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而是“不一定”的时候,她再也忍不住,熬夜写了一大篇洋洋洒洒的宣言。
重点很多,族繁不及备载,总之最强调的是:她平常真的没出过糗,请不要因为她误抓了他的头发,就把她看成是呆瓜一个。
写宣言已经够累的了,但是要把三大张宣言背得滚瓜烂熟,还能讲究抑扬顿挫,你知道最惨的是什么吗?
是那个应该聆听宣言的人,不知道死哪里去了!
“气死人了,我看他根本是存心躲我!”
不要怪她妄想症作祟,她真的觉得他在躲她,不然,对门而居的两个人,为什么生活作息都错开?
她下楼吃早餐,他刚好出门,椅垫上还留有余温,她回家吃晚餐,他恰好有事耽搁,她才回到房间,就听到他跟其他人的交谈声。
一开始,她还很庆幸,不必去面对“现实”,但是,两、三天下来,她开始烦躁起来。
“妈,那个曹什么的呢?”
“你这个蓝什么的。真没礼貌!不会叫一声曹大哥吗?”蓝妈妈转身忙去。
侦测敌情,第一回合,宣告失败!
“爸,你那个拜把兄弟的儿子呢?跑哪去了?”
蓝爸爸一脸严肃。“叫人家一声大哥会怎样?他有要事在身!”
“什么要事。在身?”
“哼!这事关你这小孩子什么事!”蓝爸爸把头埋进报纸里,不说!
侦测敌情,第二回合,还是失败!
“大哥,你跟爸那个拜把兄弟的儿子,不会刚好也是拜把兄弟吧?”
“现在还流行这一套吗?”蓝义阳的口气有点冲。
司空见惯啦,大哥总不能辜负“火爆浪子”之名吧?要是他很温柔,全家上下都得去喝符水收惊啦!“那你知道他去哪里了吗?”她满怀希望地问。
“他就站在你后面。”蓝义阳讥诮地下巴二抬。她急急转过身,却发现身后空空如也。
“如果你再追问曹介勋的下落,很快就会有人以为你在暗恋他了。”
“才怪!”蓝惟欢红了脸颊。“你自己才小心点,老是把小莲拐在自己身边,小心被谣传你们是‘兄妹恋’!”
她小跑步离开,没有听到身后一个声音桀骛不驯地响起:“兄妹恋就‘兄妹恋’,恋的人都不怕了,讲的人有什么好忌讳的?”
***
下班时间,只要一想到行踪莫测的曹介勋,她就头痛。
今天他再不滚出来,那三大张宣言就要从她脑海里消失得一乾二净了!
出了火车站,走在返家的路上,她垂头丧气,想抄近路早点回家,便走进一条较暗的巷道。
对面有个男人,用黑夹克蒙住头,动作鬼祟,行色匆匆地快走过来。
或许是她太专注于背诵宣言,一点也没注意到危险靠近。对面的男人猛地撞过来,她还搞不清楚怎么回事,一只粗手就往她胸口拧了一把,痛啊!她弯下腰,被吓傻了一时反应不过来。
“靠!摸到男人啦,实在有够一哀,这次打牌一定输到当裤子!”咒骂声后,重重的跑步声隐去。
蓝惟欢慢慢地直起身,站在原地,脸上痛苦的表情全部消失。
她双眸发寒,动也不动,手上的包包砰地一声,掉在地上。
那个家伙,那个混帐变态的家伙,他刚刚说了什么?
那个家伙偷袭了她的“胸部”,还把她误认为“男人”?
原本平静的胸口,因为激动的喘息,而剧烈起伏了起来。
她脾气好,长年不愠不火,但一被踩到痛脚,肯定山崩地裂!
她抄起地上的包包,裙摆一撩,拔腿就去追人。
她非把那个该死的、不长眼的、手没触觉的烂男人槌死不可,她一路狂奔,转了个弯,一个一身黑的男人出现在她眼前。
“太好了,终于远到你了!”她眯起眼睛,扑上前去,不分青红皂白地杀红了眼。
“你这个大色狼,我打死你,我揍死你,居然把我误认成男人!”踢踢踢。
“你竟敢摸我的胸部,谁准你这么做?我未来老公吗?不要脸!”踹踹踹。
“我胸部小关你什么事,要你来多嘴,摸过还把我当男人,去死吧你!”槌槌槌。
“还有,你捏破了胸罩里的水球!你知不知道这对特制胸垫有多贵!”
黑衣男子任她又踢又打又槌又骂,始终不还手,也不还口。
直到她踢累了、踹累了、槌累了,披头散发,还在想要怎么进行第二波武力攻势,一个有点熟悉的声音钻进耳朵里——“小姐,冷静一点。”
“你叫我怎么冷静?你刚刚说我是男人耶!你偷袭我的胸部,还敢说我是‘男人’?!”她的女性自尊都被摧毁殆尽啦。“你、你、你、你简直不是人!”
像她这种“小而美、小而挺、小而默默流眼泪”,的女人,最大的痛脚就是“小、小、小”,而这可恨的偷袭者更该死,他直言她很“平”,“平”得跟“男人”一样!
噢!她又用力跺了跺脚。“现在终于知道要叫我小姐了吗?”“打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你是‘小姐’。”
一个简单的反制动作,她被对方制伏了。
“不过,我想直接叫你‘惟欢’你会比较清醒一点。”
她愣了一下。这声音还真是……该死的耳熟。
“是你……曹介勋!”她瞪圆了眼。啊咧,混帐怎么变成他?
“刚才有人非礼你吗?”他郑重地问,眉心缠成一个结。
“有……呃,不,没有。”她迅速改口,丢脸的事,还是少说为妙。
“我刚刚看到一个行迹可疑的男人,往那边冲过去,我去追。”
她赶紧拉住他。“不,不用了,没事。”
这才为时已晚地发现,他穿的是一件黑色长背心,跟偷袭她的那个黑夹克猥琐男,根本不是同一个人。而且他精干高挑多了……
咦?她刚刚是气昏了头,怎么都没发现这些?
那他发现她的“痛脚”没有?
想到他“通盘皆知”,她心里就难受得紧,满腔怒火就像被冰水滋一声浇了上去,整个人泄气到底。她万念俱灰地开口:“很抱歉,你没有受伤吧?”
“没有。”凭她的花拳绣腿,想伤他?还差得远!
“那我先走一步了,再见再见!”最好以后都不见!她转头往夜色中奔去。
太丢脸了,真是愈想愈丢脸!看来那三大张宣言要撕掉重来!唯有五大张论述,才可能消弭他对她的成见,但是……奇怪了。她这么在意他的观感,到底是为什么?
第三章
“蓝狮健身俱乐部”内,设有一间武道场,此时正传来高手过招的声音,那呼喝声十分响亮,空气被掌风震动的波响,宛如狂风扫过,没有员工敢跑过来瞄一眼,深怕变成现成的替死鬼。
一个钟头后,过招的双方极有默契地攻守渐歇,最后敛气收功。
一条毛巾朝曹介勋抛过来,两个男人席地坐下,姿态十分随意。
“我以为坐几年办公桌,会让你身手迟钝,没想到你更精进了。”曹介勋开口说,继续在体内调息练气。
“我才要说承让了!要不是你手下留情,我打到一半就要喊停了。”蓝义阳揩掉额上的汗,仰头喝水。“你的武功还是这么厉害!”
曹家与蓝家过去素无渊源,要不是一个意外,让两家老头结为莫逆之交,再过八辈子,他们也不可能一起坐在榻榻米上喝水闲聊,他也不可能从曹伯伯,曹介勋那儿,学到一身武艺。
“不是我想厉害,而是不得不厉害。”他淡淡地开口。
这句话,要是从别人口中跳出来,听起来就算不臭屁,也够跛的了,可蓝义阳却了解他的无奈,他拍拍他的肩。
“每个人都有要扛的责任,只是你的责任比别人重太多了。”
“习惯就好。”对于“责任”,他一如往常地略过不谈。
打从出生就注定的事,他不会选择逃避,咬著牙也会把它扛起来。
蓝义阳知道他不想多谈,面对这类话题,他总是守口如瓶。
讽刺的是,守口如瓶也是曹介勋的“责任”之一“对了,你要办的那件事,有眉目了吗?”蓝义阳问,露出一抹叛逆的笑,椰榆自己:“有什么忙要帮,只管开口,我脾气是坏,但不至于没有人脉。”
“如果有需要,我一定会说,只是问题还卡在原点。”“原点?”
黝亮的眸子蒙上阴郁。“我要不著痕迹地把东西带回去,不惊动任何人。”
“知道东西在谁手上吗?”
“一直都知道。但是叛逃与接应的人,不会疏于防范,所以棘手。”
“这倒是。”蓝义阳若有所思地点头。“这样好了,我叫惟欢帮你打听,也许她那边会有什么线索。”
“不行。”曹介勋倏地回绝,口气斩钉截铁。
蓝义阳头一抬,被拒绝得有些愕然。
曹介勋是练武之人,情绪反应一向淡然,但刚才他好像激动了一下。
不过,见他旋即又面无表情,扭开瓶盖慢慢喝水,宛若没事,或许是他眼花了吧?
他再接再厉地游说:“不知道我爸有没提过,惟欢的工作就是在——”
“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个人危险。”曹介勋依然没有表情,口吻也淡,却让人有种不怒而威的感觉。“她太单纯,我不要她涉险。”
蓝义阳摸摸下巴,眉头皱得像座小山,比刚才更惊讶了。看著好友,他眼色透露出古怪。
如果是他,说几升几斗的鸭霸话都很正常,但是,曹介勋?一向六情不动的曹介勋这么说……有问题,一定大大有问题!他饶富兴味地盯著他。
曹介勋放下水瓶,用手臂抹去嘴边的水痕。
“何况,她看起来很怕我。”口气中有淡淡的抱怨。
“那是因为她一向偏好弱不禁风的白面书生,说那叫‘文质彬彬的白领俊男’。”
当哥的口气有点不屑。“我就不懂,怎么会有人喜欢那种白斩鸡?男人头好壮壮的,不是很好吗?”
蓝义阳绝对有资格说这种话。蓝家的事业,全由他一个人运筹帷帐。而且,身为健身俱乐部的总裁,他自然锻练出一身好体魄。
蓝狮健身俱乐部,光听名号,就知道这是以男性为目标族群,但只要蓝义阳出现在大门口,一拖拉库眼蹦红心的女人就快挤破大门,抢交会员费,逼不得已,蓝狮只好男女客源通吃了。
“她喜欢书生型的男人?”曹介勋挑高一道眉。
这是从过招到现在,他唯一明显露出心思的表情。嗯……这种表情不能算“兴趣”。
“你对她有兴趣?”蓝义阳嗅出恋爱的化学味道,差点击掌叫好。“现在回想起来,你到我家那一天,她好像不是第一次见到你。”
想到那天的情景,曹介勋有点想笑。“我们在火车上见过一面。”
“她没有提过。”蓝义阳想了想。“至少没跟乔莲提过,不然我不会不知道。”
沉默半晌,曹介勋忽然蹦出一句:“惟欢很奇怪。”
“怎么个奇怪法?!”
“每次她看到我,就好像特别慌张,急著想逃走。”那双不知所措的水眸,深深烙印在他心底。
他想起前几夜,她把他当作另一个男人,又踢又打。她骂得很凶,从那些失去理智的咒骂中,他拼出了事情梗概:有人非礼她。
但是,当他要为她出面,她又不肯,头一转,人就跑远了,活像有鬼在追她,而且那个鬼还是他!他下巴倏地抽紧。更别提之前他那声“早”,让她把门板摔得像要掉下来,他只好尽其所能地避开她,以免她嫌烦。
然而,避开她的同时,他心底其实有些许不是滋味。
蓝义阳急急开口:“那是因为……”
“她讨厌我。”曹介勋冷冷说道,只是没想到,心口竟会因此紧缩住。
他开始在想,寄住在蓝家不是个好主意,他应该婉拒盛情,搬到饭店去。
“不不不,她不讨厌你,绝对不是讨厌。”蓝义阳最清楚他不爱给人困扰的个性,赶快开口留人。“相反的,我认为她特别在意你。”
曹介勋黝黑的眼眸射出问号。
“相信我,论武功修为,你比我更上层楼,论品德耐性,你比我好千百倍;但说到男女情事,你两样加起来还打不过我这个强项!”
都是男人,又是好友,蓝义阳索性放下火爆浪子的身段,看来有些得意。
“惟欢是怪了点,不过哪个女人不奇怪?她就是长相会骗人,心里却还是小女生一个。她以前又不是没见过男人,谁也不能让她水准失常、错误百出,只有你让她特别容易闹别扭。”曹介勋脸一沉,闹别扭,那就是不喜欢了?
“等等、等等,先不要曲解我的意思。要是哪个女人不对你闹别扭,那才真的是对你没意思呢!更何况,她之前还追著我们问你的来历。”
“是这样吗?”口气还是有点怀疑,但他的表情己不再那么阴郁。
蓝义阳弹了弹指。“凭我把了乔莲十几年的经验,听我的准没错!”
曹介勋虽然克制情绪,没有流露一丝一毫的笑意,但心结已经舒开了,俊朗的眉目变得柔和。
能让他敞开胸怀的挚友不多,蓝义阳是其中一位,但即使是他,也没见过曹介勋这样的表情。
“对了,你跟乔莲现在怎么样了?”呼,终于有心情去关心别人。
蓝义阳的神情变得认真。“她是我的。”口气很霸道。“从我见到她的第一眼开始,她就是我的了。”
“她接受了没有?”
“我要她,就是要她。”蓝义阳蛮不在乎地拨开头发。“至于她接不接受,不是我的问题。”他那理直气壮的模样,差点让曹介勋笑了。
“乔莲怎么能忍受你?”
“她当然能。”蓝义阳的眼神笃定极了。“因为我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
被误认为“男人”的耻辱,让蓝惟欢卯起来丰胸!
那两“摊”小小的“荷包蛋”,本来就是她心中的痛,所以,每次看到波霸美女抱怨胸部大,造成生活不便,还容易腰酸背痛,或者被误认成“伴游小姐”,即使明知道这些都是有可能的,她还是会在心里嫉妒地嘀咕:胸部大了不起哦?
但……没错,对她来说,的确非常了不起。
她这种“平胸族”的悲哀,绝对不是一般女人能够体会的。
打从发育期开始,她就发现自己比别人“小”很多,每次翻报纸、看杂志、上网路、看电视购物,总是会多留意这方面的讯息,然后,躲起来奋力实践!
当然啦,她爱美又怕死,那种要动刀吃药的,她虽然心动,但还有点理智,死都不会采用。
乔莲敲敲门,探头进来。
“姊,你要的黄耆、红枣,买回来了哦。”
她跳起来迎接。“太好了,谢谢你、谢谢你。”
黄耆红枣茶,丰胸圣品,早晚必喝。
乔莲本来要转身离去了,不意却瞄见一样很眼熟的东西。
“姊,那个小烤箱是从杂物间里拿出来的吗?”
“嗯……是,是啊。”她答得好心虚,不想让上围傲人的妹妹,知道她在“补救”。“我闲著没事,搬,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