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身着黄袍的大汉,龙行虎步而来。是皇帝。
岳秀急急趋前两步,拜伏于地,道:“岳秀叩见皇上。”
皇帝摇摇手,道:“起来,起来,不用多礼。”
岳秀道:“在下冒犯妃子。”
皇帝道:“我知道,我已赐你金凤剪,只要你心存正义,就算是三宫六院,也任你处置。”
岳秀道:“多谢皇上。”
皇帝道:“不用了,告诉我,你们见到什么事?”
岳秀很详细的说明了经过。
轻轻吁一口气,这位富有四海的大明皇帝,有些黯然的说道:“皇宫六院,竟然会闹的如此乌烟瘴气,我加你一个巡按使的身份,兼理京界,不论什么人,只要不利于大明皇朝,一律由你便宜行事。”
也不等岳秀答话,就转身而去。
其实,这一次,岳秀也根本没有推辞的意思,躬身受命,道:“谢万岁。”
谭云已召请马鹏等会聚在一座小厅中,等候岳秀。
除了杨晋还在主持四外警戒外,所有同行北来的人,大都到齐。
岳秀坐了首座,又将经过情形,说了一遍。
马鹏道:“岳少侠,在下觉着,既已发现了他们往来的地下密道,为什么不循迹找去,一网打尽?”
岳秀摇摇头,道:“马兄,不要轻视对方,龙凤会不但是一个神秘的组合,而且,也确有很多我想不到的高手,我遇上了他们两位高手,都是我生平所少遇见的敌。”
马鹏道:“公子的意思是——”
岳秀接道:“在下就是要和诸位商量一下这件事。”
谭云道:“这倒是一件很意外的事了,被岳兄视为劲敌的人,老实说,咱们之中,就无人能够对付,奇怪的是,龙凤会中,竟有这种人才。”
岳秀道:“也有些出我意外。”
黑龙王召道:“就算敌势强大,但咱们也不能这样认输啊?”
岳秀道:“王兄说的是,咱们就是要找一个对付他们的办法出来。”
王召道:“龙凤会的大本营,究竟何在呢?原以为他们在内宫中,如今看来,似乎是也不在此地了。”
岳秀道:“唉!昨天为止,还认为龙凤会把主意打在内宫之中,只是想掌握一点什么?但如今看来,他们不是如此了。”
欧阳俊道:“他们打算的是什么?”
岳秀道:“他们帮助一个人,谋图帝位。”
欧阳俊道:“那是什么人?”
岳秀道:“不知道,也许是位亲王,也许是一位重臣。”
谭云道:“至少,咱们该先把那个人找出来——”
欧阳俊接道:“龙凤会能帮助他们,那人自然会认得龙凤会中的首脑人物了。”
一直很少讲话的马鹏,突然插口说道:“欧阳兄,龙凤会,可能根本就不是一个江湖人物的组合。”
欧阳俊道:“不错,它很可能是那家亲王,借重江湖人物,组成了这样一个组合。”
谭云道:“如是马鹏和欧阳兄没有说错,看来这宦海的险恶,尤过江湖了。”
岳秀笑一笑,道:“诸兄高见,也改变了兄弟一点看法。”
他不但武功高强,而且,才慧也高出群豪甚多。
环坐四周的群豪,立刻把所有的目光,都投注到岳秀的身上。
岳秀笑一笑,道:“龙凤会这个组合,不但神秘,而且有如无根之草,只见它们在水面浮动,却不知它来自何处,但事实上,这个组合的活动力,却无处不在。”
谭云道:“以常情而论,这实在是不太可能的事。”
岳秀道:“任何一个江湖组合,都必须要有庞大的金钱支持,尤其是像龙凤会这样的组合,他们不做没有本钱的买卖,他们花费之大,只怕尤超过一般的江湖组合,他们钱从哪里来?”
谭云道:“有一个很有钱的人,提供了庞大的金钱,支持他们?”
岳秀道:“那人为什么要提供这样多的金钱,支持他们?”
谭云道:“因为,他要用他们。”
岳秀道:“利用了名利的枷锁,把一些完全不同的人物,结合了起来。”
谭云叹口气,道:“岳兄高见,咱们也想过了这件事,不过,不如岳兄想的如此透澈罢了。”
岳秀道:“事情至此,已极明显,咱们只要找出那幕后人物是谁,余下的事,就不用咱们管了。”
只见一个朗朗的声音,道:“不行,你不能不管……”
是官家,说着话,人也行了过来。
其实,不只是岳秀,就是谭云、欧阳俊等一般人,也早已发觉了,官家在暗中偷听,只不过他们没有揭穿。
自然,岳秀等这一番交谈,也是有意的让他听到。
官家行过来,自己在主位上坐了下去,接道:“目下大明江山,都已付于诸位之手,岂可半途而废?”
岳秀道:“如是案情发展,牵涉到重臣王公,咱们应该如何?”
官家沉吟一阵,道:“好吧!朕下一道密诏,你代朕诛逆,如朕亲临。”
岳秀道:“护卫帝都的禁卫军,有多少人?”
官家道:“约有六万之多。”
岳秀道:“如是万岁下道诏旨,能够忠心于你的,有多少人数?”
官家道:“禁卫军,分为十二路,各有统镇率领,多则三万,至少可有两万人,听旨行事。”
岳秀道:“有这样的实力,咱们获助力不少……”
语声一顿,接道:“关于侍卫宫,万岁又能掌握多少……”
官家道:“这个,朕也无法计算,这有金龙腰牌一面,是侍卫宫中的最高的金牌,依照常情,见牌如见朕,但真的能否调动他们,连朕也不相信了。”
缓缓取出一面金龙腰牌,交给了岳秀。
敢情,这些侍卫宫中人,是由皇帝亲自率领。
岳秀接过腰牌,道:“目下,我们需要人手,侍卫宫中人,如是不肯听金龙牌令,那就说明了,他们早存了叛逆之心,在下可不可以把他们杀了?”
官家道:“由卿裁决,代行。”
岳秀道:“好,万岁请早安歇,办理经过之情,在下自会奏明圣上。”
送走了皇帝之后,岳秀也好好坐息了一阵。
他需要充沛的体力,以应付窘困的处境。
第二天,岳秀身怀金牌,带了谭云、马鹏、朱奇、唐啸,离开了防卫森严的禁宫,直入侍卫宫。
深宫惊变,皇帝已停了两次早朝。
所谓侍卫宫,是皇城外,筑建的一座瓦舍。
远远望去,很冷静,直行入宫门外面,才闪出了两个黑衣大汉,拦住了去路。
岳秀停下脚步,道:“侍卫宫主在吗?”
两个守门的是黑衣人,显然没有见过岳秀,打量了岳秀一眼,道:“阁下是——”
岳秀道:“请传告贵宫主就说布衣侯岳秀求见。”
这两个黑衣人,不认识岳秀的人,但却听过了岳秀的名字。
轻轻吁一口气,道:“阁下就是岳秀?”
岳秀道:“不错。”
两个黑衣人互相望了一眼,道:“请稍等候片刻,咱们立刻替你通报。”
右首一人,说完话,立刻转身奔去。
片刻之后,只见那进去的黑衣大汉,带着一个年过半百的大汉,快步行了出来。
那大汉留着一部花白长须,满脸红光,眼神充足,一望即知,是一个内力充沛的人。
岳秀轻轻吁一口气,道:“阁下是侍卫宫主吗?”
那半百大汉轻轻吁一口气,道:“阁下就是布衣侯岳秀?”
岳秀道:“正是岳某。”
那半百大汉淡淡一笑,道:“不错,我就是侍卫宫主。”
岳秀道:“阁下怎么称呼?”
侍卫宫主道:“区区姓张,双名一清。”
张一清道:“岳侯爷是奉诏而来呢,还是岳侯自己找我?”
岳秀道:“岳某是奉诏而来。”
张一清道:“有什么吩咐?”
岳秀道:“阁下是否还有绝对的权威,控制着侍卫宫。”
张一清道:“岳侯爷,我相信你的话,不过,我还要看一下诏旨?”
岳秀道:“看诏旨。”
张一清道:“看到诏旨之后,在下才能奉告一切。”
岳秀道:“好吧!阁下请看。”
伸手从怀中取出诏旨,递了过去。
张一清接过密旨,先拜了三拜,然后,才展开看去。
看完一道密诏,张一清才缓缓说道:“岳侯爷,希望知道什么?”
岳秀道:“在下想先知道,阁下手下,有多少人手?”
张一清道:“能够忠心的,大约有四十个人!”
岳秀道:“四十个人!”
张一清叹口气,道:“不错,我这个侍卫宫主,很惭愧,能掌握四十个人,已经花去了我不少心血了。”
岳秀道:“整个的侍卫宫,有好多人?”
张一清道:“单是侍卫身份的人,大约有百名左右。”
岳秀道:“百名左右,你还能掌握四十,单是这一点,就不容易了——”
放低了声音,接道:“张兄,侍卫等级,如何一个划分之法,还请明示一二。”
张一清道:“侍卫共分三等,武功最高的是一等侍卫,其次,二等、三等的排下来,其中那一等侍卫,约有十七八人,二等待卫有三十多人,其余都是三等侍卫了。”
岳秀沉吟了一阵,道:“张兄,岳某详问,实在是因此事关系重大,在下希望能多知道一些。”
张一清道:“侯爷身怀诏旨,如王亲临,有什么吩咐,张某人,无不从命。”
岳秀道:“不敢当,张兄言重了……”
语声一顿,接道:“请张兄召集能够控制的属下,直截了当的宣布,要担负起清君侧的大任。”
张一清点点头,道:“张某从命。”
岳秀道:“张兄,最重要的一点,责以大义之后,要他们自作抉择,愿意走的,可以离去,不用留难,我们可以少用几个人,但却要绝对的忠实,每一个人,都能够当一个人用。”
张一清道:“这件事,在下自然可以遵命了。”
岳秀道:“好!咱们一言为定,张兄去安排人手吧,是否要在下助你一臂之力?”
张一清道:“这个不敢有劳。”
岳秀道:“皇帝有你这么一个人,也可以得到一点安慰了。”
张一清苦笑一下道:“不瞒岳兄说,侍卫宫中的势力,分成了两派,一派由兄弟领导,一派由两位副宫主领导。”
岳秀道:“两位副宫主,都是别人的心腹了。”
张一清道:“不错,是别人的人,一则,他们在侍卫宫的势力太大,在下只好暂时忍耐一下了。”
岳秀道:“这些事,为什么不早一些禀报上去?”
张一清道:“他们的势力已成,除非我有能力清除,禀报上去,也不过是扰乱圣意……”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不过,当今对在下,确也别有恩宠,事实上,他对侍卫宫中的形势,也了解了很多,不肯下手整顿,自有他的苦衷。”
岳秀笑一笑,道:“他示意张兄在侍卫宫中,建立起一股忠于你,忠于皇上的力量。”
张一清道:“岳侯爷料事如神,猜的一点不错,皇上确有此暗示,本来,侍卫宫,是一个绝对忠于主上的组合,惭愧的是,在区区领导下,竟然被人分化利用。”
岳秀道:“你能及时警觉,时犹未晚——”
突然放低了声音,说了数言。
张一清躬身抱拳,脸上是一片诚挚神情。
似乎是,短短的一阵交谈,岳秀已使得领导侍卫的宫主,生出极为佩服之心。
岳秀转身而去,谭云、唐啸、马鹏、朱奇,鱼贯相随身后。
谭云紧行一步,和岳秀错个肩头而行,道:“岳兄,侍卫宫情形如何?”
岳秀道:“不太好,但还有一点挽救的机会,问题是咱们要助他一臂之力。”
谭云道:“岳少侠,那位张宫主,能掌握多少人手?”
岳秀道:“他自言有四十,我看总要打点折扣,但不管如何,咱们也要先助他掌握到侍卫宫中人手。”
谭云道:“岳兄,可已经胸有成竹?”
岳秀道:“借著代筹,我替他想了一个法子,不过,咱们都得委屈一下。”
谭云道:“如何委屈?”
岳秀道:“咱们都假扮侍卫宫中人,助张一清对付异己人。”
谭云道:“很高明的办法。”
第二十五回生擒内奸
岳秀道:“谭兄,张一清的武功如何?”
谭云:“飞环追月,好一位极负盛名的人物,只不过他在江湖上的时间很短,很快就消失了。”
岳秀道:“被罗致当了侍卫宫主……”
语声一顿,接道:“目前的形势,虽然仍极复杂,但咱们已可大致上,瞧出了一点眉目,京城里有一两位重臣、亲王,暗中支持这件事,咱们这位皇帝嘛,也早已心中有数,他隐忍不管,那是发觉了大权早已旁落。”
朱奇道:“咱们对付侍卫宫中人,要选定对方的主脑,一举歼杀,才能使侍卫宫重入张一清的掌握。”
岳秀道:“所以,咱们这次行动要愈是隐秘愈好。”
谭云道:“岳兄,咱们要几时行动?”
岳秀:“现在。假如未先平服侍卫宫中人,咱们一直有内顾之忧。”
马鹏道:“岳少侠,就是咱们五个人去?”
岳秀道:“我想去三个行了!”
马鹏道,“哪三个去?”
岳秀道:“我,马鹏,和谭兄,三个人。”
朱奇道:“公子,属下和唐啸呢?”
岳秀笑道:“你们两个人的名气太大,一出头,就可能被人瞧出身份,何况,你们还有别的事情要作。”
朱奇道:“公子吩咐。”
岳秀道:“侍卫宫已有变化,很可能形成全面搏杀,禁宫中虽有黑、白双龙和欧阳俊等,但恐怕我们实力太弱,你们两个先回去,阶增强实力,告诉他们,以守为主,不可以开门迎敌。”
朱奇道:“属下遵命。”带着唐啸,急步而去。
岳秀目睹二人去远,突然转身,隐入了一片花木之中。
花木环绕中,有座存置杂物的工房。
工房中早已有人恭侯,带了三套侍卫宫中的衣物。
三套衣服,都是三等侍卫的衣服。
三人换过了衣服之后,岳秀突然一把抓住了那守护工房中人的右腕,道:“你是—
—”
岳秀放了那工人右腕,道:“去告诉张一清,要他行动了。”
那工人哦了一声道:“三位,不要在下带路吗?”
岳秀道:“这一路防守很森严吗?”
工人道:“不敢,但适才侯爷到过侍卫宫,未有激烈搏斗,两位副官主,好像已经找向宫主理论去了。”
谭云接道:“你是张一清的什么人?”
工人道:“我是他的侄儿,也算是他的弟子。先父母,早弃人世,我一直跟着他长大,说他是严父、慈母,亦无不可。”
谭云哦了一声道:“原来如此,阁下怎么称呼呢?”
工人道:“在下张成。”
岳秀道:“两位副官主,会逼令叔解说此事吗?”
张成道:“在下很悬念,所以,我急着赶回去看看。”
岳秀等换过衣服,戴了面具,稍经易容,跟在张成身后行走。
张成心中焦急,走的很快,片刻工夫,重回到侍卫宫。
这是张一清的下榻之处,一座精雅的跨院。守卫的,都是张一清的心腹。
张成发出暗记,守卫人就恍如未见。指指上房,张成低声说道:“家叔就在上房住,三位先请去见家叔,我去换过衣服就来。”
侧身行入左厢。
谭云回顾了岳秀一眼,道:“在下带路。”
当先行入上房。
一进门,立刻停下了脚步。
原来,敞大的客厅中,正坐着三个人在谈话。
坐北面南的,正是张一清,另两个也都是五旬以上的老者。
他们交谈的声音不高,但可以从神色间看出几人,谈的并不愉快。
谭云站在门口,岳秀和马鹏却错开身子,向里面瞧了一眼。
敞厅中除了三个交谈的老者之外,未再见其他的人。
张一清面对大门,早已瞧到三人,轻轻一招手,示意他们进入厅中,站在一侧。
另外两个老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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