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甄宓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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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甄宓传- 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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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晚晴便过来扶我,我转身便不再回头,也不知道身后的李贵人是个什么表情。只怕现在她心中疑惑,为何她初进府我不闻不问,得了宠幸我也并未出现,倒是身怀有孕的时候,我过来祝贺。其实,这后宫就是如此,有些女人说话,总让人想得非非,而有些女人的话,就不得不让她们非得想想。我今天这一番话,在李贵人听来,若是她聪明,必然会知道我的用意。若是不聪明,也无妨。姊妹之间走动也是平常,何况我的昭宁殿和他的绿湖居隔得并不远,以后也方便走动。

回来的时候,晚晴念叨着说佟儿有好一阵子没有回来过了,昭宁殿的婢子们前儿个还在念叨,说这天已经渐冷了,想问佟儿讨几个花样绣女工。我想了想,自上次去看过英儿,确实她许久不曾进府来了,便吩咐晚晴道:“你去遣人通个信儿,传她进府小住两日,就说我也想她了。”

晚晴唱诺,又道:“李贵人才进府就有了身子,万一是个男孩,睿公子的地位岂不是…”

“是个儿子倒是更好,我还怕她多生几个儿子不成?走吧,随我去二夫人那里坐坐。”

晚晴虽然疑惑,却也不敢再问,随我到郭照院中。

虽然知道曹丕敕令杀了雍华,将郭照囚禁在羲和殿,却没想到她过得这样萧条。身边的婢子全都被撤了去,门口有侍卫把守。

见我过来,守门的侍卫面色为难,却终归不敢逆了我的意思,打开院门让我进去。

我来到殿中,正看到郭照在自己生火做饭,穿着粗布麻衣,脸上黑灰一片,头发松绾了一个髻,模样多少有些狼狈。

听到脚步声,她缓缓的抬起头来,眼神有些涣散,却不想是我,惊得一下子从地上跳起来。

我看她现在的模样,真是觉得像是一条丧家之犬。冷冷的笑道:“原来平日里略有计谋的你,也会有现在这个模样?你有多久没有照镜子看看自己这一身的狼狈了?”

她下意识地低头看自己的装扮,怯怯的向后退了两步,呐呐道:“英小姐得死我真的不知道。你们已经杀了雍华,难道还不够吗?”

“够?”我放声大笑直笑的眼泪流了出来,定定的看着她,“哪里够?怎么会够?”我紧紧地将手攥着,眼神冰冷的看着她,“啊,对了,我今天来是想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曹丕新纳了一个美人,长的温柔似水,如今已经有了身孕,这可真是这段时间最让人开心的了。我怕妹妹你在这高墙之中,不知道有这等事情发生。就特别来告诉你。”

说完,我没做逗留,转身离去。

晚晴问我为什么要把这件事情告诉二夫人。

我说,我不想她活的那么安逸。她不是妒忌别的女人得宠吗?我偏偏就要让不透风的高墙透风,让她知道,曹丕的喜欢和爱,可以分享给任何一个女人。

十月,曹丕为了安抚众将帅,特特下令;士卒死亡还有没有收殓的供给小棺材收殓;送到亡者家中;要求官府为他们祭祀。

这是为了彰显仁德,收揽人心。我听说汉献帝竟召集文武百官;在汉高祖庙祭告。派御使大夫张音拿着符节、捧着玉玺把皇位禅让给曹丕。

这是曹丕一直所想的,因为这汉朝名存实亡,曹氏一族大权独揽,汉献帝这个皇帝做与不做都是无意。

曹丕给我看了献帝的策命书,书中写道:“咨尔魏王:天命无常;只归有德之人。汉朝国运衰微;世道处于无序状态;皇位传到我身上;天下大乱;濒于颠覆崩溃。幸亏魏武王神明英武;拯救危难;使华夏清平;保护我祖宗庙宇平安;全国百姓都得感激武王的厚赐。如今您继承先王的事业;弘扬崇高的品德;完备文武大业;发扬光大您父亲的宏伟业绩。皇天有灵;辅助我认清我的使命;恭敬地把皇位让给您。您应恭敬地接受大礼;享有万国;以顺承天命。”

之前,曹丕征战汉中之后,献帝便两次要将皇位禅让,曹丕为了表明自己没有篡位之心,拒绝两次。这次却不知道为何,竟然是欣然接受,并且开始在繁阳修筑拜天的祭坛。

二十八日;曹丕在繁阳祭天,接受了汉献帝的禅让;文武百官都在两旁陪拜。

曹丕坐上帝位,下令大赦天下,改国号为黄初。

自此曹魏取代刘汉天下,曹丕继位为文帝,追封曹操为武皇帝。尊遍王后为皇太后,改雒阳为洛阳,为魏国都城。汉献帝刘协将自己的公主刘姝刘婕献给曹丕,曹丕封两位前公主为贵人,与已经有身孕的李贵人平起平坐。

曹丕已经离开邺城在洛阳不归,远离有他的地方,我觉得心境平和。睿儿常随在他身边,我也没有什么可担心的。如今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只剩下回忆里的那个曹丕守在心中,夜里常常醒来惊觉寒凉,却再也无法对现在的曹丕有任何牵挂。

我坐在殿门前冰凉的石阶上,披了件棉狐裘,看着天上一闪一闪的星子,想着曹丕以前的说过的誓言。如今他高高在上,今日有李贵人刘贵人,他日还会有无数美人姬妾,便是我想,他也在不是以前的曹丕。

第116章

夜凉如水;我的身子在这寒冷的夜里瑟瑟发抖;承受不住突然而来的寒意。

晚晴悄悄为我裹上厚重的锦衣;静静地站在我身后;不说话亦不劝我。

良久;我抬起头看看天上的弯月,道:“你也睡不着吗?”

“奴婢睡不着。二夫人被皇上接去洛阳;可独独将夫人留在邺城。夫人就真的不愿意在争一争了?”

“争什么呢?”我轻叹一声,“如今什么也不想争了。子桓他对我愧疚,我们的感情在英儿死去的那一刻;早就已经不如从前。我从来就不介意他娶多少姬妾,我只是恨他没能守住我的英儿。她才十一岁。”

再说这些有什么用?我不争不抢,只是因为曹丕的爱便落得如此境地,真是讽刺。当年那句斩钉截铁的以天下为媒如今也不过是一场笑话。

兀自陷入沉思,忽然听晚晴惊叫,慌忙跪在地上。

我抬头,在这个时候本该在洛阳宫里的曹丕站在月色下,有浅浅艾草香,他定定的看着我,目光前所未有,若有所思得仿佛深潭落了月色,半晌,呐呐着:“婉若,你……”

他的眸色掺杂着些许苦楚,却不知道如何开口。我就那么静静地与他四目相对,却说不出话来。有些人倾其一生,也不过是蜻蜓点水,一眼万年,说的大抵就是我和曹丕现在这个模样,再回首看这十五年的过往,也不过水过无声,再没有留下什么值得开心的事情。

良久的沉默,直到天空不知何时飘起雨丝,我才从那双歉疚的眸色中脱离,长长的叹口气,吩咐晚晴:“去拿把油纸伞吧。”

我并没有请曹丕进殿,任性的走进雨里,我许久没同他这样散步了,当年一起共话桑麻好仿若是昨天发生的事,那时候,他不是皇帝,只是我的丈夫。

说什么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全都是痴妄。

“我们回去吧,雨下的越来越大,你身子不好,秋雨寒凉……”

“再陪我走走,再走走。”我盯着远方的青石板路,雨水打在上面,溅起水花,随后归于无有。心里有个声音,再走一会儿吧,以后,只怕再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他默然,静静地与我并肩走着,玄色的深衣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雨水打湿,一手为我撑着纸伞。

“后悔么?”

“不后悔。”

“还爱着么?”

“爱着。”

“这样没关系么?”

“没关系。”

“我已经累了。”

“我会一直陪着你,保护你。”

“可你已经是帝王,君王之爱雨露均撒。”

“孤,至始至终只爱你一个。”

“我已年老色驰。”

他突然顿住身形,收我入怀。

“你是我的结发之妻。”

我鼻子一酸,眼眶再也承受不住,泪水打在他胸前的衣襟上,印出大团的潮湿。任性的质问他,“你为何将郭照带在身边?你为何不杀她?”

他无奈叹息一声,轻轻捏起我的下巴,让我抬头看着他,眸色漆黑情绪莫辨。“婉若,不要揪着这件事情不放。英儿的事情我也很痛心,可是我不能为了这件事,就杀了郭照。”

我挣开他的手,恨恨的看着他,“英儿是你的亲女儿啊!你怎么能,怎么可以?!”雨水顺着脸颊滑落,我已退步在大雨倾盆里。他着急的抓我,想让我再度回到雨伞下面,可如今他为我撑起的雨伞,已经再不能为我遮风挡雨。不顾他的拦阻,我再也没有回头看他一眼。回到房中之后,心中郁结之气不得发作,昏昏沉沉的晕倒砸大殿之中。

我知道我一定是又生病了,我一定是又让佟儿和晚晴她们难过伤心了。说了要好好地,我总是做不到。

嗓子里干渴,烧的火辣辣的疼。我挣扎着想要水,却没有人答应,没有人给我水喝。我觉得自己下一秒就要死去一般,很难受,想大叫,想大跳,想摧毁能看到的一切东西。

一股甘冽滋润着咽喉,我的意识有些涣散,却隐约听见人声,慢慢地人声清晰了,是曹植。他好像正在跟谁说着什么,我听他说,“若你不要她,我就带她走。”

我听到曹丕的怒吼,他斥责曹植,说他出言不逊,说要革他的职,发配凉州!

又有睁开眼来,旁边候着的是晚晴,眼圈通红的看着我,发现我醒了喜极而泣,忙道:“奴婢这就去禀报皇上。”

我听着她口中的皇上二字,只觉得讽刺万分。虚弱的摇摇头,示意她不用去叫曹丕。她站起来重又坐下,我对她微微笑了下,“不要叫他了,去劝劝三公子,让他先回了吧。”

晚晴抹着泪应是,这才退了下去。

室外清净许多,未多久,觉得脸上有手轻轻摩挲,我幽幽睁开眼来,看着曹丕一张清淡的脸,动动嘴唇,开口道:“你还记不记得当年初见的时候?”

“记得。”他轻轻握住我的手放在嘴唇上,“十五呢,我听说甄家小姐聪明贤惠,瞒着父亲去无极,想看看你是否担得起。还跟戏子混在一起,你夸我箫吹得好,边地多悲伤,其木何戚戚。”

我伸手比划着,尽力的跟他扯出笑来,“那个时候,你穿着蓝色的衣衫,才俊风流,眉眼里全都是不羁和傲气,我从没有见过有哪个戏子像你一样,其实,只一眼,我便喜欢你了,只是我已经有了袁熙。”我顿了顿,继续跟他絮叨,“其实袁熙不及你,可是他纯的像一张白纸,让人看着就心生怜惜,你却好像什么都运筹帷幄一样。”

他眼里突然泛了潮湿,“你不要说的好像在交代后事一样。”他哽咽着别过脸去,不让我看到他眼里的哀伤。

我笑了笑,奇怪自己还能笑得出来,原来,我也可以伪装的很好,明明心里已经痛得快要死掉。我说,“我自己的身体什么样,自己还能不知道了?你伤心什么,生死是人一生无可避免的,只是我现在还没到了时候,就是到了时候,又能交代你什么后事呢?唯一能交代的,也就只剩下一个睿儿了。”

他伸出手指压住我的唇,脸庞上泪痕清洗可见,“不要说,我不准你离我而去!那么多大风大浪,那么多艰险异常,我们都相携走过来了,我不准你离开我。”

我摇摇头,“你可知道,我心里对你的恨意没有消减半分?”

我幽幽的说着,这些话就像是一柄双刃剑,刺疼他的时候,也同样刺痛着我自己。

“我恨你杀了袁熙,恨你毁了我的人生,恨你不为我的英儿伸冤,为什么我的英儿死了,郭照却还可以活着。我已经不想再原谅你了。再也不想了。”

他淡淡的点头,“那样也好,我自己也不能原谅我自己。郭照不能死,你恨着我也是好的。”

“你爱她?”

“与爱无关,你知道的。”

“可究竟是什么原因?就算让我恨你你也护着她?”

他微微低下头去,良久,才摇摇头,“我不能告诉你。”

我笑了笑,“这样啊。你走吧。”

他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来,无奈的笑笑,“我还会再来看你的。”

“不用了,不需要再来看我。如果……你还想让我活下去。”

我凉凉的回答着他,不再有任何的温存。

他苦涩的笑笑,终归没再说什么,脚步沉重地离去。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我身体里最后一丝力气也被抽干,眼泪顺着眼角滑落,滴在枕上,浸湿一片。

暮色四合之时,晚晴端了熬好的药过来,说是曹丕已经返回洛阳,下午上的路。留了杜大夫为我诊治。现下杜大夫正在殿外候着。

我点点头,吩咐她将杜大夫叫进来。

晚晴带着杜大夫进来,为杜大夫看了座,我示意晚晴扶我坐起来,顷刻喉咙的不适引起一阵剧烈咳嗦。晚晴忙拿了帕子替我捂着,我只觉得喉头一甜,咳嗦轻了些。晚晴望着雪白的帕子上一滩殷红,着急的哭起来,“夫人,这可怎么办才好?”

我摇摇头,“没事,你先下去吧。我和杜大夫有话要说。”

晚晴抽抽噎噎,三步一回头的退了下去。等她退出去,我才轻声开口,道:“杜大夫,你是为我诊治的老郎中了,医术高明,你实话告诉我,我还有多少时间。”

他的脸上已经布满了皱纹,再也不是当年那个中年模样。见我如此相问,他沉吟片刻,道:“老臣也并不打算隐瞒夫人,若夫人好好将养,或许还能撑个三年。”

我点点头,微微闭了眉目,“杜大夫,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帮忙。”

我听到他站起身来,上前两步,默了半晌终是答应下来,“夫人您尽管说吧。”

我点点头,“这事瞒着子桓吧。其实,自英儿死的那日,我便觉得身子已经不堪重负,我不想让他担心,直到近来,才觉得越发力不从心,晚上睡觉总也睡不着。我想,是大限到了罢。”

他噗通跪在地上,“夫人常年忧思,常常心有挂念无法开怀,若夫人能放开胸怀,何以至此啊?”

我缓缓睁开眼,盯着白色的帐顶,“杜大夫,人都说,忧从神思而来,神思尚还存在,又怎么能无所挂碍?你替我保守这个秘密,我不想曹丕对我日日思念,他宠我爱我,这些年我看得清楚,他虽然抱负远大,可是我知道,若我好端端的死去,他一定会悲伤难过,他看上去很强势,是因为没有一个人和他站在一边,其实他特别的孤单,若我这样离去,他一定无法释怀。我想,他恨着我,至少在没有我的日子里,他还能活下去。”

“夫人您……您要怎么做?”

第117章

逃亡的旅行

夏季的雨水多;雷也多,雨后的蝉鸣叫的热闹;路上常常有许多的小蛤蟆蹦跳,泥泞着,欢乐着。

夏天这么美好;虽然燥热却是新绿的,新绿和橙黄色的阳光对比强烈;却没有违和感。

这是一条乡间的小路,这个时节麦穗才抽出来,还没有开始泛黄,苏衾拉着厚重的行李箱来到这个乡下只是为了摆脱最近忙碌又烦躁的工作,还有;刚刚告别的爱情。

蓝天,白云,红砖,碧瓦。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美丽鲜亮的颜色呢?城市的天空那么昏暗,她原本以为天空一定是昏暗的,不管是白天还是黑夜,就像她失恋的心情,压抑也不甘。她还记得那天的饭局,那个秃顶的男人大腹便便的坐在她的对面,非常有涵养的跟她说分手。苏衾忍着把桌子上的披萨扣到秃顶男人头上的冲动,泼了男人一脸红酒。

那是她很有修养的一次动手,她没把男人拎着西装丢出那家法式餐厅已经是非常有修养了。

田间的麦浪一层一层被风卷起,远远看去像是梵高的油画。

抽象,生动。

苏衾漫无目的的走着,高跟鞋踩在沙土路上荡起小小的尘,转瞬就被微风刮散了。

这是她一个人的旅行,是逃亡,也是旅行,或者是逃亡的旅行…

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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