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手指和他小小的指尖触摸在一起。那一瞬间,好像所有的苦难都被治愈了。
我扬起嘴角,傻傻的笑了一下,然后旁边沈煜,竟然也跟着傻笑出声。
他小声的问我:“桑桑,你给孩子起名字了么?”
我摇摇头,轻轻的说:“还没想过。”
因为他的爸爸不在,我还没有给他想过名字。因为本来我就是想把起名字的任务,交给他的文盲爸爸的。
沈煜不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他脸上的表情依旧很开心,专心得看着我怀抱里的孩子,脸上的表情随着孩子的动作变化而变化。那一刻沈煜的脸上,真的是要多单纯有多单纯,谁敢相信面前的这个可爱光头大男孩,会是一个沾满鲜血的社会大哥呢?
他有些急切的对我说:“那现在给他想一个吧。”
我没有说话,他小心翼翼的触碰着孩子柔软的手指,像在跟我说悄悄话一般:“桑桑,我想给他取个小名,好不好?”
“好。”
我轻轻的笑了一下。赞同了他的提议。
“就叫安安吧,你觉得好听么?”
他几乎连想都没有想,就脱口而出了一个名字。
不过,与其说他想都没想,不如说,他其实已经想了很久了,否则又怎么会这么快就说出来呢?
我想了一下,看着怀里的孩子对沈煜说:“安安,这个名字好听又简单,意思也好,我也只希望他能平平安安的长大就够了。”
没想到我痛快的认同了这个名字,沈煜几乎笑的合不拢嘴,他小心拿起熟睡中孩子的小手,轻轻的摆动着:“那就叫安安,小安安,快起来叫叔叔。”
我笑着,眼角都弯出了一道皱纹:“他还那么小,怎么会开口叫人。”
“那就等他长大了再叫。”
沈煜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眼神看起来有几分惆怅,可我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期间,沈煜回避了一下,我在护士的手把手的教学下,给安安喂了奶水。
那护士笑着问我:“你们两口子,难道还会害羞吗,哈哈,你老公一听到喂奶两个字,脸都红了跑了出去。”
我听到护士的话之后,只是附和的笑着,并没有解释什么。
安安仿佛是个特别乖巧的孩子,只是在短暂的哭喊之后,吃完奶水便又安静的入睡了,等到护士把他抱去了婴儿房,沈煜这才又走了进来。
幸福总是短暂的,现实依旧是一蓑风雨。
“后事已经开始准备了么。”
“嗯。”
“我想去看看他。”
我说着,抬起眼睛,有些求助的看向沈煜。
558。落落不想我参加他的葬礼()
我现在的身体加上我对落落的感情,理智的沈煜一定会阻止我吧?
可他与我对视了片刻之后,大概是不忍拒绝,竟然微微的点了点头。
我笑了,终于满意的把眼睛微微的闭上,对他说了一句谢谢。
沈煜看着我温柔的说:“累了吧,累了就休息一下。”
我点点头,像是十分困倦一般,他给我盖了盖被子,拿起电话就独自往外走去。
可沈煜刚走,我的眼睛就睁开了,我抬头呆呆的望着头顶的天花板,那天花板瞬间就变成了一个超大的屏幕,放映着无数我与落落的过往,清晰的就像发生在刚才。
我的脑海里一直回忆着这些年发生的一幕幕。感觉一切就像是一场梦一般,而如今,属于落落的那场梦,终究醒了。
那么,属于霍启盛的那场梦呢?
他现在会在哪。身体还好吗?
他能够感受到安安么,能够感受到这个世界上,出生了一个和他血脉相连小宝宝么?
“屏幕”上已经开始播放有关霍启盛的种种了,我不忍再看,艰难的翻了个身子。可刀口在隐隐作痛,心口也在隐隐作痛。
安安,你的爸爸他,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到时候他会认你么?
我从沈煜那里得知,鼎爷被大海的那一枪打的当场就彻底死透了,齐寒森纵使有再多的名号,可没有鼎爷的庇佑,根本不可能再像以前一样嚣张。加上他一直目中无人,树敌无数。鼎爷的家业,迟早会毁在他的手里。
这件事,在内部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一个黑到大佬的死亡,无疑会掀起千层浪的。现在消息封锁,警方在调查这件事,关于其他的,以及接下来的事情,沈煜告诉我,让我不要操心,一切都交给九千代,仿佛在一夜之间,大家都把久千代当作了一个很值得信任的人。
我想,那天在走廊里,落落抱着盒子,告诉我他要等一个人,他要等的那个人,应该就是九千代吧,他也终于把九千代日思夜想的盒子,亲手交给了他。
落落出殡的日子。很快就到来了,因为事先沈煜答应了我,所以没有阻拦我,可为了防止我染病,他将我里三层外三层的裹的像个粽子一样才肯带我出来。
其实沈煜根本不懂这些。只是从那些妇女的只言片语中知道坐月子的时候不能见风,否则会落下病来,所以才如此的小心谨慎。
他像个小孩一般较真的对我说:“有一件事,你必须要答应我,如果你失约了,那么无论你到时候有多恨我,我都会在第一时间把你从落落那边给带回来。”
我笑了一下,看了一眼臂弯里的安安,淡淡的说了一句好。
沈煜却没有抱以微笑,十分认真的说:“条件就是,不要哭。”
我听了沈煜这个不能算做要求的要求,直接点了点头,看着他说:“我不哭,都已经是当妈妈的人了,怎么还能不坚强。”
我一直都记得这句话。以至于以后的每一个日子里,我都这样的告诉的自己,要坚强,哪怕是为了在安安面前当一个可靠的妈妈,都一定要在这样的日子里,坚强下去。
谁知道天不遂人愿,我们正要走的时候,就出了一些问题,因为一时半会回不来,所以要先让安安吃饱。可是平时像小老虎一样贪吃的他,今天却怎么都不张嘴,而且吃一点就吐出来,把我和沈煜两个新手都给担心坏了。
等到好不容易把安安这边安排好之后,去的路上又严重的堵车,好像是前方发生了一起大型的连环交通事故在处理,我们面前的司机甚至因为等的无聊,已经下车在路上打起了羽毛球。等到他们纷纷收起羽毛球拍的时候我还以为不堵车了,原来是下了一场倾盆大雨。
最后,再等到我们赶到葬礼的那一刻,落落已经完全火化了……
虽然一直记得沈煜重复告诉我的,不要哭,然而在知道这个消息之后,我还是差一点没有忍住。
沈煜扶稳我软的如同柳条一般的身子,安慰我说:“看来,你的师傅不想让你看到他脆弱的一面,才会这样的阻拦我们。让他最后再骄傲一次吧,他只想给你留一个好印象。”
我只能听话的点头,但眼眶已经忍的通红。
久千代穿着一身黑色,将落落的遗照取下。然后抱在了怀里。
落落从来不照相,无论是影集里,还是在手机的相册里,他大概这么大只照过一张相片,那张相片。永远定格在了我和他的那一个假的结婚证里。
我还记得他小心翼翼的说,他要把我们的结婚证永远的保存住,可是这才几天,照片上的他,就已经被放大。做成了黑白色。
或许一般人发现不了,可如果盯着他的脸仔细的看,你会发现,几乎从来没有在外人面前笑过的落落,照片中,他的眼神在微笑。
我在沈煜得陪同下,送落落走完了最后一程,我的脸上没有落泪,我的心,早就被又咸又苦的水给淹死了。
我本以为,我已经是一个将生死看淡的人,可事实上,我仍期望,生命的鲜活。
久千代说要和我单独的聊聊,沈煜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默默的走到一边,点燃了一支烟,冗自抽了起来。
久千代朝我走近,我看着墓碑上的照片,对他淡淡的说道:“师傅的葬礼。真的好冷清,没有一个人为他大声哭泣。”
“这样挺好的,他是一个喜欢安静的人。”
久千代眯了眯眼睛,伸手,如同抚摸着落落的头一般。轻轻的抚摸着墓碑的一脚,用我从未听过的温柔语气对我说道:“是你,让他回光返照了,这样他没有走的太落寞。能亲眼看到你的平安,他也应该安详的闭上了眼睛。只是他告诉过我,他知道会死,但一直在默默的支撑,想坚持到你孩子出生的那一天。可,老天不遂人愿,他又怎能料到,他心心念的孩子的生日,就是他的忌日呢。”
这句话,让我悲伤了好久。
久千代很少说话带感情,但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是真的带感情了。
我也是那时候才知道。他对落落的感情其实一直都在,只不过,一直都埋葬了起来。
所以他这种连自己死都不会掉一滴眼泪的人,才会在落落去世的时候,软下身子。落下眼泪,呜咽着喊一句弟弟。
那句不知道在他的心底,藏了多久的称呼。
“我没有想到你会出现,最没有想到的那个人,就是你。”
“我也没有想到,如果我能想到今天的我会来救他,那么当初的我,又怎么会害他?”
他的手指紧紧的捏住石碑,像是在极力的忏悔着自己一直以来的所作所为一般:“我更加的没有想到,他会走在我的前面。”
“其实落落是爱你的。他从来都没有害过你。”我心里也不好受,只是淡淡的说着。
“我知道。”久千代毫无感情的回应着。
“他也从来没有想过和你争夺青白会的位置。”
“我都知道。”
久千代低头,眼泪顺着他的眼角,鼻梁,颤颤的在鼻尖摇晃:“可我知道的太晚了,如果不是我,他不会这么快的离开的。我以为他会向我妥协,他会向我求饶,哪怕只是再叫我一句千代哥哥,我都会给他想要的一切,可他,为什么不低头,为什么不肯低头!”
“因为我师傅,骨子里,是高傲的。”
559。全都回来了()
我虽然这样倔强的说着,可在久千代落泪那一刻,眼眶里也蓄满了泪水。
他就这样无声的哭了好久,这个曾经被我称呼为魔鬼的男人,此刻泪水竟然一滴一滴的落下,默默滋养着落落坟墓前的土地。
他终于摇摇晃晃的起身,快速的平复自己的情绪,这才看向我,终于对我吐露心声:“因为他比我小,大家都更喜欢他,我一直觉得不公平。所以到后来,他的什么我都想抢,我喜欢夺走属于他东西的那种快感,我希望,他的人生轨迹里,永远都有我的存在,我永远,都是他故事里的主角。我看似很成熟。其实一直是一个近乎病态幼稚的人,是他的包容,放任了我的幼稚。”
他颤抖的吸了一口空气,空气里还满是泥土的腥味。
久千代突然像是下定某种决心一般,坚定的对我说:“千落虽然走了,但是以后。我一定会代替他,完成他没有完成的夙愿。”
我没有说话,因为我不知道他这句话的用意。
可久千代突然伸出手掌,搭在我的肩膀上,看着我的眼睛说:“你原来的处境和最初的千落太像了,因为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所以他一直都把你当作自己生命的延续,想要你变强大。他就是想看着你,一步一步,走到更高更远的地方,一直到光芒万丈。”
“因为,这就是他的理想。”
我感觉落落在背后轻轻的揽住我,在我的耳边,如同清风一般溜走,他的声音淡淡:“桑桑,你一定要勇敢……”
然后他就真的化作一缕清风,吹到越来越远的地方,再也不会回来。
等我思绪回到脑海。我也看向久千代道:“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你说吧。”
“师傅两次在我的手上写下了‘您’这个字,到底是什么意思?”
久千代摆摆手,像是失去了耐心:“回去吧,别留的太久,离开的时候,也不要回头,否则他会舍不得你的。”
“你不知道这个字的含义么?”
“不知道。”
他干脆的说,嘴角却提起了一个微微的笑容:“或许,是一种含蓄和深沉的爱吧。”
说完之后,他就率先离开了,然后沈煜朝我走了过来,他又给我披了一件衣服,轻声说:“风大了,你小心着凉。”
“沈煜,你实话告诉我,鼎爷的事情,真的已经完全解决了么?”
他顿了顿,点点头,十分淡定的说:“嗯,解决了,事情是久千代出面的,用几个死了的人,顶了罪,所以你不用在担心。好好的做月子,让安安每天都能吃饱,好吗?”
我点点头,说了一句好,没有听久千代的话,还是扭头。看向墓碑的照片上。
温柔的落落,笑着笑着,眼泪滴落下来。
“师傅,我会带安安常来看你的。”
接下的这段日子,我都在安心的做月子,刘姿琳和沈煜轮流照顾我,他们就好像把我当做温室里的花朵一样的照顾我,什么都不让我知道,我问什么话,他们也从来都不告诉我,只是互相微笑一下,像是有什么共同的小秘密在隐瞒着我。
几天之后,沈煜没有再来了,换他来的那个人,是贺绮冰。
她一边给我喂着她刚煲好的鸡汤,一边对我说:“沈煜他最近的事情有点多,人忙的抽不开身子,所以换我来照顾你。我一定会不辱使命,把你照顾的胖十斤。”
她是笑着说这话的,可我总觉得她的表情很不自然,像是在对我隐瞒着什么事情一样。
她总会抱着安安,眼神中流露出羡慕的神情,她从来不问我,孩子是谁的,只是有一次,不小心说出孩子长的很像霍启盛这样的话。
“桑桑,能和自己心爱的人有个孩子,真的好幸福,我什么时候也能像你这样呢。”
“这个。你得问问沈煜了,不过他现在整个人都是你的,难道你还害怕他会飞了吗?”
我说完之后,被自己的话逗笑了,可贺绮冰却一脸惆怅的没有跟着笑,她只是看了看我,然后说一句我去洗碗,匆匆的离开。
直到出了月子的那一天,我都没有见到沈煜,贺绮冰还是说,沈煜太忙了,托她给我说句对不起,不能来参加安安的满月酒。
这件事,成为了我心里的一个疙瘩,不是因为沈煜没有参加,而是因为,沈煜他不可能这样说,即便不来,也会亲自给我打电话,可他却确确实实的没有出现……
他到底去了哪?
为安安操办满月酒的,是九千代,他虽然对我不那么亲近,但是也不太冷淡,我能感觉的到。他是在把帮助我,当做一件事情在做。
我觉得十分的不敢当,大家都对我太好太好。
白天的我,很快乐,到了晚上,所有人离开。安安也入睡的时候,我对霍启盛那块思念的伤口,便会越烂越大。
我妈真的是带着悦悦消失了,即便是落落的葬礼,她都没有来,又或者。她来了,但是我们没有看见她。
安安很高兴,他的胳膊上,脖子上,挂着贺绮冰还有刘姿琳送的小长命锁。
九千代朝我走了过来,他用手指挑了挑安安的脸蛋,对我说:“我也有一样东西要送给你。”
“嗯?”
“伸出手。”
我把手伸了出来,九千代的手指上,掉下来了一串钥匙,他十分平淡的对我说:“这个是维港的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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