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少谦从黑衣内襟抓出大把的钞票,当空一洒,白花花的钞票从天而降,密集的就像是一场急雨,但村民们还是动也不动,没有人伸手去捡,更遑论他所预期的抢翻天了。
“有钱不捡,真是傻瓜!”冯少谦破口大骂,随即一愣,像顿悟似的咧开嘴大笑。
“我懂了!你们这招叫‘以退为进’,想要更多的钱是吧?要多少我都给!我知道你们每家每户,都有一把祖先留下的传家宝,去拿出来!拿出来我就再给钱!”
所有的人还是动也不动。
“不必再废话了。”阿德摇了摇他的爆炸头。“这里没有人会动摇的。”
“不,我不相信!只要你们开个价出来,我都给得起!”他一个一个盯上对方的眼睛,想要看到分毫动摇。可是,他看到的只是坚定与嫌恶。
曹介勋站上前来。
“铸剑村的兵器,可以给得分文不取,也可以求价千金,端看我们心里怎么想。”
他挥挥手。“你走吧,再闹下去,很难看。”
冯少谦背脊僵硬了一下,而后阴冷地笑了起来。
“你以为,我除了钱以外,什么都没准备,是吗?”
语毕,一个红色的身影就冲过去,握住一把掌心雷,迅雷不及掩耳地挟制蓝惟欢。
“幸好以前练功夫,我够勤劳,不然今天怎么叫你们就范?”唐曼青冷笑,枪口紧紧抵住惟欢的太阳穴。
“曼青,你怎么跟你妈一样!无情又无义?!”
“快放开蓝小姐,蓝小姐是少主的妻子啊!”
“你真是忘恩负义,当年你妈想尽办法进铸剑村,见没有甜头又把你扔在这里,要不是少主一家收留你,你今天能造孽吗?”
“我要钱。”唐曼青冷血地扣紧惟欢,毫不颤抖,冷酷地说道。“你”阿德、阿虎冲上前,却被曹介勋阻止。
生死关头间,惟欢虽然怕,心里却也镇定,因为她从曹介勋专注的眼神中知道,他不会让她受到一分一毫的伤害。
“我要钱,我要奢华时髦的都市生活,我要享受富裕带来的乐趣,我要最新款式的行头,我要住最豪华的别墅,穿最漂亮的衣服,戴最高档的首饰,我要每个人都看著我,既嫉妒又羡慕地看著我,”唐曼青高昂地叫嚣。“我虚荣,我承认,但我就是要不计一切代价,享受有钱的一切,”“虚荣是你的事,放开惟欢。”曹介勋同样冷静地道。
其实,他的心早已在颤抖,但是他不能软弱,一但一软弱,他就无法将心爱的女人救回身边。
天知道他有多想动武,杀掉威胁惟欢生命的人,但是……不行!滥开杀戒就违背铸剑村一贯秉持的精神了!
“给我所有你们所铸的兵器!”唐曼青平静了一秒,又开始尖叫。“我恨透了你们把宝石镶在兵器上,我要它们变成饰品,点缀我,衬托我!”
“你疯了。”惟欢突然道。“你想钱想疯了!”“我是疯了,但你就快死了。”曼青咯咯笑。“你们需要时间考虑也行,少主夫人。我就带回去当人质,你们什么时候想通,她就什么时候叵来,但是要记住——我没有太多耐性!”
她勾住惟欢的脖子,一步一步往后退,枪口片刻不离她的脑袋。
大家都怕伤了少主夫人,没有人敢轻举妄动,只能眼睁睁地看著她神情痛苦地被拖走。
曹介勋亦步亦趋,却也不敢太过靠近。他太清楚唐曼青一不做,二不休的个性,躁动反而会逼她做出无可挽回的事。
我会救你的。
他用眼神无声地传递讯息,遗憾在她成为他的女人的第一天,就发生这么可怕的事。
我不担心,我相信你会救我。
虽然身子极端不适,但她仍坚强心意,”一面百般配合唐曼青的行动,一方面留意曹介勋的动作。
突然问,不知是谁,先有了动作,绿绿的,看似一片树叶,飞快地射了过来,在四处是绿意的森林里,几乎看不清它的去向。
“啊!”
那绿叶竟像钢铸铁打的一样,直接穿入唐曼青持枪的虎口,但她不死心地扣下扳机,枪声大作。
一直按兵不动的村民也使出拿手绝活,贴身兵器银光乱晃,场面乱成一团,彷佛地狱之门,就此打开……
第十章
“惟欢!”
枪声响起,曹介勋扑上前去,眼里只看得到惟欢的身影。
而经过那片树叶的打岔,唐曼青的准头偏了,子弹朝空射去,落在不知名的角落。
村里的男人早就对唐曼青失望透顶,见她挟持了少主夫人,各式家传暗器都往唐曼青招呼过去。
长久以来的默契,那些暗器都伤不了曹介勋分毫,他俐落闪过,迅雷不及掩耳地靠近唐曼青,赤手空拳,就要抢夺她手下的人质。
他打了个手势,村民们的攻击暂歇。然而,不远处,一个枪口却悄悄地盯上他的脑门。
他一向是最敏锐的,任何危机都逃不过他敏锐的第六感,但是此时此刻,那个枪口却全然不在他接收危险讯号的范围之内,他眼里只看得到惟欢一个人,只看得到她痛苦惊惧的眼神。
“介勋,小心!”她忍不住低叫。
唐曼青勒紧她的脖子。“你没有资格这样叫他!”
惟欢被她勒得说不出话来,明明看到众人之后,有枪口瞄准了他,也只能著急地使眼色,却无力做些什么。
那一侧,手指已经扣在扳机上,随时准备给予致命的一击。
“呜呜……呃、呃、啊。”她拚命从被扣紧的喉咙里,挤出声音示警。
眼泪夺眶而出。不可以!曹介勋不可以受伤,一点点都不司以!
她的心好痛好痛,她相信唐曼青一定看到了这一幕,但她为什么不开口阻止?再怎么贪金拜银,曹介勋还是她一起长大的朋友,不是吗?
她拚命把手肘往后顶,希望唐曼青能说句话、说句良心话就好……
“再动我就毙了你。”她很清楚蓝惟欢的用心,但她才不在乎。虎口嵌著树叶的手紧握住枪枝,用力抵在惟欢头上,唐曼青的血滴下来,污了惟欢的肩。
她是存心的,惟欢知道,她是存著必死的决心来抢夺冷兵器,就算要了曹介勋的命,颠覆整个铸剑村,她也不在乎。
冯少谦轻轻地弯起食指,子弹就要从高速旋出。
谁来救救他?拜托,谁来救救他啊?她蹙起柳眉,不忍看下去。
“喝呀!”一个喊叫声猛地响起,从背后扑向冯少谦。
冯少谦没料到有人埋伏在旁边,措手不及被压倒在地上,一记手刀俐落有劲地猛砍向他的手腕,他终于不敌,枪离了手。
“看你这混蛋还能搞什么把戏?”狮子般的暴吼震耳欲聋,蓝义阳踩住他的背。
“爸,搜他的身,把枪搜出来。”
这时,草丛里走出了三个人影,蓝爸爸,蓝妈妈、乔莲。
“嗨!你们那边继续,这边我们搞定。”蓝妈妈豪气干云地说道。
见情势逆转,唐曼青慌了下。
曹介勋趁她分神的当儿,一脚扫向她的右手,枪立刻朝天空飞去,而插在她虎口的绿叶也因此更深入几分,顿时血流如注。
“放开她。”他沉声下令。
唐曼青看著流血的手,一脸愤怒加愕然。
“为了她,你动我?”因为疼痛,她扣住惟欢的手劲不禁松了几分。
惟欢趁机吸了几口气,要不,她真的快窒息了。
“不要逼我再动一次。”他的声音里,有不容错辨的决心。
“你都不念以前的旧情?”手伤不断流血,曼青吃痛,勉强说道。“你以前总是很疼我,很照顾我,如今为了这个女人,你居然对我动手,你不该这样对我!”
村中的男人涌上来,想要代为解决唐曼青,但惟欢小小地摇了下头。
不晓得为什么,她就是知道曹介勋的心意,有一种恩怨是到了该了断的时候。
“你不该动惟欢。”他何尝看不出曼青的手劲松了,但他仍不敢大意。
如果不在此时做个了断,惟欢一辈子都会有危险。
一想到此,他心口紧了紧。
他不能让惟欢处在不安全之中,这种危险,一次就太够了,他绝不再让惟欢再担惊受怕,他要她好好的,安心的跟著他。唐曼青叫嚣:“就因为她吗?如果没有她,你会任我予取予求,对不对?”
“你永远都不能对我子取予求。”
“她就可以?”
“她不会像你一样不知轻重。”
“那她永远都不会不知轻重了。”曼青手臂扣紧,惟欢再度陷入窒息的危机。
这一次,曹介勋不再忍耐,他身形极快,攻向唐曼青上脚踢中她的陉骨,才一瞬间,惟欢已经转入他的怀抱。
终于!她靠在他的怀里,深深吸嗅那令人安定的气息。
“铸剑村永远驱逐了你。”曹介勋对被众人箝制住的唐曼青说道。“前阵子你偷走悬龙剑,无意间促成我跟惟欢,本来该把你当作是铸剑村的贵宾,但你的贪欲毁了这一切。”
他紧紧拥住惟欢,昂躯很细微很细微地颤抖,蓝惟欢瞪大眼睛,看了看他,那眼眸有些不确定!不敢相信他真的在颤抖。
这么坚强的男人为了她而颤抖?
她更加用力抱著他的腰身,他是真的真的在乎她,真的真的担心她的安危。“从此以后,铸剑村不是你的家,这里将视你为敌。如果你敢再玩花样,你知道,我有很多门道,可以让你永远不再出现在我们面前。”
唐曼青瞪大眼睛,彷佛不敢相信,曹介勋竟然会对她下最后通牒,这是……这是只有铸剑村在面对最可恨的敌人,才会做的事啊!
“我是你的……”被按在地上,她还想挣扎。
“从今以后,你什么都不再是。”
曹介勋看了她最后一眼,手刀一落,唐曼青立刻晕过去。
“阿虎,把他们送到山脚下的医院,通知岗哨,不准他们再上铸剑村。”
“是。”
“还有,请人关照冯少谦的翔艺,里面还有很多合法掩饰不法的肮脏买卖,我要那些事统统被掀出来。”他铁了心要让冯少谦吃不完,兜著走。
村里的男人像得到天大的好消息,嘿咻嘿咻,拖著冯少谦和唐曼青,往山脚下走去。
曹介勋这才紧紧回拥住惟欢,用力吸嗅她发间的香气。
她安全了。她在他怀里,她安全了!“惟欢,我爱你。”他低语著,若不是这一番生死挣扎,他不会发现,她在他心中扎根竟是如此之深。
“我也是。”惟欢把头埋在他的胸口。“我也好爱好爱你。”忽然又抬起来。
“但这种事应该只有一次,没有下次,对不对?”
他忍住笑,亲昵地以鼻尖摩蹭她的鼻尖。
“如果我说可能还有,你是不是打算逃走,不当我妻子了?”
“喂,你可退不了货了。”她脸蛋红红。“我只是想说,我不想再看到你被枪口瞄准的样子,那太可怕了,我没有办法……”
才说到这里,她的眼眶又泛红了,哽咽地说不出话来。
他一阵不舍。“我发誓,我会尽所有的力量,保护你……”
“还有为我保护你自已。刚刚我好害怕,我不知道万一你怎么了,我该怎么办?”
“好了好了,不哭了。”他轻拍她的背。“我保证,我一定平平安安,跟你白头到老。”
惟欢听到这句话,终于破涕为笑。
“笑了就好,笑了就好。”蓝妈妈拉开大嗓门。终于轮到他们登场了,自从冯少谦被其他人拖走,他们就一直站著看这对爱情鸟卿卿我我,都没能插得上话,实在有点无聊,枉费他们特地过来探望。
“爸、妈,你们怎么来了?”惟欢的眼神梭巡过她的家人。
“不来行吗?”蓝义阳握著乔莲的小手,霸占意味十足。
“幸亏义阳射了那片叶子,不然我们就失了先机,要让唐曼青牵著鼻子走。”
“都要成亲家了,默契能不好吗?”蓝义阳哼了一声。
亲家?
惟欢槌了曹介勋一记。“你不会已经跟他们说了那个吧……”她整张脸都红了起来。
“说什么?说什么?”蓝爸爸凑过来,贼兮兮地问。
“我像是那种会敲锣打鼓,宣扬隐私的人吗?”曹介勋回头对蓝爸爸、蓝妈妈笑了笑。“伯父、伯母,惟欢跟我要结婚了。”
“喂!”这样就算不是敲锣打鼓,也太明显了吧?
“是你自己说我不能退货的。”他拿她的话堵她的嘴。
“我们刚刚在旁边有听到喔。”蓝爸爸起哄。“真不愧是我的女儿,‘先下手为强’这一招学得特别好。”蓝妈妈欣慰极了。
“伯父、伯母,我们先回村里,坐下来好好谈。”曹介勋引领他们往上走。
“没错,婚姻大事要细细琢磨才行。”蓝爸爸笑咪咪地说。
惟欢笑得又羞怯、又高兴,这时,旁边突然煞风景般地飞来一句:“想结婚,要排队,排我后面!”蓝义阳傲慢地说道。
乔莲则是尴尬得几乎想化作土拨鼠,隐遁而去。
惟欢回过头,看著大哥牢牢扣住乔莲的小手。
唉唉唉,她差点忘了,大哥跟小妹的“不伦情事”啊……
“惟欢!”曹介勋给她一个微笑。“别管别人,爱我就好。”
她愣了一下。是啊,爱他就好。她打结的柳眉,因为他的笑容而舒展开来。
蓝爸爸与蓝妈妈开始絮絮叨叨,说起筹备婚礼的种种。
蓝惟欢则任由曹介勋牵著,往未来的家走去,迈出去的每一个步伐,都伴著土牛福的节奏。
和风暖暖,吹拂在脸上,伴著笑语声,让人感觉好舒服。
她忽然低头,看看自己被他牵著的手,就像握住了全世界的幸福,感谢上帝!
要不是她一开始就一手“揪”住他的头发,怎么会有今天甜美的爱情果实?现在想起来幸福是要靠自己“掌握”,此言果然不假。
她甜甜地笑了起来,偎在他身边,就像春风吻上了她的脸,永远、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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