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袁明日一把拨开了赵梦姣,“哧”的一下,剑锋出入了自己的胸口。
众人都是“啊”的一惊,愣住了,只见殷红的鲜血渗透了他的衣衫。
片刻之后,高云缓过了神儿来,一下子松开了手中的利剑,利剑“咣当”一声,掉到了地上。
她脸色苍白,急忙问道:“复兴,你没事吧?”说着,奔向了袁明日。
赵梦姣不等袁明日回话,立即喝道:“可恶!”断刀出鞘,冲高侧面劈下。
她本想一会再与高云计较,不想高云却不识好歹,还伤了袁明日,是可忍,孰不可忍?
高云本来就不是赵梦姣的对手,在与赵梦姣鏖战之后又内力大耗,现在还手无寸铁,这下如何躲得过去?
袁明日大惊,又喊“住手”的同时,左臂伸出,前臂架住了赵梦姣的右前臂。
赵梦姣怒不可遏,右臂一弯,肘子撞中了他的左上臂,撞开了他。
高云就在这空当,已拾剑在手,欲向她再战。
袁明日左上臂的伤还未痊愈,给赵梦姣一撞,登时“啊”地一声**。
赵、帖木儿二人同时抛下了手中的刀剑,奔到了他身前,扶他坐下,为他检查起了伤口。但见他上臂的旧伤没有破裂,无伤大体;胸口的新伤虽然位置凶险,但是深未及寸,性命无忧。
原来:袁明日虽然痛苦,但是在赵梦姣肘子撞来的那一刻,立即运内力护臂,这才伤口没有破裂;高云虽然收招不及,但是在剑锋刺入袁明日胸口那一刻,立即予以收势,再加上虽然袁明日避之不及,运上了内力护体,这才没有刺到心脏。
高云先前所采的药让秦护院带去了,来时也没有带回来,看着袁明日的伤口不停的涌出血来,好生心痛,急的直跺脚。
这时,赵梦姣不动声色的从怀中取出了金创药,敷在了袁明日的伤口上。
高云大感意外,同时心中又出现了曾经在断刀山庄,见袁明日与赵梦姣在一起时的那种莫名其妙的不快。
她虽知袁明日是重感情之人,也是正因如此才喜欢袁明日的,但是对袁明日的为保护赵梦姣而受伤,还是很不高兴,宁愿袁明日此时就是一个无情无义之人,心里如打翻了五味瓶般,不是滋味。
高云思绪杂乱,便忍不住向赵梦姣多瞧了几眼,结果不瞧不知道,一瞧吓一跳,不亚于赵梦姣正在对袁明日行凶。
原来,她见赵梦姣原本盘起来表示已婚的发髻,此时居然放下来了。
高云见赵梦姣如此对待袁明日,接着又想起了袁明日与自己说过的袁明日被逐出师门的原因,此事有异乎寻常。
正当她感觉危机四伏时,贵和小葵赶到了,见此大吃一惊,知道刚才发生了极其凶险的冲突,连忙问道:“公子,你怎样了?”、“小姐,你没事吧?”
袁明日和高云点头应过,示意没事。
袁明日冲高云道:“你不要再打了!”
高云指着赵梦姣,急道:“她是来探听你的下落的,她要害你呀!”
赵梦姣侧脸冲她嗔道:“要害大师兄的人是你!”
高云嗔道:“你说什么?”又要作势动手。
赵梦姣也不示弱,便要起身应战。
袁明日喝道:“你们别打了!”这一喝便运上了内力,牵动了伤口,不禁疼的蹙起了眉头。
帖木儿、赵二人又忙围到了他身前,关心起来,道:“大师兄!”、“复兴!”
袁明日刚刚止住血的伤口,再次流出血来。
赵梦姣又急忙从怀中取出金创药,为他敷到伤口上。
袁明日霁颜道:“我相信你们是为了我好,请你们也相信对方好吗?”
帖木儿、赵二人见此,不再言语。
突然间,赵梦姣“咦”地一声,拿着袁明日贴身带着的一个物件,反复看了看,情不自禁地道:“辜无仇也有这么一块长命锁……”
虽然袁明日入门十余年,与她感情十分要好,整天泡在一起,但是袁明日严于律己,衣冠济济,又没有发生过特殊情况,所以她从未见过袁明日贴身带着的长命锁。
赵梦姣一提到“辜无仇”这个人,便会想到曾经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所以语塞住了,脸上笼罩上了一丝忧郁。
袁明日与袁贵相顾愕然。
袁明日急忙问道:“你说什么?辜无仇也有这样一把长命锁?”
赵梦姣极不情愿地道:“嗯。就是形状是一弯月亮——”翻过他的长命锁续道:“背面也没有字。”
袁明日与袁贵对望了一眼。
袁明日见到久别的赵梦姣非常高兴,又见她的气色比上次好了许多,好似返璞归真,回到了从前那活泼可爱的模样,更是高兴。
他高兴过后,问道:“小师妹,你怎么到这来了?”
赵梦姣看了一眼高云,道:“大师兄,来——”拉着袁明日到了一边,低声道:“辜无仇已经知道了你在这边,正带人来杀你呢。咱们快离开这吧!”
她对高云心存芥蒂,因此这件事不想让高云知道。
袁明日这才知道她竟是背着辜无仇,跋山涉水来向自己报信来了,心想:“小师妹从未出过远门,汴梁到颍州这么远,而小师妹一个人寻到这里,不知途中吃了多少苦头;何况回去之后如何面对辜无仇,这也是一个难题。这件事做下来,需要多大的毅力呀?”
若是以前,或者他是因为别的事,才被逐出师门的,赵梦姣与他感情甚好,为了他自然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而今赵梦姣竟然还能这样,实属不易,一时间好生感动,热泪盈眶道:“谢谢你小师妹!不过我有件事要弄清楚,所以不能走。”
赵梦姣大急,道:“有什么事比性命还重要?他已经得到了我爹的真传,武功不可同日而语啊!”
袁明日道:“放心小师妹,我自有分寸!”
高云看着他们窃窃私语,怒目而视。
小葵则冲秦护院怒目而视。
秦护院无奈的挠着头。
袁贵见此唉声叹气。
众人各怀心思,回到了暂居的山洞。
其时已是晚上,秦护院拾了些枯枝烂叶,点燃了篝火,将好不容易才猎到的獾,洗剥干净之后架到了上面。
有道是:天上斑鸠,地上獾肉。再加上赵梦姣带的有盐,洒在了上面。獾肉被烤的色泽金黄,馨香诱人。但是围坐在旁的众人之中,除了袁明日一人能够感受到外,其他人浑然不觉。
袁明日道:“小师妹,路途艰险,你一个女孩子家,我不放心再让你一个人回去,还是等见到辜无仇他们之后,随他们一起回去吧。正好,你从来没有出来过,这几天就好好玩玩!”
赵梦姣略有失落,幽幽的应了声“好”。
高云樱嘴一噘,“哼”了一声,悻悻而去。
她想“你既为她挡剑,又让她留下来,将自己的关心与好意置于了何处?”
袁明日赶紧喊道:“高云!高云……”追了出去。
小葵与主子同心同德,见他对主子这样,也冲秦护院噘嘴“哼”了一声去了。
秦护院也赶紧喊道:“小葵!小葵……”
袁明日追了高云一会后,高云气冲冲的停了下来。
袁明日道:“小师妹她报仇心盛,所以才会跟你动手的,将心比心,你不要和她计较!”
高云蹙眉道:“我不是因为我自己,我是因为你呀!”
袁明日柔声道:“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是小师妹她不会害我的。原来的那场误会还没解开,现在世人又都认为我投靠了你爹,在这种情况下她还能冒着众叛亲离的危险来向我报信,可见她对我的赤诚之心。她怎么会害我呢?”
高云道:“这恰恰表明她就是来害你的。明日,你太注重感情了,她正是利用了你这一点。你要是不愿意把她杀了,就把她赶走。”
袁明日绝然道:“不行!我绝不会那么做!”
高云厉色道:“我这也是为了你好啊!”
袁明日深知她的一片真心,只是自己与赵梦姣十几年的深厚情谊,她又如何能够体会?知道再争执下去,也是无济于事,到头来徒然伤她,于是柔声道:“我知道你是在为我着想,但是请你相信我好吗?”说完,转身走去。
高云心有不甘,叫道:“明日!”但见他头也不回。
她胸中怒气无处发泄,抡起足来踢了一脚地上的尘土。
小葵拿了一块烧炙找到了主子。
高云气都气饱了,哪里还能吃得下?向小她诉了一通后,方觉舒畅。
主仆二人回到山洞后却发现袁明日不在洞中,再四下一看,发现赵梦姣也不在。
高云立刻紧张了起来,道:“护院,你家公子呢?”
秦护院嗫嚅道:“我……我不知道!”
高云瞧向了坐在杂草上依着墙壁的袁贵。
袁贵不等她问,便睡眼惺忪地道:“我睡着了,什么也不知道!”说完,扭转了身子,接着睡。
他虽然表面上是个下人,但是高云知道袁明日对他及其尊重,他既然说不知道,高云也不好再问。
小葵急主子所急,也知道秦护院没有说实话,于是一把揪起了秦护院的耳朵,疾言道:“说——去哪了?”
秦护院捂着耳根子大喊“哎哟”,痛苦道:“我说我说——叫上那个辜夫人一起出去了!”
高云立即奔了出去。
小葵“哼”了一声,甩开了秦护院的耳朵,跟了出去。
秦护院揉着红彤彤的耳朵,心中叫苦不迭:“本来主子叮嘱是不让说的,可是却顶不住她的酷刑,又泄密了!”
他短暂的自怨自艾后,也跟了出去。
袁明日将赵梦姣叫到了一个小丘后面,道:“小师妹,我想知道扩廓帖木儿为何会突然向断刀山庄发难?”
原来,他这些天来一直在想,辜无仇为何会知道自己与扩廓帖木儿之间的事,后来又联想到了扩廓帖木儿突然向断刀山庄发难的事。大半夜的偷偷摸摸,将赵梦姣叫到这里:一来是因为高云一直为有扩廓帖木儿这样的父亲而感到羞愧,不想当着高云的面提起扩廓帖木儿的罪行;一来是担心一旦当着高云的面揭起赵梦姣的伤疤,赵梦姣会情绪失控与高云动手。
赵梦姣悲从中来,呜咽道:“就是因为扩廓帖木儿要先考号召武林门派帮会,组建义军,去攻打红巾军,先考没有答应,他就……”想起先妣以及师兄和庄奴的惨死,恸然万分,再也说不下去了。
袁明日登时恍然:“料想断刀山庄遭到扩廓帖木儿发难后,师父是不想连累别人出这才一时缄默的,后来还没来得及报仇便身染了重疾,临终前定然决定将扩廓帖木儿的阴谋公之于众,是辜无仇为了尽量保长家业,才要等到察觉扩廓帖木儿故技重施时,再公之于众。只要有心,自能明察秋毫。只可惜坏了我的大事!”明白了这一系列事,对辜无仇新添仇恨骤减。
他看着赵梦姣痛苦的样子,不禁也想起了钱氏以及曾经的同门和庄奴,一时间,悲伤、怜惜统统涌上了心头,眼中泛出泪水,握起赵梦姣的手呜咽道:“小师妹,师娘已逝,你不要太伤心了!”
赵梦姣还是第一次在伤心的时候,听到心爱人说安慰的话,自是第一次的舒心与释然,哭道:“大师兄……”款款靠进了他的怀中,尽情享受着这梦寐以求的胸怀,用更加痛哭的方式,释然着心中的凄苦。
袁明日深知这个可爱的小师妹经受了太多的苦难,于是紧紧地搂着她,予以抚慰,让她尽情的发泄心中的苦楚。
高云主仆和秦护院寻找了一通后,远远看见了小丘后的两人。
高云看着袁明日搂着赵梦姣的样子,不由得怒火中烧,心道:“你要是被这种方式杀了,那你就是该死!”冲袁明日“哼”了一声,悻悻而去。
小葵则冲秦护院“哼”了一声,随主去了。
秦护院欲身手拦住她解释,可是又不知该如何说。
他知道事情的根源,看着袁明日搂着赵梦姣,也不由得来气,哀叹一声后,自行去了。
袁明日内力了得,察觉到了高云,心想:“小师妹此时正在伤心,如果我放开小师妹跑去跟她解释,小师妹还是会激动之下与她发生冲突!”
赵梦姣痛苦了一阵后,感觉心中好受多了,站直身子用衣袖拭了拭泪痕,道:“大师兄,我知道你所做的那些事,是受了那个高云的迷惑,我不怪你。你现在就去把她杀了吧。”
袁明日一愣,正色道:“她没有迷惑我,我也不能把她杀了!”
赵梦姣蹙眉道:“大师兄,你怎么还不明白啊?她是扩廓帖木儿的女儿,她是被扩廓帖木儿派来迷惑你的!”
袁明日柔声道:“小师妹,我知道你因为师娘的死对帖木儿姑娘有成见,但是帖木儿姑娘真的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赵梦姣大急,厉色道:“她就是!”刚刚哭过的眼睛又红了。
她先前一直认定,袁明日是受了高云的迷惑才投靠扩廓帖木儿的,现在见袁明日说不是,那不是摆明了袁明日是心甘情愿投靠扩廓帖木儿的吗?而且照这么说,还有更加不可接受的……自然不愿相信袁明日的话。
袁明日争道:“好!就算如你所说,那么我未能将完成任务,可她为什么还要跟着我呢?”
他想:“自己与高云的深情,小师妹又如何明白?”于是只能据理力争。
赵梦姣顿足道:“她……她是想找机会里应外合杀了你!”
她虽然不知道袁明日拥有百毒不侵的武功,但是知道就凭高云与袁明日的关系,这么时间了,如果真想杀袁明日的话,有的是机会。其实她说的理由连她自己也说服不了,但是总比相信袁明日的话要好。
袁明日见赵梦姣就是冥顽不灵,不肯相信自己的话,知道再争下去除了白白惹的赵梦姣伤心外,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得郑重道:“你不要再说了,我是不会杀她的!我也不许别人杀她!”
他知道若是比心机,高云不再赵梦姣活下,若是比武功,高云就不如赵梦姣了。之后转身走去,心中好生苦恼:“为什么你们都只管自己的感受?”
赵梦姣看着他远去的身影,脸现倔强,暗道:“高云帖木儿,只要有我在,你就休想伤害我大师兄!”
高云回到洞中后辗转反侧,对袁明日既担心又忿恨。虽然很想回去看看袁明日怎么样了,但是又想“就算他有什么事,那是自食其果。谁让他刚愎自用,朝三暮四的?”
她内心斗争一会,最终担心占据了上风,自己说服自己:“就算他是自食其果,临终前我也要听听他‘后悔’二字是怎么说的。我要让他知道:只有我才是真心爱他的女人!”打定主意后刚要起身,忽听洞外脚步跫跫,跟着走进一个人来,虽然篝火已灭,黑魆魆的瞧不见来人长相,但是听见来人跫声,正是再熟悉不过的袁明日,不禁心中一喜,没有了担心,便只剩下了忿恨,气愤愤的暝上了眼睛。
次日清晨,众人醒来。
袁明日与高云说话,高云怒气未消,板着张脸不予理睬,袁明日知道她是在生自己昨晚的气,可是当着赵梦姣也不便解释。
高云气冲冲的径直来到溪畔涤面,刚要蹲下,袁明日便跟了过来,道:“高云,你听我跟你解释:其实昨晚的事……”
高云抢着道:“有什么好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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