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却能轻易挽出一个斧花出来。
但是,要说两个少年能打过身后的几十名护卫,李宽是不信的。
“这样吧,我选一人,你们其中一人若是能胜,我便留下些银两,若是不能胜,那便把命留下,你二人觉得如何?”
从内心来说,李宽有些可怜两个少年,毕竟作为寻常人遇见傻子难免都会有如此心态,但两人拦路打劫,触犯律法,作为王爷,李宽不会放任不管,至于是被杀还是带着钱走,全看两人的本事。
两人嘀嘀咕咕的商议了一阵,哥哥再次开口:“你能给俺们留下多少?”
“算了,不管你们能不能胜,我都给你们一些银钱,你们需要十贯,我便给你们十贯。”李宽叹了口气,又改变了主意,因为他从两个少年的对话中听到。弟弟,俺们爹的病要多少钱才能治愈;哥,王杏林说至少要十贯钱。
这种逼不得已的情况,李宽能体谅,在这个时代,有孝心的人几乎都不坏。
两位少年听到李宽说留下十贯钱,惊为天人,指着李宽道:“你···你···咋知···道俺们要···要十贯?”
“别管我怎么知道的,你们就说打不打吧!”李宽其实还有一句话没说,你们嘀咕的声音那么多,我又不是耳聋,怎么会听不见。
“打,不过说好十贯啊,不能反悔。”作弟弟的谨慎道。
李宽点点头,叫了声“胡庆”,胡庆便搓了搓手掌,放下了背上的火枪,跑到李愔的护卫之中借了杆马槊,跑到李宽身边,笑道:“小子,来吧,正好最近手痒,放心,俺会留你们一命的。”
作哥哥的抱拳:“俺也会留你一命的。”
话音未落,少年便提着斧子杀到了胡庆近前,但胡庆到底是老江湖了,不慌不忙的迎战,还有空闲说着,“家主,您退到一旁,恐误伤了您。”
作为护龙卫,本身就有些武艺在身,再加上平日训练刻苦,从蒙云那里学到不少的武艺,对付一个少年,还不是手到擒来之事?
当然,这只是胡庆自己的想法,等到过了几十招,胡庆便觉得越发吃力,少年挥动手中板斧,大吼一声,一板斧便劈在了马槊之上,槊杆应声而断,若非胡庆闪躲的快,或许会被劈成两半。
槊杆乃是柘木所制,拥有弯折回弹、瞬间复位的刚柔并济的能力,虽说是木头,但也不是那么轻易能劈断的,否则马槊也不会是现如今最热门的冷兵器了。
李宽暗暗咂舌,胡庆也退到了一旁,没有继续动手。
“继续啊,你咋不打了?”
“我输了,还打什么?”胡庆倒也实在,输了就是输了,没什么可狡辩的。
少年似乎不满意胡庆的回答,皱眉道:“你还没输咧,不过是槊杆断了而已,又不是没有一战之力。”
“他确实输了,作为武人,手中的兵器断了便已经是败了。”李宽将手伸进了衣兜里,尴尬了,他根本没带钱。
好在胡庆知道李宽的尴尬,便取下钱袋,掏出了一块银饼子,在手里抛了抛,约莫有十两左右,递给了少年。
“那啥,还能比一场不?”弟弟有些不好意思的叫住了转身而走的李宽。
“十两银子足够你们兄弟二人治愈你们父亲了,为何还要比?”李宽疑惑道。
“你是仙人吧,你咋晓得俺们是为了治愈父亲?”哥哥惊呼,弟弟一脸惊讶之色。
李宽摇摇头:“说吧,为何还要比试?”
“十两银子只能换八贯铜钱。”
李宽明白了,这是还差两贯,反正也无事,那就比比看好了。
李宽点点头。
胡庆知道自己不是对手,便重新找来了一个护龙卫。
这次的结果,让看戏的众人满意了,因为赢了,毕竟堂堂楚王身边的亲卫,若是连一个山野少年都赢不了,那就丢人了。
但少年不满意,叫嚣着再比一场。
“斧子不称手,若是用刀,俺不会输。”少年眼神坚定,似乎不再比一场,就不会放李宽一行人过去。
看得出来少年的话不是假话,所以胡庆瞬间觉得自己脸疼,人家用的是不称手的兵器,自己竟然还输了?
“那就再比一场,不过若是你们输了,就把钱留下,命也留下,若是你们赢了,我再给你们二十两,不过有一个要求。”李宽笑道。
要求没问,兄弟二人直接应承了下来。
“胡庆,去找一把横刀来。”
横刀递给少年,少年满意的点了点头,比试再次开始。
这一次真正的让李宽感到惊讶了,他竟然看见了传说中的轻功。
只见护龙卫手中马槊朝少年刺去,少年以掌拒地,倒行数十步。
数十步啊,这不是轻功是什么?
虽说没有武侠小说里写的那般夸张,动不动就是跨步几十丈,脚踩树叶而不落,但少年那灵动的身形,倒退的几十步,足够说明这就是轻功了。
“停手,胡庆给钱。”李宽大喊道,心头火热,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学到这种轻功。
男人嘛,不管年纪大小,谁的心中又没有一个武侠梦呢。
少年闪身回到李宽近前,疑惑道:“咋啦,咋不打了,还没分出胜负咧。”
此时,李宽才注意到,少年的口音有些怪异,蜀地的方言之中竟然夹杂些关中口音。
“你是关中人?”
“俺不是,俺爹俺娘以前是关中人,俺们现在都是剑州人。”少年的弟弟回答道。
“你们家在什么地方?”
“就在前面不远的陈家庄。”少年用手指着西南方向,“俺们不敢跑远了,跑远了俺爹要揍俺们。”
多诚实的小子啊,不过估计还是得挨揍,因为李宽一行人本就打算借住陈家庄,再加上少年的本事,李宽打算去看看,只是少年所谓的不远其实挺远的,至少得要两个时辰才能赶到那地方。
李宽拿过胡庆手中的钱袋,拍到少年的手里,“钱给你们了,我的要求就是你们给我们带路,去看看你们父亲,可以话,我或许还能帮你父亲看看病。”
“你是杏林吗?”
李宽摇摇头,“我不是杏林,不过我确实是个医者,‘杏林’这两个字,我还没有资格。”
听到李宽这句话的人,不由的笑了笑,若是李宽都没有资格,或许整个天下的医者之中也就只有孙道长才配用“杏林”二字了。
“医者是个啥意思?”
“就是你们口中杏林,会治病救人。”
“那你有王杏林的本事么?”
“天下能人何其多,我没见过你们口中的王杏林,又怎知自己有没有他的本事,不过在医道一途上,我还是有几分见解的,而且我也不收你们的诊钱,你们也没有损失,不是吗?”
似乎觉得李宽说的话很有道理,兄弟二人点了点头,“那可以,你们跟俺们走嘛,反正看不好,还有王杏林,俺们也有钱了,王杏林会给俺爹看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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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1章 犬子()
杏林一般是指中医,作为孙道长的弟子,李宽现在敢说自己是实打实的中医,但他却不认为自己有资格被人称为杏林。
在李宽看来,“杏林”二字应该指董奉,就像后世称孙道长为“药王”一般,属于一种敬称,其他人根本没资格让人称呼自己为杏林。
董奉是东汉时期的人物,当时谯郡的华佗、南阳的张仲景并称为“建安三神医”,李宽不太喜欢神医这个称呼,神医在后世已经被用烂了,随便一个懂点偏方的人,侥幸治好了一两个人就敢自称神医,神医越发不值钱,甚至让人鄙视。
虽说现在百姓口中的神医,确实是真正有本事的人,但李宽依旧不喜欢用神医来形容医学大家。
至于两位少年口中的王杏林,李宽没听说过更没见过,李宽不知道他的医术如何,但他认为那人的医德应该不咋样,称“杏林”是对董奉的不敬。
就像有人被称为“药王”一样,李宽会感觉到很不爽,一个作为中医人的不爽,这与他是不是孙道长的弟子没有关系。
医者大抵是最讲究艺德的人,而且尤为看重德,且不论医术过不过关,但医德必须要好。
为什么李宽认为“杏林”这个称呼专指董奉,就是因为董奉的医德令一众医者汗颜。
李宽怀疑所谓的王杏林医德有问题不是不无的放矢,少年说俺们有钱了,王杏林会给俺爹看病的,这便足够说明那个王杏林的医德不怎么样,属于那种没钱就不治病的人。
从一个寻常人的角度说,王杏林的行为没有任何问题,你又没钱我凭什么给你治病,但作为孙道长弟子的李宽,却是见不得这类人。
所谓医者父母心,做父母的会因为儿女没钱,就看着儿女受到病痛的折磨?
李宽没回马车,而是骑上了马,一边走一边与前面的两个少年说着话,“你我结识也算是一种缘分,还未请教两位小兄弟的名讳?”
倒不是李宽不乐意让两位少年骑马,只是两位少年不会骑,试着骑行了一段路,就自己下马了,说骑马比走路难受。
“弟啊,名讳是个啥?”哥哥看着弟弟,疑惑道。
弟弟摇头,表示不知。
李宽突然觉得自己或许多想了,在李宽看来,两位少年有一身好武艺,应该是出自武学大家,虽说武人不一定多有学识,但还是有一些的,可是这两位少年似乎比寻常农户之子都不如。
李宽很肯定两位少年的智商存在缺陷,但常识性的东西都不知道,那就只能说明一个问题,教他们武艺的人没有教任何一点学识。
“就是你们叫啥?”李宽叹了口气,提醒道。
“哦。”两位少年一副你是傻子的样子看着李宽,“叫啥就叫啥嘛,还说啥名讳,俺叫沈从业,俺弟弟叫沈从文。”
“沈从文?怎么感觉有些熟悉呢?”李宽自言自语,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了自己为什么会感觉到熟悉了。
我去,
这谁取的名字,
就这智商也好意思叫沈从文,你让沈老爷子的面子往哪儿放?
“熟悉,你见过俺弟弟?”沈从业偏着头,看着弟弟,“弟,你认得那人?”
“俺上哪儿认得。”沈从文似乎都有些看不过去哥哥的智商,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你当哥哥都没见过,自己这个做弟弟怎会见过。
弟弟的语气不太好,作哥哥的怒了,抬手就是一巴掌。
“想打架?”弟弟也怒了。
“打就打,不过不准打脸。”
听这话,李宽诧异的看了眼两个争吵的少年,这是弟弟比哥哥的武艺还好?想想也是,弟弟似乎比哥哥的智商高那么一点,想来对武学的理解也更深一些。
就在两人争吵不休时,不远处的陈家庄中,以为肤色黝黑的妇人,正在四处询问庄户。
“陈家大哥,您看见我家儿子没?”
一位正在劈柴火的中年汉子抬头,“沈家弟妹啊,俺没见着,俺家那小子在屋头看书,没与你家老大老二一起。”
最后这句话,也不知是故意的,还是故意,脸上那显摆与鄙视的神色让人看着有些生厌。
妇人苦笑,倒了声谢,离开了,看得出妇人应该是属于那种有教养的人,毕竟一般农妇不说骂人,至少也不会有好脸色。
只是不知为何教导出的两个儿子都是傻乎乎的。
走了没多远,又到了一家土墙房门前。
“陈家三哥,您看见我家那两个儿子没?”
一个正在整理兽皮的中年汉子,起身笑了笑,说了句没见过,不过从房中抱着兽皮出来的一位少年倒是开口道:“今日晌午俺和从业叔他们耍,听说他们打算去虎林山,不晓得去没去。”
虎林山,顾名思义,就是有老虎的林子,距离他们这地方不算太远,因为时常有老虎出没的关系,庄子的人能搬走的都搬走了,现在留下的都是没钱的人,人不多,几户人家罢了。
打听到消息了,妇人却一脸死灰之色,两个儿子不比夫君,若是真遇上老虎了可怎么办咧。
妇人很肯定,两个儿子是去猎虎去了。
前些日子,夫君病倒了,请县里的王杏林来看过,说是至少要十贯钱,可是家里哪有十贯钱,能挣到十贯钱的法子也就只有去虎林山猎虎了。
一头老虎,卖到县里的大户人家,有二十贯,以前夫君就猎虎去卖过一次,两个小子肯定是去猎虎了,前不久听到虎啸,不会就是两个儿子遇见老虎了吧。
妇人的脚步加快,身后的陈家父子追了出来,一边走陈父还教训着儿子,“你个瓜娃子,听到你沈家叔叔说去虎林山,你咋不拦着。
沈家婶子,你等等,俺去你家和沈叔商量商量,一起去虎林山看看,找找。”
三人匆匆而去,不久之后,李宽等人也赶到了陈家庄外。
沈从业没说谎,他说不远还真就不远,从他们遇见的地方赶到陈家庄只用了小半个时辰的功夫,与李愔给李宽说的时间完全不同。
“老六,你不是说要一两个时辰么?”李宽扶着苏媚儿下了马车,问着一旁的李愔。
“二哥,小弟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不过小弟说的陈家庄很大,有百余户人家,应该不是这里。”李愔转头看向沈家兄弟,冷声道:“小子,你不是说去陈家庄么,这是什么地方?”
“这儿就是陈家庄。”沈从业理直气壮的道。
弟弟沈从文看着身后的一群人想了想,道:“俺们这儿是陈家庄,不过不是那个陈家庄,俺要是去那个陈家庄,那庄子里的好多人还得叫俺叔呢。”
李宽往庄子里看了一眼,发现土墙房不少,却没有人,整个庄子有些安静,他似乎明白了其中的原因,看着李愔道:“老六,估计你说的陈家庄,是从这里搬走的人另建的,今日就暂且在此地吧!你们认为如何?”说完,李宽望向了李愔和李承乾。
“就在此地吧。”李承乾和李愔异口同声,他们二人又不是不清楚,李宽来这里的原因,无非是看上两个傻小子了。
“那就进庄子。”李宽吩咐道。
大队人马进庄,车轮滚滚,马蹄铮铮,庄子中仅剩的几户人家爬上了墙头,看着一行带着兵器的人,又缩回了脑袋,然后又伸出了头,瞧了眼又缩回头,心里泛起了嘀咕。
沈家兄弟俩这是犯啥事了,怎么让人给押回来了?
也不怪庄户们疑惑,沈家兄弟俩一脸如丧考妣的样子不说,身后还跟着携带兵器的大队人马,在庄户们眼中,兄弟俩铁定是犯事了。
实际上,兄弟俩在担忧回家挨揍,才有此表情。
刚刚沈从业母亲前往的陈家三哥家的墙头上趴着一个妇人,嘀咕了一句“兄弟俩闯祸了”,然后抱起身边的小儿子就从小路跑走了,显然是打算去通风报信的。
“婶子,从业和从文闯祸,被好多那刀的人给押回来了。”
话音未落,房外便响起了车马之声和脚步声,当然也有沈家兄弟俩的喊声。
“娘,爹的病能治好了,俺们挣到三十贯啦,俺这就去县里喊王杏林来给爹瞧病。”
话音刚落,柴院中出来一群人,一个至少年纪六十多的老汉,颤颤巍巍的提着一根木棒,走到沈家兄弟面前,就是几棒子打在身上,一边打一边骂道:“老子让你闯祸,老子让你去虎林山······”
来来回回就是这么两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