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李武若是阻断了陈瑀鱼跃龙门、蟾宫折桂的可能,那么……
“那我这个学长就要教育教育你了!”李武不顾身旁李梓棋的拉扯,道:“那日府上你可曾在和我府上婢子探讨君子中庸之道?”
“没错,好学者近乎知,我便让女子也学习圣人之言,有何而错,有何辱没圣贤?”陈瑀回道。
李武笑着拍了拍手,道:“好学者近乎知,陈呆子,你确实领悟了中庸三味,身践力行,想必后面有一句知耻者近乎勇你应该也知晓吧?可那日你不知廉耻,当着女子面前,说着满口圣人言语,却行那污秽之事,这不是有辱圣贤是什么?”
你这陈呆子,让你考试你确是很厉害,可是要和我争着口舌之快,你还不是我的对手,这句话就是将你打入十八层地狱的最好武器!
李武的话甫一说完,在场的人全都哗然,这陈瑀整日里满口圣贤,读书已经出名的读成了呆子,要说这言语口舌,哪里能是这李武的对手,这一下子便落实了有辱圣贤的名声,日后的科途,断了!
李武身旁的李梓棋听了他这般话,脸上布满了不快,对李武道:“哥,你干嘛说这样的话!”
陈瑀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想不到单单一句话、一个动作,便能和圣贤扯上关系,而且还能无限将事情扩大化,大明的读书人真的很厉害,这样的群体真不是任何一个人可以应付过来的,幸好今日的陈瑀已经是沈灿了,不然这以后的前途可真的就完了!
在看看四周那些读书人一副同仇敌忾的样子,难道圣贤在他们的心中真的比一个人的前程还要重要?
李武看着陈瑀这幅低沉的样子,心中不无痛快,让你爱出风头,这可是你自找的,收拾了你不是我的目的,还有两个呢!
李武双目已经越过了陈瑀,肆虐的打量着他身后的一老一少,脸上带着威胁的面容,伸出了右手的食指,狠狠的指着两人。
谁知道……陈瑀的身子把他身后的两人挡住了,李武那威胁的表情没起到任何作用!
“多谢李学长!”陈瑀抱拳做了一个儒生礼。
啥啥啥?这小子真有病吧?
现在不是李武这么觉得,在场的人都是这样感觉!
这举动就相当于,人家在你头上拉了一坨屎,你还去谢谢人家,说这坨屎拉得好!
第四章 有辱圣贤(下)()
“陈呆子,今日之事,我且不追究了,你们快滚吧!”李梓棋连忙开口,阻止了李武,自己家阿兄什么德行,李梓棋怎么可能会不知晓,这陈呆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没有金刚钻,就别去拦下那瓷器活嘛!
李武瞪了一眼李梓棋,这丫头什么都好,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怎么一点没有继承爹爹的“优良品质”!
李梓棋本来以为那陈呆子会会意自己的意思,可谁知陈瑀冲着李梓棋微微一笑,开口道:“今日之事需要追究,如若不然,我陈某人日后还如何参加科试?”
李梓棋听了陈瑀的话后一阵气结,“你……”
她气的双手抱拳,小嘴嘟囔着,用一口泰兴话骂道:“说话打疙瘩的大呆瓜!”
陈瑀看着这丫头赌气的模样,有点啼笑皆非,不过今日这些事是定要说明白的,于是他转而适才的话题,看了看目光异样的众人以及李武道:“学生之所以谢李学长,是因为只有我理解了李学长的良苦用心!”
陈瑀已经是现在的沈灿了,前世的他混迹官场,什么没有练就,这嘴皮子上的功夫那可是硬茬。
李武呆了,良苦用心?什么良苦用心?我倒是想把你弄的身败名裂,木瓜仁子!
木瓜仁子的官方话,也可以叫傻逼。
陈瑀饱含深情的注视了李武良久,然后又深深的做了一个揖,行了一个极其标准的儒生礼。
“别再拜了,再来一下老子难不成还要和你成亲?”李武怒道,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读书读傻了吧,木瓜仁子。
别看这些东西很形式,很表面,这些都是必要的,这是前世沈灿几十年做官做出来的经验,背后隐藏再多肮脏的东西,面子上也要像白莲花一般的纯洁。
“君子诚之为贵,诚者,非自成已而已也,所以成物也。朱子曰:道心常为一身之主,而人心听命,危者安,微者著。所以者也。”
沈灿看着众人茫然的脸,很满意!
先前那个老头听了这话后,对那个中年人道:“你看看,你看看,这就是读书人!”
那中年人问道:“你听懂了嘛?”
老头神秘的摇了摇头:“读书人说话不需要懂,咦嘘……武道不孤。”
“是……吾道”中年人狠狠的鄙视了一眼老头:“安心的回家种你的田舍地吧!”
沈灿接着道:“此句出自中庸,其意是君子把真诚看的很贵重,但是呢,真诚并不是成全自己便可以的,他需要成全万物,先贤朱子做解曰,此之为道心,何为道心?真诚!相辅相成,可以让危险的人变安全,得小道的人得大道!”
“李学长的意思就在这里面了,这也是我要谢谢李学长的缘由!”
这下在场的人都茫然了,李武也是丈二的和尚,什么头绪没有,这家伙何时走了当朝谢阁老的路线了,这半天文章吊的,老子他娘的一句听不懂,虽然李武自认也很能耍嘴皮子,可这他娘的根本不在一个档次上啊!
李武冲着众人尴尬的笑了笑。
一旁的李梓棋小声的道:“哥,他说什么呀?我怎么都听不懂?”
李武尴尬的道:“读书人的事,你不懂很正常!”
“那哥你真的在帮他?”李梓棋不敢相信的问道。
李武面皮狠狠的抽搐,道:“可能……是吧!”
沈灿接着说道:“学生对圣人、先贤,这颗心便是所谓的道心,何为道心?诚心!心诚可近道,学生作何忍住未去小解,先要把圣人之学说完?心诚,这是学生对圣人之诚!太祖曰:治国以教化为先。学生这也是对太祖之诚!对当朝圣上之诚!”
沈灿说道最后已经是义愤填膺,面红耳赤,他话甫一说完,一阵铺天盖地的掌声响起。
“所以,我陈瑀要再次谢谢李学长,您的良苦用心,您对圣贤敬重之心隐藏的……深啊!”沈灿又深深的行了一个儒生礼,只是这次李武没有接受,他尴尬的道:“不可如此,都是为了圣贤,无关他耳,无需拜礼!”
明明是一场陷害陈瑀的事,怎么硬生生的被这家伙扯成了自己敬重圣贤,哎,偷鸡不成蚀把米啊!
奇怪啊奇怪,这家伙不是呆子嘛?难道以前都是在伪装?李武挠了挠头,四下看了看,突然看到陈瑀身后的少年和那个老奴,这才一拍脑仁,他娘的,正事忘了!
“陈廷玉,今日我本不想说我对圣贤敬重的心意,既然被你揭出,我也不说什么了,可是今日有人来欺负我妹妹,这件事于贤人无关,你最好不要多管闲事!”李武言语中带着威胁。
刚刚心中一股气怎么都出不来,那种哑巴吃黄连的滋味真的不好受,所以也只能这样对陈瑀发泄一番。
沈灿暗暗笑了笑,这家伙吃了哑巴亏不说,还装什么大尾巴狼,还他对圣贤敬重,不害臊。
不过这也是沈灿原本的用意所在,这样把这件事解决最好,既没有和李武闹翻,又成全了自己和李武的名声,一举三得。
倒是便宜了这小王八蛋,李武心中怎么打算的,沈灿这只精明的像猴的后世人怎么会不知道?
“哎呀,我本来也就是为了这事来的,李学长不说我到是忘了,适才我便一直看着令妹捉住这位小兄弟,不知道何来这位小兄弟欺负令妹之说?”沈灿道。
李梓棋本对沈灿心有那么一点好感,此刻一句话便消了去,她怒道:“信口雌黄,是他先欺负于我!”
沈灿下意识的看了看身后的少年,小声的道:“你不会真的干了什么事吧?”
少年看了沈灿一眼,委屈的道:“没有呀,县城人多,今日又赶上城隍庙会,我便不小心碰了一下那位小娘子的那里,然后就被抓了……”
这臭小子果真是有心思的,适才那一眼与其说是看沈灿,到不如说是在打量沈灿的用意。
不怪人家打量,这事儿要是摊上他沈灿身上他也会这么想,无事献殷勤,这不非奸即盗么?
这年头,做个好人,真难!
收去心中的感慨,陈瑀小心翼翼的问道:“那里?哪里?”
“臀部……”
“弹性如何……咳咳,我知晓了,这件事本就是无心之举,这个忙我帮定了,你可知道人们私下里都唤我什么?”沈灿道。
“什么?”
“呼保义-陈瑀!”陈瑀目光斜视天空,努力的摆出自己最霸气的一面。
“不是好人!”少年嘟囔一句,还好沈灿没有听到。
沈灿霸气的姿态摆了半天,本以为会引起身后这少年的共鸣,可是半天竟没听到一点反应,低头看了看,这家伙竟然摆出一脸的鄙夷。
不对呀,水浒传这个时候已经上市了,按理说这些个少年们听到呼保义宋江,不说扯旗造反了,怎么也应该面红耳赤,激发出男人血性的一面才对呀。
不过这小家伙倒是蛮聪明的,我还真没安什么好心,要不是看你有利用价值,鬼才躺这趟浑水,搞不好就把李县令给得罪了。你家若真是达官贵族还好,若不是那我不就死定了?
考虑到这层,沈灿行的办法都是充分的给李武面子,所以他适才才顺道给了李武好处,不然就凭李武这四肢不发达,头脑也生锈的家伙,他沈灿都不需要自己动手,略用小计就能让四周读书人的口水淹死李武!
“这个,李小姐可便于说说这位小兄弟如何欺负于你的?”沈灿问道。
“他……”李梓棋现在是有苦说不出,总不能当做众人的面前说那小王八蛋摸了自己的翘臀吧?丑都丑死了!
现在兄妹两真的一模一样了,被陈瑀这家伙欺负的都是有苦也说不出,不知怎么的,李梓棋总有种感觉,那陈瑀的目光带着嘲笑,眼神时不时的还朝自己身后打量!
“哦,我知道了,可能是今日庙会人多手杂,说不得这位小郎君碰到李小姐哪里了,这也是不得已之。”沈灿补充道。
只是沈灿说碰到李梓棋“哪里”的时候,有意无意的加强了语气,让李梓棋听了有种异样的感觉。
斯文败类!读书人都是这般!
陈瑀又抱拳对李武道:“李学长,子曰: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这个……”李武今日彻底没话了,你说闲着没什么事,怎么想起来和这家伙讨论什么圣贤之类的事?自作孽啊!
沈灿知道自己不能过分了,有时候学学李扒皮的作风是没错的,日前留一线,他沈灿不仅要留一线,还要留很大的一线。
见兄妹两没说话,也就是默认了沈灿,不默认又能怎么办?总不能什么都说吧!
于是沈灿接着道:“不过,不管怎么样,今日这位小郎君都有错的,这样,不远处的“吉祥如意”里面有个蓝田玉簪还不错,且买个权当赔罪,不知可否?”
“我不要!”李梓棋怒道,什么话都被这姓陈的说完了,现在一个簪子又想赔罪?
李武瞪了李梓棋一眼,现在什么情况,李武也已经私下从李梓棋那里听到了,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自己阿妹的名声可重要多了。
他道:“如此也罢了!”
第五章 晋昌唐寅()
“吉祥如意”原名“吉祥如意斋”,据店家介绍此斋是从唐朝流传下来的老字号,其斋以蓝田玉为主,是钱塘县有名的玉器铺子,陈瑀身上佩戴的腰玉配件便是从这里置办。
此斋位于县城的西南隅,紧邻丰甯坊,其前方便是吴山,这是县城中不可多得的极好位置,因为本县的县治便是在丰甯坊内。
做这种店的店家有两个极有意思的特点,其一便是那张死人能说活了的嘴,其二那便是那双招子,什么样的人能消费出什么样的水平,什么人愿意买,什么人到店内为了装上流,那都是一眼的事儿。
店家见到陈瑀一行五人后,离得十万八千里就漏出招牌的笑容,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这种人特别会来事,不管您有钱没钱,他们都会高高的把你捧起来,从来不看不起任何人。
今日店家的笑容不是出自职业性,而是发自内心,不为别的,单单为了陈瑀。
这到不是说他和陈瑀的关系有多么的好,主要是因为来客是个人傻钱多的主。
就拿陈瑀身上这个腰佩墨玉貔貅挂件来说,别看其颜色翠绿,完美无瑕,但这却不是天然蓝田玉,蓝田玉作为保健玉,和其他玉器品种不同,他没有后世说的A货B货之分,只有天然和非天然。
当时卖给陈瑀的时候,店家要价五两银子,这种价格对店家来说简直是暴利,他自己开口的时候心中都怀有忐忑,却谁知陈瑀那呆子却像是捡了宝一般,还说从未见过这么完美无瑕的美玉,便很痛快的付了五两银子。
单从这一点,店家就知道这陈大富家的独子是个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主,这样的猪头不骗,简直侮辱了“无商不奸”这四个字。
“哎哟哟,陈老爷,侬来咯,里面坐,近日又从玉山弄了一匹极好的货,恰好给您这几位朋友瞧瞧?”店家十分热情的把陈瑀几个人迎了进去,自己则跟在人群最后。
据《元和郡县志》记载:“关内道京兆府蓝田县:蓝田山,一名玉山,在县东二十八里。
所以店家称蓝田山为玉山。
待几人进屋后,店家便吩咐了杂用去端茶倒水,自己则在这里作陪。
当然并不是任何人都会有这样待遇的,也只有贵客才会当得店家亲自接待。
正待店家准备安排上座的时刻,突然看到了陈瑀身后的李武,刚刚作势欲请陈瑀上座的手顺势不漏一点痕迹的抽了回来,带着恐惧的笑容道:“李……李老爷,您也在呀,瞧我这双招子,老咯,不中用了,今日送来一匹好货,会儿给您送来,您拿回去玩玩?快快……上座。”
倒不是店家的眼力不好,实在是他从未想过这小害虫竟然能这么低调的跟在人群之中,加上店家的注意力都在陈瑀身上,自然也就没有看到李武。
陈瑀身旁那少年身后的老奴听了店家这话后哼了一句:“招子确实不管用,都什么眼神!”
“是是……这位爷说的是!”那店家连忙附和道。
“我说……”那老奴还待说话,却被少年制止了。
至始至终,那老年人一直随在少年的身后,从未敢越前一步,这种规矩让陈瑀更加坚定了这少年定是身份不凡。
恐怕刚刚老奴的话指的是这少年吧?却被那店家误以为是李武了,也不怪,在钱塘县还有谁能大的了他李家?
李武满意的点了点头,便在上位坐了下来,李梓棋便紧挨着李武也坐了下来。
倒是陈瑀十分规矩,这第三的位置陈瑀是怎么也不肯做,便硬是让那少年坐了下去,自己则贴着少年下位坐了下。
李梓棋见那个少年坐在了自己身旁,哼了一声,便不去看他。
几人做好之后,店家便上了一壶上好的雨前龙井呈送在几人的面前。
陈瑀很优雅的端起了还在冒着热气的紫砂杯,他轻轻的吹了吹飘在黄汤上的嫩芽,十分享受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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