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海鹰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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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海鹰扬-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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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终于从鬼门关里逃出来了,阎王爷还不打算收他。

把玩着那把夺魄无影锥,他心中百感交集。锥长四寸,细小而沉重,没附有锥穗定向,重心在前,锋尖呈三角形纹向左旋,因此贯入时可向内旋钻,十分歹毒。挨上一下即使不中要害,也将痛得失去控制身躯的力道。

他不明白,能使用这种暗器的人,必定是有超人身手的暗器大行家,威震武林的成名人物,为何会卑鄙得乘他睡熟时偷袭?

最后,他终于想通了。

要想成功地在江湖称雄道霸,就必须除去具有威胁性的竞争者。他,就是那些想称雄道霸的人,所欲除去的目标。

有许多具有才华的武林新秀,就是在锋芒刚露时被除去的。他,正届锋芒已露的危险关头,难怪那些人要不择手段除去他。

春熙姑娘那群神秘女人,用的是另一种手段,怀柔争取。

心潮一阵汹涌,似乎看到眼前涌起一团霞光。

在家乡,据说有人看到天开眼。

难道说,这就是传说中的天开眼?

“他们能,我为何不能?”他心中在呼叫:“我已经身在江湖,我也应该有我的地位,有我的根基。”

春熙姑娘那群美丽的娇娃,就是他的根基。他也该用些心机,也该以豪勇的斗志加紧冲刺。

六福客栈二楼西侧的几间客房点起了灯火,店中雇用的仆妇进进出出殷勤照料,闲杂人等严禁接近,几位刚健婀娜的侍女负责警卫,旅客们最好识相些远远回避。

两名巡捕带了七名捕快,到达了二楼的前面花厅,由两名店伙带领,摆出神气不可侵犯、公事公办的态势。

原来是查店的,店伙手中捧着旅客流水簿。

巡捕是秀水县捕房的公人,本辖区的治安人员。至于那七名捕快,有两名的气概就不一样。

捕房专门负责捉拿人犯的丁役有两种,称马快和步快。

镇江虽然以船支交通为主,但仍有马快的编制,不过很少出动马匹,快速出动改乘快船。

马快、步快不负责查案,只负责捉人,通常由巡检巡捕率领办案,出动时必定有人要遭殃。

接着,另一名店伙领着两位明艳照人的女郎进入花厅。其中一位捧着像招文袋一样的锦匣,外面绣了一个圆武字图案,下面交叉着一枝茅,一枝戟。

“这位就是总管丹柳姑娘。”店伙向两位巡捕引见:“这两位公爷是孙巡捕、李巡捕。”

看了两位姑娘的气概,两位巡捕不敢摆架子。

七名步快目灼灼虎视眈眈,目光十分锐利。

“在下奉命查店。”孙巡捕说:“姑娘一行共十二人,流水簿上登载着南京常家,其余人等记载不详,可否请贵主人出面澄清一些疑窦?”

“本姑娘身为总管,可以代表主人说话。”丹柳姑娘冷冷地说。

“在下坚持要见贵主人。”

“住口!你好大的胆子!”丹柳姑娘冒火地叫。

“你……”

“你先看看。”丹柳姑娘从同伴的锦匣中,取出一只公文封丢在桌上:“南京崇文坊武安侯常侯爷的千金,岂是你坚持要见的?小姐前来镇江,至金山寺进香,将有十天半月逗留。小爵爷在最近几天即可赶到,他性如烈火,如果知道你们故意前来找麻烦,小心你们的脑袋。”

镇江地近南京,南京的功臣国威多得很。

侯爵是二等爵,来头大得很。

两巡捕一听对方亮出身分,登时吓白了脸,拾起公文封,用发抖的手打开,只看了一眼,便慌忙将所有的文件装回,惶恐地双手奉还。

“在下十分抱歉,打扰总管了。”孙巡捕惶然说:“公务在身,不敢多留,告辞。”

“你请吧!”丹柳总管神气地说。

店堂中有人等候,是三个像貌威猛的穿便装中年人。

“如何?”一名中年人向孙巡捕低声问。

“南京崇文坊武安侯府的小姐,来金山寺进香的。”孙巡捕苦笑:“很抱歉,查不出可疑线索。”

“似乎带点江湖味。”扮步快的大汉说:“很有可疑,可是,她们有身分证明,无法进一步追查。”

“侯府的内眷远出,必定带有家将。”中年人说:“她们没带有半个男人,显然可疑。”

“那位丹柳总管说,常侯爷府的小爵爷,这几天可以赶到,届时咱们再留意些,必须刨出出她们的根底来。”另一位扮步快的人说:“这几天,她们的确不曾离店外出,兴藏春坞那批女人,似乎扯不上关系。”

“藏春坞那批女人,神秘地失踪了。”中年人说:“我总觉得这批所谓侯府的女人有问题。孙兄,能不能进一步追查?”

“进一步追查?”孙巡捕脸上变了颜色:“我可没有这分勇气玩命,只要那位总管把那些证件与名帖,往府衙里一送,鸡飞狗走,兄弟的吃饭家伙随时都可能被拧下来。那些功臣世家的子弟,对侮辱他们的刁民,是不会客气的。你做做好事,回去禀明庄主,对江湖朋友,他可以打打杀杀,任所欲为,惹上了官裔贵冑,不啻自取灭门之祸,离开这些女人远一点,大吉大利。抱歉,兄弟无能为力,告辞。”

“好吧!我们改用自己的方法查。”另一位中年人说。

“屈兄,听得进兄弟的忠告吗?”孙巡捕正色问。

“孙兄有话请讲。”

“万一出了纰漏。”孙巡捕郑重说:“我是说万一。案子可能交由卫军处理。侯爵是功臣世家,自有军区都督府出面办理。那时,贵庄最好预先作最坏的打算。贵庄挡得住江湖人,绝对挡不住官兵,也挡不住丁勇民壮。屈兄,明白兄弟的意思吗?”

“孙兄……”

“届时,兄弟恐怕已经不在了。”孙巡捕说完,领了五位步快走了,但扮步快的另两人并没走。

屈兄几个人倒抽了一口凉气,垂头丧气地走了。

廊门附近的一位清洁妇人,也转身入内去了。

楼西面的一间客房中,春熙、春月姐妹在房中用膳。

那位自称总管的丹柳在一旁侍立。

“依你的估计,他们还敢派人来侦查吗?”春熙向丹柳问。

“按情理,他们怕惹火烧身,不敢再派人前来。”丹柳欠身答:“但公孙老狗有的是死党,会派不怕死可承受酷刑死不招供的人,作试探性的骚扰窥伺。”

“即使派来,也查不出什么来的。”春月笑笑说:“我们城外的人一动,他们的注意力便被引开了。哦!张允中的行踪,怎么没有进一步的消息?”

“弟子已发出信号,催请城外的人尽快查报。”丹柳说:“据极乐仙子方面午间传来的消息,似乎有点不妙。迄未仍未查证绝剑那些人,暗中活动到底在干些什么勾当。小狗秦吉光所称除去的劲敌,还不知是那方面的人,姓名也没查出。”

“哼!极乐仙子最近好像在敷衍我们。”春熙姑娘眼中闪过一道冷电:“会不会是她姘上了秦吉光,不打算与我们合作了?”

“不会的,大姐。”春月显得信心十足:“秦吉光年纪比她小,那小狗初试啼声,像只刚长成的骄傲小公鸡,野心大得很呢,她能在小狗身上得到什么好处?比她美丽漂亮的小母鸡多得很呢!”

“但愿她能有自知之明,但咱们仍得防着点儿。”春熙郑重地说:“她那种女人,说变就变的。”

虚掩的房门,传出三声轻微的叩击声。

丹柳一闪便到了房门侧方,将门拉开一条线。

外面的人低声说了几句话,匆匆退走。

“大师父,张爷来了。”丹柳低声禀告。

春熙姐妹大喜,放下碗筷站起。

片刻,丹柳将门拉开,张允中闪入。

“咦!允中,你……你的脸色……”春熙惊呼。

张允中脸色有点苍白,倦容明显。

他到了桌旁,拖凳坐下。

“碰上一群卑鄙的偷袭高手。”他将那枚暗器往春熙面前一放:“认识这枚暗器吗?”

“老天!夺魄无影锥,一点不假。”春熙拈起暗器变色叫:“天下三大暗器名家之一。夺魄童七郎的杀人利器,天下无双。你……你碰上了这个人?”

“共有六个人,一个年轻英俊的青年,我认识的一个是无极天君贺云鹏。”他咬牙说:“那些狗东西乘我睡熟,先打了我这枚夺魄无影锥。同时四个人随后扑上,同时出掌攻击。那年轻人的掌力可伤人于八尺外,劲道澈骨奇寒……”

“秦吉光!”春熙抢着说:“绝剑秦国良的儿子。这小狗与乃妹秦灵羽,是九阴婆的得意门人,玄阴真气的潜劲入体,便会冻僵心脉而死,你……”

“我在鬼门关里进出了一次。”张允中收回暗器:“我会好好回报他们的。我内腑尚未复原,无影锥的外伤需要治疗,我需要三天工夫,因此攻人三山别庄的事,往后延三天。”

“也好,你就躲在这里养伤……”

“不,我需要绝对的安静,不然内腑很难复原。”张允中一口拒绝:“哦!你们有克制獒犬的药吗?”

“克制獒犬的药?这……”

“三山别庄养有异种巨型獒犬,很可能是来自卫藏的纯种獒犬。这种犬体型大,凶猛绝伦,比金钱豹还要勇猛。在卫藏,有地位的王公和喇嘛,将这种犬与猎豹同养作为警卫。昨晚我接近侦查,听到獒犬的吠叫。奇门遁甲佐以这种猛犬,想进入十分困难。”

“你放心,我们有专门人才对付任何异种猛犬。”春熙姑娘欣然说:“这是我们的必修之学。”

“什么?必修之学?”张允中一怔。

“江湖人必修之学呀!”春熙姑娘不着痕迹地掩饰自己的失言:“一晚上,我可以让那些猛犬大乱一百次。”

“那就好极了。”张允中不再追问,离座而起:“我要去找药,这就走。”

“我这里有救伤丹……”

“每个人的体质都不一样,我自己知道该用什么药。哦!春熙,不要派人监视我,好吗?”

“这……”

“昨天你派了两个,她们要是落在三山别庄的人手中,后果你应该知道。我走了,三天后见。”

………………………………………

第十三章 

三天,足以发生许多许多事。最大的一件事,发生在最后一天:绝剑秦国良带了大批高手,因谈判破裂而进攻三山别庄。

谈判破裂的原因,是三山别庄拒绝接引人魔所提皇贡珍珠的事,坚称不曾见过皇贡。第二个原因,是三山别庄拒绝交出杀句曲炼气士、血手灵官、飞天豹的凶手。

三山别庄采守势,一击即走退守庄院。

绝剑的人不敢深入,击毁了三山别庄的外庄门。

双方都有人受伤,但没有死尸。

庄内庄外形成对峙的局面,密云不雨。

绝剑等于是封锁了三山别庄。三山别庄存粮足,根本就不在乎封锁,地头蛇不怕外地的强龙,外地的强龙能逗留多久?

外围各地,有不少闻风赶来看热闹的人,也有些意图不明,似想混水摸鱼的江湖朋友出没。百了谷的人也隐身在外围,并未正式表明帮助三山别庄的态度。

双方的人,都忘了张允中。

第四天清晨,庄口小径兴大道啣接的三叉路口,突然出现张允中的身影。

两个伏路的伏哨不认识他,看到他从路旁的灌木丛中踱出三叉口。人不从路上走而从路旁出现,那会有好路数?

两人立即从潜伏的草丛中掠出,劈面拦住了。

“相好的,从何处来?”一名大汉沉声问。

“从庄上来。”他指指远处的三山别庄:“要往府城走走。”

“你一个人进城?胡说八道。”

“咦!你这人真奇怪,一个人就不能进城?喂,有件事想劳驾你一下。”

“你是说……”

“劳驾你老兄传个口信给秦吉光。”

“我们少公子?”

“是啊!叫他把那天的几个人带出来,一共六个。那位天下三天暗器名家之一的夺魄童七郎,他一定要来。”

“咦!你是……”

“我叫张允中。”

大汉大吃一惊,猛地伸手拔刀。

噗一声响,张允中一掌劈中大汉的面门,大汉摔出丈外,起不来了,应掌昏厥。

“你也听到了。”张允中指着另一名发抖的大汉说:“你的同伴昏迷不醒,只好劳驾你去传口信啦!”

“你……你还……还没死……”大汉惊怖地往后退,手已经将刀拔出半尺,但不敢出鞘。

“青天白日,你老兄怎么语无伦次?”张允中含笑逐步逼进:“我可以给你保证,站在你面前的张允中决不是鬼。告诉你们的少公子,一个时辰后,我在前面镇尾的大树将军庙等他,他如果不来,那就表示他是个胆小鬼。叫他回家去抱老婆哄小孩,规规矩矩地过日子,不要在江湖上丢人现眼。喂!记住了没有?”

“我……我我……”

“你还不走?”

大汉打一冷战,扭头撒腿狂奔。

“好走,别摔倒了。”张允中高叫。

他解下大汉的单刀,连鞘插在腰带上。“从现在起。”他拍拍刀喃喃自语:“我要用刀,用刀来建立我的声威。”

小镇地当至府城的大道中段,有三四十户人家。镇尾西端半里左右,有一株有数百年树龄的老槐树,真的干大十臂围。

树下,建了一座比土地庙大不了多少的大树将军庙,附近寸草不生,皆被顽童和进香的人踩平了。

张允中坐在庙口的石阶上,一旁搁了荷叶包,一些下酒菜,手中有一葫芦酒。

他选择这里约会,可知他已下定决心要出人头地了。大道上行人往来不绝,这样可以吸引行人围观,那就有了传播消息的目击者。

这里已远离三山别庄,不会受到三山别庄黑道群雄的干扰,避免重犯两面树敌的错误。

他以自己英雄主义的看法来看秦吉光,却不知秦吉光对英雄的看法与他大不相同。因此他约会就犯了错误。

英雄是捧出来的,英雄必须拥有一群捧英雄的忠实爪牙,和一群有制造英雄才干的智囊团。

秦吉光身边,就有这种人。

他老爹绝剑秦国良,就是幕后的主事人,有计划地要将自己的儿子捧上英雄的宝座,怎肯让自己的未来英雄儿子,去和具有危险性的人物赴约打交道?

看看一个时辰已届,大道两端仍不见秦吉光的人出现。

张允中喝光了葫芦中的酒,将荷叶和剩菜丢入泥洞中,用腰巾擦净手,站起挪好腰刀,转头瞥了庙内的神像一眼。

神像是一个戴盔穿战甲的黑脸将军,威猛而狰狞,似乎对那些膜拜祂的凡夫俗子相当不满意,随时随地都可能大发脾气大显神威,似乎凡夫俗子欠了祂的香火,该罚。

“你别瞪着我。”他向神像做鬼脸:“你做你的将军,我做我的江湖闯道人,咱们井水不犯河水,谁也不欠谁的。要怪我冒犯了你吗?你瞧着办好了。”

他踱下台阶,准备离开。

路东,出现了三个人,脚下不徐不疾,甚有气派。

那位大力鬼王平吉,真有一位将军的威风,身材够壮,拳头也够大,腰间那柄牛耳刀也够重,手中整天玩弄的那根两尺长风磨铜短棒,长仅尺八但粗如鸭卵,一击之下,磨盘大的巨石也将碎如齑粉。

另两位是中年人,长像狰狞阴森,虽在近午的阳光下,给人的感觉仍然带有鬼气。

该来的人都没有来,连地位最差的无极天君也不露面。

但以张允中的身分地位来说,按理连三流人物也排不上,出道几天工夫,既不是赫赫名门大派出身,又没有足以震撼江湖的亲友撑腰,派一个名列江湖一流高手名宿大力鬼王前来与他见面,已经是给足了面子啦!

“果然是你。”接近至十余步外的大力鬼王阴笑着说:“看来,江湖道上,似乎又多了一个新秀,一个以为可以翻云覆雨的未来霸主了。”

“对,每个人都有希望,都有抱负。希望和抱负,决不是自己从天上掉下来的,必须努力去争取。”张允中心平气和地说,抱肘而立站得笔直有如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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