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甄宓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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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甄宓传-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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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竹随在我身边骑着一匹黄色的高头骏马,整个看上去要比乌骓高出很多,佟儿不会骑马和琉云共乘。身后跟着的大都是步行的士兵,看上去都很精神。

这样日间行路夜晚就宿在野地,或是山林、或是旷野,经过山川、河流、古道、城镇。行路一个多月,终于到达青州,在青州小住。

青州早已经被曹军攻下,留守青州的是于禁,字文则。据说是充州泰山锯平人,讨伐黄巾军之后便一直追随曹操四处征战,并屡建勋功,位居五良将之一,现任左将军一职。

初见此人觉得此人沉稳老练,从和曹操的对话中便可分明此人是极受曹操器重的。他们一众将领前去内堂商议战事,士兵也都前往营帐整顿休息,我、佟儿、墨竹被侍者引着去往后堂。

于府府邸比曹府要小许多,但是仍然透着大气,大概日日征战沙场的人,大抵都是有这种气场的。走廊尽头便是后堂几间房屋,屋前有小院子插着篱笆,栽种的多是些青菜并非观赏的花朵,可见于禁此人不喜欢华而不实的东西,遂感叹曹操的确是个用人能将。侍者将我们引进堂屋后便退下,不过一会儿功夫有侍婢前来伺候。佟儿接过侍婢端来的茶水,示意她们可以退下了,侍婢俯俯身推倒门外候着。

我对墨竹使个眼色,他了然开口,道:“估摸着也该快了。”

前几日还未到青州,就让他想办法传信息给袁熙,只是心里知道他会有法子将消息传出去,直到目瞪口呆的看着他和一只黎鸦叽叽喳喳说了半天,黎鸦就飞走了,才惊骇他竟是懂鸟语的。对于这件事我有心想问,却还是压住好奇没有开口,他也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听他这样说,我道出心里的担心,“你确定那些除了你别人能看懂?”

他呵呵一笑,道:“如果一个人发现一只发疯的鸟,会如何呢?”

我淡淡道:“会捉来宰了吃掉。”猛地惊住,才坐下的身子腾地站起,手里的茶杯洒出些茶水,我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你……”

他气定神闲的坐在椅子上啜口茶水,淡然的肯定我的想法:“对,在肚子里。”

这是怎样不着痕迹密不透风的计划?墨竹这个人,到底是可信还是不可信?我突然陷入恐慌中,我给自己织就了一张死亡之网,一旦眼前这个人不再忠心,会有怎样可怕的结果?现在无异于是在和魔神做交易,可这交易的后果却这样难以捉摸。尽力压抑自己的情绪,道:“不管怎样,谢谢你。”一语双关的话,相信他听得懂,不管怎样。

水墨丹青的脸蓦地笑笑,“墨家的人从来不参于政事,我若肯帮你,就是将你当成真正的朋友,真正的朋友之间,需要的不是谢谢,而是死不相问的忠诚。”

他真的是墨家传人?原来不用我刻意捏造他的身份,他原本就是!紧绷的神经缓和下来,坐下身攒出一个笑,“好,死不相问的忠诚。”

不管怎么说,交到这样一个朋友心中仍是万分开心,仔细琢磨过来,好像自从他拎着满满一鸽笼鸽子来到我身边,就一直没有对我问过什么,帮我做的事情也没有问过原因。朋友,我心里想着这两个字,嘴角浮出淡淡笑意。

晚间曹丕难得的过来和我们一起用饭,之前在军营,他都是和士兵一起吃大锅饭,好像身边没有带着我一样,但是也正好给我留出时间和袁熙通信。

本来缓和的气氛被他在桌上一坐,寂静万分,佟儿赶忙起身退到一边,他看看佟儿没有说话,墨竹低头吃着米饭,对他的到来视若无睹。他也并不介意,道:“墨兄好像很爱吃米饭?”

墨竹将最后一口米饭扒进嘴里,站起来弓着身子,含糊不清道:“墨竹还有事,这就退下。”说罢恭敬地退到门口,转身离开。

墨竹一走,屋中的气氛更是尴尬,我低头咬着塞进嘴里的米饭,看着前方一盘清炒豆角。

他看看桌上,没有多余的碗筷,便对站在一边的佟儿道:“帮我添副碗筷。”佟儿应声退去。

我偷眼瞟他,他正以手撑头看我,浓眉微皱,模样有些不开心。我一边想他怎么会不开心,一边又想他不是一直都不开心的么。收回目光,继续吃着饭菜,如同嚼蜡。

良久,谁都没有说话,气氛一直古怪的持续着,直到佟儿拿来碗筷放好,他才盛一勺米饭,夹些豆角吃起来。

吃过饭后,他也并没有要走的意思,而是拿着卷书坐在点了香炉的几子上看起来。佟儿站在一边陪我,我则找了个离他偏远的地方,搬个小凳坐着看还没有看完的《汉书。高后记》。

直到亥时,他才放下手里的书卷起身,我以为他要走,终于松口气起身打算相送,他却转身朝这边走来,对佟儿道:“你退下吧。”

佟儿晃一愣神,反应过来俯俯身看我一眼,无声退下。

看他模样,大概是要留宿,随手丢掉手中的汉书,懒得跟他多说一句,绕过他朝床边走去。

他没有说话,跟在后面走到床前,自己宽了衣袍搭在衣架上,白色的里衣晃过雁足灯熄了一片明黄。月色透过窗棂照进来洒在他的脸上,剑眉轻挑,高挺的鼻梁下凉薄的唇无半丝笑意,映衬着月光更显清冷。我和衣向朝墙角缩了缩,背过身不去看他。

他掀被而入,枕在边角,道:“我今天很累,你不用害怕。”紧绷的身子方才微微放松,襟襟被角闭眼睡去。一夜无梦,醒来的时候他早已不见人影。佟儿打水过来,看我醒了就笑:“小姐,你醒了?大公子说等你醒用过饭就去军营。”

我点点头,起身穿好鞋子,佟儿默然看看我穿着整齐的衣服,我也低头看看,除了昨晚上压出些褶皱没有什么异样,问道:“怎么了?”

她摇摇头,道:“没事,小姐快洗洗用饭吧。”

用过饭食琉云很守时的前来接我,换过士兵的衣服随他一起赶到军营。

曹丕正在练武场上操练士兵,还是头一次看到他操练士兵的样子,吴质站在他的身后,说实话我第一眼见到吴质就很不喜欢他,说不出他哪里不对劲,总之给人感觉恃才自傲,关键是他的才华也并非谓之佼佼。再看曹丕腰佩青铜长剑,身着黑光铠,黑色铁盔罩于头上,眉眼间全是坚毅沉着。

他和袁熙是不同的,袁熙身着银色铠甲的模样是那样好看,丝毫杀气都没有。他也很好看,只是更像破军杀敌的将帅,比不得袁熙那般风轻云淡。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暗自在心中将他们二人做出比较,一个是温煦的公子,一个是天生的王者,而曹丕明显是后者。

他看见我起步向我走来。思绪陡然被牵回来,我叹口气立在原地,看着他脸上骤浮的笑意,才惊觉其实他比我小五岁,十六岁的年纪不过才刚刚经得人事,可一想到他还这么小就有如此深沉的心思,又不免心中开始打颤。

第12章

他走到我身边声音淡然:“走,带你去城楼上看看。”

默无声息随他前去,登上百丈城楼才发现这里视野极好,整个天空望过去跟地连成一片,远处有在阳光下耀着粼粼波光的河流,雾气低拂过地面被撕成轻薄片,在河流上缓缓滑过,天空有白色羽背的鸟儿飞过,鸣叫着向远方而去。望着亘古不变的云天,忽然涌上一种悲凉感,自秦朝始皇一统七国,历经二世之乱,再到西汉覆灭东汉高祖崛起,历经中兴而后汉室一蹶不振,天下纷乱如斯,各侯王兵乱四起,连年不断征战,汉室天下已经四分五裂。

一朝(chao)又一朝(chao)逝去,今天还威风凛凛坐于朝堂,明日便成为权斗之下的冤魂,究其一生,千秋霸业又如何呢?几个人可以善终?

此刻的曹丕站于城楼之上,他身着战甲,泛着冷冷铁光,肩上虎颅腕上银蛟,腰间长剑别于龙筋绦,像战神巡视四方,有一瞬间恍惚,我仿若看到主宰天下的王。

“婉若,我把这天下送你做礼物可好?”

远去的神思被拉回,我看着远方愣了愣,道:“我不稀罕。”我不稀罕这天下,自始至终我想要的不过是一个真心相对、相守白头的人而已。

他回头来看我,好像想看出我说这话的真心,半晌,他转回头去继续看着远方天地相接之处,含笑道:“我不知道除了袁熙你还能稀罕什么,但我还是想让你喜欢一些东西,除他以外。”

我没有答话,只是想,这辈子或者再没有什么可值得喜欢的了。

他站在城楼上一整天,我倚在栏杆上望着落日的残色铺在地面上,直到最后一丝亮光被昏暗所吞噬,伴随着几只归巢的昏鸦叫声,他才起身往回走。

我仍是怔怔的看着远方发呆,他下楼的身形顿住,没有回过头来看我,淡淡道:“该回去了。”

起身整理下衣裙,随在他身后下去。佟儿一直候在楼下,见我们回来她急忙迎上我,担心道:“小姐,你没事吧?”我摇摇头,示意她没事,她才随在我身后一道走着。

回到练武场,各自换好马匹正碰上左将军于禁,此时他身旁带着个三岁的男孩,男孩手里提着小型弓箭。曹丕下马与他打招呼,二人寒暄一阵,我低头看那孩子手里的弓箭,道:“谁给你做的?很像真的。”

他伸出手扯扯我的衣摆,示意我下马,我从乌骓身上下来,蹲着身与他平视。他露出两个虎牙,奶声奶气的笑着回答我:“这把弓箭是我自己的做的,你喜欢吗?”他很大方的把弓箭拿出来放到我面前,继续道:“你喜欢它,我就把它送给你,你可不要把它弄坏了。”

我接过弓箭,放在手里很小却有些沉掂,细细观看原来是极度仿真的,就连弓上镶贴的银箔都是上好的质地。抬起头想对他说声谢谢,于禁的喊声已至,“忡儿,跟夫人告辞,我们回去了。”

男孩对我摆摆手,跑过去和于禁一起离开。

站起身来发现曹丕正看着我,若有所思的模样,没去理会他,翻身上马,打马回去。

一天没吃东西,饿的急,才回屋就发现侍婢已经摆好饭菜,想到佟儿站了一天也是没有进食,遂让她一并坐下,她小心地看看曹丕,曹丕只是微不可见的点点头,就去换衣服去了。

和佟儿落座,佟儿似是想到什么,放下手里的筷子,看看四周,小声道:“小姐,有信了。”

我额额首,小声道:“等会再说。”

她明了的点点头,开始吃饭。

曹丕换过衣衫后回来坐下,侍婢准备好他的碗筷后远远站在一旁,我下意识的向佟儿一边挪挪板凳,不去看他。

三人无语吃过晚饭,他照旧如昨夜一般坐于几案处看书,香炉里飘出丝丝细烟缭绕。敛了敛眉目垂下头,对着佟儿道:“相必今夜他是不走了,你退下吧。”

佟儿躬身退下,我起步走到几案前与他对坐,淡淡道:“你想称帝?”

他只是将手里的书翻一页,不经意的“嗯”一声。

他是有野心的,蓦地就想起他曾说过的话,‘一个男人在无能也要保护好脚下的土地,和怀里的女人。’这一刻,我忽然明白,原来世上的人,并不是都像我这样活着,他们远大的抱负是万里江山,即便到手的江山残败不堪却仍是他们所想。就像我追求着一世长安一样的执着;执着的就算踩着森森白骨,踏着血流成河也仍要达成。再也无言,这样漫不经心的回答已经宣布袁熙的死亡,不止是袁熙,一切与曹军作对的人、不归降曹氏的人都要灭亡,因为曹家的军队正日渐的强盛、所向披靡。

身心疲累,起身打算休息,被他一把拉住,他声音辨不出情绪,缓缓道:“于忡送你的弓箭你喜欢么?”

“喜欢。”

他嘴角现出笑意,道:“婉若,给我生个孩子,或者你就不会这样寡淡的对我了,你说是不是?”

一股恶心之感从心中泛起,回想起与他洞房那晚就一阵一阵的作呕,他的脸长得那么好看,怎么能这样让人恶心呢?我挣扎着挣开他的手,提步跑向门口,此时的门被关的紧紧的,任我如何用力晃荡都无法打开,他只是默然站在原地,笑意渐冷:“想逃吗?我也不想让你恨我,可是你已经恨了,既然恨那就恨得彻底点,不是更好?”

原来我始终都是抵抗不了的,除了对他厌恶只能恶心自己,这样不干不净的身子,怎么还配的上袁熙?

他的进入使我麻木的身体一阵战栗,身体的扭动和推搡似乎让他更加浴火强烈,长驱直入的快感让他闷哼出声,我忽然感到一阵酥麻,身体不自觉的对他有了反应。他似乎也有察觉,抽出身去似笑非笑的看我,挥开他的阻挡穿好衣衫,泪水如线滑落。

甄婉若,你这个荡妇!

天上星子隐隐,樱丹花细小的花瓣洒在院间斑斑点点,如此美妙的景致悠然风雅的不似人间。只是我站在窗前,冷意自赤着的脚底传来,却比不过更冷的心。

×××××××××××××

先锋军驻扎于平原,一路直取清河,九月曹军攻下安平,袁尚和袁熙节节败退,直退到中山一带。

曹丕并没有让我见到袁熙,征战之时派有二十几个士兵驻守在营帐之外,无奈之下,我只好事事委托墨竹,只有他在军营能行动自如,曹丕不曾对他施以禁足令。心急如焚的在营帐等了好几日,中午才看到满面风尘的墨竹骑着高头骏马归来,不等他下马我就急急跑过去,道:“怎么样了?”

他抹一把脸上的汗水,几时也没有见过他这般狼狈的模样。下马后对我鞠鞠身,嗓音沙哑,道:“中山一战,曹军损失三千精兵,袁军这次在地势上占了先机,中山易守难攻。而且曹丕也在这次大战中被暗箭所伤。”

“伤势严重么?”不晓得怎么的就脱口而出,得到这个消息并没有觉得开心,反而有些担心曹丕,可我心里明明是那么讨厌他。

他怔愣一下,道:“只是被射中胳膊,箭上无毒不严重。”

我方才松口气,转过身背对着墨竹重重向天磕一个头,“万幸。”袁熙他没事。

起身后,考虑到墨竹辛苦,便对他道:“你一路上辛苦了,吃过饭先休息吧,看你模样颓唐,想必几日没有睡好。”

他点点头,还想要说些什么,欲言又止的摇摇头,叹息一声退了下去。

枯枯坐等几天,每日在帐前张望,看着泛黄的天空一点心境也无。佟儿做了几件秋衣拿过来放到桌上,道:“小姐,仔细着凉,快进帐吧。”

我不语,此时秋风寒凉,霜叶如血如红飞旋飘落,空留萧索的枯枝失掉往日生机,犹如这鲜血染透的中山战场。

夜里听到声响,和佟儿起身正欲出去看看,帐帘被人从外面掀开,我怔住,是曹丕。他的右臂背在腰后,头盔已摘,身上却仍然穿着厚重铁甲,整个人看上去冰冷的好似霜冻。佟儿立在身后呼吸不由得加重,她也觉得压抑吧?胳膊忽然被曹丕拽住,那力道好似要将我的骨头捏碎,他用力一扯,道:“跟我走。”

被他拉拽的踉跄一步,不明所以,正想发问,胃中一阵翻涌,自内里涌出的秽物吐了一地,口中苦涩异常。

他的手一滞,眼神透漏些许担心,语气却丝毫未曾改变冷漠,“怎么回事?”

我接过佟儿递过来的丝帕擦擦嘴角,回道:“许是日间吃坏了东西,不打紧。”

他对身旁的士兵挥挥手,“把随行的大夫找来。”跟着的士兵唱诺退下,不过一会便将大夫找来。

上了年纪的大夫帮我诊过脉后收起脉诊,恭恭敬敬的回着话,“夫人是喜脉,两个月了。”

佟儿惊呼一声,眉目漾开许久不曾有过的笑意,赶忙过来扶我,我却愣在床头,心中滋味百般。无暇顾及其他人的面部表情,只是听到曹丕在外面和大夫低声交谈一阵,内帘被掀开,他脸色比方才柔和许多,走过来坐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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