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注重诺言,信奉言出必行,不管什么事情只要我说出来就一定要做到,所以我不想……
我不想欺骗悦悦,即便是在这种时候。
我伸出的手指在空气中轻轻的颤抖,她似乎是从我的沉默中听到了我的答案,于是她的眼神由天真,渐渐的转变成锋利。她看向我,看着看着,嘴角忽然之间勾出了一个阴冷至极的笑容。随即像想开了那样的说:“姐,你说的对,我,不想死了。以这样的理由死去。很丢人吧,即便是死了,也会被人给嘲笑……”
她冷冰冰的手伴随着奇怪的语气朝我伸了过来,当我们的手指尖碰在一起的那一刹那,我竟然冷的如同掉进了冰窖里一般!
“姐,我不想死了,不如……你代我去死吧!”
她凄厉的尾音落下,枯槁般的两根手指猛然攥住了我的手腕。我浑身惊愕,随后,只感觉到一股力量猛地在拉着我往楼下拽!
相比于身体反射性的反抗,我更加难以置信的看向悦悦的眼睛。
我没有时间说话,因为我的肌肉完全处在紧绷的状态,所以她想要把我拉下去也没有那么容易!或许她千算万算,都算不到我有些身手,更算不到的是,我早有防备。
可让我震惊的不只是她想害我,而是她自己明明就坐在楼顶的边缘,却完全不顾性命的也要拉我下去,她这是不惜跟我同归于尽也要置我于死地啊!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会让我的妹妹这么恨我?!
我一边抵死的向后拖拽,一边朝她大喊:“悦悦你疯了!你再这样拽我,我们两个会一起掉下去的!”
这个时候我已经没有功夫去看她的眼睛里有没有眼泪了,只听她的却像疯了一般带着哭腔的咆哮着:“姐!你骗我!你不是说你什么都可以给我吗?!你根本什么都不想给我!都是假的!你怕我活的比你好。所以你从来不想让我超过你,你一直都是假惺惺的!你什么都拥有却还在这里装可怜!我陈悦确实不该死,因为该死的,一直都是你陈桑!”
拉扯中悦悦的手已经出汗,汗液浸湿了她手心里面的灰尘,所以她抓住我的手掌突然打滑,我在这个当口赶紧把她给甩开,立马向后方安全的地带跑去。
悦悦似乎也早有准备。所以惯性只是让她踉跄了一下,并没有直接掉下去。她低着头笑了一下,随后若无其事的拍了拍手掌上的灰尘,然后撑着水泥地面。站了起来。
她摇摇晃晃的微微抬起头看向我,笑的一脸阴沉道:“姐?你以为我叫你一声姐,你就真的是我姐了?”
我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的看向悦悦。
那一刻。她或许不知道,她已经完全毁灭掉了我对她仅存的最后一丝期盼。
即便我给了她无数次的机会和最大的宽容,可她终究还是,令我失望了……
悦悦像是讨伐罪人一样的问我:“小雅被打,我被欺辱,在你的眼睛里面不应该是理所当然的事吗?你何必说你愧疚呢?你一天到晚装的不累么?呵呵,没想到你甚至已经和霍启盛打算弄掉我了,难道我在维港就这么的碍你的眼么?我是白拿你的钱了。还是我做事情不负责?既然你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让我消失,当初又何必装作一副要对我好的样子把我留下来呢?”
她边问,边垂着头向我走来,语气变得特别轻蔑道:“你该不会以为我真的喜欢霍启盛吧?呵呵,你们也太会自作多情了,我只不过是为今日的这场戏找个借口而已。我有小雅的亲爸爸,还会去把目光放在他这个什么人都不是的地方?姐,我其实挺谢谢你的,谢谢你给我这个,亲眼看到你死在我面前的机会……”
她好像特别的高兴,高兴地就快走火入魔一般。
我这才知道,原来有些东西是不会改变的。一个人的性格,心理,以及最初的怨恨,怎么都不会变。我不是什么高人。也不是观世音菩萨,我感化不了她。而这一切其实都怪,怪我我一直以来,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我与悦悦四目相对。寒寒的问她:“所以,你是要我死么?”
悦悦笑的咧开了嘴角,毫不顾及的说道:“是啊,以前在村子里的时候,我每天都能把这个愿望重复一百遍,我太想你去死了。这样得痛苦为什么要我来遭受?为什么?”
“悦悦,到此为止吧。”
如同一把血淋淋的刀子,将我的心脏一层层的割开,在我自以为最亲近的人的面前,我却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和怀疑。我已经对悦悦放弃了所有的希望,所以我冷声道:“我要离开了,对于一个疯子的死活。挽救与不挽救,都没有必要了。”
悦悦对于我说的话不以为然,微笑着反问我:“可是,你要是走不了了呢?”
我没有动。只是看着她的眼睛,冷静到出奇的问:“久千代知道?”
“他?他应该不知道吧,一个躺在重症监护室的病人,就算知道了,又能怎样呢?而且,姐,久千代心里面的天平,已经不再偏向你了,你明白么?”
我想起那日久千代流下的一滴血,冥冥之中,一切都有征兆。
“是你干的?”
“他不是帮你吗?那我就让他帮不成喽,要不是最近走的比较近,他的病情又怎么会恶化的那么厉害?现在他的药断了来路,等你死之后,我再去帮他求药,反正你都已经死了,他又病入膏肓,这种时候,他不把我推向维港的第一把交椅,又能推谁呢?姐,你不是也知道?久千代说,我,比你强多了……”
649。悦悦,我只想问你最后一句()
我听着悦悦的话,这才知道,久千代稳定了多年的病情为什么会突然恶化得那么厉害,而他的手臂上又没有针孔,原来是因为这样……
她把久千代给暗算了,真是厉害,没想到悦悦还有这样的手段,连久千代都没有发觉。并且中了套。想来我也是太放心久千代,或者说,我太小看悦悦了。
可这个报复我的计划,她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大约,在我离开家的那一刻,她就认定,她今日悲惨的命运,都是我陈桑一人造成的。
可难道她就不记得当初我要带着她离开,是她自己拒绝我的么?
如果我当日没有跑掉,那么替换她的那个人,将是我吧……
呵呵。
我淡淡的瞧着悦悦的脸,没有一丁点的反应。
这或许是她意料之外的事情,因为她不知道,我对于她,心已经死了。
原本猖狂得意的悦悦一时间接受不了我的反应,她有些恼怒的质问我:“你不该哭着求我,你不该震惊?你不该假惺惺的说你对我有多好?而我又有多狼心狗肺么?”
我依旧站在原地,没有说话。
见我没有回答,她兴许是以为我吓傻了,然后得意的说:“不过我是真的没有想到。你会这么的好骗,竟然就自己一个人过来了。”
我终于开口,轻蔑的问悦悦:“那你呢,难道你不是一个人?”
悦悦似乎是被我这句话给逗乐了,她像是觉得我很单纯的那样看着我,忍俊不禁道:“我当然不是一个人,我还没有那个自信,觉得光凭自己今晚就能够弄的住你。况且,你要知道,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的傻。”
她停了停,又朝我靠近了一些。她看不见自己的表情,自然不知道此时的她有多么丑恶。原本是一张好看至极的面容,此刻却变得无比丑陋的贴到我的面前道:“所以,我想给你介绍一下,小雅的亲生父亲。”
我承认,曾经有那么一刻。我以为九千代就是小雅的父亲。但是,当听到她说九千代躺在医院的时候,我否定了这个想法。此时,我听到背后有脚步声传来。好奇心还有防备心理都到达了顶峰,以至于我立马转过了头去看。
我想过有很多种可能,悦悦的父亲会是谁。
但是我却真的没有想过那个人会是他!那个我不仅认识,而且还有深仇大恨的男人!
那个人竟然是……齐寒森!
当我看到那张经过岁月的积淀变得沉稳了不少的脸庞的时候,我差点往后退了一步。
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太意外了!齐寒森竟然是小雅的亲生父亲!
看来……我妈在很久以前,就已经为悦悦铺好了路。
她可真的是,煞费苦心啊!
不知道为什么。我想笑,可想笑的同时,我又有点想哭。在这一刻,我好像比悦悦还要疯癫,还要让人难以理解。也就是现在,我倒是开始怀疑,当初悦悦是真的不知道那个人就是齐寒森,还是说,她早就知道了,然后在我面前装作多么霍启盛的样子。
是不是从头至尾,她对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谎言?
悦悦恨我我可以理解,可上面的疑惑才是我真正在意的东西。
齐寒森似乎是很满意的欣赏着我错愕的表情,像似猫在吃掉老鼠前那种享受的蹂躏。
想来我害得他那么惨,不仅间接的害死了他在江湖上叱咤风云的父亲鼎爷,还差点亲手开枪打死他。我就知道。他总有一天会再一次的找上门来向我报仇。只不过我没有想到他居然整整蛰伏了五年,整个人就这样销声匿迹不知是死是活了。
我更没有想到的是,他会是以这种身份,以这种情况,和我的亲妹妹联手,来置我于死地!
“怎么?有这么惊讶吗?”
齐寒森依旧不改的是那纨绔子弟的语气,他对着我幽幽的开口道:“陈桑,当初你害得我家破人亡时。怎么没有这么惊讶啊?如果不是我紧急之下被转移到安全的地方,以你的性格,只怕现在我也已经不在人世了吧?怎么说,你还叫该我一声妹夫呢?”
我第一时间换了一个安全的姿势。至少保证自己不被偷袭。
我在这种情况之下迅速的缕清了思绪,他们之间有小雅,又有共同的目的,自然是情比金坚。看来我的梦。该醒了。
我为了拖延时间,故意开口讽刺道:“齐寒森,我早就意料到会有这一天,你会来找我报仇。但是我没有想过,你一个大男人,却用如此卑鄙的方式。”
齐寒森似乎是被我一句话给火上浇油,瞬间就怒不可遏道:“什么手段老子不在乎,我只在乎结果!陈桑。以你的智谋和胆量,你根本就不该混在这一行。这五年,你也风光够了,大限,也该到了!”
我听着齐寒森的话,深知今天他们肯定是要我交代在这里,没有任何周旋的余地了!
我面无惧色的对齐寒森说:“我只想知道,你们一共带了多少人,都出来吧,不用躲躲藏藏的了。难不成你们一群人还怕我一个女人不成?”
齐寒森贪婪的舔了一下下嘴唇,随即笑道:“难道弄死你,我们两个人还不够?”
“不够。当然不够。”我也笑了一下。
他们两个愣了愣,显然不知道我为什么在这种情况下还能笑出来。
悦悦走到窗边,往楼下看了一眼,然后冲齐寒森摇摇头。示意他,没有人在外面。
齐寒森这才大步朝我走过来:“他吗的临死还嘴硬?陈桑,我告诉你,你现在所有的一切都不是你的了。以后,悦悦会帮你好好保管,你就安心的去吧!”
他一把抓住了我后脖子上的衣服,将我往窗口拖,我本来以为我妈也会在场,但好像,她没有来。这也算是给我的唯一安慰吧,徐月娇她虽然一直在算计我,甚至是牺牲我也要给悦悦铺路,她们两个人一起演戏,制造谎言来害我。但是还好,她没有要眼睁睁的看着我死。
对于这样一个可笑的安慰。我居然心满意足了。
我的领子被齐寒森揪着,悦悦就这么冷眼看着我,没有一点点的表情。
我扭头看向陈悦:“悦悦,我只想问你最后一句。你对我这个姐姐,究竟有没有过哪怕一丝丝的感情?”
“陈桑,我只希望你去死!”
她的眼神狠毒至极,几乎是在我问完的同一时间不假思索的吼了出来。
我虚虚的闭上眼皮,嘴角扬起了一个淡淡的微笑,她想要我死,我又何尝不知道呢,我早就知道了……
当齐寒森把我压到了窗边,有呼呼的风从耳边吹过,带着粗砺的沙子刮到我的脸面处,我几乎睁不开自己的眼睛,我感觉到这个世界颠倒,颠倒到绝望……
我所珍惜的感情,却一直带着刀子,从未变,从未变过……
悦悦嘴角的笑意无穷无尽的放大着,她得意极了,心里面也痛快极了,她的张狂的笑声在夜空中回荡,显然已经确信我今晚必死无疑了。
悦悦看着我的模样,她以为,我屈服了,她终于可以在这个世界上,再也见不到陈桑这个人了!
我还在回望着悦悦的模样,她却突然停了下来,像是要在我死前说最后一句话一样:“妈说的没错,人不能有感情,否则下场就是死。陈桑,我会给你烧纸的。”
齐寒森用力推我,耳边只听到闷闷的一声枪响,瞬间,鲜血喷涌了出来……
650。霍二爷搅局()
齐寒森的口中发出短暂的一声闷哼,随即捂着大腿根部,始料未及的倒了下去。他一边低吼着,一边不停的在地上翻滚,显得痛苦至极。
他的裤子都被这一枪打的烧出了焦味,腿也被打出一个小口径的洞,此时正不断的往外流着血,喷溅了我整个手掌。
几秒钟前还在大笑的悦悦此时眼睛瞬间瞪大,只见她白色的眼球里面布满血丝,那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一般。
悦悦张大了嘴巴。看着我手中的那把消声手枪,哆哆嗦嗦的说不出话来!
“你……”
“我什么?”
我挑眉,看向她,冷冷的问着,随即抓着因为被溅了血而变得温热的手枪,厌恶的甩了两下。
这时候我听到有大批的脚步声临近,齐寒森呲牙咧嘴的去拿自己的枪,我直接随意扫了一眼,砰的一声打掉了他一根手指,那枪也就带着手指一起飞了出来。
我步履悠然的朝齐寒森走过去,当着他的面把他的枪一脚踹到了楼下。随即一个转身,枪口远远的对准齐寒森的头,冷声道:“我看谁还敢往前再走一步。”
“你怎么会……”
悦悦的嘴巴已经张的不能再大了,她压抑的看着我,话说到半截,我已经知道了她的意思。
他们真的不只有两个人,也就是在顷刻间,我就被包围了。
齐寒森带来的人都向我举起了手中的武器,有枪的指着抢,没有的就站着凑个人场。
但是今天,谁也别想完好无损的出去。
我指着趴在地上的齐寒森的头,对周围的人说:“你们就算要打死我,我也能在你们开枪前再开一枪。现在你们的老大被打到了一个还算重要的血管,我可以就这么和你们耗下去,就看看谁能耗的过谁了。”
说话间。齐寒森的血已经流了一裤管。也就在这一刻,我终于知道悦悦对齐寒森并没有多深的感情。因为即便齐寒森此刻如同死狗一样的躺在地上,悦悦的眼神里都没有流露出半点对齐寒森的关心。
或许在这个世界上,她关心的只是如何让我消失。
她混入维港,就是为了摸清楚我的工作底细以及我的后台。
现在她觉得对我“复仇”的条件一切都俱备了,她也就彻底的暴露了自己。
所以这一次把我骗过来,可以说是她的放手一搏。这一次对于她来说,只能成功,也就是我死。否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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