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也如夏仲勇所想,张震特意来这边一趟,正是来截胡闯王的,虽然有碰运气的成分。
在张震的老家有一个残墓,听说在民国时期就被盗墓贼盗挖了,那残墓遗址上东倒西歪的石刻石马可是张震小时候最喜欢玩的。
正是因为这个墓的存在,他老家也一直流传着一个故事。
说是在明末崇祯年间,村子里因为灾荒,一位先祖去投奔了闯王。
这一去可了不得,一路跟随闯王立下了无数汗马功劳,最后更是在为闯王攻破京师的时候,立下了绝世战功。
可惜,在破城之后,因为勇猛,冲的太靠前,被明军的神机营的残兵用火统打成了筛子,最后更是被割下头颅领赏。
闯王登基之后念及爱将,不但着人将这位先祖的尸身送回故土,更是下旨命工匠铸了一颗金头,为他续个全尸厚葬。
金银,张震是不缺的,工业园里的东西,随便拿出来几样就能换不少银子。
饥民遍地,闯王所谓的百万大军,张震也不羡慕。
唯独一样,这种闯王都稀罕的绝世猛将,张震是绝对不能放过的,那句千军易得一将难求流传几千年可不是空话。
专门跑一趟,张震认为很值得,比自己换取金银,到微山占山为王都重要!哪怕仅仅是一个传说。。。。。
依着记忆里的方位,天黑还未赶到,张震只得安排夏氏夫妇在一个废土窑内住下,自己又去工业园例行搜寻可用的东西,整理记录后又睡下。
次日约莫八点多,张震终于赶到那方熟悉的地方。
整个郓城是东行十里低三尺,地势平坦,后世虽经过几百年的变迁,地形上的变化终究不大,尤其是张震心中那家的感觉,那是什么也无法取代的。
此时的村子和后世倒是差别很大,高高的夯实的土墙围拢着村子,土墙下是宽达三丈的海壕沟,因为干旱,两米多深的海壕沟只剩下不到半米的水深。
一路上所过的那些村子大多有寨墙和海壕沟,可是多半荒废,像眼前这般修缮完好,墙高沟深的,还真是罕见。
没受旱涝?不像啊!外面地里可是什么东西都没种下,除了荒草哪里有生机?
正在张震疑惑间,猛然听到了吵闹声,而且这吵闹声越来越大,方向正是从村子里传来的。
“赶他走!村子里不需要废物!”
“送他进祠堂,打死他个不肖子孙!”
“是咱们对不起三儿,这两年多亏了三儿,你们就体谅体谅他!可怜的娃啊!”
这大早晨的,还未开门,怎么就吵起来了?听上去还是群情激奋,男女老少都有。
就在张震三人迟疑间,就见那寨门大开,一个汉子被推搡出来,寨门很快关上,留下那汉子在门外,无助的看着土墙。
看上去一米八多的大个,身材壮实的不得了,这真是生在乱世的饥民?
虽然是被赶出来的,谁让对方的块头惊人,张震心中暗道,这位不会就是那金头将军吧?这要是再晚来一会,这人可就便宜了李自成了。
汉子见寨门紧闭,透过门缝,里面的人群并未散去,骂骂咧咧的声音依旧不止,拭去眼中的泪水,向着村东行去。
李自成现在在河南,不是向西南走就好,张震见了,向夏仲勇使个眼色,三人慢悠悠的跟上。
绕过村子,汉子在村北一座孤立的新坟前停住,跪伏在坟头上痛哭。
“娘啊!孩儿不孝,出门害的娘被害死不说,如今又被赶出家门,连家业也守不住,孩儿不孝啊!呜呜呜。。。。”
一个壮实的像牛犊子一样的大男人,却哭的像个孩子一样,张震看了心中老大的不忍。
“。。。。官府不管,那贼人家大业大又奴才众多,亲族惧于对方,也不为咱家出头,孩儿是心死了,这就杀了那苏双千,为娘报仇雪恨!”
见汉子起身后踉踉跄跄的就要走,夏仲勇可不敢等下去了,慌忙开口喊道:“壮士留步!留步!”
那汉子闻言止步,厉喝道:“你等一路跟着我,此时又阻我去报仇,如此却是何意?难道你们是那苏家前来受死的?”
“误会!误会啊!”夏仲勇苦笑着上前,解释道:“我夫妇与我家主公是路过此处,见你被赶出村子,起了好奇之心这才跟来,听了你方才的话,这才知你冤枉,不免心中戚戚。”
“听你话语,那苏双千奴才众多,如今官商勾结者众,怕是他又有官府庇护,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你又赤手空拳,万一有个闪失,这大仇如何去报?杀母之仇不共戴天,我家主人敬重你孝顺之举,特赠快刀一把,以壮声势!”
夏仲勇说完,将自身的快刀连那刀鞘一起,双手奉送在那壮汉身前。
听闻这话,汉子的脸色缓和不少,单膝跪地抱拳道:“张三愚钝,不识几位好心,大恩不言谢,请受张三一拜!”
第18章 这是个能人!()
张震本就是为了传说中的金头将军来的,如今见了疑似的真人,自然不会放过,对方大礼下拜,张震快步上去一把扶起,客气道:“快快请起!一把刀而已,怎好受壮士如此大礼。”
张三道:“我张三虽有把子力气,却未行过杀戮之事,有恩公兵刃旁身,胆气也为之一壮,若能大仇得报,与恩公代我报仇何异?谢过恩公!就此别过!”
说罢就要走,张震还准备招揽对方,更想看看这金头将军的成色,傲气道:“罢了罢了,索性闲来无事,为你掠阵又有何妨!老夏,咱们也去见识见识那苏双千。”
俗话说‘好汉不打庄,打庄死一帮,’你进村子去打架,永远不知道人家有多少亲友出手帮忙,这就和后世出了车祸,你永远猜不到面包车会冲出来多少人一样。
这个道理张震明白,那张三更是明白,本就受了人家恩惠,有刀在手,报仇的希望大了不少,自己转身就走,也是这报仇可能是九死一生的事,他想甩开几位恩公,不让对方涉险的意思。
听闻张震的话,慌忙止步道:“恩公,俺若出手,此事定会闹大,到时官府追缉,却不是陷恩公于不义?此事万万不可,张三自家出手就好,大不了夜里翻墙进去,悄然杀了远遁就是了,望恩公三思啊!”
张三说的是肺腑之言,脸上一片诚恳,最后已是委屈求全了。
夏仲勇笑道:“我家主公可不惧怕官府!不信你问拙荆。”
张三听后惊讶,向着刘氏疑问的看去,刘氏肯定的说道:“主人有惊天的手段,若是官府敢追缉,包他们有来无回,十死无生!”
夫妻俩说的肯定无比,一口一个主人一个主公的,那信任与推崇绝对是发自肺腑,张三听后信了,却越发的疑惑。
这少年只十七八岁,看上去也瘦弱,除了传说中的闯王,还能有人不惧官府?更是能让官府有来无回十死无生?
疑惑归疑惑,张三毕竟没见过血,有这等强人帮忙,他心中当然愿意,正色道:“如此多谢了!”
那苏双千所在的苏庄有十里远近,四人一同上路,因为帮忙报仇的关系,双方亲近不少,张三倾诉委屈一般,主动说了苏双千的来历和自己的过往。
原来这苏双千不是本名,本是叫苏本贤,原本是好吃懒做就是一泼皮,饿的逃荒出去的,等到八旗兵退去,这才回来。
也不知他这几年做了什么,来时带了些许钱粮,几个手下,他出手狠辣,又有官府庇护,低价购买带强取豪夺,双管齐下,仅仅一年的时间,滚雪球一般,竟换来了两千顷地,一跃成为城北第一大地主,这才被称为苏双千。
张震听后感叹,荒年买田夺田,等到风调雨顺,这两千顷地的收成也惊人了,那时地价也贵了,真是好算计,这是发国难财的榜样啊!
而张三的故事,就让张震悲愤了。
要说这张三,绝对是个能人,十四岁上,一个人跑到黄河里玩,不但没淹死,还抓了条十斤重的黄河鲤鱼上来。
那时灾荒还未让人绝望,地里还有些收成,张三也是实在性子,抓鱼也就是一乐,那张母又有些炫耀的意思,但逢张三抓了大鱼,就分与邻里。
这在丰年还好,能增进邻里关系,可是这年景一年不如一年,很快,这对张三来说就是一乐的爱好,竟然养成了村子里的恶习。
张三有这本事,同村人自认自家又不需要付出什么,逢饥荒之时,鼓动宗族开祠堂,专门成立捕鱼队伍,以供村里人吃鱼渡过饥荒。
说是捕鱼队,其实就是张三一人下水,几个汉子在岸上等着,将每日的收获一起带回来而已。
闲时一乐还好,谁让自己儿子水性好,妇人家又头发长见识短,不知黄河凶险,可是这每日去一次,张母就不同意了,毕竟这水性再好也有个意外什么的,不得已之下,张母以拿别的交换为由,想要推辞掉。
张庄的人们以不忠于宗族,不孝子等名头,要赶走孤儿寡母,俗话说在家千般好,出门万事难,这下张母可就怕了,被迫同意。
这分明就是欺负老实人啊,张三也是又老实又孝顺,母亲都同意了,他也不好说什么,如此一来,只十六岁的年纪,除了黄河流冰凌的冬天,每日风雨无阻的前往黄河抓鱼。
他有天赋,又熟能生巧,这本事越发长进,十里八乡都知道张庄有个张三,能下黄河抓鱼,不但没淹死,每日还能抓百来斤,下那涛涛黄河就如自家后院一般,人送外号张黄河。
而这张庄能保存完好,全庄人得以幸存下来,也是张三的功劳。
那后金四次入塞的时候,八旗兵一路烧杀抢掠,河北岸的浓烟隔着黄河也清晰可见,张三冒着初冬的寒冷,孤身游过黄河探个明白,回来之后和全村人一起挖了个大地窖避祸,这才得保存全村。
可是就是这么一位全村的大功臣,在今年夏末秋初,带人去往黄河例行捕鱼,去后却是张母为了张罗儿子的婚事,准备把地卖一块,结果是价格天差地别,张母不准备卖了,哪想那苏家见她孤儿寡母的,以为好欺负,当时就要强买强卖,双方争执起来,张母被推倒摔死当场。
张庄的人开始惧于苏双千的威风没人敢帮腔,事后又怕张三出工不出力,甚至再不下黄河捕鱼了,竟将这事隐瞒下来,只说是张母自己摔倒死的。
正是没有不透风的墙,隐瞒了一个多月,终于在孩子的口误中,被张三听了个明白。
张三当时就气疯了,直接去苏庄问罪,苏庄大门紧闭,更不让他进门,他又报到官府,官府里连县太爷都是新官上任,怕是早被苏本贤买通了,只草草的派了两个衙役问过,此事就不了了之了。
张三气愤之下再不下河,村民多次劝告威胁无果,张震来时所见的,正是张庄人连去年冬天所剩的鱼干的吃完了,集体发疯将张三赶出来的一幕。
这是个能人啊!
张震身为穿越者,后世的信息发达,老家又靠近黄河,哪年不听到几回有人下黄河洗澡淹死的事?这次穿越是初夏,还未到洗澡的时节,去年邻村可是死了一家三口,是兄弟俩和兄弟俩中老大的七岁的儿子。
别人洗个澡动不动就淹死,这位倒好,一村人的吃食全靠他下河,真心是能人啊!尤其是张震听说他还捞上来过十四斤的王八和三十一斤的大鲤鱼,心中的赞叹就别提了。
鱼在水中有十倍的力气,乌龟王八更有钻地的本领,想抓它们那难度相比鱼类更是难了数倍,最主要的,这些东西的出处可不是那抽干的水坑,这可是在处处暗流旋涡的黄河里啊!
这本事,就是水浒里的浪里白条怕是也比不过,能人,绝对的能人!一定要收归麾下,绝不能便宜了李自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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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作者家离黄河几十里吧,每年都听说黄河淹死人的事,最近的一次就是今年,死了一家三口,哥俩外加老大的儿子,花了几万雇人雇船打捞了三天,就捞出来两具尸体,其中一个还不是他们家的。。。。。
在此郑重警告!张三下黄河为情节,那黄河看上去平静,里面旋涡暗流陷坑多了去了,千万不要尝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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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刀在手()
也正是因为被赶出来,张三那求助无门的杀母之仇被彻底激发。
再不顾忌什么官府了,报仇心切之下,哪怕是与张震等人交谈着,那脚步大步流星,十里远近路程,很快就到。
海壕沟宽有四丈多,如此旱季,沟中竟然有水,怕是从井内淘来的,十几米宽,又是绕村一周,这可是个大工程,不是特别怕死谁能干这事?肯定是没干好事无疑了。
高大的土墙高近两丈,只看门爪就知特别厚实,怕是有半丈宽,崭新的寨门如约紧闭。
“来人止步!通名!哈哈!是张三啊,我家老爷不见,请回吧!”寨门后耸立的简易箭楼上的护卫大喊着警告一声后,见是张三,坏笑着说道。
“开门免死!”一个把风的家奴都这般嚣张,不等张三说话,张震看不过,冷冷的说道。
“吆喝!哪里来的小。。。你想干什么?”狠话只说了半截,眼见对方凭空变出一把弩弓来,那弩箭也已上弦,箭头透着森寒的亮光,看上去就有些骇人,原本有恃无恐的护卫紧张的问道。
‘嗖!!’张震瞄准直接搂动扳机,弩箭闪电般的掠过十来米的距离。
那人形靶子还在准备措辞威胁几句呢,哪想过张震杀伐果断无比,抬手瞄准之后当场就射,寒光一闪,他一脸难以置信的低头看着胸口,身子一软,直接栽倒了下去,紧接着庄内发出一声重物坠地的闷响。
张三惊讶的看了张震一眼,就听‘唰’的一声刀出鞘的声音,再回头,就见夏仲勇弃了刀鞘在地,将那快刀衔在口中,飞步跑到那土墙边,纵身一跃连抓带蹬的,抓住墙头双臂一挺,人就上了墙了,只向下看了一眼,就纵身跃下。
这是什么样的一对主仆啊,张三有些无语,有一点可以肯定,有这对主仆在,只要那苏双千在这庄上,今日他必死无疑,大仇定能报了!想到这个,张三心头大定,拔出刀来就冲向大门。
里面有几个人,怕是在向阳的墙根下说笑,毫无征兆的就看到了望风同伴坠下,笑容还未散去,一脸的诡异,就是夏仲勇纵身跃下,他们惊骇之下也忘了叫喊,眼睁睁的看着寨门大开。
也是这一切太过突然,直到门开了,几人才醒悟过来,又不知门外来了多少人,吓得扭头就跑。
“杀人啦!张黄河来报仇了!”
“梁山上的好汉来了!快跑啊!”
“张三落了草来报仇了!”
一共四个人,愣是喊出三种话来,也是夏仲勇突然攀上墙,纵身跃下毫发无伤,像极了传说中的飞檐走壁。
加上这里离梁山只五十里远近,飞马一个时辰就到,山上的好汉也来过两次,虽未动手,那威慑力却是根深蒂固。
这两相结合之下,第一个人喊的还比较靠谱,第二个直接就扣到梁山好汉的头上,第三个更离谱,直接把前面两个柔和了。
这话喊得张三也愣了,俺是良民一个,哪里落草了?瞎喊什么!这是把人往死路上逼啊!
“别发愣啊!”张震出声提醒道:“擒贼先擒王,趁这机会,早点杀了那苏双千了事,难道你还想等他们组织起来反抗,到时想不屠村都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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