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见陈瑀来了,高兴的拉住陈瑀的手道:“快来看快来看,陈宽给朕弄了一个新奇的玩意,据闻是仿造孔明先生的“木牛流马”,好玩极了。”
“这东西是陈太监做的么?那可真是有才了。”陈瑀笑问道。
“恩,他说是央求一位鲁班传人制作的,这太监还是挺识趣的。”朱厚照笑嘻嘻的道。
一旁的刘瑾听到这里,眉头也不易察觉的皱了皱,这举动全都被陈瑀收入囊下。
“哦,呵呵,陈太监有心了。”陈瑀笑道,心中却在腹诽,这顾胖子定是被人坑了,以为借着陈宽的手,可以直达天听,可是这么能讨好圣上的东西,你以为陈宽就不会自己来?
“不知圣上召见臣有何事?”陈瑀闻道。
“没事,就是召你来玩呀,我一个人太无聊了。”朱厚照笑道:“如今你升官了,要不要请朕喝酒呀?”
“额……”陈瑀已经彻底无语,他苦笑道:“圣上真幽默……”
一旁的刘瑾面皮也止不住的抖动,这家伙脑子真奇葩,缺根弦吧你!
良久之后,那“木马流牛”像是玩倦了,朱厚照嘟囔了一句,“不好玩”,然后喝了案几上的一口茶水,对陈瑀道:“如今你兼任监察御史,便可以览遍天下之利弊,日后切记要直陈大明军情民务等不妥。”
陈瑀刚准备表衷心,谁知朱厚照早已经换了一副脸色道:“据闻朝鲜国国王李氏等来朝谒见,就在这两日。还带了很多新奇的玩意,哦,听谷大用说那朝鲜国有位奇女子,十分精通医术,如今年逾十六,貌美如花,你可以调戏一番咯……”
陈瑀面皮一阵抽搐,若是有可能,他真想将朱厚照脑子掰开看看是什么做的。
陈瑀无奈的道:“陛下,我是正经人啊。”
“少来,李梓棋、黄婉、房小梅、崔红玉,哪一个你没有撩动过?”朱厚照眨了眨眼睛道:“你不是号称万花丛中过,不留一点痕么?如今没有外人,不要和朕装正经,朕倒是很想看看你是如何搞定他国使者的。”
“陈瑀听令!”朱厚照正了正嗓子,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显现出来,这才是大明王朝主人应有的气魄,可是接下来的命令却让陈瑀哭笑不得,他道:“朕命你泡上徐长今,然后在甩了她……”
当然“泡妞”这个词也是陈瑀交给朱厚照的,真他娘的自食其果,不对,谁?徐长今?
徐长今在朝鲜历史上着墨不多,生卒年不祥,只知晓中宗十分的信任她,是朝鲜历史上首位女御医。
“这样是不是太残忍了?我是正经……哦,我做不出那样的事啊!”陈瑀见朱厚照瞪了自己一眼,连忙改口,但是心理却在说,老子真是正经人!
等陈瑀回到翰林院之后,刘瑾对朱厚照道:“圣上,老奴着人弄了两只猎豹前来,可否要去观赏一番?”
朱厚照听到这里,立马来了兴致,高兴的道:“走!”
刘瑾暗笑了笑,可谁知刚出东阁没多久,便遇到左春坊大学士杨廷和,以及身后的几个翰林院讲官,杨廷和恭敬的对朱厚照道:“陛下,当日讲时刻,不知这是作何而去?”
“无他,迎接先生耳。”朱厚照十分敷衍的道,脸上露出了一丝的不耐烦。
杨廷和狠狠的瞪了一眼刘瑾,然后便开始今日的日讲课题“亲贤臣,远小人。”并且举了唐玄宗和李林甫的故事,以及高宗和秦桧的故事,乃至本朝英宗和王振等人的故事。
这一起起含沙射影的言语,就连朱厚照也听不下去了,小小年纪的他第一次发出反抗的怒吼,“尔等以为朕便是秦二世、宋高宗等流么?李林甫是谁?刘瑾?谷大用?张永?还是苗逵?秦桧又是谁?陈瑀?还是尔杨大学士!”
杨廷和从未见过朱厚照发火,想不到小小年纪气势上来之后,就连杨廷和也噤若寒蝉,他连忙跪下道:“臣不敢,陛下英明神圣,微臣只是以史为鉴,未雨绸缪,未有含沙射影之心。”
虽然表面上很是慌张,但是缜密的言语透露出杨廷和心中那不卑不亢的态度。
他不惧怕朱厚照,一点也不!
朱厚照摆了摆手道:“尔衷心朕知晓,这两日朝鲜国使臣将拜谒大明,尔翰林院这些日子暂且停了经筵,会同礼部商议如何接待他国使者。”
“翰林院官多不胜数,小小番邦毋需动用如此之多人,经筵是辅国大事,国君德行之根本,岂因番邦来朝便停了?”杨廷和像是看透了朱厚照的心事,无论如何也不同意暂停日讲。
“哦,这么多人啊……”朱厚照无奈的道:“那好吧。”
确实很多人,馆选的庶吉士已经开始授课参政,好容易有歇息一日的时刻,严嵩和董文玉便去找了陈瑀三人。
严嵩以《雨后观芍药诗》入选庶吉士,继续授课学习,练习政事,好不容易有一日的休息时刻,自然找来了三人吃喝一番。
几人见面,自然先是寒暄一番,缅怀当年考进士之时多么的艰难,这也是大明文官不成文的规矩,见面了第一件事聊出身,不用问,陈瑀自然是这些人的老大,如今又兼任监察御史,更是让几人祝贺不断。
这里面最失落的莫过于顾鼎臣,有时候一个人幻想多了,失落便也会随之而来,但是伴随他们的也将是奋斗,顾鼎臣就是这么一个人,不断的幻想,不断的奋斗,他相信,总有一天会成功。
相比着京师的祥和,南方却出现另一幕,甚至有暴动的倾向。
所有的一切皆是因招土著兵所起,很不幸,李驿臣也被编入招募的行列,当然,不是说让李壁拿刀参军,而是两广左都御史潘蕃给了每个州府定下招兵额度。
本这事和贵州没什么关系,但是左都御史潘蕃的招募军兵实在不够数,便请了贵州都御史帮忙,于是巡视贵州都御史便让几个边镇招募一些土兵以参数。
就这样,一场祸及广西周边的****,正在土官中暗自酝酿。
第一百零一章 离()
弘治十八年六月二十六日,广西思恩府土官岑峻发动叛乱,屯兵聚粮,劫杀万计,攻夺田州府治。
并且沿广西和贵州周边一路抢杀,多地土官与之沆瀣一气,搅乱周边政局,致使广西、贵州两省陷入大规模****,百姓惶惶度日。
这一带都是属于三不管地带,土官们根本不服从汉人的管治,朝廷无奈之下,采用以夷制夷的政策,可是这些土人们身性彪悍,尚未开化之蛮夷。
就在朝廷定量招兵的时候,岑氏以朝廷图谋不轨,意欲围劫猎杀土人为由头,发动叛变。
这些土官们通汉话的没几个,自然是土官首领说什么便是什么,于是乎一呼百应,已经从期初的四千来人,一路聚集了万余。
龙场距离恩思府一百来里路,定然也是岑氏攻击的目标,这里基本上没有什么汉人,多是土著,朝廷意欲在此处打击叛匪,于是两广左都御史潘蕃、总兵官毛锐调兵在此处围之。
匪兵万余,总兵官毛锐调贵州、两广军共计一倍于匪首之多,意欲在龙场展开大战。
可是这些兵哪里是土兵的对手,两万人在两三日便溃不成军,四下逃散,龙场被攻占,龙场驿臣李壁幸逃之。
可是此举却引来左都御史等人的猜忌,他们言李壁与土官勾结,致使朝廷军两万覆没溃败,于是将李壁收监听候处理。
此举就是明显的找替死鬼了,很不幸,李壁就是这个替死鬼,朝廷军普遍没有土兵战斗力高,这是众所周知的,可是这些人为了给自己失败找个借口,竟想出了这般下三滥的下作手法,实在可耻。
恩思土官叛乱之事立刻引起了朝廷的高度注意,虽说广西周边常有土官****,可是自断藤峡之战后,很少有如此大规模的反叛军。
这一日朝廷开了紧急朝会,朱厚照下令集两广汉达官军,左右两江官目土兵,及湖广官军、土兵合十万八千余人分为六哨击之,副总兵毛伦、右参政王璘兵发庆远,右参将王震、左参政王臣及湖广都指挥官缨发柳州,左参将杨玉、佥事丁隆发武缘,荒田都指挥金堂兵备副使姜绾发上林……
大学士杨廷和上言兵多将广,多有乱之,需京师派御史督查,以防懈怠兵事,自古兵乃国之大事,不可大意为之。
听到这里,陈瑀终于知道杨廷和这老狐狸为了什么,就是为了将自己调离京师!
紧接着果然如陈瑀所料那般,杨廷和继续道:“陈瑀身兼御史之职责,为人向来耿直,以于少保为师对象,衷心报国,所以老臣建议此职当担之。”
杨廷和说罢之后,立刻便有兵科给事中、礼科给事中、巡查宣府御史、吏部尚书、兵部尚书等人一同联合上奏附议。
近日陈瑀乱政的事已经在朝廷传开,当然罪魁祸首自然是杨大学士,先前造的势现在终于起了作用。
广西身处边关,一般都是被贬谪之人才会前往,如今让翰林院修撰陈瑀前去监督军事,这明显是排挤陈瑀,将其调离中枢。
杨廷和此刻才露出庐山真面目,此举敲山震虎,将朝廷立刻镇的安静无比。
广西的危险,常人可以度之,让一个弱小的陈瑀前往,说不得便会死在半路之中,还谈什么忠君报国?杨廷和这一招来的狠啊!
“蛮夷仅万余之多,朕调湖广等地兵军十倍与之,还需要什么督查军务御史?”朱厚照道:“不准。”
陈瑀感激的看了一眼朱厚照,心道患难才能见真情啊!
可是对抗朱厚照的不是文臣止嘴,而是一波接着一波的上奏,他们引经据典,言明“兵家向来为国之大事,治国根本,安定之因素,大明以文治国,陈瑀科道出生,现下国家危难之际,自然需为国效忠,文臣死社稷,天子守国门,请陛下准许!”
这些人怒目圆睁,慷慨激昂,好像陈瑀不去广、贵,大明立马就要灭亡一般。
陈瑀很无奈,他求助的望着李东阳等三位阁老,可是那三孙子竟然连看都未尝看陈瑀一眼。
这就是所谓的老师?陈瑀失望了,指望这几个老家伙是没点希望了,望向满朝文武,能替陈瑀说话的唯有朱厚照而已,陈瑀深感无力。
他现在根基尚浅,这些老道的家伙又不愿意与之为伍,自己的势力又根本培养不出来,出事的时候才会感到这么的无助。
虽然他是读书人的骄傲,贵为翰林状元,可是人家大学士想玩你,根本没有一点商量。
看着奉天殿下的一张张嘴脸,朱厚照气的嘴唇发抖,怒道:“尔等无论如何言道,朕不许陈瑀监察广西,若是尔等以为此职务重大,尔等可以自己举荐自己,朕绝对会允许!”
“臣刘大夏、臣杨廷和、臣马文升……乞求致士,先帝将偌大国家交由我等辅之,我等愧对先帝,愧对大明!”殿下立刻有十几个重量级大臣跪求致士。
朱厚照本就长的脸面拉的更加的长,一双手颤抖的指着跪在地上的这些老匹夫,脸色红极了。
弘治皇帝说的对,这些老匹夫遇到事就想着以致士来威胁圣上,年少的朱厚照哪里能经受这般的仗势,陈瑀想到可能的后果,连忙下跪道:“微臣愿前往。”
这些人整日以这种方法胁迫朱厚照,本就让叛逆的朱厚照心生反感,说不得会有一日适得其反,他是个孩子,可不是弘治那般成熟的政治家,若是有人在一旁稍加鼓动,这些大臣的后果可想而知!
“京师捷报日,尔瑀归来时,届时我等为你设宴庆功!”这个时候,李东阳急忙从左班第三位跳了出来。
李东阳这是既给朱厚照又给陈瑀,又给杨廷和等人找了一个好的台阶下。
朱厚照望了一眼李东阳,一言不语,起身离开奉天殿,也算是默认了李东阳和陈瑀的说法!
回到内宫后,朱厚照气的一言不语,晚间刘瑾将司礼监批红的折子拿给朱厚照看,朱厚照摆了摆手,怒道:“你做决定,朕今日没有心情!”
刘瑾将奏折搁在一边,不动声色的道:“陛下,昨日寻来了一头野猪,也不知晓和那两头猎豹的战斗力哪个强。”
朱厚照听此双目紧眯,这才换了一副脸色,笑道:“走,带我去看看……”
等陈瑀回到京师别院已经很晚了,黄婉这丫头愈发的懂事,厨艺也是愈加的厉害,每日最开心的事就是做好晚饭等着陈瑀归来,晚饭间,陈瑀对黄婉道,明日已拖了两个小吏将她送回钱塘。
小丫头听完之后,默不作声,将桌上饭菜收拾一番之后,独自回房了。
陈瑀觉得万分奇怪,悄悄的来到小丫头的房前,却见昏暗的灯光下,黄婉的双手拖下巴的倩影映在窗门上,显得及其可爱。
陈瑀悄悄的推开花纸糊的门房,然后掩好,道:“小姑娘,老夫号称采花盗中盗,劫色不劫财,快点脱了衣物……”
黄婉对于男女这些事已经有所了解,狠狠的啐了一口,扭过头去,仍旧拖着下巴,在案几上发呆。
“再不说话,老衲要动手了,我这降龙十八抓出去可不是闹着玩的哟!”陈瑀道。
“你为什么要赶我走?”黄婉这个时候才问道,眼中充满怒气。
“额……”原来是为这事,还道是奉旨泡妞的事泄露出去了,呸,泄露就泄露,怎么搞的老子像偷、情一样?
“明日我要去一趟广西,这次去的时日长短不知晓,况且京师这些日子可能也不会太平静,你一人在京师我不放心。”陈瑀道:“所以你要乖乖的听我的话,我爹一人在杭州也是十分的无趣,你回去多陪陪他不好么?”
“广西?”黄婉皱了皱眉头,“去那么远做什么?”
陈瑀不想告诉致末这其中的危险,不但没有什么用,反而会徒增烦恼,他笑道:“我现在可是属于十三道监察御史,自然要出京师了。”
“哦。”致末点了点头,“那好吧,我能和你一同去么?”
“自然是不行。”陈瑀道:“这个有规定,不能携带家眷的。”
家眷?黄婉开心的拍了拍手,道:“那好吧,我回钱塘了,你好好照顾自己吧。”
“就这么简单?”陈瑀问道。
“那要怎么样?”黄婉不解的问。
人家不都是分开前那啥一番,你好歹也表示表示什么的吧?恩,小家伙还要慢慢培养。
陈瑀感觉自己好邪恶,有种萝莉养成计划的既视感。
翌日一早,陈瑀便安排护卫将黄婉送回钱塘,同时朱厚照遣刘瑾召见陈瑀与东阁。
朱厚照见了陈瑀,心中升起一丝愧疚,道:“朕愧对尔,外廷那些匹夫,朕有朝一日定让他们不敢继续辞官威胁朕!”
年少的朱厚照,为陈瑀立下此誓言,心中暗自发誓,不久的某一日,这些都要成为现实!
“圣上,我归去之时,多保重,闲暇之余,多掌控国之大事,虽毋需细小操心,可大方向不能乱了。”陈瑀嘱咐道:“此去一归期,生死两茫茫啊!”
“少扯,朕给你在锦衣卫内挑出几个衷猛的卫士护你安危,你定然会安然归来的。”
“谢圣上!”
“别忘了,归来的时候,还有个徐长今要泡哦……”朱厚照对陈瑀眨了眨眼睛,目送陈瑀朝南离去。
第一百零二章 辱()
弘治十五年,十三岁的岑猛继袭田州土司指挥同知,他生性野蛮,为扩大统治地盘,常年带兵到外州府烧、杀、掳、掠,无恶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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