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海鹰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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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海鹰扬- 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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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瞬间,黑煞女魅向侧一闪,拔剑隔着树篱,迅即地攻出一剑。

卡簧暴响,老门子同时嗯了一声。

张允中比黑煞女魅机警得多,他不受左面出现的人吸引,反而转向右面,利用老门子的身躯,挡住自己的身前。

似乎他早就知道左面的人不足为害,右面须注意提防,看得见的敌人并不可怕。

三枝袖箭,全贯入老门子的身躯。

事先已经知道对手的杀人绝技,便已立于不败境地,这三枝袖箭,十分阴狠歹毒,却伤不了他。

隔着树篱,站着三角眼吊眉客,像貌令人一见难忘的追魂箭褚麒褚三爷,三角眼中有惊怒的表情流露。

张允中放下快咽气的老门子,招手示意黑煞女魅退至后面。

“哈哈!黑煞姑娘一身黑,在下腰间有刀,远在半里外,你的人已经发现我们,发出了警号。”

他镇定地笑:“黑煞姑娘和你的门子打交道,你就藏身在园门右首的树隙中。我敢打赌,你的打手有人认识我张允中,所以你不敢让那些爪牙冒险,张允中不是平平常常的人,所能对付得了的。”

追魂箭跃出花径,对面现身引诱的人也跳过篱来,面面相对,气氛一紧。

“你来干什么?我不认识你。”追魂箭嗓门大得很,三角眼中杀机怒涌。

“你已经知道在下的来意,何必佯装不懂?老兄,你可以重装袖箭了,我给你装的机会。”

“不用袖箭,在下也可以打发你。”

“真的呀?好,你不装也就算了。老兄,把公孙龙的下落见告,在下拍拍腿走路,如何?”

“你要我出卖朋友?哼!岂有此理。”追魂箭咬牙切齿,拔出光芒似一泓秋水的狭锋刀。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阁下,我并不认为你是出卖朋友,而是你必须招出来,因为你是他的狼狈为奸的伙伴。你不招,我会设法要你招。”

“你少做梦。”

声出刀出,狭锋刀有如电光一闪,兜心刺到奇快绝伦,刀比剑招灵活万分。

张允中来不及拔刀,对方出手太快了。

他向右一闪,右手搭上了刀靶。

这一闪,恰好落在追魂箭的计算中,左手抬处,指缝中隐藏着的两枝小巧的铁翎箭,以令人肉眼难辨的奇速电射而出。

江湖人士但知追魂箭的袖箭可以追魂,连环发射三枚,枚枚致命,专破内家气功。

其实,小巧的铁翎箭比袖箭更厉害,更致命。就算能逃过三枝袖箭,决难逃过铁翎箭阴毒无比的一击。

不过,通常这家伙不需使用铁翎小箭,武功比他高明两三倍的对手,也难逃袖箭追魂的命运。

多年来,还没听说有人能在三枝袖箭之下侥幸逃得性命。

追魂箭褚麒,天下三大暗器名家之一,与夺魄童七齐名。夺魄无影锥与追魂箭,皆是武林一绝。

武功此他们高明的人,碰上他们也得忍气吞声,相戒不敢招惹他们,以免枉送性命。

黑煞女魅是老江湖,也不知道这家伙另有更致命的铁翎箭,张允中更是一无所知。相距太近,变生仓卒,即使看到箭影,也无法闪避了,太快啦!张允中命不该绝,侥天之幸。几乎在同一瞬间,他的刀出鞘一半。

“铮!”第一枝铁翎箭射中刀身,斜飞出丈外。另一枝擦刀背而过,贴骨斜贯,竟然没穿透腹膜。

假使内偏一两分,便可伤及内腑。一声怒啸,他飞跃而起。追魂箭向后飞返,哈哈狂笑。

狂笑与怒啸声中,响起张允中一声暴吼:“天雨绝!”刀光如天雨,接二连三下落。

“铮!”火星飞溅,追魂箭接了一刀。可是,第二刀便接不住了,闪电似的下落,光闪血飞。人影再升,飘落。

“啊……”惨叫声摇曳。在不远处观战横刀戒备的另一位三角眼仁兄,惊得魂飞魄散,扭头撒腿狂奔。

黑煞女魅对打落水狗是很内行的,魅影功奇快绝伦,黑影一闪,便到了那人身后,一剑拍在那人的耳门上,人应剑掷倒,被黑煞女魅踏住了。

追魂箭倒在自己的血泊中,双臂齐肩而断,双耳被削落,双肩近颈处也各挨了一刀。这就是说,最少也挨了六刀之多,招称天雨,真的骤落如雨。

人成了血人,气息已绝。

一代暗器名家,从此在人间消失。

张允中一咬牙,收刀双手一扳,便将粗仅一分半的铁翎箭折断,分头拔出,立即用腰带缠住伤口。

两个暗器名家,都在他身上留下创痕。

“允中,你不要紧吧?”踏住俘掳的黑煞女魅向他焦急的叫问。

“还好。”他镇定的说:“好险,我几乎死过一次了,这恶贼好可怕。天知道他这一生中,到底用这种歹毒绝伦的暗器,屠杀了多少人?”

“谢谢天……”

“也许真是天意。罢了,我不得不杀他。”

“这里还有一个。”

“要口供。”张允中一面说,一面小心地包扎腰部。

黑煞女魅剑尖下垂,锋尖垂在那人的右腿上空。

“不要让我刮你一千剑。”黑煞女魅凶狠的说:“告诉我,公孙老狗在何处?”

“我……我也不……不知道……”那人惊布地说:“只知大爷带了夜游神尹飞,还有一个叫巴兄巴天德的人,一同出门到南京去了。”

“什么?巴天德?胡说八道!”黑煞女魅的剑尖,作势下降。

“看老天爷份上,不要……”那人狂叫:“我说的字字真实。”

“你说的巴天德可是九幽客?”

“我只知道他叫巴天德,大爷、三爷皆称他为巴兄。”

“那老狗是绝剑秦国良的爪牙,怎么可能与公孙老狗的知交夜游神走在一起?双方是生死对头。你简直胡说八道,我一个字也不相信。”

“我说的是实话,你杀了我,我也只好认了。我很少在江湖走动,在兴园担任看守不能离开,根本不知道巴天德是什么人,何必胡诌出一个人来替自己招灾……呃……”

黑煞女魅反应超人,但也慢了一刹那。

两把飞刀从左前方的花圃飞出,旋转的速度惊人,因此仅可看到一团芒影电射而至,计算得十分正确,到达目标锋尖正好转向前方。

黑煞女魅总算够幸运,眼角瞥见了芒影,百忙中扭身仆倒,感到背部某处一凉。

同时人影及时到达。

张允中多次受到霸道暗器的袭击,对暗器愈来愈敏感,他刚裹好伤,刚向问口供的黑煞女魅走去,便看到芒影入目。

似乎他的反应已出乎他的本能,不假思索地已向前飞掠,与飞刀几乎同时到达,但仍然慢了一刹那。

赤手打击或抓接这种中型飞刀,十分危险,刀飞行旋转迅疾无此,肉眼无法看到刀柄,接触必定伤手,只有那些手已练至兵刃不伤的人才敢于试尝。

难以置信地,手与飞刀几乎同时到达。

飞刀的锋尖刚转向前,刚切入肌肉,手已抓住了飞刀柄,委实不可思议。

黑煞女魅向下一仆,张允中则从她的背部上空一掠而过,叱声震耳:“还给你!”

飞刀拂出,飞旋如雷,花圃中的枝叶簌簌而落,飞刀没入花树深处。

可是,飞射飞刀的人是行家中的行家,已先一刹那伏倒、潜退,等反击的飞刀射回,人已远出花圃的侧后方一丈以上了。

张允中并不急于伤敌,目的在于保护黑煞女魅。

“伤势如何?”他挡在黑煞女魅身前,拔刀戒备。

“背肌割裂开。”黑煞女魅跳起来:“左琵琶骨震了一下,不要紧。快追,要口供。”

俘掳已经快断气,飞刀斜贯入左胁肋,距心坎不足半寸,入体四寸以上,想救已来不及了。

这灭口的一刀,劲道志在必得,果然成功了。

口供不完整,而且出乎意料之外,所以黑煞女魅不甘心,要另找人问口供。

“但……你的伤……”

“不要紧,快!”黑煞女魅飞跃而进,不理会背部的伤势。

人影已逃出四五丈外,是个穿青袍的人,身法迅疾,去势如星跳丸跃,向数十步外静悄悄的宅院飞逃。

张允中已来不及阻止黑煞女魅,只好啣尾跟进,一面留心左右的动静,提防潜伏的人偷袭。

八公巖八公洞,其实有什么好游的,平时本来就游客罕至,附近居民也稀少。兴园建在这里,本意就取其偏僻幽静。

厮养的人少,就可以避免引人注意。

主人一年到头没有几天在家,家眷也不在此地,因此甚少有人出入,负责整理的只有几个仆人,与外界几乎断绝了往来,褚家确已达到隐居的目的。

岂知百密一疏,底细仍被邻居的竹楼主人摸得一清二楚。

张允中与黑煞女魅,皆对宅院中不见有人活动而大感诧异,岂知宅院中的确没有几个人,而且事先巳得警讯,更不见有人现身了。

偷袭的人越院墙而入,一闪不见。

偌大的宅院,任何地方都可藏身,如何搜寻?

黑煞女魅挨了一飞刀,虽说伤势不重,但愤极恨极,怎肯干休?毫无顾忌的追入,张允中也不得不跟进。大宅院内重门叠户,进去以后就分辨不出东西南北。

那人对宅内各处十分熟悉,但追的人脚下要快得多,想脱身相当困难,好几次几乎被张允中所截住。

追入一处像佛堂一样的小厅,看格局,像是褚家建在室内的家祠。家祠是不可能有楼的,能窜逃的空间不多。

张允中比黑煞女魅快,但他必须在一旁留心暗算,必须保持随时可以照料的距离,因此他先一步绕至门侧的窗口,不假思索地穿越敞开的窗门,抢先入室,也想截断那人的出路。

岂知神龛后面左右都有通向内堂的门,那人正向右首的小门急掠。

追人的黑煞女魅一急,立即发射银针。要是对方逃入内室,可就不易搜寻了。

针闪电似的贯入那人的后腰,那人双脚一软,向下挫倒,上身仍拼命向前栽,要利用剩余的冲势滑入内室。

“不……要……”那人狂叫,仅滑出八尺左右,双手拼命爬动,想要将麻木的身躯爬带出去。

“不好……”张允中也同时急叫。

三丈长,两丈宽的佛堂地面,就在这瞬间向下快速沉落,而上面的伪装灰尘,却以雷霆万钧之威,向下突然急降,声势惊人。难怪那人要拼命往内堂门爬,原来想爬离这工程浩大的陷阱,可惜未能如愿,也随地面向下沉落。

东山的南麓,疏落的建了一些民宅,由于距城甚近,所以有些民家栽植许多果蔬,供应府城的需要。果树种类甚多,春日花开满野,所以也称花山,距城仅三四里,也是府城人士游春的地方。

百了谷的四个人,一到镇江,便在这里借住在一家民宅内。与断肠箫追逐期间,她们并没有回来住宿。这时,三山别庄的人已自顾不暇,公孙英甚自临危自顾自逃命,她们已没有逗留的必要,只好返回借宿处再作打算。

主人是一双老夫妇,对两个老道婆与两个美貌的仙姑,谈不上恭敬,从不过问她们的事。

四个人狼狈的逃回,老夫妇给她们泡了一壶茶,便不再理会了。

四个人在东厢的小客堂喝茶,商量今后的行止。

“我要回百了谷,把所有的姐妹都带出来。”镜花仙姑悻然表示意见:“出道刚有了些少收获,刚树立些少声威,便被姓张的小畜生三刀二刀就断送了。我不甘心,我要重振百了谷,姓张的不知道何处去了。”

老道婆大师姨兜头泼冷水:“他也可能成了某些高手名宿的司令人,某一群豪霸的领袖,那时再找他争回脸面,将此登天还难。”

“大师姨,难道就此罢了不成?”水月仙姑也是雄心勃勃的人。

“时不我留。”大师姨冷静地分析:“回百了谷一来一往,已经三个月以后的事了。当务之急,是尽早游说具有实力的江湖豪霸合作,让他们与姓张的划清界限。这种人是容易说服的,他们不会让一个初出道的人长成羽翼。问题是,我们必须先姓张的与他们接触。”

“大师姨的话很有道理。”水月仙姑说:“三山别庄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师姐,我们该加紧进行,抢在姓张的前面,至少可以挑拨那些人与姓张的对立。”

“也好,这是一石二鸟的好计。”镜花仙姑首肯:“现在我们来盘算盘算,选择游说的对象,以便针对那些人的弱点,预谋对策。”

“名色两字,对任何人都有特效。”大师姨用世故的口吻说:“这两方面,你们两人都具有优厚的本钱。再就是金钱财货,沿途我们筹集的金银珍宝,已经可以作充裕的运用。”

“该先向何人游说?往西至南京……”

“南京龙蛇混杂,确也大有可为,只是……”

“只是什么?大师姨。”

“南京上游,是白道之雄混江龙欧阳长明的地盘,发展毫无希望,桃花坞的出入大道,就是被他堵死了。”

“大师姨不是说,名色两字,对任何人都有效吗?”

“对某些特殊的人,仍然无效;混江龙就是这种特殊的人。廿余年前,玉龙与拘魂白无常追诛玉面神魔,混江龙出尽了死力,他就不在乎玉面神魔的威迫利诱,神圣一诺。凭我们几个人,能撼动得了他吗?”

老道婆二师姨起初静静地听,最后不住摇头。

“你们这种作法,简直是本末倒置。”二师姨终于发表意见。

“你又有什么高见?”大师姨不悦地问。

“两个丫头,难道那一点比不上黑煞女魅?”二师姨不住冷笑。

“你是说……”

“当初与姓张的交恶,起因极为偶然,事后我们自命不凡,错就错到底。从来就没有向争取姓张的方面下工夫,以致不可收拾。论人才武功,两个丫头比黑煞女魅强百倍,为何不改弦易辙,转从结纳姓张的着手?这不比游说天下群雄与姓张的结仇强一万倍。”

大师姨与两仙姑猛然醒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交换目光。

“论人才武功,姓张的比公孙少庄主强一万倍。”二师姨继续发表意见:“问题出在我们太过重视现有的声威实力,所以才会折节交纳公孙少庄主,而与姓张的纠缠不清的愚蠢举动。还来得及,是吗?”

“不管是否来得及,我愿意试。”镜花仙姑第一次笑了:“我不信我的魅力不如黑煞女魅,她还不配替我提鞋。是啊!以前我们怎么没有想到这一步棋?真是当局者迷。公孙英那绣花枕头,真的比张允中差了一万倍。”

想起公孙英丢下她们独自逃走,水月仙姑真有无比的怨恨。

“这无情无义的混蛋!”水月仙姑直咬银牙:“如果我们把公孙英弄到手,交给张允中,是否会有事半功倍之效?”

“唔!值得考虑。”大师姨第一个表示赞成:“就算不把他交给张允中,我也不会放过这无情无义的利用我们当灾的小畜生。”

“得用谋而不用勇。”镜花仙姑说:“小畜生是百毒阴婆的门人,已获百毒阴婆秘传,毒物相当可怕,和他明来恐怕要吃亏,得好好设法对付他。”

不择手段追逐名利的人,是没有什么道义好讲的,妖女们这一转变态度,情势的发展一点也不意外。

因利害而结合的人,也将因利害冲突而分手,甚至反脸成仇,这是必然的结果。

正在商量进行的方法手段,小天井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两个人影。

四人吃了一惊,反应奇快地急掠而出。

“呵呵!果然都在。”屋顶上突然传出笑语声。

前厢的屋顶上,并肩站着千里独行沈独行老夫妻俩,发话的人是千里独行。

侧方的屋顶,也站着四名雄壮的大汉。

天井里的两个人,是江湖秀士和戴了面具的小张三,并肩而立,冷静地盯视着神色颇为紧张的四道姑。

“你们干什么?”镜花仙姑冷然问。

她对千里独行虽深怀戒心,但并不害怕,上次相逢,她出言不逊,还不是平安无事?

她与公孙英和张允中比算,倚多为胜在理字上站不住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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