的跃上了屋顶:一来查看情况;二来如果发现是敌人,便立即伏击。对方携带兵刃走了进来,那便不是常人,对方只有两个人,袁贵与秦护院便首当其冲跃了下去。
袁明日藏于屋顶后坡,通过窥探发现:对方所施的武功狂风大作,威力巨大,居然在大占上风的情况下,猛攻了几招后转为了严守;对方一个施的是自己极其熟悉的“狂风刀法”、一个施是的自己略为生熟,威力更大的“狂风刀法”;对方均左手使刃,一个使的是一把断刀、一个使的是一把整刀;对方的身手,一个自己极为熟悉、一个自己略为生熟。看到这时,已确信无疑,于是起身朗道:“不知是二位前辈,多有得罪!”说着,从屋顶跃下。
他虽曾对断晓风兄弟因为自己怀疑,所导致的武林浩劫气恼,也想与世隔绝,但想:“反正什么浩劫也事不关己,何必气恼?他们也算是弃恶从善的英雄,怎可不见?”知道对方所以会在大占上风的情况下,猛攻了几招后转为了严守,正是认出了对手,冲着自己的面子。否则岂有在狭路相逢的情况下乘胜使气之理?
高云主仆也从屋顶跃下,奔到了袁明日身旁。
袁贵与秦护院退到了主子身旁。
来看撩起了面纱,正是断晓风兄弟。
他们拱手道:“不敢!”还刀入鞞。
断晓风兄弟闯回断刀山庄与袁明月一战后,就挑明了是要与元廷为敌,为了行事方便就戴上了带面纱的斗笠。
袁明日向客厅拱手道:“二位请进——”
秦护院抢先奔回客厅,点燃了蜡烛。
众人进入客厅,围着一张方竹桌分主宾而坐。
厅内的陈设也就是一张竹桌,几把竹椅,简陋的不能在简陋了。
小葵奉上了茶水,侍立一旁。
袁明日见断晓风兄弟风尘仆仆,似是赶了长时间的路,料想是因为袁明月背信弃义的事。当下也无意询问,只是客套。
断晓风见他们一干人都在面前,就是没有侄女,道:“袁公子,姣儿呢?让她出来吧,我不会让她再回去的!”
江得怀道:“是啊。我们知道辜无仇那狗贼冤枉了她,只要我们能见她没事就放心了!”
二人脸上流露出了舐犊之情。
袁明日顿时既惊又急,起身道:“小师妹没有来啊!她怎么了?辜无仇如何冤枉她了?”心道:“我只想过袁明月认贼作父,如果我杀了袁明月,小师妹在知道袁明月投靠了杀母仇人后不会怪自己,却从未想过如果我不杀袁明月,小师妹在知道袁明月投靠了杀母仇人后又该这么办。”料想所谓的袁明月冤枉小师妹,小师妹出事定与此事有关。
他原来就对赵梦姣这个小师妹十分的疼爱,在偏偏又对她无情后,再对她疼爱的基础上,又多了几分愧疚。
断晓风兄弟相顾愕然,均觉难以置信,然而经过了这么多事,已深知袁明日的为人,如果侄女真的在此,他绝不会骗自己。站了起来。
断晓风郑重道:“你说姣儿她不在这里?”
他此时倒是希望袁明日会骗自己。
袁明日也郑重道:“不在!前辈,小师妹她怎么了?”
断晓风兄弟非常失落,叹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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