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说话,从他替杂毛挡了那一击,现在又再次站到老狐狸身边的行动就可以证明,他要同进退,决不退缩。
杂毛也来到身旁,他不是胆小的家伙,虽然平时都是杨觉远与老狐狸说什么就是什么,他从来没反对过,但那不是懦弱,而是信任,对他们俩的绝对信任。
老狐狸也没有说话,狭长的眼眸中闪动着莫名的光彩,很久没有再出现过的光彩,他已记不得多少岁月没有出现过了,上一次……那大概是五百多年前的那场大战的时候吧!
杂毛、杨觉远、老狐狸三妖并排站在一起,互相没有任何交流,只是那样挺拔的站着,目视前方,盯着野狗精,用行动证明着他们的选择。
野狗精居傲的表情消失了,变得更加阴沉,或是愤怒,黄色的眼珠子来回转动,似思考又似抉择。
他需要思考,他也需要抉择。
思考面前的三妖为什么变得如此坚定,明明实力悬殊却毅然决然的站在了一起,没有半分退意。
抉择他是应该马上出手灭掉三妖还是使用其他办法。
轻风拂过,荒草摇动,却没能吹动枯木与上面的新枝。
阳光挥洒,湖面波光粼粼,却没能驱散世间所有的黑暗。
黑熊精见双方僵持了起来,灯泡般的大眼睛来回滚动了几下,脸上闪过一丝狠辣,“大王,快动手啊!杀了他们!”声音低沉急躁,似很着急。
“嘭………”一声闷响,大黑熊如山一般的身躯突地飞了起来。
“轰……”大地都晃了几晃,不远处的一座矮山被砸的石飞烟舞,直到烟尘散去,才看到上面印着一个巨大的身体坑印,大黑熊扭曲的趴在地下,身下的碎石荒草已经变成了红色,而且那红色的液体还在不断的流淌、漫浸。偌大的身躯不时起伏一下,但显然是出气多进气少,活不了多久了。
“聒噪!”野狗精收回伸出去的右掌,呸了一口口水,撇了下嘴,没理会大黑熊的死活,抬眼再次看向三妖。
杨觉远咽了口唾沫,一招,仅用了一招就将大黑熊打飞,而且已是死多活少。这实力令他头皮都有些发麻。
杂毛瞪大了眼睛,张着嘴,似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不明白野狗精为什么突然对大黑熊下手,而且出手如此之重。
老狐狸微眯的双眼,腮边的胡须轻轻抖了两下,“你是故意的!他才是你真正的目标?”声音平缓,脸上却没见丝毫放松的模样。
野狗精闻言笑了起来,“没想到你这不知哪来的老家伙还有几分眼力!哈哈哈………………”笑声肆意、狂傲。
第十七章 地宫()
野狗精肆意的笑着,有些孤傲,甚至狂妄。
他可以肆意,因为他有肆意的资本,修行五百年就已经达到化骨中期,只差一步便跨进后期,他相信千年以内定能达到化形境,成就大妖之位,如此资质便是那人族修士也难觅一二,何况是今非昔比的妖族?
他也可以狂妄,因为整个北荒之地他还没听说过有谁能达到他的境界,济苍山上的云海道人不行,北冥宫的罗峰老怪也不行,甚至那让人听到名字都会害怕的罗刹堂堂主暗月也不是他的对手。
面前的三妖他根本没有看在眼里,不是杀不了,而是不想杀,想杀……一击足矣!
本来应该是想杀的,可妖族太过凋零,整个北荒启灵的妖怪也不足百,能像他们三个这样的更是少之又少。
他需要帮手,妖族的帮手,去完成一件大事,一件可以令他跨越化骨后期、巅峰直接进入化形境的大事。
本来是打算与大黑熊同去,可到了这见到三妖,他改变主意了,三妖比黑熊更合适,因为他们了解自身实力的差距,明白差距就懂得分寸,不会乱来,不会像黑熊一般,修为低下还到处聒噪。
黑熊精也是倒霉,挺好的一盘棋被他一句话弄的稀烂,若是早知如此,恐怕说什么也不去找野狗精,付出的代价可真是太大了。
野狗精笑了一阵,见三妖紧张无比的模样不由得撇了撇嘴,“你们不用如此,本大王不会再动手”然后看向老狐狸接着说道:“大家同为妖族,本是同根之木,当互相扶持为对,本王又怎会做些亲者痛敌者快的傻事?当知如今妖族凋敝,平日净受人族欺凌,又岂可相互内斗?如此我妖族何时才能复兴?何时才能重临九天,重整天纲?”话说的是铿锵有力,激情澎湃。
杂毛听得激动非常,其间还不住的点头,想来是对野狗的说法十分的赞成。
杨觉远皱了皱眉,他不像杂毛那样被野狗精三言两语骗了,这样大义凌然的鬼话前世听多了,可越是这样的人背地里越会干些龌鹾无耻的勾当。他相信面前的野狗精也是如此,大黑熊还血淋淋的趴在那里,便是最好的证明。
老狐狸盯着野狗精,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身上的白色长毛迎着微风轻摆,周身的灵力不停流转,显然也并未被野狗精的话打动,没有丝毫放松。
野狗精见三妖没有太大反应,正义凌然的表情顷刻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副似丧气的无奈模样,“其实这一切的根源就是我们的实力太弱,如今莫说这北荒之地,便是整个天下还能找出几个可以与人族抗衡的大妖?没有啊!像我这样化骨中期便已经凤毛麟角了”
杨觉远看着他顿足捶胸的表演很是不耐,冷声道:“你想说什么?”
“哦……”野狗被杨觉远一打岔,愣了一下,然后指了指远方高声道:“此地往北三十里,有一处地宫,是一百多年前的一次地震后显露出来的,其内妙药灵丹无数,法器灵器数不胜数,更有那无上的秘籍功法。”
“地宫?”杂毛被他的话勾起了兴趣,咋了咋豆眼问道。
野狗一看有搭茬的,顿时兴致更高,“对!地宫,若是我们能进去,莫说什么法器秘笈,只要吃上几颗灵丹妙药便可实力大增,成就大妖之位也并非妄言。”
“那你为何不自己去?还要来找我们?”杨觉远明显兴趣缺失,淡淡的问道。
“实不相瞒,这地宫每五十年开一次,前两次我都探过,可都被堵在一处机关墙壁外,无法进去,经过我多年研究,想要破解那处机关,至少三人同时按住开关才行,可我妖族没落如斯,哪里去找那些开了灵智又有些修为的?”野狗一边说一边摇头叹气,一副伤感模样。
“所以你想叫我们和你一起去?”杂毛想了想再次问道。
野狗顿时乐了,对杂毛点点头,露出你说对了的表情。
杨觉远依旧淡然,或者说冷漠,他对野狗的说法是持怀疑态度的,他不相信这样一个出手狠辣凶残的家伙会为了什么妖族大义,。
可他却无奈的发现杂毛被说动了,从他放光的豆眼中就能看出来。
“我们又如何相信你所说的都是真的?”淡淡的问了一句,不是不明白,也不是需要野狗解释,而是不想让杂毛被忽悠。
野狗一听,似受到了多大的刺激,立刻跳了起来,“证明?我还用证明吗?本大王说的话还需要证明吗?”‘砰砰’的拍了拍胸口,高声道:“本大王这身修为哪来的?就靠着在外面捡到的一些丹药残渣,就是那些被丢在外面的残渣,我便从启灵巅峰跨进了化骨期,你们想,那里面的整颗丹药会是什么效果?”
“可……”
“我们去!”久未开口的老狐狸突然打断杨觉远,低声答应了下来。
杨觉远一愣,不明白老狐狸为什么会如此,难道他没发现野狗话语里的各种漏洞?不会,他相信凭老狐狸的睿智是不会上这个当的,可又实在弄不明白事情原因,只能将疑惑的眼神投递过去。
老狐狸对着他微不可察点了下头,然后对着野狗道:“我们答应去,收获之物五五分账,我们仨占一半,你自己占一半,若是同意就发誓吧!”
修行一途乃是顺天之举,讲究的是顺天意、窥天道。而誓言便是一道枷锁,将发誓之人牢牢扣在天道之下,顺誓则罢,违誓必罚,轻者天劫,重则天谴,魂飞魄散只是一念之间。所以修行之人很少发誓祈愿,怕的是因此沾染了因果,日后无法善终。
野狗却并未如何在乎,见老狐狸点头,分配也算合理,立马与他对发了誓言。
杨觉远与杂毛很多余的被排除在外,不是他们可以不用起誓,而是野狗根本就没正眼看他俩,完全把他们当作无关紧要的存在,只要进了地宫,两妖就毫无价值也毫无威胁,想杀,随手而已。
在他眼里只有这个白毛老狐狸,化骨初期的修为虽然与他还有很大差距,但他可不希望在地宫之中还要时时提防身边的搭档。
因为地宫开启还有十天,所以约定了十日后清晨在地宫入口处聚齐,野狗精告知了具体位置后便走了,拖拉着黑熊精的尸体走的。
清风微拂,吹动了荒草,也吹动了天边的浮云,还有大黑熊身上的毛发,根根泛着乌光的毛发,只是那毛发附着的躯体已经变得冰冷。
大黑熊的身躯在地上拖行,压倒了片片荒草,推平了块块土包,于身后留下一条红色的小路,那小路就如一条绸带般附在倒折的荒草上、压碎的土喀上,透着一丝流连,散着一点悲苦。
第十八章 藏宝之地()
没再理会远去的野狗精,杨觉远回头看向老狐狸,“真的要去?你就不怕他……”,他知道即便他不说老狐狸也是明白的,于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我明白你的意思,也知道此行凶险,但是却必须去。”
“可……”
“他说的都是真的。”打断了杨觉远的话,老狐狸转身看向他,“确是有那么一个地宫的。”
杨觉远一怔,面生疑惑。
老狐狸轻叹了一声,转身望向天际,几朵浮云轻移,露出被他们遮挡了好一阵子的骄阳,光华落下,洒在了老狐狸的脸上,他轻眯起眼,使得本就狭长的眼睛变成了一条线,脸上的白毛被风吹动,覆在上面,只留下一对长长的白眉不住的轻抖。
“那里有我九尾狐族遗留的东西,从地仙界青丘山带过来没有用上的东西,更确切的说那是一处藏宝之地。”过了半晌,老狐狸开口说道,只是语气伤感透着低落。
“藏宝之地?”杨觉远心底猛地一跳,若真如老狐狸所说,那其中的任何物件都会令人疯狂,这里可是三千凡尘之中,哪里会有地仙界的东西,更何况是上古神兽一族所藏的东西?只是为何老狐狸自己不知道不去找反而被野狗精先发现了?
“五百多年前那场大战来得太过突然,族人死伤惨重,已无余力保护宝藏。可族中前辈数万年来所有的珍藏又岂能被那些沾染了族人鲜血的天兵所获?”老狐狸似乎明白杨觉远的疑惑,开口说道。
停顿了片刻,又长叹了一声,面露追忆与苦楚,“当时族里实力最高的便是我父亲的师傅,我的师祖。老人家已达到化形巅峰,离那四尾妖王之境只差半步,虽是寿元将近,却并非没有希望,当时大家都希望他能先走,凭他的修为即便天兵拥有天罗地网那样的法宝也是奈何不得,可老人家却不愿,虽无法改变灭族之局,但却不愿为了残喘苟活而将祖宗留下的东西白白送给敌人,他以自身修为为引,发动上古禁术封印地宫,言说可保万年安全,其间任谁也无法探知所在。”
“却没料到一百年前此处会发生地震,而显露了入口。”杨觉远接声道。
老狐狸点了点头,蹲下身,伸手缕了缕齐膝的荒草,“我九尾狐族已经没了,这宝藏若是能助我妖族重获新生,拿出来算我们尽些心意也便罢了,可若是这野狗,我便必须去,不为别的,只为先祖用生命鲜血留下的东西不能被他这样的混蛋得了去。”话音一落,手中用力,一把荒草被连根拔起。
起身,扬手,荒草带着泥土与上面刚刚发出的绿芽被抛了出去。长长的白眉抖了抖,转身向着石洞走去。
“那到底是去还是不去啊?”杂毛瞪着豆眼挠了挠头,拉了拉杨觉远,疑惑地问道。
杨觉远望着老狐狸瘦小的背影,不知为何却显得那样高大。不为一己之私这个词已经在他的心底消失了太久,未曾想会在这里出现,出现在一只动物一只狐狸精身上,妖都能如此,可人呢?他不禁想起了前世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今世天兵天将的穷凶极恶、心狠手辣,当真是人面兽心。
人与妖谁正谁邪?这个前世早已定论的话语第一次在他心底产生了动摇。
“咋了?去不去啊?”杂毛见他没说话,又拉了两下,有些焦急的问道。
杨觉远这才回过神来,占着身高的优势揉了揉杂毛的脑袋,“去,我们都去。”而后又看向老狐狸的背影似对杂毛又或是对自己低声轻喃道:“三对一胜算会大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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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春的天气赶上阴天便会有些阴冷,今天没风,只是干干的冷。杨觉远却很喜欢这种天气,不会像冬天那样寒,也不会像夏天那样热,清爽,连毛孔间都透着清爽,若是有些轻风便更好了。
杂毛拖拽着两大串的烤鱼来到他身旁,擦了擦汗,可那略显疲惫的脸上却透着几丝兴奋。
杨觉远摇头苦笑,有些无奈,自十天前决定后,这家伙就疯了似的整天去弄鱼烤鱼,说什么要带点干粮,免得到时饿。可能这就是老鼠打洞藏粮食的原因,要有余粮才心安。
“走吧!”老狐狸也从石洞里走了出来,看了看天接着说道:“可能会下雨,我不喜欢这种阴雨天,而且是要办大事的时候。”
杨觉远笑了笑,“没想到您老还挺迷信。”
“迷信?不迷又怎会在这修行一途如此执着?不信又何来窥得天道之说?我们这些妖啊就应该迷就应该信,不要听那些人族的鬼话,不迷信他们修的什么道?不迷信他们敬的什么天?这些都是欺心之语。”
杨觉远一怔,他从未听说过这样的言论,可却无法反驳半句。说的不对?哪里不对?分明是句句金言。
想了片刻方才释然,这里不是那里,就像他现在是妖而不是人一般,世界的不同,所认知的事物本相也就不同,没有谁对谁错,错的是心、是眼、是僵化的认知,固化的思维。是他至今依旧无法摆正的心态。
“好了,走吧!到了那一定要跟紧我…………。”老狐狸没留意到杨觉远脸上的变化,率先走了出去,一边走着还不忘提醒着他俩需要注意的事项。
起风了,但很轻,轻风徐徐而过,却夹杂着阵阵湿气。
一座小山之上,一条巨大的裂缝由山顶直达山脚,如被一把通天之刃从中劈开一般,透着神秘,令人惊叹。
说是小山,其实也不算小,纵高也有百米上下,可与那远处耸立云端的济苍山相比可就如同土丘一般了。
此时山脚下占着十数人,应该是人和妖,更确切的说是里面有一只妖。
浑身黄黑的杂毛,半条光秃的尾巴,一双黄蜡色的眼睛滴溜乱转,扫视着四周。
野狗有些焦急,也有些气愤。不明白这次地宫开启之事怎么会被人族知晓,若是普通的家伙也就罢了,随手宰了就是,可其中竟然有济苍山上的云海老道,这个就要掂量掂量了。
他不怕云海,甚至应该说云海怕他才对,百年前二人曾交过一次手,云海完败,若不是罗刹堂派人阻拦,那次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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