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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贵说着说着,忽然“啊”地一惊。
袁明日等回头一看,见他表情惊异,呆呆地看着台上的两人比武,道:“图叔!图叔!”连叫了两声,他才“唉”了一声,缓过神来。
袁明日道:“图叔,你怎么了?”
袁贵强自一笑,道:“没什么——公子,你看这二人的手法……”手指台上,接着讲解台上比武之人的武功特点。
他自那以后,总是说东忘西,断断续续。
随着暮色渐浓,擂台比武也暂时告一段落,群雄纷纷散去。
袁贵告知主子自己有事要做,晚些再回新乡城客店,不等主子相询,已匆匆而去。
袁明日与高云主仆对一天的见闻都很兴奋,在乘马回新乡城的路上,便聊了起来,聊着聊着便聊到了参加武林盟主竞选的脱列伯身上。
袁明日呲之以鼻道:“就凭他那副德性,也想当武林盟主,别说在比武中无法胜过群雄,就是胜过了,群雄也不会同意!”
高云随口问道“为什么?”
袁明日答道:“因为他是朝廷的人,群雄怎甘为朝廷所管?”
高云道:“群雄很讨厌朝廷吗?”
袁明日道:“朝廷无道,鱼肉百姓,谁人不恨?”
高云嗫嚅道:“那你也恨吗?”
袁明日狠狠的道:“我比任何人都恨!义军领袖之一韩山童,就是被朝廷所杀,还有我师娘,还有还有……”想要说:“还有家里人也有可能是被朝廷所杀。”越说越怒,续道:“我恨不得食其肉,饮其血!”
从此之后,一路上高云便一句话也不说了。
把竹山庄庄主袁窈冥一行人回到了自己所租住的客店,在楼下吃过饭后,各自上楼回到自己的房间。
袁窈冥推开房门的同时,听见房内“咯噔”了一下,声音很低。
虽然参杂着开门的声音,但是他内力深厚,还是给听出来了。立即警觉起来,连忙边晃亮火折子,边抽出钢刀。随着火折子的晃亮,一个全副武装的缁衣人,赫然出现在了面前。
那缁衣人微一惊慌。
袁窈冥立即火折子对准桌上的蜡烛一掷,点亮了蜡烛,紧接着挥起双刀,与之乒乒乓球地打斗起来。
他武功高强,出手毒辣,直打的缁衣人全无还手之力,一步步向右倒退,在快退到右边退无可退时,缁衣人步法一转,开始了向左倒退,在退到门口正中央时,突然猛地利剑递出。
袁窈冥一惊,本以为敌人武功平平,自己的凌厉攻势已完全主导了战局,不想敌人还能来这么一招。于是赶紧回刀抵挡。然而就这么一挡,敌人便迅速脱身蹿向了门外。这又是令他没想到的。
他追出门来,见敌人几个起落之后,隐没在了夜色之中,身手之矫健,绝非一般的庸手。
这时,几名属下闻讯赶了过来。
一名叫释无谨的属下,拱手低声道:“副教主,发生了什么事?”
袁窈冥回身见房间里翻箱倒箧,一片狼藉,冷冷地道:“一个蟊贼!”
释无谨气愤愤地道:“哼!偷到咱们头上来了,那他就是找死!”欲转身去追。
副教主正色道:“咱们身负要事,不要节外生枝。”
教众拱手应:“是!”
副教主寻思:“如此厉害的蟊贼倒也罕见。”
袁明日回到新乡城的客店后,一直心不在焉。给袁贵留了门,焦急的等待袁贵回来。直到子牌时分,还没睡下。
这时,窗外忽然掠过一个黑影,他立即警觉起来,一个打滚,悄无声息的立在了门后。
房门开处,闪进一个缁衣人,袁明日立即使出擒拿手,从侧面抓向敌人。
缁衣人挥臂挡开,看清对方之后,立即扯下了面幕。
这人正是袁贵。
袁明日一惊,万没想到焦急等待的袁叔会以这种装束出现,问道:“袁叔,你去哪了?”
袁贵答道:“去跟踪那个把竹山庄的袁窈冥了。”
他坐到桌前自斟自饮大口喝起茶来,显得很是辛苦。
袁明日探头看了看外面没人跟来,掩上了门,坐到了他对面,道:“你跟踪他干什么?”
袁贵道:“我今天见他在擂台上跟人比武的身影,让我昏沉中想到了一个人。”
他白天正是见副教主与人比武时失了色。
袁明日道:“谁?”
袁贵道:“十八年前泰安镇街上那个捏面儿的老汉。”
袁明日吃了一惊,道:“你是说怀疑拐走我二弟的那个?”
袁贵点头“嗯”了一声。
他带着袁明日和儿子袁明星躲避追杀的第二年,来到了泰安州城,随身携带的银两,在袁家灭门后不久便花完了,只得以乞讨为生。由于要躲避追杀,不敢往大城镇上走,可是穷乡僻壤哪有几户富裕人家?偏生又没干过摇尾乞怜的活儿,所以能讨来的饭少之又少。出于对主子的敬意,讨来的不多的饭,尽可能的让袁明日多吃,自己的儿子则吃过就行了。袁明日年长懂事,知道袁明星义弟吃不饱肚子,于是背着他将能揣的干饭,尽量都留给义弟吃。袁明星年幼无知,来者不拒,只要能填饱肚子就行。由于所讨得食物本来就少,这样时间一长,有一次袁明日就饿晕了。他知道原委后,便让儿子在一条小巷看着昏迷的义哥,自己去讨饭。结果回来后发现儿子不见了,找遍了整个小镇也没有找到,还同时发现原来在街上捏面儿的老者也神秘失踪了,便一直怀疑是那老者拐走了儿子。他原本为人正直,并不想干撬窗挖壁的勾当,但如此下去,只怕连这一个孩子也保不住,心道:“大丈夫能屈能伸,若不能保得少主,那还算什么大丈夫?”于是心一横,温饱问题算是解决了。由于只拣土豪劣绅每次也不多盗,只要够生存一段时间就行了。那些的土豪劣绅,那在乎那点银子?所以长期下来,他也没有臭名昭著。
袁明日道:“那个老汉如果活到现在的话,少说也得有七八十岁了,可是那个袁窈冥顶多也就四十岁的样子,怎么可能呢?”
袁贵道:“如果真是他的活,事情恐怕就复杂了。”脸显忧色。
袁明日奇道:“怎么就复杂了?”
袁贵道:“我曾对你说过,白莲教之所以能够不灭,除了因为轻功高强和妖言厉害外,最重要的原因是精通易容之术,男女老少都可以随意装扮,且绝无破绽。如果明星真是被他拐去的话,现在很有可能是白莲教中人了!”
袁明日道:“你确定就是他吗?”
袁贵道:“像。我翻了一下他的房间,看能否找到证据。”
虽然时隔多年,但是他思子心切,那个老者的身影早已深深地印在了脑子了。
他在江湖上闯荡多年,副教主也不是第一次见了,可却是第一次仔仔细细地看副教主的身法。
袁明日急道:“找到了吗?”
袁贵道:“没有!”
原来,他在翻找未果的情况下,便想亲自领教一下对方的身法,以验证自己的判断,可以又深知对方武功高强,自己绝非对手,为防对方缠住下死手,所以故意翻找时弄得一片狼藉,给对方误以为自己只是个一般的蟊贼……。
袁明日道:“不管怎样,待武林大会结束之后,咱们便悄悄地跟上他,他若不是便罢,若真是——咱们便将此事告知正派人士,顺藤摸瓜,一举捣毁白莲教,救出二弟!”
第二天,肖红书登上擂台,朗道:“以上胜出者进入八晋四的擂台比武。下面开始抽签——”
不一会,便抽签结束了,肖红书继续朗道:“抽签结果已出来了:第一组,武当派观主宋远桥,对,枢密副史脱列伯;第二组,断刀山庄庄主辜无仇,对,流星派掌门铁战云;第三组,兴盛镖局总镖头霍爱萍,对,把竹山庄庄主袁窈冥;第四组,丐帮帮主聂林海,对,少林住持淳拙。现在,第一组比武开始——”奔了下去。
武当派观主宋远桥是一位古稀之年的老者,身着一袭道袍,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深得师父武当派创始人张三丰的武学真传,一门太极拳打得出神入化,无与伦比。
脱列伯身穿一套便装,精神饱满,神采奕奕。
二人分别从擂台左,登上台去,走到台中央。
脱列伯抱剑,微微躬身,道:“宋观主!”
宋远桥微微一笑,抱拂尘道:“无上天尊!脱副史身为武林中人,应该知道武林中的规矩。既然身在朝廷为官,就不该蹚这趟浑水啊!”
脱列伯笑道:“其实结果对我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够有机会得到像宋观主这样的高人指教!”
宋远桥微微一笑,道:“脱副史过谦了!”一挥拂尘,道:“出手吧!”
二人各退了几步。
脱列伯知道对手是前辈高人,不肯首先动手,于是就不可气地微一躬身,拔剑向对手疾刺过去。
宋远桥略一凝视,看清来剑意图,使开“太极拂尘‘起势’”,开步直立,转腰平模,跟着跟着跟步前捧。
看上去软绵绵的穗子,居然在瞬间拨低了势道威猛的来剑,拂尘上所注的内力之厚,可想而知。
昨天这高手所对付的大都是平庸之辈,所以大多的独门绝技都未试出来,今日一开场,便令群雄大开眼界。
宋远桥闪身抢上,使一招“太极拂尘”第二十九式“古树盘根”,上步上撩,歇步下压,穗子劈向了对手。
脱列伯挥剑拨开拂尘。
宋远桥借力打力,使一招“乌龙摆尾”前弓步搅,后叉步搅,再后撤搅,拂尘穗子绕着对手利剑转了一圈之后,再使一招“古树盘根”,再次劈向对手。
脱列伯无法再挡,刚脱拂尘的利剑顺势斜拉,剑刃直抹对手手腕。
这下守中带攻,极是厉害,台下群雄着实赞叹不已,若不是道不同,便要喝出采来。
宋远桥拂尘只得半途而废,手臂上扬,躲过敌剑之后,顺势一绕,使一招“风扫梅花”穗子平扫敌人腰间。
脱列伯快速转身躲过。
宋远桥踏上一步,拂尘自下而上,功敌下、中、上盘。
脱列伯急忙剑锋朝下右挑,欲拨开拂尘。
此时谁的武功高,谁的武功低,谁强谁弱立显。
宋远桥立刻变招后撤,而后又抢上一步,使一招“太极拂尘”第五式,“追星赶月”前弹后坐,跳叉步拂尘斜劈。
这下脱列伯再也无力应对,左颈“嗖”地一痛,一颗心顿时凉到了冰点,情知对手虽是年高德劭,但自己为虎作伥,人人得而诛之,而且比武的规则是“各安天命”,就算将自己杀了,也不后顾之忧。
台下群雄都是“啊”地一惊,却无一人出手。一是因为宋远桥的武功太高,他要杀人,这么远的距离,谁也无力阻止;而是因为十之**之人皆恨脱列伯,压根就不想阻止。
宋远桥一搭拂尘,气愤愤地“哼”了一声。
脱列伯回过神来,伸手一摸脖子,见手心略有血迹。
原来,宋远桥虽痛恨他的行径,但深知他是受人指使,本非出自本意,所以饶他一命,否则就将他一分为二了,劈他一下,也是想给他一个教训,让他好自为之。
脱列伯抱剑,由衷地道:“观主德艺双馨,在下佩服之至!”转身而去。
台下群雄皆知宋远桥那一劈之意,心道:“杀人不难,难的是饶人。高人就是高人,这话半句不假!”不禁更加佩服宋远桥的为人,大声喝起彩来。
辜无仇对内以对抗扩廓帖木儿,不让他在新任武林盟主身上得逞为由,参加了武林盟主的竞选,在第二组的比武中,险胜铁战云,得以晋级。
断晓风深知他的武功,他虽得到了“狂风刀法”的精髓,但对招式的应用不太成熟。之前对他与武功老练的铁战云比武,不抱太大希望,现在见此结果,实是大感意外。
外人还以为辜无仇的武功,果真到了如此高深的境界。
兴盛镖局总镖头霍爱萍是个而立之年的汉子,所练武功乃是祖传绝技“伏虎至尊拳”,此技共有九式,辗转腾挪,无所不包,简约而不简单,威力巨大。多年来他便是仗着此技,兴盛镖局才得以顺风顺水,**上的人敬而远之。
在第三组的比武中,他与副教主大显展手,各显其能。
副教主虽然在战局中处于劣势,但是丝毫不失君子风范,依旧是堂堂正正的比武。
经过一番鏖战,霍爱萍完胜副教主。
第四组比武,丐帮第十二代帮主聂林海,对阵少林派住持淳拙。
聂林海一个不惑之年汉子,身材瘦小,着粗布衣衫,一张黑黝黝的尖脸。虽然长得不咋的,但是言谈举止落落大方,自有一股威严。
淳拙所练的武功乃是少林七十二绝技之中的“达摩八法神禅杖法”,历代住持所专研和有“少林第一掌”之称的“般若禅掌”;聂林海所练的武功乃是历代帮主所练的“降龙十八掌”与“打狗棒法”。
二人分拄一条黄橙橙的禅杖和锈迹斑斑铁棒,从左右上台。
聂林海抱棒道:“住持武功高强,动手之时还望手下留情啊!”
淳拙单手立掌,微微笑道:“哪里哪里?聂帮主的武功也不弱啊!”
聂林海笑道:“彼此彼此!那咱们就点到为止。”
淳拙欣然应道:“好!”
二人将兵刃一挥,各自侍从上台捧了下去。
他们都是有德高人,私下交情甚好,武功也不相上下,都不愿为此事伤了对方,所以决定以内力相拼,这样亲身感受,一旦发觉对方有异,可以及时收手,不致伤到对方。
二人气运丹田,力运双臂,沉稳地步伐一步步走向对方,在走到相距三尺远时,停了下来,右足向后一滑,双掌在胸前一错,“呼”地一声闷响,击向了对方。
双方手掌对到了一起,一方使出了“般若禅掌”的内力,一方用上了“降龙十八掌”的内力,都是当世的了得功力,两股内力一撞,劲风顿时反吹,直刮的二人须发后扬,双方内力之深厚可见一斑。
台下群雄见此都是纷纷纳罕,钦佩双方的功力。均知高手过招,尤其是功力相当的高手,最是讲究心如止水,所以谁也不敢喝出采来。
淳拙、林海二人还是前年竞选武林盟主时,比拼过一次,时隔两年再比,刚才刚对上掌时,都是心中一惊,暗道:“才两年时间,功力长进不少啊!”都调动了毕生功力,与之抗衡。
突然,淳拙腹中一紧,竟是内急的症状,心道:“什么时候内急不好,偏偏这个时候内急。”立即分力前去戗住。
然而他就这么微一分力,使得势均力敌的平衡,瞬间发生了倾斜。顿时大惊,赶紧用力顶上。
高手过招,稍有不慎便会造成无法挽回的局面。对手内力既已压了过来,再想戗过去哪有那么容易?
双方双掌既然已经对到了一起,如果弱者一旦后退,只会导致更大的敌力冲击。
淳拙只是心想:“但愿他能够明察秋毫,否则吾命休矣!”
聂林海确实察觉到了对手的内力变化,立即收工,退了两步,道:“住持,你怎么了?”
台下群雄一听这话,再细看淳拙表情,均是“啊”地一惊,有些人只想:“久闻聂林海乃是高明之士,想不到也会为了这等浮云,而痛下杀手。哎,人心难测啊!”;有些人察言观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